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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之以商助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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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纪佑岭突然将脚停在了半天,却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纪佑岭将脚直接平放下来,弯下腰向那木牌仔细看去,口中念道:“老牛!”后面的字却被挡住看不到了。

    直感上这两个字有点熟,便顺口说出来:“老牛丝绸就是牛!”一下想起来,这不是刚才那说书人的词吗?

    旁边的苦力虚惊一场,慌忙上前几个人把木牌抬起。

    那管事不忘奉承几句:“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什么都认得,哪像俺们这些白丁,装了好几个牌子了,却上面写的什么都不识得。”

    又有苦力应和道:“那可不是,俺就看到上面画了个老牛的图案,还不知是啥意思呢。”

    纪佑岭心生好奇,怎么到哪都有这老牛丝绸呢,便说道:“你们把那牌子立起来给我瞧瞧,我不怪你们了。”

    苦力们闻言忙加了把力气,一会儿便将那木牌高高地立在了路边木板房的侧面。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身穿丝绸的男人,只是那男人还扛了把锄头,身后则跟着一个悠闲自得的水牛。

    画的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老牛丝绸,穷人穿得起的丝绸!

    再下方却是订做衣服的地址,崇德有一处,石门有一处。

    纪佑岭有些看不懂,便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管事上前应道:“具体的事我也不懂,是一个老板出钱让我们照着做的,说是什么打广告!具体是啥意思就不知道了,您看,这沿街我们已经挂了好几幅了。都是选的破房子挂上的画,那些房子的主人也不反对。”

    纪佑岭打眼向远处一瞧,果然不少房子的侧面挂着画,只是太远看得不大清楚。

    他不由暗想,这是裁缝告诉别人店铺的地址?可哪有穷人能穿得起的丝绸啊?这不开玩笑吗?

    于是随口问道:“你们也要穿丝绸的衣服?”

    那管事赔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那哪是俺们这种人能穿得起的啊。编席的睡光床,养蚕的穿麻衣,那都是没法子的事!”

    这个回答纪佑岭很满意,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事,什么地位的人穿什么样的衣,丝绸这种东西如果连穷人都能穿了,那他们这种上层人哪还有优越感了!

    他一路走一路看,却见崇德的主要街头都有这些宣传用的画作,有些连牌子也不用,直接画在人家的墙上。被画上画的人家见自家的墙变得画了,居然还很得意,领着几个孩子围着墙看。

    本来他对这事不以为然,但这沿途看得多了,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起来,难不成真有穷人能穿得起的丝绸?不大可能啊,那些泥腿子哪能买得起?

    这么边走边想,他连路边搭人的轿子也不坐了,一路走着回了驿馆。

    进门他先去给他爹纪保山请安,虽然他在外胡天海地,但在家中这礼数还是少不得的。

    一进他爹的房间,便扑面闻到一股酒气,然后看到纪保山脸色红通通地站在屋中,手中拿着一件衣裳,喜滋滋地看。

    “爹,今天喝的什么酒啊,这么香!”纪佑岭顺着他爹的喜好说道。

    纪保山扭头看到是自己的儿子,便说道:“是本地的一种竹筒酒,喝起来还不错。佑岭,你过来瞧瞧,看看这件衣服如何?”

    纪佑岭闻言上前接过衣裳,入手滑溜,不由哑然,这么丑的衣服原来还是丝绸的。

    他将衣服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越看越是皱眉:“这衣服的样子到是……到是挺特别的,只是……只是……好像不大适合爹穿啊!”

    纪保山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你再看看这绸料如何?”

    纪佑岭用手前前后后地摸了一遍,说道:“好像太厚重了,虽然结实,但感觉上没档次啊,给穷人穿的似的。”

    纪保山闻言更加高兴:“给穷人穿的?哈哈,说得太对了!”

    纪佑岭没明白他爹的意思,只得再端详手中的衣裳。却见纪保山又从后面的椅子上又拿过来几件衣裳,花纹和颜色却和刚才那件都不一样。

    “佑岭,你再看看这几件怎么样?”纪保山把那几件衣裳都交到儿子手中。

    纪佑岭又看了看另几件衣服,好像款式和之前的那件是一样的丑,不由撇了撇嘴,但有些搞不清老爹的态度,便没敢把不满说出口。

    他翻手时,正巧看到一件衣服的胸口位置绣着一个水牛的小图标。他忙再看另外几件,果然见每件的衣裳胸口都有同样的标志。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老牛丝绸?穷人穿得起的丝绸?”

