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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才子风云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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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家的底细你知道多少?”石榴问到。

    云丝丝想了想道:“不多,我们两家历来只是做买卖,交情并不深,这一辈因为有了姻亲,来往多了些,但对他们家的事所知有限。”

    “那就不管他们了,要紧的是查明朝廷的动向。如果朝廷没有风浪,他们想谋划什么,恐怕只是以卵击石。”石榴冷哼一声。

    在外人看来,陈慕沙只是一个隐居的征君,并无多大能耐。唯有石榴跟两个大弟子知道实情,陈慕沙也是大路通天,手书奏折是可以直达御案的。

    “况且真是好命,他自己都不当回事,却不知道让两个大姐已经操心到什么份上了。石榴姐姐,他将来要是对你不好可真是没良心了。”秋香掩口笑着。

    “你……这当口你还开什么玩笑?”石榴又羞又气。

    云丝丝笑道:“你急什么?况且论人品、论长相、论才学,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虽家庭门第低些,父亲好歹是个神医,他将来也不愁举人进士的,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

    “你们两个这几天犯的是什么毛病?专门拿我开涮,真该找况且的父亲好好治治!”石榴气得要发疯,偏生拿这一对主婢没有办法。

    “也是,石榴姐姐连王爷都看不上,哪里能看上况且,或许将来真想要进宫当娘娘才行。”秋香不管她急不急,继续挤对她。

    “你……我不跟你们理论了,我回去了。”石榴站起,这次真要走了。

    “哎哟,这不是石榴妹子吗?几天不见了,倒是怪想的。”

    随着话音,南巧云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贴身丫环。

    屋里三人顿时皱起眉头,却又不得不起身相迎。

    “二嫂,您在家啊,我还以为您去况神医那里拿方子的呢。”石榴笑着。

    况钟给人治病,无论是拿药还是开方子,最多不过三天的量,三天后还要重新诊脉开方,这样才能及时调整药剂,达到最佳治疗效果。按照他的观点,药是每天要换的,可是病人都不愿意,嫌那样太麻烦,最后就平衡为三天一换。

    “昨天刚去过,还见到况兄弟了。他跟着况神医一道给病人诊治,我倒是没细问,他不是跟陈老夫子征君学习的吗,怎么还有工夫学医?再者也没用啊。他难道将来不要中举人考进士,要当神医不成?”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云丝丝跟石榴对视一眼,齐声回答。

    南巧云坐下,跟云丝丝、石榴拉起家常来,三句五句中就夹杂着一些问题,浑似毫不经意,总是尽可能想要套出况且的事。

    两位大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只会装傻,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知道。”

    石榴最后不耐烦道:“二嫂,您是有妹妹还是表妹堂妹的要给况且吗?”

    南巧云一怔:“没有啊。”

    “那您怎么对况且这么感兴趣?可先好,况且家虽然不是高庭富户,上门女婿他是不会当的。”石榴认真地。

    “哪有啊,再我就是有这心也不敢哪,谁不知道老夫子收况且为徒,也是有招他作侄女婿的意思。”南巧云笑道。

    “这……这怎么又扯上我了?我跟他只是师姐弟,没别的关系。”石榴又是羞红过耳。

    “傻妹子,老夫子的意思还用出来吗?明眼人谁不知道?可能不知道的就是你自个了,除非你是装傻。”南巧云大笑着。

    石榴心中却是又羞又恼:你既以为如此,还要处心积虑地找他麻烦,岂不是要跟我家过不去?可恨,可恼。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二嫂,你们全想歪了。况且也是练大人的弟子,练大人可是有女儿的,难不成练大人也要招他做女婿不成?”

