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记之地火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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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得一声，阴丽华挣着水，浮出忘川。

　　　　阴丽华坠入忘川的时候看到了刘秀。

　　　　模模糊糊的，声音相貌都并不十分清楚，隐隐可辨的话似乎也是在训诫她。

　　　　“姑娘侠肝义胆，为何行为处事总是因小失大，全无筹谋？”

　　　　“当此乱政，姑娘虽自言是秉大义而为之，但这行径与强盗何异？”

　　　　“姑娘虽然脑子不算好，但是美还是美的。”

　　　　呸！没一句好话。

　　　　这是谁，死了都不让人有个好念想。阴丽华腹诽道。

　　　　阴丽华在水中下坠，但她清楚记得自己死时还在初春料峭时节，不知为何这忘川却异常温暖，隐隐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越靠越近，那人双臂张开，揽她入怀。阴丽华闻到厚重的血腥气。

　　　　这是刘秀？阴丽华觉得肩头一痛。

　　　　“这世间多少事，唯盼能有个始终，秀万幸，与你有始有终。”

　　　　阴丽华记得，刘秀说这话时，义军身陷包围圈，阴丽华肩部中箭。义军四周可闻敌军战鼓雷鸣，将士低吼嘶叫的声音仍没能在阴霾天气中撕开一个缺口。云黑压压的沉下来，威风风裹挟着血腥气，笼罩在阴丽华周围。

　　　　已是破釜沉舟之时。

　　　　刘秀隔着铠甲抱了抱她，劈了扎在阴丽华肩上箭，重新将剑塞到她手中。

　　　　阴丽华点点头，拄着剑站起来。

　　　　后来如何了，阴丽华记不清楚。刘秀松开怀抱，阴丽华还是看不清楚人影的脸。

　　　　“文叔？”阴丽华喊他的表字。

　　　　人影动作顿了顿，手指擦过阴丽华眉心，手掌轻轻落在阴丽华肩上，阴丽华确定了，这就是刘秀，刘文叔。

　　　　“你在这儿，你在这儿！”阴丽华眼睛酸疼，泪水打到刘秀的衣袖上。本就模糊的人影更是被泪水氤氲得看不分明。一别数载，本应是天人永隔，没成想竟在此处相见，如何能不泣极。

　　　　模糊的人影在眼前僵着，不再动作，忽然阴丽华只觉肩头受力，人影将她推得老远。

　　　　阴丽华向后趔趄两步站稳，再看之前人影竟然渺无踪影。

　　　　阴丽华想喊刘秀，却忽然隐隐听到白无常的声音。

　　　　“阎君答应他与你续这三世情缘……”

　　　　“特将你的名字写到了这笏板上……”

　　　　阴丽华在忘川中突然睁开眼睛，方才一切皆为幻象，她挣着从忘川浮出水面。

　　　　阴丽华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张放大数倍的脸贴在眼前，阴丽华一醒，惊得那人一躲，拉开些距离阴丽华才看清此人是黑无常。

　　　　“醒了醒了。”黑无常两手揣着袖子，想掩饰方才的狼狈。

　　　　阴丽华撑着胳膊立起身，觉得身体沉重非常。又想起她出水之后不久就失去了意识，放眼看看，现在竟身在孟婆的住处，想来是黑白无常将她带回来了。

　　　　听到黑无常的话，孟婆凑过来，停在黑无常肩头打量着阴丽华。而白无常虽还站在的彼岸花窗楣边没动，但也将视线移了过来。

　　　　忽然，阴丽华意识到一件极为异常的事情――明明自己已经喝了孟婆汤，为何还识得这三人？

　　　　writingby阿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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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醒终有时

　　　　上回说到孙悟空执笔改命数，阴丽华坠落奈何桥。

　　　　“我……为何在这里？”阴丽华觉得身子沉重。

　　　　“我问你，你是谁？”黑无常蹲下身问道。

　　　　阴丽华不懂黑无常为何如此问，还是如实答道“南阳郡新野县，阴丽华。”

　　　　“那你可识得我是谁？”

　　　　“黑……无常。”阴丽华语气中有些试探。

　　　　黑无常陡然跳起来“兄长，你看她竟然记得。”

　　　　方才栖在黑无常肩膀上的孟婆也飞了起来，黑无常回头有些兴奋地向孟婆发问。

　　　　“婆婆，你这个汤不管用啊。”

　　　　黑无常在地府效命多年，从没见过魂魄掉进忘川还能自己爬出来的，阴丽华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桩。这头一次见人喝了孟婆汤走回头路的，先不管这阴丽华为何凭空从笏板上除了名，单就她没有丧失记忆这点，就令黑无常谓为惊叹。

