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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才子风云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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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章词赋书法上胜过他,哪一个方面看似都不可能。就算自己把张猛龙碑写的再好十倍,也不会比征明的字好。
“有压力了?大可不必。”陈慕沙洒然一笑,道:
“我让你胜过他是将来,又不是现在,三十岁上胜过他也不晚。你还,优势在你这边。
“先不征明的事,眼下几年你先胜过周宾一筹,这样至少书院内无人嘴了。
“偌大的书院里,想要入我门墙的人可是太多了,我是一个不收,都留给练大人去挑拣吧。”
着,老夫子居然呵呵笑起来,似乎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胜过了练达宁练大人。
且点头称是。
压力是了些,却也是比较而言。周宾的天资才学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在自己书法上应该能胜过他,算不算数不知道。
但看老师这意思,是要全面超越才行,这样压力就不了。但还是有可能做到。
“征明之后就是唐伯虎了,那子你一定要给我打败,彻底打败他,让他以后在咱们陈氏门下抬不起头来。”老夫子忽然有些恼怒了。
“这……”况且又不出话来,斗过唐伯虎?跟征明比书法,跟唐伯虎比画,那只有自虐狂才能做得出来的。而且胜负一点悬念都不会有。
“对,就是这子,我给他面子,亲自写书请他到书院来讲学,其实既是为了书院弟子着想,也是想考察他的天资心性,看他是否堪当大任,他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给我一一闭门羹。
“不就是觑我门下无人吗?你就要斗败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这三关?”况且听得腿都有些软了,这哪是难关啊,分明是要逼着自己上天一样。
“这只是前三关,后面还有哪,你先过了这三关再。”陈慕沙打量着况且笑道。
“还有……”况且已经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难的难关了。但他知道一定有,而且难度超乎任何人想象。自己不是过关,而是要爬天梯。
“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唐伯虎只是名声响亮些,未必比征明难斗多少,你要是能胜过征明,离打败他就不远了。”
不远是多远,况且已经麻木了,不敢去想了,觉得自己一辈子恐怕也过不了征明、唐伯虎这两关。
明朝一共有几个大家啊,这一下子就让自己超过两个。这还只是前面的几关,后面呢……
正在愁闷无聊处,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老爷子,听您又骗来个傻子,是哪家的孩子啊?”
………………………………
第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石榴姐
况且闻声一惊,全然想不到还会有人在陈慕沙家里如此放肆,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
“我的魔头来了。待会她什么,你权当没听见。”陈慕沙忽然有了一丝难得的慌乱。
“是……我是不是回避下?”况且急忙四处看,想找找有没有后门什么的。
“不用,你们年岁相当,好好聊聊,倒是我今天不想见她。”
陈慕沙忽然改变心思,几步走到书案后,在墙上摸索一下,墙壁顿时现出一个门户,里面居然是间密室。
况且还没明白是什么状况,陈慕沙已然消失在墙后,那道门也不见了。
随之他身后的门开了,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款步进来,看年岁比他略一些。却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不知是什么人。
“姑娘,您是……”他拱手询问。
少女并不理睬他,自顾四下张望,然后目光定在那面墙上,赫然冷笑一声,这才瞥了一眼况且,洋洋以问作答道:“你就是我叔叔骗来的傻子?”
况且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真是位魔女。
听她唤陈慕沙“叔叔”,按理应该是老夫子的侄女,可哪有侄女如此叔叔的?更何况“叔叔”还是一位连朝廷都不敢怠慢的一代宗师。
“他是不是躲到墙后面去了?不愿意见我时就用出这招。他这是怕我拆穿了他的西洋镜。”
况且摸摸头,一句话也答不出来,这才明白陈慕沙的“她什么,你权当没听见”的含义,也只有装作听不见了。
“我看你这孩子还挺不错的,信我话,赶紧打道回府吧,真要让他骗上了,明白过来也晚了。
你没见我那两个师兄吗?当年也是英俊的少年儿郎,在老爷子门下学了十几年,现在成什么样了?木头人都比他们俩多口气。孩子,赶紧逃吧。”
“姑娘,您今年贵庚?”况且听她一口一个孩子叫的脊背发冷,仿佛面前站着一个几百岁的老巫婆。
“干嘛?我们又不谈婚论嫁的,你问我年岁作甚?”少女有些着恼的样子。
况且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比我还要一些,怎么口气听上去像个老婆婆。”
“跟着我叔叔,一年胜似十年,想不老都不可能。就他自己吧,你他多大年纪了?”