    纪保山大喜:“怎么?你知道这穷人丝绸?”

    纪佑岭无奈地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啊,外边铺天盖地的全是这老牛丝绸的画,画上一个农夫穿着一身短打扮的丝绸,不伦不类的。”

    纪保山不由大笑起来:“这小子还真有办法!”

    又听纪佑岭说道:“还不只这些,连说书的都能书讲到一半,突然就来一句,七仙女穿的是穷人都穿得起的丝绸,老牛丝绸就是牛!”他还学着那说书人的样子,向前伸了下大拇指。
………………………………

第十七章 吴王庙会

    纪保山更加感兴趣,说道:“你再详细说说,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纪佑岭想了想说道,“还编成了四六八句的诗句,只是记不大清了,有几句大概是,‘富人也穿,穷人也穿,老牛丝绸赛布棉,不费钱,就是不费钱’!”

    纪保山忍不住又大笑起来,说道:“这小猴崽子,还真有办法,看来这桩生意确实可做!”

    纪佑岭不由好奇道:“爹你说什么生意?”

    纪保山捋着络腮胡须说道:“就是这个穷人丝绸,你手中拿的这些衣裳就是样衣。你说这些衣裳不好看也是对的,因为本来就是给穷人穿的,你瞧为了省布料,连大袖子都变成窄袖子了。”

    纪佑岭在惊讶之余,大为不解:“爹,丝绸是什么价您还不清楚吗?这哪是泥腿子们能买得起的啊?就算是把衣服改成这种节省面料的样式,那也价格不菲的。哦,对了,那一街的画不会是爹你做的吧?”

    纪保山笑着摇头:“你爹怎么会这么无聊的事,那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做的,所谓隔行如隔山,这种风险由别人去冒便好。怎么卖衣服这事我们不管,我只需给他们供丝便可。”

    纪佑岭却是头脑转得很快,他想了又想,若有所悟的说道:“爹是不是指用差丝做丝绸?就是我们用来坑沈家的那种花花绿绿的野蚕丝。”

    纪保山气道:“什么叫差丝,那只是另一种不同的蚕丝。那沈家也算因祸得福,他们居然实验了多次后,找到了使用这野蚕丝的方法,便想着能否与我们长期合作,由我们从北方运丝给他们,他们制成衣服向外销。”

    纪佑岭大惊:“爹,他们知道是我们卖给他们野蚕丝了?没和我们翻脸吗?”

    纪保山摇头道:“那倒没有,他们并不知那丝是我们提供的,只是知道这种丝产自北方,但他们没有路子,便向我打听。不过知不知道都不要紧,他们现在还得指望我们,想翻脸却是不敢的。”

    纪佑岭还有些不甘心:“爹,你真的要和沈家合作吗?可我刚接了一个活,是要让沈家垮掉的啊!”

    纪保山白了他一眼:“把那活取消,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笔生意,赚得更多也就一次。而这交易却不同,如果可以的话,我要让柞蚕丝进入整个江南地面,而我们却是这种蚕丝唯一的供货商!”

    纪佑岭很想打击一下他爹的热情,但终是不敢,他爹可是行武出身,脾气暴发起来,根本就是六亲不认,对他大大出手也不是没有过。

    他这里的一瓢冷水还没泼出去,却又听到纪保山说道:“还有你吃沈家的那点回扣,也作废了吧,现在不是我们贪小利的时候,做事眼光要长远!”

    纪佑岭心中气得火冒三丈,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现在不但他接的活要取消,连他吃的回扣居然也让他老爹给点名取消了。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还真不敢顶撞他爹,以前被拉过来就打也不是没有过。他爹的脾气就是凡事只能顺着说,就像个顺毛的猫,逆着摸就会马上炸了毛!