    “对了,大家都知道练大人有女儿,可是好像没谁见过似的。”云丝丝忽然咦了一声道。

    她这一,南巧云跟石榴也忽然意识到,还真是这么回事。练大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好像也有十七八岁了,可是却没人见到过。

    南巧云想了想,点头道:“或许在老家,不在苏州吧。”

    于是话题转到练达宁的女儿身上,南巧云几次想再把话题转到况且身上,却无法转过来,那样太露行迹了,何况两位姐也是爱答不理的。

    谈了半个时辰,南巧云什么也没问出来,自己也觉得好生无趣,只好怏怏走了。

    “怎么样?你信了吧。”

    见南巧云主婢走出自己跨院的拱形门,云丝丝才问道。

    “她究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石榴也峨眉微皱。

    “不知道。”云丝丝叹道。
………………………………

第四十五章 老夫子暗中布局

    况且事先再三嘱咐石榴,此事万万不可告诉老师,免得老师操心。石榴当时答应了,可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

    从云丝丝家回府之后,石榴直奔叔叔书房,却见两个师兄正在书房里跟叔叔话,三人有有笑,兴致高昂。

    “两位师兄回来了,京城一趟辛苦了吧。”石榴进屋打声招呼。

    “不辛苦,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嘛。”大师兄正色道。

    陈慕沙满意的看着两位弟子道:“这趟委实辛苦你们了,成就也不。”

    石榴心中有事,听着他们笑不免烦躁,了几句话,就退了出来。

    她知道叔叔和两位师兄正在兴致头上,从祀圣庙的事暂时搁浅,对他们来是天大的事,陈氏理学的星星之火,仍有重新发扬光大的可能。

    然而,况且的事怎么办?

    石榴转念一想,既然从祀圣庙如此大的事都能搁浅,况且就算有天大的麻烦,也可以化险为夷。

    如此,她心里稳当多了。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这都是为什么啊,替他着急,那臭子也未见得感激,我这不是犯贱吗?

    算了,权当自己积阴德吧,不跟他一般见识!

    想到这里,石榴的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却又带着甜蜜的滋味。

    等两位师兄从叔叔房间里走出后,她再次走进书房,然后不用叔叔问,就把这件事全了。

    陈慕沙听后毫无反应,只是继续斟着茶,细细品着,如同充耳不闻。

    “老爷子,这事你管不管啊?”石榴急了。

    “什么事?况且啥事没有,你着的什么慌。”

    “有人处心积虑要对付他,还能没事?”

    陈慕沙淡淡一笑,食指敲着桌面道:“你以为我收弟子像练达宁那样随随便?何况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百年后要把衣钵传递给他……我能不查清楚他祖上的底细吗?”

    “那,况家到底有没有麻烦事啊?”

    “他没有,他父亲也没有,可是他祖上的确有麻烦事。他们也是受牵连。不过这事没有就没有,要是有,也真是天大的麻烦。”

    石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的天大的麻烦,究竟是指什么啊?”

    “这事来话长,你也不必知道这些,知道了反而不好。你就权当没有这回事,任南家他们折腾去。南家既不通天,也翻不了天。”

    石榴惊喜道:“老爷子,你真有把握?”

    “怎么,不相信我?我若是连自己的弟子都庇护不了,还立这门墙做啥?!”陈慕沙抬起头,眼中却是石榴少见的凌厉。

    “太好了!”石榴这才真的放下心。

    她没想到叔叔居然彻底调查过况且,放心的同时,她也有点不爽。你凭啥就查人家祖宗十八代,一点**权都不顾忌。

    石榴走后,陈慕沙面色冷了下来。

    况家的事,他的确知道许多,也权衡过其中的利弊得失,最后决定收况且为关门弟子,乃是基于对时事大局做出的判断。他认为,况家的大难应该已经过去了。

    那年月,老师有罪,弟子要受牵连,同样,弟子犯了事,老师也无法置身事外,一样要受到波及。

    封建王朝,莫不如是。

    两汉时期,实现荐主连坐制度,一个人如果犯了罪,或者是被人硬安上了罪名,举荐他的人就要连坐。后汉党锢时,不仅众多官员被禁锢,连同弟子门生也同样禁锢,几乎将朝野人一网打尽。

    宋朝也差不多,苏东坡的四个弟子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并称苏门四学士,他们一生跟东坡绑定了荣辱与共的关系,东坡升官,这四人连同升官,东坡被贬斥,这四人也一样遭放逐。

    明朝座主跟门生的关系也基本如此,门生宁可背叛朝廷决不肯背叛座主,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以称之为第二种忠诚。

    陈慕沙没想到的是,况家的事居然被人暗中查了出来,他调查况且是因为衣钵至重,选择传人不得不慎之又慎。然则,南家调查此事有什么缘由?