　　　　孟婆找到一处停下来，说得轻描淡写“本就没什么用处。”

　　　　“什么？”话虽是黑无常说出口的，但是在场三人无一不感到惊讶。

　　　　“婆婆，你是说孟婆汤没什么用处？”黑无常补了一句

　　　　“是啊，不过是我的口水罢了。”

　　　　黑无常窘着脸挑眉毛，孟婆汤是……燕窝？

　　　　“婆婆你说笑吧。”

　　　　孟婆扑棱扑棱翅膀，自己梳梳羽毛，清清嗓子。

　　　　“这几年嗓子不太好，吐出来的稠了些，要是一直不见好回头就改名孟婆粥吧。不过你们当年喝的时候，我那可是……”

　　　　黑无常一只手快速扬起制止孟婆继续说下去，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现在十分恶心。

　　　　虽然黑白无常并不记得喝孟婆汤的经历，但一想到这东西曾经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下去，黑无常心里遏制自己不要多想。但孟婆却像是得了趣一般，费尽心机的向他形容孟婆汤的制作过程，逼得黑无常捂着耳朵满屋跑。

　　　　阴丽华也恶心。不过比起这件事，她还是更想知道自己明明应该往生的，为何还身在此处。

　　　　“丽华求问，我…为何在此？”阴丽华向现在还算正常的白无常求问。

　　　　白无常转向她，神情复杂。

　　　　“你过奈何桥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阴丽华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记得每一个细节，从彼岸花窗楣穿过，在忘川上踏出了奈何桥，包括初时的昏沉以及后来片刻的清明――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无常听阴丽华自己复述经过，期间不置一词。

　　　　“先生，经过就是这样，敢问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无常上下打量了一下阴丽华，从袖口掏出笏板递给她。

　　　　“我从可以确定的事情开始说。”

　　　　阴丽华接过笏板一愣，先前这笏板她是见过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她的名姓与生辰八字等信息，现在却无半点痕迹。

　　　　“第一正如你所见，你的名姓从笏板消失了。”白无常还是蹙着眉“其中因由我并不知晓。”

　　　　阴丽华拿着笏板反复确认。

　　　　“第二。”白无常自上而下睨着她“方才你在忘川挣扎之时，我本欲用锁魂链锁你上来。但是锁魂链根本触不到你。”

　　　　“先生这是何意？”阴丽华心中隐隐有股寒气浮上来。

　　　　“锁魂链只能锁住魂魄。你自己也感觉到身体变重了吧。”

　　　　阴丽华低头看自己的手，白无常的话如同判决“你现在已经不是魂魄了。”

　　　　那，我是什么？

　　　　阴丽华想问。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推测。”白无常收回笏板“我看到你坠入忘川的过程，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你确实是被奈何桥拒绝了。”

　　　　被……桥拒绝了？

　　　　“先生能不能说得简单些。”阴丽华一时间接触的信息量太大，她有些发愣。

　　　　“就是奈何桥发现你不是魂魄，不会承接你的步子，你自然就掉下去了。”黑无常边捂着耳朵躲孟婆，边答他。

　　　　捂着耳朵还听的一清二楚，这耳朵捂得价值和意义何在？

　　　　“先生的意思是我没死？”

　　　　“就是这点我一直想不通，我带你来地府的时候，你确凿无疑已经死了。”否则锁魂链根本触不到你。“而且就算你在地府还阳了，现在也不可能在地府停留……”

　　　　阴丽华正欲开口问，大老远黑无常一嗓子喊过来“简单地说，你现在不人不鬼！”

　　　　简单粗暴的概括了阴丽华的处境。

　　　　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常常惯性问几个为什么。

　　　　阴丽华也不例外。

　　　　“为什么……”会这样。

　　　　黑无常在院子里闪过了孟婆，窜回屋里，蹲在阴丽华面前“你这老太，记性怎么那么不好，方才我兄长不是说了不知为何嘛！”

　　　　孟婆逗够了黑无常，飞入屋内，落在彼岸花的窗楣上。

　　　　不知为什么，但总要知道怎么办。

　　　　“那我还能轮回吗？”

　　　　“既然不人不鬼，便轮不到我地府管辖，这奈何桥为渡魂魄而设，你自然是渡不过去。”

　　　　“敢问有何恢复之法！”阴丽华心中一紧，问得急些。

　　　　黑无常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一脸讶异，片刻又换了副看扶不上墙的烂泥的神色：“寻常物什苦苦修行，都盼着能跳出轮回，你倒急着往里跳？”

