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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门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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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朝是明文禁止的。

    何氏眼神闪烁,将杨正赋神色看在眼里,俯身道:“如今我公公做下这等错事来,我身为媳妇也脱不了干系,愿将妆奁散尽杨家平安。”

    杨正赋顿了顿,他心中何尝不知此事是为了敛尽杨家家财,找杨正勋出来,无非是问清此事原由,如今从何氏口里说出来也不知道真假,又见她甘愿散尽私产,一时又有些佩服她的气魄来,二房糊涂,好歹有个明些事理的人在。

    有这样的说辞在,杨正勋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少不得要吃几日牢饭。

    杨正赋叹口气,甩了袖子就走,背影更显得萧瑟惆怅。宋氏刚走,杨家就眼见着在他手中败了。

    杨幼禾将屋里打碎丢失的东西才清点过,就见着含画喘着气进来倚在门上。

    “姑娘,五百万两银子!”

    杨家终究还是要败了。

    杨幼禾本以为杨家的糊涂账也不过百万来两能打住,这便已是伤筋动骨了,足以让其十几年都缓不过神,更何况是五百万,这般想着,却又暗自庆幸何氏出面,将此事用五石散做了借口,否则恐怕不少人得为杨正勋陪葬。

    上面的旨意下来了,就说明皇上明显已经放弃了杨家,既然不能再用,恰好边关胡人频频来犯,那便在最后没收杨家家产,正好解了国库空虚之急,一举两得。

    借着叛国这个名头,探清杨家家底才是真。

    庭院里飞来几只平日里觅食的鸟儿,已经没人再笑着撒了谷子喂它。

    究竟是谁的手笔呢。

    若是四皇子那边,却又没把事情做绝,留下杨家苟延残喘,实在不像他一贯狠辣的作风,若是皇上,必然不会为了对付杨家而如此大动干戈,一顶叛国的帽子稳稳当当,哪里像现在这样婉转般没收银子充公,若说是太子府,则更不可能,这样做与他半分好处也无。

    杨幼禾抓着窗扉的手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指甲的划痕。

    宋氏还是算错了。

    这场蓄谋的风雨,比谁预料的都要激烈。

    杨幕风将妻子手携住,又看了看奶娘手里抱着的两个稚嫩的孩子,面上便有了些沉痛。

    尤氏见他踌躇,轻轻笑了笑:“上下打点好了么?公公身子不好,此事还多得你出面些。”

    杨幕风长叹一口气,见她懂事聪慧,更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来,含着歉意道:“此事便再也没有转圜了,只怕我与父亲皆要左迁。”

    尤氏兀自浅笑着摇摇头:“这便罢了,倒不知银子的事有何眉目,若是不够,我娘家还能帮衬些的――”

    杨幕风羞愧极,也知妻子只是好意,便道:“好歹宽限了十天,正在折卖庄子,铺子,实在不行还有四叔想办法,总归能凑得出来。”

    尤氏点点头,知他担当,也不坚持,正要为他揉揉肩解疲时,却见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

    “爷,外边不知怎么传出了杨家有难的消息来,皆是坐地起价,将收购的银子压的低低的,这样下去,只怕――”

    杨幕风猛然间坐起来,几乎要将牙齿咬碎,这便还未完,又见杨正赋那边的人来说上下的打点皆是断了。

    树倒猢狲散,患难见真情。

    杨家此刻是真正孤立无援了。
………………………………

第四十八章 家道中落

    杨幼禾看着杨家的东西流水似的往出般,便抱着玲珑冷冷笑了,杨家终究还是走到了变卖祖宅这一步。

    杨正赋昨夜里便一病不起,父亲也是不善于管事的,杨家众事便落在了杨正洪手里。

    这几天来东拼西凑,宋氏的剩下的遗产还未来的及分便是叫抬走了,更不用说各房的私银和产业,四房是最富的,但众人现在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杨正洪顾氏往出抬银子物甚典当的时候来眼睛皆不见眨一下,与韦氏抱着箱子不肯撒手,王氏沉着脸讽刺比起来,杨幼禾几乎要觉得四房才是杨家的主事。

    含画见她怔忪,颇为担忧,将手里收拾的包裹停下:“姑娘,好歹坐坐罢。”

    杨幼禾垂了眸子,梅瓶里的花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院子里的草几日不见修剪便开始疯长,往日里她尚且察觉不到,今日倒叹起其顽强来。