况且还真被问住了。第一次见到陈慕沙时,老夫子垂眉合眼,有如七十岁的老僧。
第二次见时,感觉年轻些,也有六十的样子。
可今天见他烹茶、行走,到让他必须连过三关时,又颇有些豪情飞扬,竟好像四十多岁的人。
“他今年才四十八,可笑的是朝廷上半年还张罗着给他过八十岁寿诞哪。朝廷里的人哪个不是奸猾似鬼,都被他弄成傻子了。所以本姑娘好言相劝,趁他躲起来的时候,赶紧逃命吧。”
少女越声音越大,显然已经知道陈慕沙躲到墙后的密室里了,是要激将他出来。
“姑娘这话也太过了吧,想那征明也是一代人物,不还抢着要当老师的门生吗?”
况且已经以陈慕沙门生自命了,当然要坚决捍卫师门尊严,不惜血战到底。
“征明多聪明啊,人家当门生弟子那是有条件的,要老爷子交出衣钵。
“他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嘛:让我进你门下可以,大权归我,您靠边站。为啥?就是怕把自己弄傻了。
“跟你,最聪明的是唐伯虎,人家索性不跟你见面,想骗都无从骗起。”
“这两人您都认识?”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况且不免有点心虚。
少女口气稳稳道:“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走吗?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本姑娘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哦,您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未听他们亲口出其中缘故,是吧。”
“这还用猜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笑话本姑娘智商低?告诉你,对你我也早就知道,还知道你今年十五,告诉你吧,我比你大三岁呢……”
“女大三,是块金砖。”况且心想,你口气蛮大,我也就不客气了。
“你……”少女登时涨红了面皮,怒目而视,欲戟指相向,又觉得有失风度,猛地一跺脚,转身走出去,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等着变成傻子吧。”
从很远处,传来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我三岁了不起啊,告诉你,本公子实际年龄可是二十有五啦,你不过一妮子罢了。况且有些得意地想着。
再想,又觉得不对,她是陈慕沙的侄女吗?别这等理学宗师的家里,就是一般的门户也不可能出如此骄悍的女孩子,老夫子的家教怎么了?
身后一声轻声的咳嗽,况且回头看见陈慕沙已经站在书案前。他没听见老夫子出来的声音,似乎老夫子始终站在那里,刚才只是隐身了。
况且感觉到一种诡异。
两人对视一眼,况且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陈慕沙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而且颇为尴尬。
“老师……”他轻唤一声。
“嗨,这孩子年幼失怙,父母双亡,七八岁就在我这里了。
大概从去年开始,忽然有些反常,我想无外是怨愤父母离去,不照顾她,便将这口恶气发泄到我身上了。
好在是个女孩子,过两年嫁人了,遭罪的是他夫婿家。”陈慕沙自我解嘲似的。
况且保持沉默,他倒是理解,这是女孩子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其实是很正常的人生过程。
显然,陈慕沙虽精于理学,对怎样教育子女毫无见识,或者是施教无方,反而增强了逆反作用。他胡思乱想着。
“她和你倒是很谈得来,你以后常来,多和她话,也许她就不会如此乖戾了。”陈慕沙忽然抓住了什么似的。
况且哭笑不得,想想他和那位侄姐的对话,那也能叫谈得来?
