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记之地火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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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沉默之后，狐王开口道“我当年给你一丈铃的时候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执此杖，守一方。怎么会不记得。狐万没有正面回应“怎么了这是，突然又翻老黄历。”

　　　　狐王看了看他，随即脸上那份凝重突然散了，转而恢复了那副没什么正经的神色“无甚，”狐王背着手转身离去，“许是刚经了天劫有所顿悟罢了。”

　　　　狐万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虽然内心隐隐有些惴惴，却不知道到底这种预感从何而起。最后还是甩甩脑袋，将这些烦恼丢在了脑后。想起狐条现在还卧床不起，神志都未清明。说起来师兄弟几人他谁也看不上，但唯独讨厌狐条。

　　　　狐条比他强大不说还有筹谋，就连幻术硬拼起来大概也不相上下。但好歹这次为了使狐王能在天劫中死里逃生，他也算是出了大力气。狐万心想不如自己就大发慈悲去看看他吧。

　　　　这个念头一出，狐万忽然被自己的“菩萨心肠”感动的寒毛竖起。

　　　　我，果然是个好人啊――狐万捂脸感叹道。为了不被自己酸倒，狐万决定去的路上顺道去药炉看看，能不能顺道下点巴豆什么的。一想到有可能让狐条拉醒，狐万觉得去看狐条一事突然充满了价值。

　　　　阴丽华一行人正欲与如意汇合，走到牛魔王的结界附近，却发现这结界被破了！

　　　　四处去寻，连半根鸡毛都没看到，阴丽华心下一惊。如意一只鸡精在这狐妖城里，简直好比珍馐长了腿在饕餮面前跳舞。

　　　　不赶快找到的话，怕是会被修行尚浅的小狐狸吃的鸡毛都不剩了。

　　　　牛魔王气沉丹田，循着如意的气息去寻，阴丽华与董永跟在身后，在这狐城里兜兜转转找了一炷香的功夫，如意的气息越来越浓了。牛魔王忽然嗅到还有一个浅淡的气息，不知为何，不像狐族的味道，未免出变故，不免加紧了步子，一个跨步转身在墙角看到了瑟瑟发抖，小便失禁的如意。

　　　　如意面前一人，背影相对，身着墨色斗篷，身形看不分明。

　　　　牛魔王大喝一声“何人在此！”

　　　　面前身着斗篷的黑衣人明显一惊，转过头来，竟是一妙龄女子。气质出尘，明眸灵动中透着些许惊讶。

　　　　正所谓回眸一笑秋波粼粼，这女子嘴角并无半点笑意，但只这一眼就看得牛魔王说不出话来。

　　　　“玉面姑娘？”阴丽华晚了几步，刚跑过来就见玉面站在如意和牛魔王中间，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啊！姐姐！”玉面见了阴丽华倒显得激动非常，朝着阴丽华扑了过去。斗篷的帽子都让她跑掉了，为绾好的发丝擦过牛魔王的手臂。

　　　　如意见那可怖的狐妖终于离开他周围了，哭着爬过来抱住牛魔王大腿一个劲的诉苦。“大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王你可算来了。”

　　　　“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疾走为妙啊！”

　　　　牛魔王愣愣的置若罔闻。

　　　　其实，也并非“若罔闻”，牛魔王是真的没听到如意在说些什么，连如意趁机把尿骚气蹭到他裤子上都未察觉。他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方才阴丽华那句“玉面姑娘。”

　　　　啊，闺名玉面吗？果然人如其名，气质如兰，面若温玉。

　　　　还有刚才她跑过去的时候好香啊。

　　　　如意哭喊了半天，抬头一看他家大王就是愣愣的不说话，转而再看看一旁的董永，正准备换根大腿。但看到董永温和笑容中透露出的警告意味，便又畏缩到现在石头一般牛魔王身侧。

　　　　玉面看着身轻如燕，但扑过来阴丽华还是险些闪了腰。

　　　　好不容易将人放下来，阴丽华忙不迭的问道“之前不是将你安置在宫殿里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狐风呢？”

　　　　玉面嘟嘴“姐姐和狐风都走了，留我在那大房子里有什么意思，连个花绳都没有。”

　　　　所以你就披着黑斗篷跑出来了？

　　　　大白天的披着黑斗篷更加显眼吧，这里距离安置玉面的宫殿还有些距离，她披着这么个显眼的东西怎么跑过来的？

　　　　“唔，就是听到有人要过来了我就躲了。”

