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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王后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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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公主，你看，青桐树怎么了？”紫荆忽然大喊。
好儿别脸看过去，呆住了。
那棵百年青桐竟完全变了模样。原来大如伞盖的树冠突然变的光秃秃，青桐果和树叶凋落一地，铺了厚厚一层。
几个人急忙近前细看，才发现青铜树如同被榨干了水分，枝干的颜色晦暗，不再是原来的翠绿色。
“怎么会这样？这青桐树到底是怎么了？”
紫荆和连翘急的大喊，好儿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三人围着青铜树转了几圈，观察研究一番，也不明白咋回事。
紫荆忽然喜笑颜开，“依我的主意，这青铜树一定是缺水呀，多浇水自然是没有错的。”
她瞅瞅连翘，“你说呢，连翘，是不是这样？”
连翘赶忙附和着点点头。
好儿依然有点发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陡然一沉，这棵青桐树据说已有百年，颇有一些灵性，而今忽然叶子凋零，果子凋落，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紫荆好像看穿了好儿的心事，嘻嘻一笑，显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公主不要担心，我这就让人先给青桐树浇水。”然后又吩咐连翘，“你先陪公主在这儿坐着。”
自从好儿染病，府里的事情就由紫荆安排。她比好儿大几岁，又服侍了她几年，所以好儿对她很信任。
只一会儿功夫，紫荆就叫来七八个小侍从。
大家先环绕着青桐树挖了一个深坑，然后一桶桶灌水。众人吆吆喝喝，干的很有劲。
忽然，几个侍从一起惊叫起来。
原来水里忽然浮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小侍从就用木棍挑出来，甩到了地上。
紫荆慌忙上前查看，脸却陡然失了颜色。她赶忙让那几个侍从退下了。
………………………………
第八十章 如此巫术 （3）
“发生了什么事？”好儿走过来问。
紫荆吓得脸色灰白，不能言语，只是用手指指地上。
好儿看到地上有一个人形的东西，她用手捡起来，擦去上面的泥。她细细端详，禁不住脊背一阵发冷。
这个东西完全似人的形状，一部分已经腐烂，竟似人的血肉，周身插满细针，插针处隐隐有黑红的血渍，胸部还模糊有一些字迹。
好儿一时害怕，失手扔在了地下，那东西竟然发出了吱吱的叫声。连翘吓得变色，急忙躲在好儿的身后。
“这，这是什么东西？”好儿惊骇不已。
此刻，紫荆已经略略稳住了心神，她瞥了一眼好儿，缓缓而言，“好公主自幼在山中长大，自然不知道这个脏东西。它乃是一块青桐之木，被雕刻成人的模样，全身扎满细针，上面写满了咒语，然后埋入地下。被诅咒之人轻则几年，重则半年，即会暴毙身亡。”
此刻连翘大着胆子俯身去看，惊喊，“我看着有点像好公主。”
好儿也低头去瞧，虽然埋入地下已久，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大概的轮廓，确有几分与自己相像。
她忽然明白了。
良久，好儿才说话，声音像从远处飘过来，虚弱的只剩下丝丝缕缕，“原来如此，那么是这棵青桐树代我受死了，怪不得它满树的果子突然凋落。它果然是有灵性的。只是，可惜了！”
紫荆突然恨恨地说，“好公主，你放心，我把这个脏东西烧死，烧的干干净净。”
一堆火点起来了。紫荆和连翘把那个骇人的东西丢入火中。很快，火中传来几声可怕的吱吱声，然后冒出一阵蓝色的鬼魅火焰，再然后，渐渐没有了声息！
好儿呆呆杵在一旁，静默无言，火光闪烁，她的眼眸却是死灰一般的虚空。然后转身慢慢离开了！
很快，紫荆去把此事告诉了璜王子。
璜王子疾速赶过来，满目疼惜。