　　　　如何能不急，彼岸有人许她三世。

　　　　阴丽华撑着身子端端正正的跪坐下，行了个大礼“请先生赐教。”

　　　　黑无常眯眯眼，这姿态真是熟悉的很。

　　　　几百年前，白无常也是这般俯身就地的求阎君给他一个答案。先前他不懂为何兄长高看这魂魄一眼。现在看来……

　　　　黑无常突然扯了个笑脸，起立转身。“别，我可受不得这一拜，你既然已经不是魂魄了，便与我地府再无半点关系。”

　　　　“先生！”阴丽华再拜。

　　　　黑无常揣着袖子，走过白无常身边，嘴唇略微动动，错身而过。

　　　　“婆婆，我还有好些事想说与你听，随我来可好。”黑无常恭恭敬敬得朝孟婆拱拱手，孟婆眨了眨眼，展翅落在黑无常肩头。黑无常将幡架在另一个肩膀上，扬长而去。

　　　　阴丽华一直伏着身子，自从身体变重，之前在判官衙门打得那一架，受的伤痛在身上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听到黑无常走远，心也跟着冷下去。

　　　　“姑娘是真心要重入轮回。”白无常的声音响起，阴丽华猛得抬头。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你先起来。”阴丽华跪坐好，白无常敛了袍子与她相向而坐。

　　　　“大约四百年前，有位上仙秘传三界阴阳令，求女娲补天之灵石。若有人能奉上，便可向上仙讨个恩德。”白无常开门见山“我不知这几百年过去，上仙他求得了没有，甚至也不知道这位上仙是谁。但你现在……也算是三界之外了，若想恢复恐怕只能求助于上仙。”

　　　　阴丽华听得一头雾水，“先生所言女娲补天灵石为何物，可有什么线索？”

　　　　“女娲乃创世女神，上古天崩地塌之际，找来了彩石补天镶地，以稳定苍生。但当时补天的彩石有所剩余，因与天地齐寿，是以灵气非常，故称之为灵石。”

　　　　至于线索“女娲娘娘早已仙逝，娘娘座下有狐蛇两脉。蛇这一支已然飞升，居于天际。其来龙去脉地府并无能力知晓，而这狐族却居于地上，你可以先求教于他们。”

　　　　白无常说得仔细，阴丽华隐隐觉得白无常先前对此事就多有留意。若是真的，他要求的是什么呢？

　　　　“丽华拜谢先生。”

　　　　白无常指点阴丽华狐族方位，顿了顿，似还有话说。

　　　　阴丽华察言观色“先生大恩，丽华感铭于心。不知丽华此去可能为先生解忧一二。也算报偿之万一。”

　　　　“姑娘现在身在三界之外，能否请姑娘替我查一个人。”

　　　　阴丽华有些惊讶，哪里有地府衙门都查不到的事轮到自己的道理。“先生请说。”

　　　　“姑娘，可否替我去查一个名叫范无救的人的下落。”白无常话一出口又觉得出言失当，补充道“其实也不是下落，这人可能已经逝去多年……”白无常越说越觉得强人所难，只得道“姑娘也不必过分挂怀，若是因缘际会让姑娘遇到了，还望姑娘留心一二便是了。”

　　　　即便白无常语意婉转，阴丽华也看得出白无常对此事有份执着。黑无常才刚离开之后，白无常就立刻将阴阳令的事情告诉她。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阴丽华现在无心细想，她只知道彼岸有个人在等着她。

　　　　“先生所言，丽华记住了。只是丽华还有一事相询。”

　　　　“你想问的可是刘秀之事？”阴丽华颔首。

　　　　“关于刘秀，先前已将我所知之事尽数告知。你想问的无非是若你无法重入轮回，刘秀该当如何吧？”阴丽华应声，见白无常站起身来，也撑地起身。

　　　　“之前也说过，我并不知道阎君与刘秀之间约定了什么。”白无常径直向屋外走去，阴丽华凑紧步子跟上去“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一日不归，他便只能逡巡在轮回里，难结善缘，困于因果，往复颠沛。”

　　　　黑无常肩上载着孟婆，躲在附近的的树上坐着，叼着根草看白无常与阴丽华前后脚从屋内出来，只见阴丽华突然攥着拳顿了步子，黑无常撇嘴笑笑，齿间咬得草翘得老高。

　　　　writingby阿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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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正入万山圈子里