“她的名字叫明伊,还是她自己改的。乳名唤做石榴。她大你三岁,那是鬼话,其实跟你同龄,生日倒是大你三个月。”陈慕沙似介绍又似解释的。
和我同岁?我还以为比我呢,死丫头,倒是真会骗人,我差一点就信了。况且嘀咕着。
转念间,他又想:老师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方才陈明伊的一番话,对自己好像也不陌生,看来老师以前就对我做过摸底调查。
收我做门生也不是一下子拍板定下的,那天的酒宴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你看石榴怎么样?”陈慕沙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这……嗯,人倒是俊秀,可就是嘴不饶人。”况且吞吞苦苦出几个字,旋即便意识到失言了。
石榴留给他的第一印象真就是人美,过后想来,堪称国色。
至于行为怪异,在况且看来,真是稀松平常,现代社会青春期的女孩子,自残自虐的有过之无不及。
“嘿嘿。”陈慕沙笑了,又上下看看况且,一副相看的架势。
况且低头看着地面,这一瞬间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理学向来视女色为洪水猛兽,自己居然露出喜好女色的倾向,这下可是真砸锅了。
按理学之规,要求视美女如骷髅,视女色如毒药,视**如洪水。能做到这三点的人,也就奠下了牢固的基础。
不过,只要不是佛菩萨,能过这几关的绝少,据连金刚都备受其折磨之苦,其程度较普通人强无数倍。
所以佛菩萨都是笑面示人,金刚却往往面目狰狞,那不是吓唬世人,而是在强忍折磨而产生的痛苦。
“老师无需多虑,明伊姐只是还,舍妹在家里也是常常跟家父闹别扭的。过几年自然好了。”况且找不到什么话,只好随便劝上两句。
“但愿如此。哦,对了,周鼎成后来找过你没有?”
“周大人倒是没有找过我,只是让杰过来跟我要字画。”
“嗯,你还是给他写吧,这种人好了是游侠一类的人物,不好也就是无赖甚至犹有过之,子曰‘唯女子与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所以要保持一个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距离。”
况且拱手答道:“弟子受教了。”
“有些气闷,你会下棋吧,陪我下一盘。”陈慕沙自言自语地。径直从书架上取下两个棋盒和一张棋盘。
况且也不推托,走到书案前,与陈慕沙对坐,先摆好四个镇子,然后陈慕沙:“让你先吧。”
况且的确会下围棋,那年代讲究琴棋书画,他只是对琴一窍不通,其余三样都很精通。围棋还受过现代围棋的培训,自然胸有成竹。
古时下围棋,都要在四个角先摆上一个子,叫镇子,然后才分黑白先后落子。围棋传到日本后,在吴清源这一代进行现代化改革,才取消了镇子。
师徒两人闷声下棋,不过几手,陈慕沙脸上就露出惊讶之色。
拈子在手,陈慕沙看着棋盘有些迟疑。
原来按那时的棋谱,他下的一手,乃是对手必应棋,然后两人就在一个地方相互厮杀,争势取地全在两块大龙的厮杀中见分晓。若是一方大龙被绞杀,棋局也就结束了。
但这种情况不多,一般而言,两条大龙都能做活,只是做活后,取的地、占有的势可显出优劣。具体得失要看双方应手如何。
然而,况且对老师的这手必应之棋全然不顾,而是在对角投下一个子。这明摆着是弃自己的几个子不顾的意思。
陈慕沙怀疑况且是否真的会下棋。他权衡片刻,怎么也看不出这是陷阱,便大胆着子,对况且的几个子进行围攻。
况且还是不应。
继续在对角连下几个子。最后,才在双方厮杀处应了一手,竟是要逃出一个子。
陈慕沙此时才发现,自己在对角已经是地、势两失,只有把这几个子全部吃掉,才能抵消对角膨胀起来的势,实地也能相差不多。
若是被况且逃出一个子,不但无法抵消对角失去的势,而且实地也受损太大。
他只好豁出去,撒开大网,试图把况且新投下的一个子也吃掉。
况且对古代围棋有过研究,读大学时,曾经跟一些同学玩过,当时只是好玩罢了,没料到有朝一日真的“学有所用”。