好儿一脸木然，眼眸空落落一片，“璜哥哥，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何还是抓住我不放？我自己的府邸都如此不安生，我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璜王子一声不吭，脸色晦暗，突然，他沙哑着嗓子，“好儿，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走，随我去禀明文侯，连同以前的事情，也一并禀告文侯。”
但好儿并没有移动身体，她定着璜王子，眼眸中第一次滑过无奈和荒凉，声音却是笃定，“不，不能惊扰文侯，文侯染病，知晓此事必定更会病情加重。再者，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必定会对妫氏的名声不利。还是到此为止吧！”
“可别人会到此为止吗？”璜王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从今后我自会谨慎小心。放心吧！”好儿一脸沉静。
“好儿，真是难为你了。”
璜王子蹙紧的眉峰拧几下，欲言又止，迟疑一会儿，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你诸事多小心吧。记住，不管何时，大哥永远保护你，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大哥！”好儿眼底潮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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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母王重托 （1）
再在文侯府遇到璧公主的时候，好儿愈加恭谨有礼，满脸微笑。她也着意打扮了一下，华服，头饰，一样不少，看上去光彩照人。
璧公主不免多看她几眼，一丝疑虑，“好儿的面色看上去倒是不错啊！”
好儿澹澹一笑，柔婉而语，“多谢璧姐姐挂心，好儿在府里安心静养，确实一切都好的很。”
紫荆和连翘向璧公主行完礼，向一旁的凌霄和帚桃凑过去，和她们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不断发出笑声。
璧公主不免疑惑，转脸问，“你们几个在谈些什么，如此热闹？”
紫荆的嘴角犹留着一丝笑纹，赶忙回答，“外面都在传诵我们好公主乃是天帝之女，仙子转世，说好公主刀枪不入，五毒不侵，八风不动，神奇着呢！可帚桃凌霄竟然不信。璧公主也一定听到外面的人如何传诵我们好公主了吧？”
璧公主的脸色忽然有些淡淡的，“是耳闻了一些。”
紫荆细眉一挑，眸子泫然雪亮，声音朗朗，“璧公主可否相信呢？不过我是相信的。”
好儿脸色一沉，斥责紫荆，“外面的传言岂可当真？我哪里是什么仙子转世，还不是和你们一样的肉体凡胎罢了。璧姐姐与我乃亲姐妹，自然是知道我的。”
紫荆嘟着嘴，不再言语了。
璧公主笑笑，脸色复又如常，“我倒是希望好儿是仙子转世，那我也感觉荣光了。”
璧公主带着凌霄和帚桃走远了。紫荆和连翘对着她们的背影恨恨地咬牙，跺脚。
好儿的嘴角一丝无奈，轻叹一声，“你们又是何必呢？”
紫荆气得哼了一声，“就是让她知道，好公主是仙子转世，任凭用啥手段，也都是枉费心机。”
转瞬就要到十二月了。每年十二月的初一，民间都要蜡祭，文侯府也要举行庆典，庆祝丰收。
掌管农业的诸神享用祭祀，有先啬（农业始祖，神农）、司啬（农耕的神，后稷）、农（农夫神）、邮（茅棚神）、表（地头神）、畷（井神）、猫神、虎神、坊（堤神）、水庸（河道神）、百种（昆虫神）等。
今年更不同寻常。好儿求得大雨，才使农作物有了一些收成，所以，妫文侯今年愈加礼敬各位农神，让琮王子精心排练了腊舞。今年的腊舞要比以往更热闹，规模更宏大。
腊祭的除夕之夜，文侯早早就起身了。虽然一直卧床，但文侯那日看起来竟然精神特别好。
她穿上了已经许久没有着身的七章纹阙翟冕服，头戴冠冕，垂下七冕旒。卯时刚到，文侯带领阿乌和几位王子公主到重屋祭祖。然后文侯一行人到了正殿，与众人一同观看腊舞。
乐人们敲击着编甬钟和编钮钟，吹着钲、铙、镈，打着土鼓，摇着铜铃。
舞者用朱砂涂脸，披着羽衣，系着葛带，拄着楱杖，手执饰以五彩丝绸的长柄。
还有十几名舞者装扮成猫、虎之类的诸神，接受人们的祭祀。