　　　　阴丽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玉面能听见人的心声，刚才自己心中的疑惑应该是被她听去了，这才直接给了答案。

　　　　所谓听到有人过来就躲了，应该是指她在能提前探知周围人的动向，这才能够躲过重重巡防吧。

　　　　“嗯！”玉面点点头。

　　　　“玉面姑娘。”

　　　　“嗯！”

　　　　“能不能不直接读我的心思。”

　　　　“哦，好。”

　　　　待阴丽华与玉面掰扯完，才发现从方才开始就没听到牛魔王等人的动静，董永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还是老样子，牛魔王却有些异常。

　　　　“如意呢？”刚才还在墙角，一会儿工夫怎么又不见了。

　　　　“在……这……”阴丽华左右看看这才在石化的牛魔王脚边看到如意。

　　　　心想如意天性使然，大致还是十分畏惧玉面的，便想介绍一二。

　　　　“诸位这位姑娘是狐王之女，玉面姑娘。”

　　　　“玉面姑娘，这位是如意真君，我的友人，此番助我入狐城求见狐王。并无恶意，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阴丽华这一声真君叫得如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还是畏惧着玉面，但是到底没有方才那样怕了。

　　　　“这位是……”阴丽华本想介绍董永，本想说他是高昌壮候，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般介绍已经不太稳妥了。“这位先生是我活着的时候的一位故人。这次能面见上狐王，也是多亏了先生。”董永笑吟吟的行了拱手礼。

　　　　玉面歪歪头，神情疑惑。阴丽华看他神色有异，便开口询问。玉面眨眨眼睛“姐姐，我从来没见过心事这么多的人。”说着更是凑过去，捏了捏董永的脸皮“哦，是真的。”

　　　　董永面色不改，但阴丽华觉得此举还是甚为失礼，替玉面道了歉，正准备转而介绍牛魔王，倒被董永抢了白“此人名为牛大力，长得丑些，人却不坏。小姐可以放心来往。”

　　　　阴丽华不知董永所言何意，倒是玉面答得大方“牛大力？我只听过这味草药。你是牛变的妖怪吗？”

　　　　牛魔王终于回过神来，脸突然憋得通红“是。”

　　　　“啊！第一次见牛变的妖怪。”玉面似乎有些兴奋。

　　　　“嗯。”

　　　　阴丽华饶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看他这般蹦豆子一样的说话，牛魔王这是看上玉面姑娘了？

　　　　“你会不会拉车？”玉面看着豆蔻年华，因魂魄不全的缘故，心智受损，脑袋里装得大都是小孩子玩意。

　　　　牛魔王虽然不知这层关系，但却丝毫不觉得冒犯，还是蹦豆子道“会。”

　　　　“那过会儿，能不能给我拉车呀。”

　　　　“能。”

　　　　阴丽华哭笑不得，但见如意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似要离去。

　　　　“你要去哪？”

　　　　如意走出三两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一双凸眼无神的看着阴丽华和董永。

　　　　阴丽华一瞬间理解了何为心如死灰。

　　　　噗。阴丽华侧头看到董永憋笑失败，笑出了声。

　　　　“先生……”这不是笑话的时候吧。

　　　　“哈哈，抱歉。”董永潦草的拱拱手，然后抬手将如意招了过来“你家大王如此没出息，你日后便跟着我混如何？”

　　　　阴丽华挑起一边眉毛，乜眼看董永这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忽然听到如意轻声说道“我不……”

　　　　这不仅令阴丽华意外，连董永似乎也没想到如意能这般难得的硬气一回。

　　　　“为何不愿？”董永来了兴致，凑了两步过去低声说与如意听“将来你那没出息的大王若是当了上门女婿，这摩云洞里肯定全是狐狸精，你这几斤肉怕是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待太后的事成了，你随我云游岂不是妙事？”

　　　　阴丽华听不见董永在跟如意说什么，只见如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十分精彩，最后竟然憋不出的话转成了哇得一声鸡鸣。阴丽华捂耳朵不及时，着实被这凄厉的叫声刺的头痛。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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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狐城往事

　　　　上回说到，阴丽华一行与如意汇合，巧遇玉面公主。牛魔王状似一见钟情。

　　　　狐风与阴丽华一行人现在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玉面公主跑了这么大的事儿，饶是狐风现在内心有多感慨，都要麻利的去找。果不其然，找到玉面的时候，玉面还与阴丽华等一行人在一起。狐王留他们在狐城内多待几日，现在狐城四狐将躺下了俩，狐万又太不靠谱，只能狐风出面接待。