    所以,当两个大弟子一回来,他马上就交代给两人新的任务,暗中调查南家,彻查祖宗十八代。

    这件事他不能对石榴,只能限于他跟两个大弟子之间。假如有一天况家的事真的暴露出来,他也有补救的措施。

    一是中山王府欠他的人情,对此事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不是国政要务,不违背功臣外戚不得干预国政的条例。

    二是张居正跟他交好莫逆,作为太子裕王的老师,张居正的实力非同可,实在不得已还可以拜这座庙。

    相信天底下还还没有敢找太子麻烦的人!这事起来真有一个故事。

    当年严嵩掌握朝中大权,听太子最恨的就是自己,担心太子即位后会找自己算账,自己就算活不到那时候,子孙也难以保全。严嵩跟儿子严世藩商量了一番,准备怂恿皇上废掉太子另立。

    大学士徐阶知道后,马上找到严嵩,当面跟他摊牌:“皇上对公倾心委任,言无不听,计无不从。然而,皇上未必肯为了你废掉太子。你这行的可是族灭之计。”

    严嵩急忙辩解,那是有人故意挑拨是非,自己绝无此意。回去后经思量再三,严嵩打消了另立太子的图谋。

    “南家真有这个胆量吗?敢动我关门弟子,等于是绝我陈氏学派的香火。难道背后有人指使?”陈慕沙不由得攥紧拳头。

    从知道此事的那一刻起,老夫子就认为,这事一定不是针对况且、针对况家,而是针对我陈慕沙。此事又恰好发生在自己朝里朝外一阵运动,导致王守仁从祀圣庙的事搁浅,若不是报复,那也太巧了些。

    表面上主导这件事的人居然还叫南巧云,岂不是巧上加巧。

    事出反常即为妖。

    况且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懵然无知,也不知道陈慕沙居然调查过况家,而且上搠到元朝。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况家并不姓况,目前所用的只是一个化姓。

    况且并不关心这些,他对老夫子的调查没有丝毫兴趣。查吧,只要不调查到21世纪就没问题。

    南巧云夫妻两人还是每七天来复诊一次,况钟还是只诊脉、开方子,不收钱。南巧云夫妻只是些家常话,却再无套取口风的意向。

    况且以为这两人是知难而退了,想想也是,在这里看病,居然还要打这里的主意,就不怕那药方里加几味药物,留下致命的后患?

    当然,况钟不会这样做,即便明知道这二人不怀好意,也不会这样做,这是行医的准则:哪怕你的仇家来看病,也得尽心治疗,治好后,再放马斗个你死我活。

    秋雨淅沥,况且身穿薄棉袄,独撑一把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街道上。

    他最喜欢细雨中的苏州、细雨中的江南,如梦似幻,不仅是美,而是能享受一种浸透心神的陶醉。

    他一直想画一幅画,主题就是秋风细雨中的江南,可惜始终感觉无法把握其中的神韵,也一直没敢动笔。

    “况公子,给你。”一个卖水果的女孩子从摊子后面跑过来,递给他一捧桂圆。

    这女孩子去他家看过病,他还亲手给诊过脉,那时因无钱付药费,况钟也就一不取,过后她家里送了一些土产做礼物,也都被拒绝了。

    况且摇摇头,要把桂圆放回去。

    “你吃吧,很甜的,又不贵。”女孩子着急地,语气里竟有几分央求。

    况且点点头,却还是走过去,在水果摊的角上偷偷放下一钱银子。

    他没话,也不想话,唯恐破坏这美丽不可方物的氛围,这女孩子并不漂亮,却散发着纯真的美丽,在他看来,也同样是细雨江南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况公子。”

    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大部分都曾经是他家的病人,不管付过钱的还是没付过钱的,都觉得欠况家一份人情。

    至于况且的大名他们自然也知道,刚考取了苏州府的案首,即童子试的头名,已跻身吴中才子行列。

    这些普通百姓或许连字都不识,却最敬重读书人,他们比大多数只是要猎取功名的人心底更淳朴、更善良。可惜后来的明朝人没能对得起这些百姓,明朝败落在了他们手中,百姓饱受战争祸乱。

    况且没想这些,他只是沉醉着,享受着这种滋味。路上看到几个孩子正贪馋地看着他手中的桂圆,就急忙送了出去。

    “况且,你也出来了。”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把他唤醒,抬头一看,杰居然站在自己面前。

    况且笑道:“怎么是你?”

