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王后传-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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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瞅瞅一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小公主枳儿，“如此可爱的小公主，我要带回殷都好好调教。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待她如同自己的亲妹妹！”

　　　　“不，不要带走我的枳儿！”老王和王后恳求。

　　　　鬼妌哈哈笑了，哼了一声，“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们就不必啰嗦了，还是赶快和你们的宝贝公主说几句分别的话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忽然，那边的枳儿慢慢走过来，在她的父王和母后面前直直跪下去，“枳儿愿意跟随夫人去殷都，终身侍候夫人。请父王母后不要挂念。夫人宅心宽厚，一定会好好对待枳儿的。”

　　　　一旁的鬼妌愣了一下，继而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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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枳儿纵死无憾（6）

　　　　翌日。好儿去揽月宫探望鬼妌。

　　　　天愈来愈寒了。虽然有阳光，但那阳光亦是冰冷的。虽然路上的雪都已经被扫除，但石铺的路面结了冰，车辇行在路上，时常滑一下。

　　　　好儿走到床榻前，见妌夫人面色死灰，气息微微，依然命悬一线。贴身侍从鸢尾和铃兰在一侧抹眼泪。

　　　　她把众位医师召到面前。短短几日，子昭大王已经把天下名医云集在揽月宫内，为妌夫人诊治。

　　　　好儿面色肃严，“有劳各位了，你们务必竭尽全力，救治妌夫人，若妌夫人安然无恙，本宫自然论功行赏。”

　　　　刚走出揽月宫，身边的紫荆禁不住面露喜色，“王后，我看那妌夫人性命未必保得住，我们总算是……”

　　　　紫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好儿凛冽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她吐吐舌头，吓得再不敢吱声了。

　　　　木槿给好儿披上斗篷，轻声问，“王后，我们回紫坤宫吗？”

　　　　“去正乾宫。”

　　　　木槿迟疑半晌，“王后去见大王，是不是……”

　　　　好儿瞅瞅木槿，却没有言语。

　　　　木槿的眉毛拧了起来，小心道，“王后，三思吧！妇枳刺杀鬼妌，犯得可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再者，王后与鬼妌一向不和，朝廷内外，无人不知。如若王后为妇枳求情，大王必定心生嫌疑，认为王后趁机徇私报复。王后，还是莫要引火烧身啊！”

　　　　好儿望着木槿，淡淡笑了，“多谢姑姑提醒！姑姑说的句句有理，但是本宫的秉性，姑姑亦是知晓的。本宫不可能为了避嫌，而袖手旁观的。”

　　　　木槿轻叹一声，由衷笑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苦，王后的性子竟是一点未改！”

　　　　进了正乾宫，老旦赶忙迎过来，见礼。

　　　　“大王怎样了？”好儿问。

　　　　老旦苦着脸，“大王这几日，一个人躲在内室，朝内的群臣，谁也不见。大王饮食不思，每日只吃一点粥。老奴实在担心，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他望着好儿，显出一丝希冀之色，“老奴这就去通报大王！”

　　　　好儿连忙制止他，“不必了。带本宫去见大王便是！”

　　　　老旦迟疑一下，便在前面引路。进了内殿的迎春暖阁，老旦回身，小心翼翼对她说，“王后，大王就在前面，此刻大王心绪烦乱，脾气坏的很，王后说话也要当心才是！”

　　　　好儿微微笑了，“本宫记下了！”

　　　　老旦退下了。

　　　　好儿静立在一边，默然望着子昭的身影。他正背对着她，凝望着窗外。窗子半开，冰冷的寒气和日光一起漫进室内。他的鬓发不时瑟瑟飘动几下。

　　　　虽然未曾开言，但好儿明白，此刻他的心沉郁无比。

　　　　“你来了！”他冷不丁忽然说话了，言语沉沉，倒让好儿一惊。

　　　　她赶忙浅浅一礼，“大王怎知是臣妾来了？”

　　　　子昭依然未曾转身，“除了你，还有谁敢闯入这儿呢？”他顿一顿，声音犹如从喉头挤压出来，“孤王知道你去看过那妇枳了！你总该满意了吧！”

　　　　好儿低低唤了一声大王，“臣妾违反大王之命，私自去牢中看望妇枳，请大王恕罪。”

　　　　半晌，子昭并无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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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枳儿纵死无憾（7）

　　　　好儿又缓缓而言，“臣妾适才去看望妌夫人，医师道，只要过了今日，妌夫人的性命便可无忧了！妌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大王莫要太过心焦，还是要保重贵体才是！”

　　　　子昭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慢慢转过身子。他的眼眸暗淡无光，满脸疲惫之色。

　　　　好儿不禁内心一紧，深深一礼。

　　　　“臣妾恳请大王，亲自审问妇枳。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也许妇枳心中有什么隐情亦未可知！”

　　　　子昭脸色却变了，拒绝道，“不，孤王不会去见她！”