　　　　狐风将一行四人安置了下来。各自落座，相顾无言。

　　　　三四盏茶和空了壶，狐风招呼人重新煮茶的功夫，阴丽华轻咳一声，终于打破了这份尴尬。

　　　　“先生的伤好些了吗？”

　　　　其实将狐风从地下救出至今不过三五个时辰，若是这问题放在寻常人之间，委实可笑。但是狐风不是常人，三五个时辰前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现在换了身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露在外面的伤口，一点也看不出重伤过的样子。

　　　　“无大碍了，左右都是些皮肉伤，师兄还是手下留情了。倒是姑娘……”狐风本念及阴丽华**凡胎，那样一番恶斗下来，是不是该好好歇息一下，但转念一想之前她在地下的勇猛之势以及负伤之后异于常人的反应，心道此人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于是将话题生生截住，转而说道“姑娘还好？”

　　　　阴丽华点点头。

　　　　又是一段略微尴尬的沉默，狐风不是没有试探他们的想法，之前阴丽华在狐王殿上，算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狐王没有深究，便将狐族之前的历史说与她听。这一点令他十分意外。本想着现如今旁敲侧击的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若是只有阴丽华还好说，两人好歹并肩战斗过。有些话说起来反而没那么多忌讳。

　　　　但坏就坏在旁边还有这么一个笑面虎。董永给狐风的第一印象不算好，这笑意虽然挂在脸上，却有种猜不透的感觉。之前将他交锋，三两句就落了下风，为着狐万将他姑且先投入到了牢房里。当时他那个贯穿伤还历历在目，虽说为了保他的性命，自己简单处理过，但到底也只是给他掉着一口气。现在这才短短一两天，这人能跑能笑的，恢复力太过异常了些。

　　　　狐风对阴丽华的身世十分好奇，对对面这个名叫董永的男人同样也是。阴丽华身上虽然有股地府的气息，但是总体感觉还是个人。但董永恰恰相反，他明面上感觉跟常人无异，但是能使用天界法器，一丈铃贯胸而过都没死透，这人身上的谜团太多，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轻易当着他的面去试探阴丽华的来意。

　　　　狐风还在绞尽脑汁的如何打破沉默，突然外面听得一声牛叫。

　　　　他看到阴丽华的脸上泛出了明显的尴尬，这才想起刚进门不久，公主便将那个牛头叫出去了。他差两个人随侍左右，便没有多管，现下朝着门外斜眼一看，惊得下巴颏都快掉了――玉面现下骑在牛魔王背上，牛魔王四脚着地来回踱步，不时哞哞的叫了两声。

　　　　这种场景如何是好，阴丽华一行虽说算是不请自来，但现在狐王做主让他们多留几日，那便来者是客，他狐城虽然几百年没迎接过什么正经客人，但像这么失礼也实在是太丢人。狐风忙不迭的想冲出去将玉面从牛魔王背上拎下来，没迈出几步，那个笑面虎挡在了眼前。

　　　　“将军不必在意，公主性情单纯，我家大力自愿陪她玩耍罢了。”

　　　　“可是！”狐风能听他那一套吗？玉面根本不是单纯，而是傻。分不清轻重，回头作出什么更折辱客人的事情如何是好。

　　　　“无妨无妨，你看那傻子乐得很，大概是想起小时候我让他耕地的幸福时光了。”

　　　　阴丽华嘴角一抽，虽然知道牛魔王算是董永拉扯大的，只是没想到真的当耕牛驱使过。

　　　　“先生有所不知，”狐风蹙着眉头，解释道“公主她魂魄不全，心智……如稚子，我怕她过会儿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折辱了诸位狐王要怪罪的。”

　　　　阴丽华接话道，“玉面公主天真无邪，大力他不会当真的，至于我们，公主为人丽华还是略知一二的，至于先生……”说着看向董永。

　　　　董永笑眯眯的透着股子阴险“自然不会介怀，小生也是看着那蠢牛长大，将军有所不知，大力他枉费了这身腱子肉，却无半分神经，说起来倒是高攀公主了。”

　　　　阴丽华干笑，心想客气归客气，也不至于损牛魔王至此吧。

　　　　狐风赔笑，心里却隐隐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高攀？什么意思？

　　　　趁着狐风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董永开口问道“小生有一事不甚明白，不知道能不能请教将军。”