另有一些歌者吟唱歌谣：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意思是土呵土呵回到堤上去，水呵水呵回到沟里去，昆虫呵别出来捣乱，草木呵都长到山泽。
看完了腊舞，文侯又丰厚赏赐了舞者和乐人。然后，大摆筵席，众人一起饮酒庆祝。
好儿偷看文侯，见她双颊酡红，频频举杯与众人祝酒，不免心里担忧，但如此欢悦时刻，她也不敢劝文侯半句。
宴会一直近子时后才罢。
………………………………
第八十二章 母王重托（2）
翌日酉时，好儿用过晚餐，正准备去给文侯请安，忽然菡萏传讯，即刻去见文侯。到了那儿，看见璜王子，琮王子，璧姐姐都在，菡萏却只带好儿一个人进去了。
进了内室，好儿一见母王，心内惊惶不已。
短短一天，文侯竟忽然脱了人形，颧骨突出，脸色暗灰。阿乌和木槿都在侧。木槿满眼泪光，不时用丝帕擦拭自己的眼角。
“母王。”好儿凄凄喊了一声，泪如雨下。这一声呼喊好像隔了一千年。自从地牢出来，她见了文侯一直都是很恭谨，文侯对她亦是淡淡的。母女之间竟是隔阂了许多。而今日，好儿见母王形容如此枯槁，竟再也忍不住眼泪。
文侯对好儿虚弱地笑笑，尔后看向阿乌。
阿乌忽然捧着一份诏书上前，“好儿，听旨吧。”
阿乌的声音朗朗响起，在屋内回荡：
“公主妫好，为妫氏宗室嗣女，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天意所属，天命以为王，兹奉天命传位于妫好，使理群生。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以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好儿愣了，随即抬头，大喊，“母王，不可，好儿恐难以承命。”
阿乌的脸色乍然大变，声音威严无比，“怎么，难道你想抗命吗？”
忽然，床榻上的文侯挣扎着起身，木槿赶忙上前，扶她倚靠在床榻。文侯摆摆手，示意阿乌和木槿都退下。寝殿里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文侯抬起一只手臂，脸上的微笑虚幻而慈爱，“好儿，近前来。”
好儿跪前几步，凑近文侯，又低低唤了一声母王。她望着母王，心碎欲裂。
文侯虽是病重，她的头发依然梳理的齐整，蓬草一般的白发根根钉子一般，楔进好儿的心中。
好儿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沁出了点点血红。
“好儿，让你受苦了。”文侯说，她的笑容在好儿的泪光里显得影影绰绰。
“母王明白你在地牢里受了许多苦，但母王为了部族子民，不得不历练你的心志。”文侯的声音虽然无力，却清晰地落到好儿耳畔。
好儿一滞，“什么，难道母王不曾真的怪罪于我？”
文侯弱弱的微笑涟漪一般在脸上轻轻晕开来，“母王知道你天性纯良，哪会真的怪罪于你？如果真的怪罪于你，你阿乌怎会允许璜儿常常去看你？本来是想借机磨磨你的性子。没想到，好儿又给我带来意外之喜，不但自己从地牢中脱身，还求得甘霖，解我部族子民干旱之困。看来，天意如此。我的好儿天生就是王命。”
好儿赶忙叩首，“母王不可。恳请母王收回承命。好儿年纪最小，上有璜哥哥、琮哥哥、璧姐姐，好儿怎能越过他们承继王位，故请母王把承命收回！”
文侯的笑容陡然收敛了，脸孔变的谨严，“妫氏世代女子为王，只传女儿，所以你阿乌一生甘愿辅佐我。你身负使命而生，文韬武略天生异于常人，实在是天帝属意于你，只有你承继王位，才能保我部族子民免受外族欺凌，安宁祥顺。你岂能只顾念其他，而置部族大义于不顾？枉我对你的一片用心，我妫敏怎么有脸去面对妫氏先人？”文侯愈说愈气，竟喘息连连，急剧咳嗽起来。
………………………………
第八十三章 母王重托（3）
好儿看文侯生气，慌得赶忙认错，“母王，孩儿错了，请母王保重贵体，孩儿尊命便是。”她赶忙起身倒了茶，服侍文侯饮用。
文侯的情绪平稳了一些。她斜倚榻背，脸色虽然晕黄，目光却沉静而温和，嘴角微漾着丝丝笑纹。
殿内点起了灯。是一盏菊花青铜灯。淡黄色的灯光闪烁，映照着层层叠叠的帐幔，氤氲出一片祥瑞之色。
“好儿，王位传给你，我是最安心的。”
文侯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红色，声音如同轻风漫过草地，“我的好儿天性纯良，胸怀四海，有一颗宽容大度之心，一定会和璜儿、琮儿、璧儿和睦相处，兄妹齐心协力，使我部族愈来愈强大，海晏河澄，五谷丰登。”