    杨家的宅子贱卖了,终究凑够了五百万。只是走到这一步,盛极一时的杨府终于要在世人的眼中衰败了。

    大房出了六十万,二房八万,且多是尤氏出的,三房腾出了姜氏嫁妆和杨清如偷偷补贴来的也不过三十万,四房竟拿出了一百万。杨幼禾垂了头,不得不佩服四方的胸襟和手段来。

    杨家这几日将下人长工皆散的差不多了,一批一批的人往出打发,便到了三房里,杨幼禾将忙碌的含画谣书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亲自佝偻着修剪花枝的黄妈妈,眼眶便微微红了红。

    “含画,将黄妈妈搀进来罢,眼见着暑气要上来了。”

    “哎。”含画仍是脆生生额应了,笑吟吟的搀了她进来。

    杨幼禾见她衣服仍是干净利落的样子,她是杨家几十年的老人,也不知其他被遣出去的老妈妈是否也是这个形容。亲自扶了扶她请她坐下,她却仍旧是如常般坐了半边,听着杨幼禾问她。

    “杨家如今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们这些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的老人们,虽说大多数遣散了,但余下的未免跟着杨家飘摇吃苦,现今还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妈妈,你将我养这么大,我竟不能为你养老送终――这里是些银子,虽说不多,却也能让您回老家安享晚年,总比跟着我强些――”

    黄妈妈乍闻她这样说,悲从心生,却是扑通一声要跪在地上,叫谣书拉住了,才哽咽着开口:“姑娘这是什么话,是要赶老奴走么,我跟着姑娘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你的人品心性,姑娘又待我如同亲人般体恤宽厚,如今姑娘有难,我又怎可将仁义皆抛,独自安然讨活呢――”说着便又挣扎着跪到地上,磕了头道:“我愿跟着姑娘,富贵也好,潦倒也罢,只求让我待在姑娘身边,便此生无求了――”

    杨幼禾闻言大恸,她又如何舍得,只是自己尚且如浮萍来去不定,又怎么忍心让她晚年受此漂泊。

    正要含泪将她扶起来,却见含画谣书皆是对视一眼,双双跪在黄妈妈身旁,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奴婢与黄妈妈一样,皆不愿离开姑娘。”

    含画又匆匆补了一句:“纵然不拿月例银子,我们也要留在姑娘身边。”

    杨幼禾一时又喜又悲,只得郑重将三人扶起来,点头道:“我定不叫你们失望的。”

    窗外的白雪听得这一句,竟也学了杨幼禾的声音,含着悲喜不明的啁啾声:“不会失望,不会失望――”漾开在这方院子里。

    几人忽悲忽喜的互相望着,却见杨廷煊携了杨廷逸推了院门进来。

    “大姐姐为我们安排好了去处,先住上段日子,等待上面的旨意,再做安排。”

    杨廷逸见她院里萧瑟,不免想起往日的花团锦簇来,看她面上却没有悲色,只是淡淡的浅笑着应了,好像这些事与她并没有任何干系。

    “待会子就要动身走了,你这里还要什么帮忙的么,我同五哥来帮你。”杨廷煊转眼在她屋子里瞧了瞧,却是蹙了眉道:“我记得你最爱那些话本子杂书类的,怎么眼见着都不在了,这方匣子恐怕装不下――”他手指的是放信的小檀木匣子。

    “你不是也将收藏的画卖了么,不过是些书,读过记在脑子里便是,不必那么迂腐。”杨幼禾细细端量她的神色,见他并不在意,便知已是豁达了些,暗叹弟弟长大了,往日里谁人染指他那些画一丝一毫他也是不依的。

    杨廷逸见她将匣子抱在怀里,心知定是她极爱之物,便伸出手来道:“我替你拿着罢,定不会有半分差错的。”

    杨幼禾方踌躇着要拒绝,又恐他多心,只得含着笑递给他:“多谢哥哥。”

    几人难免帮着含画谣书收拾起来,她的东西不多,堆在院子里也不过两个人拿的过来,正要先往外头停着的马车上抬去时,就见隔着远远地传来起此彼伏的哭声。

    杨廷煊见姐姐好奇,不免向她解释:“是二伯母叫来牙婆打发二叔的妾室。”

    杨幼禾了悟般挑眉,如今她倒不愿嗟叹这些女子身世可怜了,若是真的想求好,便该欢喜般出去自谋生路,而不是妄求他人仁慈可怜了。

    杨幼禾一步一步走出杨家的院子,似乎那些人穿梭为宋氏贺寿喜的嘈杂声在耳边来来回回的过着,这里是六姐姐把玩过的铃铛,那里是八姐姐荡过的秋千,这里本来有个极华美的八角山水屏风,那里该有清一色的玉石杯箸。

    也不知后院的葡萄藤扯了没有,还有那处极欢喜的假山,再见到宋嘉言又该是什么地方?