    于是委屈地出言答应下来,心中却颇不服气,寻思着看机会找回场子。

    崇德的清明是个重要节日,除了祭祖外,便是祭祀蚕神。各乡各镇几乎都有庙会活动,轧蚕花,搞蚕花水会,举办香市。

    崇德人气最旺的却是吴王庙会,吴王不是指春秋时的吴王阖闾,而是三国时的东吴国主吴王孙权。吴王庙会要连闹两天,第一天在大运河南边,第二天是在大运河的北边。

    崇德一带的桑蚕之地,基本还过着吃饭靠种田,花钱靠养蚕的生活。每年的轧蚕花,迎蚕花娘娘便成了一年中最大的盛会了。

    一大清早,陈府便热闹起来,陈霜婷也很早被叫了起来,因为请蚕花、带喜气回家这种事一般都是女孩儿来做的。而祭祀蚕神对于陈府这样的丝绸之家,那可是每年少不了的仪式。

    上午的时候,陈霜婷便被从家门赶出来,和家里的几个女眷一起去了吴王庙会,正巧遇上迎神队伍,举着四个大牌子,分别在上面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先蚕圣母”、“田蚕茂盛”。

    迎神队伍抬着一只花船,上面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假扮成蚕花娘娘,一路走,一路向跟随的人撒着蚕花。

    所谓的蚕花不过是用五颜六色的纸折成的花,清明当天,姑娘们会把请到的蚕花戴在头上带回家,就表示将蚕神迎回了家,便代表这一年蚕丝会有双倍的收成。请不回来的,就会在路边买上几朵蚕花,也说是请回来的。

    陈霜婷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喜欢,却只因生在商贾之家,总是身不由己。前些日子他帮沈家赊丝的事还是让缫丝场知道了,但缫丝场不但没怪她,反不断向她道谢。就因为沈家按照沈慕白的计划,赊出一批丝来,没多久便将钱款结清,不久之后再赊丝,然后没几天又还清。

    进货出货的频率比一般的丝绸作坊都要快,这让陈家旁支的这家缫丝场喜出望外,认为沈家的生意非常好,自然要谢陈六小姐专门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大客户。所以也不在乎陈家主家和别的缫丝场联合起来不给沈家赊丝的约定,主动要求沈家可以一月结一次帐。

    作为感谢,沈慕白这些日子里时不时登门送一些小玩意儿给陈霜婷。倒都不是非常值钱的东西,但她就是喜欢,因为觉得对方送的礼物都很用心,全是她之前没见过的东西。

    想她为了琴艺都肯去青楼献艺,自然是追求情调和浪漫,而那些小玩意正好满足了她的小女生心理。

    这些时日里,她既不想再去醉香楼,也没心思帮家族打理生意,整天陷入自己营造的甜蜜之中。

    迎神队伍的花船上,两个“蚕花娘娘”抓起蚕花向人群一撒,便有几朵正落在陈霜婷的头上。

    随行的几个嫂嫂,不由惊呼道:“霜婷,你请到蚕花了,这回可给家里带来好运了。”便上前帮她把几朵蚕花都扎在头上。

    周围的人也用羡慕的眼光看向陈霜婷。

    有人还小声地问:“这是的闺女啊?真是好福气,今年她家是要发了啊!”

    陈霜婷也心中轻松了不少,请蚕花的任务刚来庙会不久便完成了,她也不用和这些人一起挤来挤去了。

    几个嫂嫂也很开心,便拉着她去看庙会的杂耍。

    来庙会之人一般是先请了蚕花,再去看杂耍,但也有嫌迎神仪式人太多,愿意先逛庙会的。陈霜婷到了庙会后,便见来往的人三三两两的,并不拥挤。

    在她前面有一个小男孩正张着两只小手向前跑,却被台阶一绊,直接摔倒在地上。

    孩子奶奶追上来将孩子扶起,一面心痛,一面又埋怨道:“这孩子,摔坏没有?你瞧这才刚穿的丝绸衣服!”

    陈霜婷在旁边听到,不由一怔,忙打眼去看,果然见那孩子穿着一衣短打扮的丝绸。她不由疑惑,看这奶奶的穿戴,当是个贫穷人家,怎么舍得给孩子穿丝绸呢?

    却见那孩子调皮地笑道:“没有摔坏,衣服也没有破啊。”

    奶奶不信,弯腰在孩子的膝盖处看了看,果然丝绸中只是有点滑痕,却并没磨破。不由惊奇道:“别说这老牛丝绸还真挺牛的。”

    陈霜婷自然没听明白这老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继续向前走。

    前面又有两个穿着短打扮丝绸衣服的年轻人。

    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刘兄,你这个穿的也是老牛丝绸吧?”