好儿心内遽然一震，看着母王恬静的笑容，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起自己几次遭遇的劫难，差点毙命。她强忍着内心的刺痛，依然如常一般微笑，不忍心让母王看出一点端睨。
“母王自可放心，我和璜哥哥、琮哥哥、璧姐姐一定会同心同德，以部族大义为重，为部族尽心尽力。”好儿轻声说。
文侯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蹙起双眉，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璧儿心中是会怪我的。当初你三岁时突然失踪，璧儿是唯一的女儿，我的王位自然是要传给她的，所以对她就特别娇纵了一些，她的脾气自然有时任性。你回来以后，我的心思移到了你身上，对她亦少了一些疼爱。想想，我真的对不起璧儿。”文侯灰蒙蒙的眼珠定着好儿，那里面已全无一点王者的凛冽和威严，只有母亲对女儿的温情。
文侯口吻凝重，继续说，“好儿，你答应我，以后不管璧儿做了什么事，你都要原谅她。毕竟璧儿心中是有怨言的。还有琮儿，你也要忍让一些。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想法亦会多一些，你不要和他计较一切才好。”
好儿脸上保持着浅浅的笑，微微翘着嘴角，尽管此刻她心中正波浪汹涌，翻江倒海，耳边阵阵轰鸣。
她竟有一种冲动，想对母王说出一切的一切，然后扑到她的怀里，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坚决不能那样做。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着自己，才没有使自己突然奔溃。
“母王，我答应你。我会善待璧姐姐和琮哥哥的。”好儿郑重承诺，内心却滑过清晰的痛感。
文侯的脸色舒缓了，脸上又涌起了笑纹，“我最放心的就是璜儿了。他懂事孝顺，从小就一心护着你，一定会像阿乌辅佐我一样辅佐你。可惜，他不是我亲生的。”
“母王。”好儿惊叫了一声，虽然璜王子曾亲口告诉了她这个秘密，但从母王嘴中确认了这件事，她还是很惊讶。她最亲爱的璜哥哥，竟真的不是她的亲哥哥！
文侯好像沉入了回忆，“那时，我刚继位不久，有一次去巴方返回的路上，在路边发现了璜儿。他全身脏乱不堪，两三岁的样子。但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我，还露出笑脸，伸手要我抱他。我的心中突然一动，就把他留在了身边，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教养。璜儿果然不负我的苦心，没有让我失望。”
………………………………
第八十四章 亲亲相杀 （1）
文侯累了，声音愈来愈小，最后闭上眼睛，没有了声息。好儿不敢再说话，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门口的木槿见她出来，赶忙对她恭敬行大礼，“参见文侯。”
好儿急忙扶起她，“木槿姑姑，折煞好儿了。”
木槿却依旧低头敛目，“文侯把王位传给了好公主，木槿理应行大礼。”
外殿内，阿乌、璜王子、琮王子、璧公主依然都在。阿乌和璜王子率先对她行大礼，口称文侯。
然后，一边的琮王子缓缓走过来，低头行礼，貌似很谦卑的模样，“参见文侯。”
只剩下了璧公主，她站在那儿，脸上挂着莫衷如是的笑意，半晌，她才缓缓走向好儿，对她浅浅弯弯腰，脆亮亮一声，“参见新文侯。”
尔后她抬起头，定着好儿，嘴角高高扬了起来，脸上明明是笑容，可眼眸中却分明是冰冷的一凛。
丑时，文侯薨。
整个部族举哀七日。好儿整整守了七天灵。过度的伤心和疲累使她昏昏沉沉。
第七天晚上，璜王子说服了好儿，让她回府好好休息一下。因为明天文侯出殡，好儿还要主持出殡的仪式。
月昏黄。夜刺骨的寒。远处的山峰依稀辨得清轮廓。街路上，静寂无声，只有马蹄触地的动静。偶然传来几只寒鸦落树和飞起的聒噪。
好儿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头倚靠在紫荆身上，昏昏沉沉地睡着。紫荆强打精神，不敢移动一点身体，害怕惊醒好儿。另一边的连翘头靠着车壁，竟睡得起了鼾声。
一切都看起来平和安顺！
突然，紫荆听到车子外面传来嗖嗖的声音，接着传来了马的嘶鸣和车夫的惊叫声，然后有冷冰冰的东西射入车内，闪着寒光。