    她抬眼悲悯将杨家看了一眼,门匾上的牌子早已叫摘了,便将手稳稳地放进含画递过来的手心里上了马车。

    盛夏的光热氲开在她的脸上,却无法消融她眼里骤然带上的寒冰。

    待人皆齐了,杨府的门终究吱呀呀的阖上,将这些曾经的主人拒之门外,一路无言,只闻得车辙与马颈上铜铃摇晃发出的叮啷声,很快便又隐在人群喧嚣里了。
………………………………

第四十九章 我命由我

    这是世子妃在郊外傍山的一处庄子,原是宋氏送给她做的嫁礼。

    杨幼禾下车时,才见杨家的人竟只散的剩下三十余,丫头婆子和老一些忠心的管事小厮二十来人,竟连平日里出行都不到一半,但这座四进的庄子还是拥挤了些。

    三房分的是左上角的一处院子,正房耳房并厢房一共十来间屋子。

    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男女大防,杨正淇与姜氏住在正房,薛妈妈黄妈妈住在耳房里,其余人随嫡庶年龄占了不一样大小的一间,董氏和赵氏只能住在本来该住下人的倒座房里,各自留的丫头只能在房里打地铺。

    杨幼禾是东厢房。

    含画将白雪团梅挂在院子里,两个鸟儿不知忧愁,只是怯怯了一会子便啁啾开了,玲珑卧在阶上看着人来来往往的收拾。

    “姑娘,你说这梅瓶摆在何处好看?”含画笑吟吟的望了杨幼禾,将那瓶子来来去去的摆着,正是往日里她插梅花的那个。

    “你竟带了这个来——”杨幼禾不免惊奇般接过来。

    “我想着,姑娘总有一日要用着的,在冬日里接过院外的一枝梅来。”杨幼禾展颜笑了笑,似乎这方狭小的屋子里也有了梅花清冽而朦胧缱绻的香气。

    她才出神,便又听到远处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

    院子小了,什么事都瞒不住,原是二房韦氏嫌弃住处,把气撒在何氏身上,撺掇着儿子休妻。

    “姑娘不觉得惊奇么?”谣书见她淡淡笑着,仍是铺平了宣纸。

    “大伯不会让二嫂休还的。”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笃定了:“一是于杨家名声只会有害无利,二是二嫂于杨家有功。”

    到了晚间,果真再也听不见此事。

    杨幼禾望着外面掠过的云影,将他方才送来的信又放在了匣中,知她者少恒也,并无劝慰,仍是岁月静好,一件件的趣事写在纸上,铺于心头,不自觉的就要笑出声来。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含画未免又听得了些故事来,叽叽喳喳的就说开来。

    谣书嗔了她一眼,将门掩了:“你小心些,四周里眼见着都是耳朵呢。”含画吐了吐舌头,将四下又查看了一番,才点头低声道:“大老爷不仅不同意休了二奶奶,还提起了分家的事来,听说二夫人立刻就闭嘴了。”

    二房此时叫大房养着,若是再闹,恐怕要断了生路。杨幼禾心想原本高门大户是非就多,如今更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后精彩的笑话且多着,便也就颔首一笑了之。

    正说着,便听见薛妈妈扣门进来递给杨幼禾几张银票和些银子:“盛家那边送来的,夫人让我拿一些来给姑娘。”

    “可是姐姐的人?”杨幼禾急急问了,却是见她微微皱了眉,强笑着道:“并不曾细问,姑娘劳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才是。”

    杨幼禾握了银子坐下,杨家本来就欠着盛家一个说法,如今杨家败落至此,纵然盛老夫妇再如何豁达,姐姐的日子都要艰难起来了。

    这些银子,多半是盛佲濯送来的,或是姐姐央了他送来的。

    凭着她的性子,不可能在此时不念着杨家众人,多半同样是四面楚歌,那究竟在那样陌生的庭院里怎样的无助和焦急。

    非她感念,如今众人恐避之不急,也就只有她是真正远离杨家而又愿意为杨家哭上一回的人了。

    杨幼禾叹口气,见含画磨好墨来,遂接过笔,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不成样子,不知要怎么落笔,忽然想起命数这两个字来,提笔便草草写了一个命子,却是怔怔的瞧着它出神了,命数,如白雪团梅“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么?