　　　　上回说到白无常点拨阴丽华，黑无常远处树上看戏。

　　　　黑无常见白无常与阴丽华走远了，从树上跳下来。

　　　　“既然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干脆应了，净做这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婆婆，你最近说话真是越发没有遮拦了。”黑无常侧头看它，“何况那老太未来如何于我何干。”

　　　　“那你躲到树上这是唱得哪一出？”孟婆问道。

　　　　黑无常先是回绝了阴丽华，现在又于不远处驻足观望，孟婆觉得稀奇。

　　　　“婆婆，”黑无常两眼看向白无常与阴丽华离去的方向，“你不觉得这老太与我兄长有几分相像吗？”

　　　　相像？哪里像了，一男一女，面貌身形无一相似之处。

　　　　孟婆半天没理出头绪，黑无常倒无谓它是否回应，右手食指递到左肩，孟婆跳到他的食指上。“婆婆，有件事我一直十分奇怪，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答一二。”黑无常将孟婆端在眼前。

　　　　孟婆还在琢磨黑无常说得相似在何处，有些心不在焉“何事？”

　　　　“我与兄长一同到的地府，你既说孟婆汤并无忘却记忆的作用，我两人也未过忘川，何以我全然不记得前世之时，而兄长却还有零星记忆呢？”

　　　　孟婆方才没设防，骤然听到黑无常做此问，直骇得一身羽毛不受控得微微蓬了起来。黑白无常的来历从来就是禁忌，几百年黑无常从不过问，白无常虽然有心探知，也是私下行事，从没如此坦诚发问。

　　　　“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前尘往事嘛！”孟婆被黑无常盯得在食指上退了半步。

　　　　黑无常状似思考一番“也对，管它作甚。”

　　　　孟婆看黑无常神色无异，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踏实。

　　　　“不过婆婆，”果然黑无常还有后话，眼睛狡黠的眨了眨，表情戏谑“阴丽华坠入忘川之事你倒是不太惊讶。”

　　　　孟婆定睛与黑无常对视片刻，猛地朝黑无常眉心啄了一下，黑无常吃痛双手捂着脑袋蹲下，孟婆飞在半空中“没大没小，这是用什么口气与老身说话。”

　　　　说着又啄了黑无常的脑袋几下，黑无常一边积极承认错误，一边躲。另一边白无常已经将阴丽华带离了鬼门关。阴丽华回头看，三面修罗老老实实的蹲在柱子上，并未现身。

　　　　“那位大人并非只看守此处，先前也只是让你撞上了而已。”白无常解释道。

　　　　阴丽华跟在后面，虽然这地府暗无天日难分光阴，但估摸着来到地府不过半日，竟然就发生了这等变故，来时路上听闻刘秀许她三世时是何等喜悦，现在这约定却变成了刘秀的羁绊累赘，如何不令人感慨世事无常。

　　　　阴丽华心事重重，先不论这灵石能否找到，单就找狐族一件事，阴丽华就无从下手。照白无常的意思，阴丽华的时间不再流淌，光阴从此与她了无关系，但刘秀又如何蹉跎得起。

　　　　在奈何桥畔，白无常告知她刘秀世世轮回，颠沛无所依的命运之时，阴丽华追问虽难入轮回，是否仍可成全刘秀的三世情缘。

　　　　白无常答得模糊“刘秀的等得是你，但也不是你。”

　　　　“先生此话作何解？”

　　　　白无常稍作犹豫，试图将话说得委婉些“你便是现在强行闯入他的因缘，也无济于事，阎君许得是为人的阴丽华与他的三世情缘，你现身也成全不了他，不过白白浪费他的光阴罢了。”

　　　　如此，便真的只有一条路了。

　　　　可是这狐族所在，虽然白无常为她指点了方位，但邈邈河山，她虽不惧颠沛之苦，但还望刘秀早日解脱……

　　　　阴丽华正想着，远处传来鬼差的声音。

　　　　“无常大人！可不好了！”

　　　　只见一个耷拉眼角的鬼差一瘸一拐的向两人跑来。

　　　　白无常向前迈了一步迎了迎，还未开口，那鬼差连珠炮似的说起来“大人您让小的好找啊，出大事了，判官大人现在在阎君那儿呢！阎君传令召您与黑无常大人。大人您知道黑无常大人在何处吗？我这前后找了大半个时辰了，地府上下不见他踪影啊！在如此下去，您说阎君会不会治我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啊。大人啊，小人实在冤枉啊，小人真的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过会儿到了阎君跟前，还望您能美言几句，免去小人的皮肉之苦。”说着还连连作揖。