她惊的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定睛一看，陡然明白了什么，叫一声好公主，就把依然在睡梦中的好儿压在自己的身下。
一会儿，好儿也被惊醒了，推推身上的紫荆，没有应声，头歪向了一旁。
好儿这才看清了紫荆身上插着几只冷箭，惊叫一声，“紫荆姐姐。”
此刻，连翘也醒了，惊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很快，更多的箭裹挟着寒夜的冰冷，逼人心魄的杀气，呼啸而来。
连翘突然叫了一声公主，扑到了好儿的身上。
此刻，马车突然发疯似的狂奔起来。马车颠簸的如大海惊涛中的小船，下一刻就要被撕碎。外面剑雨如注，不断投射过来。
不知何时，马车终于慢慢停下来。好儿从连翘和紫荆身下爬出来，看到她们的身上插满了冷箭。
“紫荆姐姐，连翘。”好儿心如刀绞，抱住她俩还有些温热的身子大哭。
突然，外面的马儿发出几声痛苦挣扎的惊鸣，猝然倒地了，她急忙跳下车。
外面月光惨淡。惨白的月色下，两匹马横栽地上，全身抽搐，身上已然如刺猬一般，插满了箭簇。
好儿扑过去，抚摸两匹马还在抖颤的身子，望着两匹马渐渐没有了声息。
良久，好儿停止哭泣，木木站起身。
………………………………
第八十五章 亲亲相杀（2）
突然，十几个蒙面黑衣人自天而降，举着寒光闪闪的兵器包围过来。
好儿猛然清醒过来，心中一凛，满腔的痛苦和愤怒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她大喝一声，凌空飞起，腾挪跳跃，四肢如刀，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杀过人。
敌人的鲜血在惨白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弧线，然后飞溅如花，她感到了从心底腾跃而起的仇恨的释放。
渺渺荒野，只闻冷风萧萧。此刻，半边的冷月被一角黑云遮住，月色忽然黯淡下来。四周终于沉寂了。
地上，十几具尸首零散横卧，兵器散落一旁。
好儿木头一般凝着地上的尸首，寒风吹过，她不禁哆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然怔忡地杵在那儿。
月亮又缓缓从黑云中移出来，月光明亮了一些。
好儿迟疑一下，慢慢靠近尸首，一个个揭去了他们的遮面纱。
第三个。面纱揭开的瞬间，那张脸钉子一般楔入好儿的眼眸。她心中一震，呼吸几乎停滞了。
冷凉的月光把那张脸的轮廓映照的很清晰！多么熟悉的一张面孔！
“琮哥哥。”好儿惶然大叫，僵在那儿。妫琮胸口几处伤口，颈上还插着一把刀。
好儿走向剩下的几个人。有一种预感，紧紧攫住她的心。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这一个远远卧在那儿，背上还插着一把刀。好儿看他想跑，情急之下，就从地上捡了一把刀，投掷了出去。
她颤抖着手撩开那个人的面纱，不敢再看第二眼。
璧公主！
当璜王子带着一队甲士找到好儿时，她已然昏死在璧公主的身边。
翌日，妫敏文侯出殡。公主妫好由木槿和菡萏搀扶着主持仪式，并昭告全族，二王子妫琮，三公主妫璧过度伤悲，以身殉母。二人分别葬在文侯墓的两侧。
一个月以后。
下雪了。雪花如小小的蝴蝶一般，空中辗转飞舞，然后漫漫飘落，转瞬之间，天地泫然一片雪白。
好儿杵在窗子前面，怔怔望着外面白色的世界。空荡的衣衫中，身子愈加单薄，长发随意披下来，原来黑发上蜿蜒流动的光华好像黯淡了许多。
木槿端着一碗粥轻轻走进来。“文侯，吃点粥吧。”好儿的身子一颤，回过头来，直直定着她。
木槿慌得赶忙改口，“我说错了，好公主。”
昨日，好儿抱病近一月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竟是以后不准再叫她文侯了。她从来没有病的如此不堪。她一直昏昏沉沉睡着，时常梦魇惊醒，大汗淋漓，惊叫着好几个人的名字。
她梦见了母王妫文侯。母王失望地对她摇头，责怪她为何要杀死琮儿和璧儿，她不是答应过无论怎样，都要原谅璧儿和琮儿吗？
她也梦见了满身血污的琮王子和璧公主。璧公主一脸哀怨，凄凄而语，“你为何要回来？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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