    另一个笑道:“嘿嘿,见笑见笑,这不迎蚕神嘛,总得穿得体面点啊。”

    陈霜婷不由心生疑惑,怎么又是老牛丝绸?

    她察觉到一丝竞争的意味,什么人竟然可以让丝绸如此普及了?向来对商机敏感的她,马上嗅到了威胁的信号。

    陈霜婷转身便向山下走,急着回家禀告此事。几个嫂嫂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小姑子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便开口叫她,果然见她停下了脚步。

    “霜婷,你怎么了?”二嫂有些莫名其妙,走至她身前问道。

    却不想陈霜婷将食指竖在嘴边:“嘘!”

    在她视线的前方,两个中年妇女在边走边聊。

    “他王婶,怎么没穿你儿媳给你买的那套丝绸衣服啊?”

    “别提了,那女人一点儿不会持家,花得挺贵的钱,买的那丝绸衣服一点儿不经穿!我就去灶台忘记换了衣服,结果就被锅里溅出的油给烫了一个洞!”

    “你看你,穿衣服这么不小心,还怪起儿媳妇来了!”

    “你是不知道,我自己花钱买的这个老牛丝绸,上次也被油溅了,就没烫破!你瞧瞧我这袖子,只是多了一片油污,都没有洞!”

    “这老牛丝绸真有这么神啊……”

    陈霜婷很想上前问问这老牛丝绸是怎么回事,却听到旁边空地上暴出一片叫好之声。

    接着一个声音洪亮之人朗声言道:

    “走遍天下游遍舟,人心怎比水长流。

    初次相交甜如蜜,日久情疏喜变忧。

    老牛衣裳言长短,也能穷人穿丝绸。

    只见员外踱方步,而今布衣能仰头。”

    却是一首定场诗。
………………………………

第十八章 重回沈家

    陈霜婷好奇地向发出叫好的人群走去,到得近处,才发现是一个说书人正在讲着段子,四周围了二十来个人。

    而刚才正是说书人说了一首定场诗,却又是老牛丝绸的广告。

    她便纳闷起来,怎么四处都在说这老牛丝绸呢?若不是这些人看着淳朴,而且相互间也互不认得,她都差点以为是一群演戏给路人看的托了。

    陈霜婷走上前来,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见那说书人抖了抖长袖,似乎准备开讲。

    “诸位看官,你们瞧我这件衣裳如何?”那说书人却开口与围观的人聊起了闲白。

    下面马上有人笑道:“不会也是老牛丝绸吧?”

    说书先生向那人一竖拇指,说道:“这位看官好眼力,一看就是丝绸里的行家,这老牛丝绸的确与众不同,他一眼便看得出。那我就再考一个难的问题,很难的,大家可以听仔细了。今天赶庙会的看官,不少人穿的也是老牛丝绸,那你们瞧瞧我身这件老牛丝绸有何稀奇之处?”

    陈霜婷闻言,便上下打量起那个说书先生,但见他身着一件宽松打扮的长袍,不论面料、染色,还是裁剪,都比之前见到的那几件老牛丝绸衣裳要精致许多。

    要是一定要挑毛病的话,就是这丝绸给人的感觉依然比较厚重,没有陈家纺出的丝绸飘逸。但这点差异,也只有行家眼中才存在,其实可忽略不计。

    她心中的疑惑更深,这老牛丝绸到底是何人所纺,为何可以价格做到人人都穿得起呢?

    围观之人开始七嘴八舌地答话:“衣裳比我穿的长。”“袖子比我的宽。”“花纹和我的不一样。”“色彩也不同啊。”

    说书人提高音量说道:“诸位看官说得都不错,但这些可算不得稀奇啊。”

    之前回答问题之人不解地问:“那还有什么不同,却没看出来。”

    说书人卖弄地拂起长袖子:“就是诸位的衣裳花钱,我这身不花钱,却是别人送的!”

    底下笑骂声一片,有说他胡扯的,也有说他做梦的,还有信以为真,追问他是什么人送的。

    说书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诸位若不信,便尽管去老牛丝绸那里去领,但记得要对暗号。只要双手叉腰,大喊一声‘打劫’,对方对一句‘抓贼’!那就算成功了!”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

    因为现在还不到庙会热闹之时,人不算多,说书的便说上几个段子,并不轻易开书,只和围上来的人聊着闲天逗乐。

    陈霜婷却若有所思,隐约中感觉说书人说的可能是真的。若不给点好处,那说书人刚才的定场诗又为什么要宣传老牛丝绸呢?!