    她皱眉,草草将纸揉了扔掉,她不信命,不愿相信什么“万般皆是命的”说辞,她只信“我命由我”,纵然如此现状,她也要成全自己,护得亲人平安顺心。

    皇上的旨意还是下来了,杨家众人本以为不过是连降几级,左迁他地,却皆没想到竟是将杨正赋杨正淇罢官,将杨幕风连降到六品的国子监司业。

    这是要断了杨家百年来的厚职门楣。

    杨正赋本来就病着,又闻此言,终究是扛不住病倒在床,杨家处境愈发捉襟见肘。

    杨正淇纵然无心官场,但见着杨家处境凄凉,也是皱着眉连叹几日,倒是杨正洪私下里打点,他本是从商,所结交之人于官场这辈不同,渐渐地将生意做了起来,才勉强维持着这些人额开销用度。

    杨幼禾几日未见弟弟,夜里问及姜氏时,却是瞒着她搬去书院住了,一时不知是悲是喜,只能强笑着同母亲夸了她几句。

    姜氏这几日面上疲色更重,见杨幼禾立在身边已是抽高了些,才竟发觉她将十四了,又想到杨家如今这个形容,哪里还能为她找到好人家,执了女儿的手脸上就有了些悲色:“如今只能盼着你弟弟争气些,你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杨幼禾垂了头,心知弟弟最不爱读书,如今也竟用功起来了,若是放在从前,他不愿读,杨家姜氏或许可以撑着他,她也可以为了所谓的心愿来满足他支持他,但她如今若再说让弟弟随着性子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了。

    何其可悲,又和其可笑呢,原来从前的自己不过是仗着杨家姑娘的这个名头,始终活在其荫蔽下,离开了这个身份,就什么也不算了。

    命如蝼蚁。

    她又恍然间惊觉姜氏的意思,她已近十四了,十五及笄,宋家之人,还能接纳得了她吗?这般变故只有她仍是安然其中,幻想着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可她尚且才知,如今的自己和宋嘉言如同云泥之别,罪臣家的女子,又如何能与宋嘉言站在一处?

    她只觉得满腔里都是恻然,不顾姜氏低呼,匆匆跑到房里将门阖起来,一页一页的捧了书信来瞧,安好勿念,只怕他早已想到了罢,不知是如何忧愁而萧瑟般来细细描述以后的煮酒笑看梧桐芭蕉雨?

    她捧着那只送给她的梅花簪,泪水终究打湿了几页,灯花突然爆裂了一声,像是冬日里的梆子,敲在心上,冰冷而又痛楚。

    不,不——她既然笃定不认命,便要将自己的命运复握在手中,相思勿消弭,相思勿消弭,她展纸落笔,她要嫁的,她要得到的,都要掌握于自己手中。
………………………………

第五十章 终为乔木

    杨静沅的车马来时,正逢绵绵细雨,如今她身份于杨家众人来说,不同一般,即便是杨正赋,也带着病让王氏搀出来迎。

    杨静沅见父亲率了众人在雨里站着,拱手行礼时,便有了些哽咽:“父亲快快起来,女儿不孝,这才来看您。”

    杨正赋仿佛几日间老了十几岁,望着女儿的眼里皆是惭愧和踌躇。

    众人陪着她坐在花厅里,杨静沅含着泪将他们打量一番,不见几个哥儿,难免问了一番,听的是如今都吃住在书院学堂,便欣慰笑着点了点头:“我家终归有大好男儿的。”

    又将几个姐儿一一叫出来看了,却是在杨幼禾身上停驻许久,收罢目光时,便略略顿了顿,复唤她过去携了手看了一番,笑叹道:“如今杨家嫡出的姐儿,只剩下你一个了。”

    杨幼禾骤然抬起头看她,杨静沅的眼里似乎仍带了往日里的薄薄的哀愁,只是眼底的凉薄和化不开的心事更浓了些。

    “杨家宠辱兴衰,终究要系在我们身上的。”她轻轻地开口,见杨幼禾微微蹙眉,似是不解,浅笑着让她坐了回去。

    杨幼禾见玲珑舔了爪子洗脸,毛茸茸的缩在榻上,报将它捞在怀里抱了顺毛,它慵懒而舒适般发出几声“咕噜”声来。

    “姑娘,世子妃的马车走了。”黄妈妈似乎踌躇着开口,便见她手里顿了一顿,抬了眼含着笑看她:“妈妈,有什么话就说罢,不必瞒着我——”抬了眼时,却见黄妈妈已是滚下泪来。

    “大姑娘同大老爷说的,是让杨家剩下的四个姑娘入宫——”

    杨幼禾惊诧抬头,似乎仍旧无法相信般怔住,片刻后嗫嚅般开口:“父亲可是允了?”