　　　　自家公主还骑在别人身上呢，狐风下意识点点头“请讲。”

　　　　董永招手让了让，两厢坐下。阴丽华盯着董永，有些意外他要问什么。

　　　　“先前与狐万将军对战之时，他似乎对天界格外有敌意，不知此事的渊源能否告知小生。”

　　　　阴丽华与狐风俱是一愣，这么开门见山？不太像董永说话的风格呀。

　　　　趁着狐风犹豫的功夫，高昌壮候又恭恭敬敬的补了一句“若是实在不好说便算了，不必为难。”

　　　　“啊，倒也没有，”董永以退为进，外面牛魔王还在哞哞叫呢，狐风咬咬牙“事关我狐城旧事，大家都不愿说起罢了。”

　　　　“我狐城中狐王一系原是女娲娘娘坐下的狐妖。”

　　　　“此事我也有耳闻。”阴丽华接道。

　　　　狐风点点头，心想狐王说与你听的时候我就在那大殿上呢，但是现在还是要佯装不知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是女娲娘娘当年厌弃了涂山氏的所作所为，因此飞升之时便将狐族留在了积雷山。”

　　　　“不错。”狐风说道“涂山氏一脉因连累狐族，自请离开……”

　　　　此事董永了然，那一心求死的狐饼就是涂山氏后人，想来是几百年前才被狐王找回来的吧。

　　　　“狐万可是因为女娲娘娘飞升，却独独将狐族留在地上才……”才这般敌视天界。

　　　　狐风摇摇头，“虽然女娲娘娘将狐族留在了地上，但是却也选了这钟灵毓秀之地，此处风水极佳最是适合狐族修行。”

　　　　积雷山乃女娲临别馈赠，想来女娲待狐族到底不薄。

　　　　“那……”阴丽华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她记得之前在地下似乎狐风对那天界也颇有微词。

　　　　“四百年前吧，”狐风苦笑一下“那会儿我还没到这人世呢。”

　　　　“那时狐族在积雷山经过千百年的繁衍生息，势力逐渐壮大。就在这个时候天界似乎出了什么乱子，玉帝修书三十二封拜请各方相援。师父当时为了狐族上下能如当年女娲娘娘带蛇族飞升一般，也能进入天界，便调集狐族各方精锐在那天界血战。”

　　　　“这一战狐族精锐几乎尽墨，就连师父的法器都在那一战中碎得只剩些个铃铛。后来师父就将那法器的碎片重置成了今日诸位所见的，狐万的那个一丈铃。大战期间师父屡生退意，但为着全族上下能入天界，还是顶住各方压力战到了最后一刻。”

　　　　“大战之后，师父重伤，恰逢玉面公主诞生，可此时为着镇压反叛之人，玉帝需要灵气无污的精魄铸成魂阵，狐族原本列于女娲坐下，公主血统纯净又刚刚出生，便被玉帝夺了魂魄。”

　　　　“此时狐族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虽然当时玉帝手下也无甚猛将，但师父为着全族上下的安危，终归是无法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的魂魄残损。”

　　　　“更可笑的是，公主魂魄铸成的魂阵于狐族有感应，因为这个，玉帝不得狐族上下登天！我师父一番鏖战，最后却未为狐族上下拼得半分江山。反而狐族因此元气大伤。”

　　　　狐风看向阴丽华，意外看到她眼角含光，董永终于收起了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脸，他眼神中甚至透着清晰的讶异。忽然想起自己为何要跟这么几个还不算熟识的人说这么多，但转念又觉得似乎可以信赖阴丽华的为人，继续说道：

　　　　“师父带着所剩不多的精锐和积雷山的老幼建了现在这狐城，后来还四处寻找狐族旁支。但这之后便再也不提天界之事了。方才那些也都是师叔还活着时点点滴滴告诉我们的。这便是我狐族上下不愿与天界来往的缘由。不知如此讲，先生可还满意。”

　　　　董永起身，阔步走到狐风面前，狐风看他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的向自己走来，也顺势站了起来。

　　　　“先生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细说。

　　　　董永撤了步子，双膝着地，狐风一看这难缠的角色怎得突然跪下了，也有些慌乱“先生这是做什么！”