    却听说书人一拍醒木,又说道:“上回书说到,孙悟空守着七个仙女不为所动,却跑去摘桃子,果然猴子就是猴子!”

    场下又暴起哄笑。

    说书人继续说道:“你说这种好处我怎么没遇上过呢,别说仙女了,连个定住的老妈子都没遇上过。不过我没遇上过,前面大麻村的张石头却遇上过……”

    听众少时,说书人会拼命往故事里注水,不给听众书听,这也算是行里的规矩了。

    陈霜婷无心听下去,便和几个嫂嫂告了罪,说是她要先回家里,于是匆匆地往山下赶。

    她沿着台阶一路向下,因心中着急,走得也快。不想走在前面的一个姑娘突然站住,她收脚不及,直接将那姑娘撞倒在地。

    陈霜婷心叫,坏事了。那倒地的姑娘一身绸缎衣裳,并不是“老牛丝绸”那些的厚实面料,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她刚想上前去搀扶,却不想那姑娘一翻身,自己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嚷着:“没事,没事!”调头便往回走,在刚才路过的拐弯处下山去了。

    原来是那姑娘走得着急,在路口走过了头,才会猛然站住。

    陈霜婷望着那姑娘一头蚕花的背影,愣了半天神,见对方真的没事,便也向山下而去。

    那满头蚕花的姑娘脚步不停,见前方没人,又改为小跑,险些又摔倒在地。这一折腾,便有几朵蚕花从头上掉了下来,那姑娘只得再停住,回头将花拾起来,重新插回到头上。

    别人戴蚕花也就一两朵,却没见过像她这样十几朵蚕花都插在头上的,连个空地都没有。

    那姑娘一路向东,直到了沈府门前才停下喘上一会儿气。

    “爹啊,爹啊,我回来了啊,爹你在哪呢?”那姑娘一进院中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你大呼小叫个什么?这么大的姑娘一点儿也不知矜持,像什么样子!”一个山羊须的中年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脸不快地说道。

    这中年男子却正是沈家的老二,养子沈慕红,而那姑娘叫沈玲花,则是他与小妾所生,自小就有点心志不全,说话做事总是大咧咧的,一点儿女孩儿的样子也没有。沈慕红平日也不大待见她,只是因为请蚕花要女孩儿经手,才会派她去吴王庙会。

    沈玲花一点儿没受他爹的训斥影响心情,还是嚷道:“爹啊,爹啊,我有好消息啊!”

    沈慕红这才打量起女儿,突然意识到女儿是一头的蚕花,不由一喜,却旋即脸色又阴沉下来:“你哪来的一头的蚕花?怎么可能蚕花娘娘把花都撒在你头上?是不是你在路边买的?唉,买就买了,你瞧瞧谁会像你一样,买这么多,扎得满头都是!”

    女儿人笨,抢不到蚕花也正常,每次请蚕花娘娘时,也没几个人能抢到。大不了在路边买个一两朵就好了,却哪有像她这样买个十几朵,插得满头都是,远看便像个花瓶似的。

    父女俩正说着话,却听到一声轻咳,原来是沈老爷子在李氏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后院走出来。

    沈慕红忙肃立在路旁,垂头等着爹过来。

    沈玲花却傻呵呵地叉着两腿站着,并没上前见礼。

    沈慕红发现后,便瞪了一眼,也不见她有发应,不由气得说道:“还不给爷爷、奶奶见礼!”

    沈玲花老大不情愿地晃着身体上前,说道:“爷爷好,奶奶好!”

    沈慕红又道:“今天是大节,行跪礼!”

    沈玲花嘟着嘴道:“才不要,爷爷对我都不好!”

    沈慕红气得脸都变色了:“你还胡说!”

    沈老爷子叹气道:“算了算了,今天她请到了蚕花,那就是蚕花娘娘的化身,不用行礼了。”沈玲花其实说的不错,他对这个孙女是不看重,本来二儿子就不是亲生的,而这孩子连二子都不待见,他自然更不放在心上。

    不过自沈慕白这件事后,他的想法也有了变化。以前他也看不上这个三儿子,却没想到此次沈家遇上的危机,倒全靠了这个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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