    黄妈妈未曾开口,便见着姜氏含着泪推门进来。

    “茵儿——”

    她便知道,复作一场空。

    杨幼禾三日后入宫时,距离她十四岁的生辰只有月余,离中秋仅有两天。

    若有入宫的机会,杨家只怕是要感恩戴德般将家里的女儿往出送,杨幼禾从未想着杨正赋甚至于自己的父亲能顾念那些亲情,就像是以前杨家的每一个女孩子,都要背负着这个家族强加给自己的使命,为了杨家而付出自己的一生,发挥身为杨氏女子最大的作用。

    而她,只是为了母亲,为了弟弟,为了姐姐,为了含画谣书,黄妈妈——

    她将匣子锁起来交给含画,终究让她递出去最后一封信。

    中秋岹河岸边,月老树下。

    杨幼禾今日里着了最爱的浅绿色衫子,隔着人群便望见少年白衣似雪而来。

    宋嘉言眼里仿佛有雪山上的姣姣的莲花,浅笑着,却并不问她,只是轻轻执了杨幼禾的手,将她脸上的帕子摘下:“你今日里,煞是好看。”

    杨幼禾将帕子铺在岸边的草地上,笑着开口:“我买了河灯,你陪我放罢?”说着便将他拉着坐到地上,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肩并肩,如今亲密而暧昧的靠在一起。

    “你身子好些了么?”

    她轻轻地拿出笔来,不待他开口,便自顾自的笑着说了:“你向来有事瞒着我,便是不好,也不会同我说的,往后便不能同你写信了,药虽苦,但不要忘了吃,若是实在不能入喉,便记得含一颗我送你的酿梅子——”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氲成一片,在满岸的花灯面前格外好看:“玲珑我虽带不进宫,但含画谣书,哦,还有黄妈妈——总归会照顾好它的,你莫要担心——”

    宋嘉言长长的睫毛似乎抖了抖,在他灿然的笑意吟吟的眸子下垂了头,将她的唇吞在口中,并着她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咽入喉里。

    一刹间,隔岸的烟花仿若星河,将两人罩在其中,似乎满世界也融不进去。

    “保全自己,我等你出宫,十五岁也好,二十五岁也罢。”宋嘉言将她的手紧紧握了,幽深的眸子里叫人几乎沉沦。

    杨幼禾叹喟一声,倒不知道谁说的可信一些。

    将河灯拿出来递给他:“写一个愿望罢,顺着岹河的水流到梅花林,说不定就能得偿所愿。”

    她执笔落下,与宋嘉言同时将花灯放入水中,执了彼此的手,似乎心照不宣,谁也未曾问及对方写下什么,许了怎样的愿望。

    只是岹河的水托着花灯缓缓而下时,她写的“愿君达”,宋嘉言写的“长相守”终究被流水打的模糊起来。

    谣书将包裹轻轻递在她的手上,含画抱了玲珑咬唇不愿出来,姜氏,黄妈妈似乎隔了窗看着她。

    入宫之时,落泪即为不详。

    杨幼禾轻笑着将谣书的手握了握:“这便走了,不知何时再能见,说好的同你们一处也实现不了了,以后望着你们照顾黄妈妈她们——若是煊哥儿和五哥回来了知道此事,叫他们不必记挂我,好生侍奉父母,还有董姨娘,赵氏,你们要替我帮母亲防着些——”

    杨幼禾敛了眼眸,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深深的望了眼姜氏所在的地方,转身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她记得小时候的天真无忧,总是趴在姜氏的膝上求她讲着故事,同弟弟捞了莲塘里的鱼来养在房间,在冬日里悄悄把雪撒在先生的书里,每日不是打瞌睡就是把先生戒尺藏起来,许是顽劣的名头就是这样闹出去的罢,她忽而唇角带了笑,这样欢喜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许是那日偷偷跑出去被撞落水生了后怕罢,许是一步步在杨家的宅子里学会了圆滑世故,她记得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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