此时的师徒两人,犹如一个站在明处,一个站在暗处,心理上优劣立判。双方又下了十几子后,况且不但成功救出一个子,且因此子的存在,把对手的势全盘压住了。
围棋的神奇之处正在这里。
一旦优势确立,对方只能应对而无法进攻。
接下来的几步,况且对角的几个字连成一片,既成为一块杀不死的大龙,又成功取得一个角、半条边和中腹一大块实地,势更是辐射到相邻的两个角,而在中腹,陈慕沙几乎已经无作为了。
陈慕沙郁闷了,半晌不出话来,手中的棋子高高举起,无力向棋盘投下去。最后他把棋子向棋盘上一丢,索性认输了。
见老夫子推掉棋盘,况且一下子醒过来了,心想:我这是犯浑啊,怎么就放开手脚跟老师博弈了呢?万一,老师不乐意了,会不会变着法子惩罚我啊。
………………………………
第十七章 周鼎成不甘落后
老夫子不愧是宗师级人物,开口了,语气没有丝毫异常:“赢固欣然败亦喜,能见到这等下法也是值了。你这不是从棋谱上学来的吧。”
“是弟子自己想出来的,弟子不喜欢厮杀搏斗,也不喜欢跟人在一处竞争,所以就想出这种下法。倒是让老师见笑了。”
“见笑?老夫是高兴啊。从你的棋,便可见你的悟性。”
况且未敢作答。若不是二十五年现代人的经历,他怎么能想出这种武宫正树的下法?
陈慕沙对输棋似乎真的不在意,反而因见到这种诡异的下法而欣喜。他沉思片刻,忽然笑道:“你是不想求科举之实,却又要科举之虚。是吧?”
况且怔住了。这委实是他的想法,老夫子竟然从棋路中看出了这个心思。
“这我倒是放心了,我原来还担心你以后走上仕途,抵不过官场诱惑,转而去研究阳明心学呢。不过你既要两条腿走两条路,仕途、名士两不误,大概行医也不会放弃吧?”
况且有些难为情的答道:“老师明鉴,弟子其实对仕途没兴趣,家中有祖规:子孙后代可以行医,可以务农,就是不能做官。”
“还有这,却是为何?”陈慕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定下规矩不许后代子孙做官的,在官本位、科举一条路的明朝,这几乎是反社会行为。
况且也不想再含糊了,如果陈慕沙想要个进士,甚至是一甲前三的弟子,自己就趁早退出吧。于是道:
“这个就连家父也不知其所以然。祖规可能是让子孙后代专研医术,悬壶济世吧。不管如何,祖规总得遵从。是以弟子的科举路也只能走到举人而已。”
进士考试称为会试,就是民间俗称的进京赶考,是全国举子齐聚京师,由礼部主持考试。
考上的举子还要再经过一场皇上亲自主持的考试,因为进入皇宫大殿,故称为殿试,殿试的头三名列在一张名单上,称为一甲,只有三个人,状元、榜眼、探花。
这三人的功名叫赐进士及第。意思是,虽然你是凭本事考中的,但出自皇上选录,就只能称赐了。
李飞刀李寻欢号称祖孙三探花,就是指祖孙三代都考中殿试的第三名。
第四名以下就是二甲了。二甲的头名称传胪,这也很了不得。如果把进士考试比作奥运竞赛,进士考试就是决赛,有四块奖牌,金银铜铁吧,其余人就只能是参与者,没有奖牌了。
但凡有资格进入决赛场的实非凡人,他们都是由皇上亲手笔录的才子,所以进士被誉为天子门生,座师即是皇上本人。
当然,这只是种叫法,实际上没人敢跟皇上叫老师。会试时的总裁——礼部尚书,以及阅卷的房师,这些人才是进士真正的座师和房师。
二甲榜单上进士的功名是赐进士出身,取若干名。每年名额或多或少没有定数,通常按照省份分配名额,并非完全靠成绩录取。
然后是三甲再取若干名,这个榜单则称为同进士出身。看上去只多了个铜字,身价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个同,字面解释就是虽然不是进士出身,却和进士出身相同,享有同等待遇。所以后来有人把这个同改为铜,谓之铜进士。
是故,一甲的自然是金进士、二甲是银进士。这虽是一种戏虐的称谓,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一甲三名马上就会分到各个王府甚至是太子府里任老师,将来就是天子老师,至少也是亲王的老师,正常而言,不出二十年,都可以跻身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也就是宰相。