    “我不叫你,只怕你都不认识我了。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杰看着他问到。

    “你不懂。”况且直截了当一句。

    “我不懂什么啊?”

    “情趣。”

    “好吧,这我确实不懂,可是有人懂的,在上面呢。你也来吧。”杰着,拉着他走向一家茶楼。
………………………………

第四十六章 云丝丝再报危机

    上了茶楼的二楼他才看到,周宾也在这里,而且还有云丝丝跟秋香姑娘。

    原来这几人也是出来赏雨的,口渴了,就上来喝茶。坐在窗户旁的秋香看到况且一个人踯躅长街,乐得不行,就让他们几人一起看。杰看了一眼就蹬蹬下楼把况且拉上来了。

    “真是巧啊。”况且笑着坐下。

    周宾很庄重的:“也不算巧,这等美景谁肯放过,又有谁肯闷坐在家里。”

    “有什么美的,就是下雨呗,还谈什么情趣,不就是出来淋雨吗?”杰嘟囔一句。

    “弟,你再大些就懂了,或者你去趟北方,就知道家乡的雨,是多么滋润与晶莹了。”周宾到,竟有种诗兴大发的意味,估计也真是出来找做诗的灵感。

    “天下月亮一般圆,我就不信这雨,在南方跟北方会有什么不同。”杰不服气地。

    况且道:“真是不同。这种事难以清楚,可是你只要亲自去过北方,一比较马上就知道了。”

    听况且这样,杰才不言语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觉得这些人都是太矫揉造作,不过是下雨而已,偏偏要生出如此多的法。

    喝了几杯茶,几人觉得空气太潮湿,于是要来烫好的黄酒,也不要任何下酒菜,只是慢慢品着散发香气的美酒。

    “北方的酒跟咱们这里一样吧?”杰忽然想到一个题目。

    况且笑道:“这个还真不一样,就算都是粟米酿的,味道可是千差万别。”

    “这还用南方北方嘛,就咱们这里,也是一个地方一个味道。市面卖的跟自己家酿的就差了不少。”秋香也插话进来。

    “真是怪!也就你们的嘴能喝出来,我是喝着都一样。”杰道,“倒是去年喝的西域葡萄酒别有风味。”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酒经,云丝丝给秋香递个眼色,秋香就拉着杰要出去买鲜果子。

    待二人下楼后,周宾忽然正色道:“况兄弟,那件事丝丝跟我了,你也别多想,应该是南家祖上跟一个姓祝的有些冤仇,不知怎么的就误会到你头上了。既然是误会,解开就是了。”

    况且看向云丝丝,没想到她居然真把这件事对宾了。

    “这没什么,她喜欢做什么尽管做,我也没放心里去。”况且淡淡道。

    “那就好。一方是丝丝的二嫂,一方是我们兄弟,这事弄得丝丝觉得很难做人,其实这就是这就是件无中生有的事。”宾笑着。

    况且只是笑笑,对云丝丝道:“此事弟领情了,以后有机会定当还报。”

    “你报什么呀,别报复我就行。”云丝丝笑到。

    三人都不禁轻松的笑起来。

    “怎么了?你们在什么哪,什么事这么好笑。”

    杰在楼下听到三人开心的笑声,急忙三步并两步跑上来,唯恐错过什么。

    宾看秋香一个人捧着一大篮子水果,走得趔趔趄趄的,急忙站起来,走过去帮忙。

    就在此时,云丝丝飞快地把一张纸条塞到况且手里,眼神中传递出复杂的信息。

    况且扫了一眼纸条,心头一震,上面写着:危机加重,心提防。

    况且递向云丝丝的眼神中充满感激,他明白云丝丝这样做需要多大的勇气,毕竟她家也牵扯在其中。

    按,她本可置身事外,云家跟况加毫无瓜葛,云丝丝跟他也无交情可言,却为何为他甘冒风险?她究竟是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抑或……

    况且无法想下去,也想不明白,却能看出云丝丝的眼神中对他的关切是真心的,那种焦虑、担忧,更像一个亲姐妹才能有的情愫。

    况且心头一热,暗自喃喃道:美人倒也罢了,可是个好人啊!