　　　　董永双手相叠向前一推俯身一拜。狐风看这一拜受的莫名其妙，伸手去拉董永，只听得董永朗声说道“是在下冒犯唐突，将军坦诚至此，董永拜服。”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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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外狡内憨

　　　　上回说到狐风对阴丽华一行人坦诚相告，引得董永感动不已。

　　　　“是在下冒犯唐突，将军坦诚至此，董永拜服。”

　　　　狐风万没想到自己方才卸下防备一席话能引起董永这么大的反应。可眼下人家拜也拜了，再说什么似乎都有点矫情，狐风也只能将人拉起来，脑子稍一琢磨蹦出这么几个字儿。“师父并不愿意我们重提此事，但是先前阴姑娘与我一道在地下也算是并肩作战，这才不知不觉的讲了出来罢了。”

　　　　董永会意。狐风双手抱拳，“近几日诸位也都累了，往后可在狐城好好歇息几天。至于这位小兄弟……还是尽量在屋里，少走动些，也可确保无虞。”

　　　　狐风口中的小兄弟不是别人，正是躲在角落里吐魂的如意。进来之前他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自从听说竟要在此小住，如意便觉得大限将至。怕到极限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狐风走时将玉面也领走了，看牛魔王那依依不舍的神色，阴丽华后知后觉。

　　　　“太后看出来了？”

　　　　“先生……”

　　　　“是，刘夫人。”

　　　　“……”

　　　　阴丽华长叹一口气。“先生可知今日狐王问了我的来历？”

　　　　“哦？那太后扯了个什么谎？”

　　　　“没有扯谎，只是告诉狐王此事牵扯众多，因此不便告知，望他见谅。幸而狐王并未怪罪罢了。”阴丽华接着说道“你可知我不愿将身份随便和盘托出是为了哪般？”

　　　　董永从善如流“自然是为着将你从地府放出来的白无常等人吧。若说你跳出三界之外之事还与何人有所牵扯……大力的那个把兄弟也勉强算牵扯其中吧。”

　　　　阴丽华苦笑摇头“我助刘文叔光复汉氏，后来文叔登基，欲封我为后，但我固辞此命，你可知为何？”

　　　　“太后贤德，当时郭氏士族根基深厚，对高祖复汉大业有所裨益。太后为了稳固大业，这才委曲求全。”刘秀第一位皇后并非阴丽华，而是郭氏圣通。

　　　　阴丽华浅笑“委屈？这点你没猜对，我一点都不委屈。”

　　　　董永疑惑。

　　　　“我前半生活得太过恣意妄为，总想着可与丈夫一般成就一番伟业。家中上下都是兄长在尽力维持……”阴丽华面上带笑，但声音明显哽咽了。

　　　　董永知道阴丽华当年母家蒙难，为强盗劫杀，刘秀还因此下了诏书直言其有“母仪之美”，甚至在诏书中写明了她当年固辞后位的经过，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逼郭圣通让出后位。只是阴丽华此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见他如此聪慧却仍不明白，阴丽华忽然想到董永自幼丧失亲人，亲族零落自卖为奴。直言道“阴氏一族，刘氏子孙俱是我在这世上的牵扯羁绊，现今我唯愿解放文叔，尘归尘土归土，便是落得个魂飞破散也可全当造化了。只是还活在这世上的这些人，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若因我这么个不人不鬼的存在，乱了他们因果，这我又如何有颜面去面见祖宗呢？”

　　　　董永极为难得的看到了阴丽华软弱的一面，她话说得慷慨，神情中却透着股委屈与落寞。董永的羁绊一个在天上，他后半生都在想方设法的踮着脚尖去够，还有一个就在外面为了喜欢的姑娘垂头顿足。

　　　　但阴丽华与他不同，活着于她是最为苦痛之事。因果轮回，本就是循环往复源源不绝。没想到一朝被生死簿除了名，跳出三界之外，绝了生老病死之苦，却还是求不得，爱别离。

　　　　入夜了，董永披着外衣，在烛火前读书，一块石子嗖得击中了窗楣，董永侧头看了眼在外间的耳房休息的牛魔王和如意。

　　　　睡得很死，就差鼻子打泡泡了。

　　　　董永紧了紧外衣，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合上了房门。

　　　　今夜月色正好，董永借着月光看清了地上排列规律的石子，顺着这些石子董永一路走到了城内的一条小溪边。狐风在那里等他。

　　　　“将军看着比白日里气色好了些，想必午间休息的尚可。”董永躬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