　　　　白无常心里苦笑，说话连个气口都没有，也算是门手艺。不过话说回来，讲了这么多话，准确的跳过了所有关键信息，也真是个本事。

　　　　“你先歇歇，把气喘匀了再告诉我，阎君召我与黑无常何事？”

　　　　前些日子黑无常枉顾生死簿，重罚了几个人间为祸的鬼魂，白无常估量是这件事情。只是倘若真是此事，何必召自己去呢？黑无常与判官的嘴上官司也不是打了一次了，白无常冷眼瞧着，阎君全当一乐，压根没想真的判个对错。

　　　　更何况阎君这些年来嗜酒，整日不见清醒，精神头不济，哪来什么力气与他们掰扯，不过和和稀泥，就将人打发了。鲜少传召白无常一道前去――那这次到底所谓何事？白无常等着来报信的鬼差说话。许是方才说得太急，这口气算是喘不完了。

　　　　过了老半天，那鬼差吐出四个字“小人不知。”

　　　　阴丽华光看背影都感受到白无常的不悦了，奈何白无常经年挂着一副笑脸，这鬼差许是在地府效力不久，丝毫不看气氛，说话还是喋喋不休。

　　　　“先生既然有要务，丽华便在此别过了。”阴丽华恭恭敬敬的拜过。

　　　　先前白无常已经指点过阴丽华如何离开地府，说来也奇怪，带阴丽华来得时候，白无常自觉陡然失了方向感，可自从阴丽华从鬼门关出来，白无常又突然识得路径了。

　　　　白无常敛起袖子拱手回礼“还望姑娘记得在下所托之事，惟盼姑娘遂心顺意。”

　　　　两厢拜过，白无常垂袖疾步远去，隐隐可见衣袂飞扬，下垂眼的鬼差在后面勉力跟着，嘴巴还是一刻不停。

　　　　待白无常走远了，阴丽华正欲去寻白无常所指的路径，忽闻上空传来些嬉闹的动静。抬头一看，地府上空血雾之中隐隐可见一片云彩陡然从上空划过，眨眼的功夫复又飞回来。

　　　　“看清楚了吗？”上空传来的声音略尖锐而干瘪些，穿透力极强，连隔着几丈远的阴丽华都能听见个大概。

　　　　这声音自顾自的问，也不见有人答他，突然这云彩缓缓开始下降，惹得阴丽华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向哪躲。

　　　　云彩坠势极快，阴丽华还没想出个对策，这云彩便停在了眼前。云彩上驮得竟是先前在判官衙门相护的那只猴子。

　　　　“你……”阴丽华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为何在此处？后来那众鬼差可有难为你？你这是要去哪？

　　　　问题有很多，但是全部不足道，她回护这猴子的经过大半是机缘巧合，况且那猴子当时闭目昏睡，并不知前后经过，自己又何必妄自托大，强将这段前情讲出来呢？

　　　　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离开地府去寻那狐族所在，真是片刻都耽误不得。

　　　　是以阴丽华也不过恭恭敬敬得称一句仙人贵安，问候则个便打算离去。

　　　　孙悟空挠挠脸，想这阴丽华**凡胎一个，骤然被自己改了命数，能跳出轮回大致也一时消化不得，见了自己也一味躲避，全无之前一夫当关的英气，也觉得有些无趣。

　　　　又见她神色匆匆，并无心与他闲谈，也是开门见山“你可是要寻个出去的法门？”

　　　　阴丽华犹豫片刻，点了头。

　　　　“这有何难！”说着拔了根汗毛，噘嘴一吹登时化出个猴子出来。

　　　　孙悟空本盘腿坐在那云彩上，化完了猴子，伸腿穿过云彩划拉了一下，这云彩便一分为二，那刚变出来的小猴子一跃跳上云彩，有样学样，也盘腿坐了下来。

　　　　孙悟空动作行云流水，处置好了一切解释道：“此乃我恩师所赠的筋斗云，今天分与你，你乘上它，由这小猴带你去便是了。”

　　　　孙悟空显摆的意味浓厚。平日里在花果山被众猴奉为大王，美则美矣，但说到底总是偏居一隅，算不得大威风。前些日子去东海求件趁手的兵器之时，忽然发现师父所教神通果然不凡，龙宫上下无不拜服，真是美的睡觉都能乐出声。这先前在地府闹这一场，筋骨活动开了有些余兴，本欲乘兴离去，又见到了阴丽华，此刻不显摆一下便浑身难受。

　　　　“无功不受禄，丽华谢过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