    “况公子,你可真能摆少爷的谱儿,看到我一个人拿不动,都不过来接一把。”秋香娇喘吁吁地。

    况且急忙抱拳道歉:“哦,兄弟真没看到,秋香姑娘原谅则个。”

    他看到秋香的美眸中也含有一丝神秘的意味,似乎在暗示什么,却又一时不能明白。

    “好吧,哪天给我画张画就行了。”秋香大方地一摆手。

    杰过来坐在况且身旁,打趣道:“秋香姐,你这可是趁火打劫啊。”

    “这有什么,店家拿笔墨来!”

    况且心中忽然一动,血脉贲张,积淀在心头多日的那个感觉瞬间成型了。

    “哎哟,况公子,婢跟您开玩笑,您可千万别当真。”秋香差点被他吓着。

    云丝丝也笑道:“况兄弟,她真是开玩笑的。”

    况且道:“我知道,可是突然想作画。”

    众人听他这样,也就不拦着了。杰更是拍手叫好:“好啊,我都很少亲眼看到你作画。”

    周宾也是充满了期待,云丝丝主婢心里明白,况且这样做是表达他的感激,也都美目含情地看着他。

    店家听况且要作画,不但拿来房四宝,而且还搬来一张大桌子。

    掌柜的亲手拿来一叠宣纸,笑道:“况公子,这是店陈了三年的虎皮宣,不知适用否?”

    宣纸如同酒,不但要酿造的好,还要放个三年五载的才最适用,刚造出不久的宣纸跟刚酿好的酒一样,跟陈年佳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境界。

    “多谢掌柜的!”

    况且挥毫濡墨,静置片刻,然后在一张普通宣纸上抹去墨,这才重新濡墨,抬手,在宣纸上落笔。

    况且笔下淋漓酣畅,时而如走龙蛇,恍若风雨欲来,时而腕抖指捻,轻灵如燕子点水,笔下一幅画渐渐成型。

    他画的就是心中久欲画出的主题:秋雨江南。

    他用的是大写意画法,笔下的房子、街道都跟实际中略有差别,却也因这外表的失真而更添意蕴。

    街上一个女孩子捧着一串桂圆,似乎在好客地请过往人品尝,脸上泛着一层光彩,犹如天使降临人间。几个孩子在街道上奔跑,让人一眼就能唤醒童年的记忆。

    街道的左边就是这家茶楼,几个俊男美女正在悠闲地品尝,画的正是宾兄弟跟云丝丝,边上的一个婢女,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哎呀,姐,况公子把咱们都画进去了。”秋香惊喜叫道。

    云丝丝点点头,美目晶莹,轻言道:“秋香,你看,你的笑,可是苏州城的一景,给况公子神笔抓住了。”

    云丝丝一语中的,秋香的笑,后来果然成了千年话题。此处按下不表。

    周宾却是看的入神,他不会作画,却懂得欣赏,仿佛一下子被画笔拖进了画里,而不是现实中。

    杰在一旁了一句:“画的不好,一点都不像。”

    这次连店掌柜的都笑了:“二少爷,这画就是要在像与不像之间才有味道。”

    况且点头示意,看来掌柜的也不是俗人,懂得画中真味。

    况且在几处点笔完善,一幅水墨“秋雨江南图”伫然纸上,一层雨雾从纸上蒸腾而起,画中的人物也都活了一般。众人瞬间都放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点睛之笔,了不得,这是顾恺之的点睛笔法。”掌柜的更是惊讶。

    “我不懂画,可是公子画的这些景物跟人,不像是画在纸上的,倒是立在纸上的。”秋香沉吟着。

    “秋香姐的话就是最高赞赏,弟荣幸之至。”况且笑道。

    他在画的上面写下:秋雨江南,这是题目,然后在左下落款,先是写下年月日,当然都是丙戌年庚子月等等这些天干地支的写法,然后写着:弟况且为秋香姐画,略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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