而二甲铜进士入相的机会不能没有,只是渺茫。
考进士已经大半是靠天命,当宰相只能是纯粹的天命。而一甲三名几乎已经是把宰相的目标锁定,何时上位只是时间问题。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科举便是如此诱人。
闲一句,蒲松龄最痛恨一甲进士,原因不详。在聊斋故事中,凡糊涂官几乎都被他指定是一甲进士出身,是否葡萄酸的心理作祟也未可知。
“嗯,不做官好,正合老夫心思。老夫就懒得做官,上次皇上征召我去京师,留好了官位,我却是坚决不从,皇上仁慈,开恩放我回来。不想却得了个征君的头衔,大失我本意。”
言罢,老夫子心中一亮,顾虑全消。
他原来担心如况且这般才俊,难免会有仕途之欲,日后为了升官,或许会屈从那些出身阳明心学的当权者,甚至会投入对方阵营。
眼前的况且,老夫子越看越顺眼,感觉这个弟子简直是老天为自己特地打造的,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今后就看他能否通过自己的考验了。
陈慕沙忽然有种预感:况且一定会顺利通过那几关,而且也会达到自己最终的目标。他就是自己的衣钵传人。
同时,他适才躲进密室,不是真的怕见他那个乖戾的侄女,而是借机创造一个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心里还隐含着一层意思,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便出来而已。
看到两人初次见面的光景,以后如何发展不好,但这次会面还是特别成功,远远高于他的预期。
或许先师白沙公在天有灵,保佑自己事事心想事成。陈氏一派式微多年,如今真的又有复兴之望了?
言念及此,他内心激荡起来,好在他调心镇静功夫到家,不管心里如何,脸上还是那副蔼然长者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陈慕沙觉得,实施计划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
他要出手了。
况且却茫然无知。下完棋后,他就告辞回家了。
一路上,陈明伊,就是那个乳名叫石榴的姑娘,颜容相貌始终在眼前晃荡,挥之不去。
回想着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辞,况且乐不可支。若是单凭美貌,也不至于给他留下如此深的印象,但她的做派却是与众不同,那些在大明朝纯属异端的话语,深深吸引了况且。
难怪老夫子门庭冷落,不会是都被这位刁钻的魔女给想法吓走了吧?
回到家里,却见父亲在厅堂里坐着,陪一个人吃茶话。仔细一瞧,那人是周鼎成。今日的周鼎成很是正经样子,一点都不癫。
“周大人,对不起啊,画我还没动笔呢,您不会是上门讨债的吧。”行过一礼过后,况且笑着。
“哪里,我只是来看看,听练大人跟陈老夫子都上门来了,我那位本家大哥也派人送礼,我再不过来,岂不显得太托大了。”
周鼎成哈哈笑着,“书画的事不急,我还要在苏州盘桓一阵,你只管慢慢画,另外别叫我大人,当不起。”
“这是哪里话。”况钟接过话道,“周兄乃是朝廷的红人,怎么一个大人就当不起了。”
“况兄,一般人不知道,你一定清楚,我们这些中书,实际就是书画匠,连真正的吏员都算不上。要别是红人了,朝廷上下的大人们对我们敬重些,无非是看皇上的面子。别是个大活人,就是皇上养的猫狗跑出来,大家也得当神佛供着不是?这道理我们都懂。”
周鼎成快人快语,一语道出实情。况且父子相视而笑。
“不过,中书也有实惠的地方,最主要的还是能有机会看到大内珍藏的书画,那可是本朝数代的积累,民间书生哪有这眼福?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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