　　　　好儿近前一步，“大王，还是见一见枳儿吧！枳儿真的很可怜！”子昭却别过脸，躲开了，言语有了一丝不悦，“王后不必说了。

　　　　你去看她，孤王并未责罚于你。你还要怎样？就不要再为难孤王了！”

　　　　好儿并未停止，继续道，言语愈加恳切，“枳儿虽然有罪，但她亦是沚方的公主，侍奉大王三载，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什么过错。难道大王真的如此绝情，一点都不顾念她吗？她还不到十六岁啊！恳请大王去见见她吧，也不妄她对大王的一片情谊。即便要治她的罪，大王也要听一听她心中之言才是。”

　　　　好儿说毕，眼底潮湿，几乎哽咽了。

　　　　子昭虽然背对着她。但好儿能感觉到他好像心有所动了。她内心还存着一丝希望。只要子昭去看枳儿，亲耳听一听枳儿的心里话，也许枳儿就能免于一死。

　　　　她咬紧嘴唇，定着子昭的背影。一切好像停滞了。恍惚中，子昭真的转过身子。好儿心中一阵喜悦！

　　　　定睛看时，却还是冷冷的脊背。

　　　　一阵寒风从窗子扑进来，好儿禁不住颤抖一下。她瞥见那个背脊也瑟缩一下。

　　　　那个背脊终于转过来了。好儿看到一张平静的几乎冷淡的面孔，过滤掉了所有的情绪。

　　　　“孤王累了。王后还是早回去吧！”他缓缓地说。

　　　　“大王！”好儿的心直直坠了下去，但她不愿放弃，“大王，您一向宠爱枳儿，难道都不愿见她最后一面吗？”

　　　　子昭的眼眸中亮光一闪，却瞬间熄灭了。他忽然板起面孔，大声喊道，“来人，送王后回宫！”

　　　　这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鸟一般，撞击着暖阁的墙壁。好儿的身上陡然生出透骨的寒意。

　　　　她向子昭望过去，却发现他已然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他玄色的袍子在她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是不敢去看枳儿，因为他害怕，他害怕他会改变主意，会赦免她的罪过。

　　　　几日后，鬼妌夫人竟度过了危险期，暂时保住了性命。好儿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正乾宫老旦来了。木槿姑姑把老旦带到好儿的面前。

　　　　“大王是不是改变了主意？”好儿问。

　　　　老旦行礼，低头说，“王后，大王让老奴告诉王后，妇枳行刺妌夫人实在可恨，念及她侍奉孤王三载，额外恩典于她，赐毒酒，给她留个全尸。王后乃后宫之主，特命王后去办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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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枳儿纵死无憾（8）

　　　　老旦说毕，抬头瞅了好儿一眼。此时，好儿的脸色已大变，怔忡在那儿，呆呆无言。

　　　　昏暗的阴云压在头顶，没有风，却是刺骨的寒，滴水成冰。

　　　　好儿一行人从车辇上下来。两边是紫荆和连翘，后面的木槿端着一个木盘，上面盖着一个赤色的锦帕。

　　　　一行人走进妇枳的牢房。牢头诚惶诚恐，把好儿迎进去。

　　　　妇枳正坐在草席上，看见好儿，赶忙挣扎着立起身行礼。因了好儿的照应，她的脸色好多了。

　　　　牢头幸灾乐祸，揶揄大喊，“妇枳，大王的恩典到了！”

　　　　妇枳一愣，瞥了一眼好儿，瞬时明白了。即刻，她便镇定了，嘴角涌起一丝安然的笑纹。

　　　　“大胆的东西，王后在这里，还轮得上你说话吗？还不赶快退下！”木槿呵斥牢头。

　　　　牢头吓得赶紧溜了。

　　　　好儿看了一眼妇枳，满目辛酸，“枳儿，你，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本宫一定替你完成。”

　　　　妇枳忽然近前一步，双眸射出摄人的光芒，“王后，那鬼妌是不是已经死了？”

　　　　好儿一怔，鬼妌并没有死，但她怎忍心告诉妇枳实情？

　　　　“枳儿，鬼妌她……”好儿的话语被噎在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妇枳直直盯着好儿，一字一顿问，“难道那鬼妌没有死？她没有被毒死？王后，你告诉我，鬼妌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好儿望着她，没有吭声。她的沉默就是回答。

　　　　妇枳突然面向东南方向，跪了下去，涕泪交加，“父王，母后，枳儿无能，枳儿在殷都隐忍三载，就为了替父王母后报受辱之仇，可如今，大仇未报，那鬼妌安然无恙，孩儿纵然一死，也是死不瞑目。枳儿今世不能为父王母后报仇，来世一定会找那鬼妌算账。原谅枳儿，枳儿再也不能在父王母后跟前尽孝了！”

　　　　说毕，妇枳深深扣了三个头。

　　　　一席话说的好儿心中酸楚，几乎落泪。

　　　　妇枳站起身来，脸色竟出奇地宁静，没有一点将死的恐惧。

　　　　她看向好儿，深深一礼，“王后，自从枳儿入宫，只有王后对待枳儿一片真情。王后的恩德枳儿来世一定报达。王后是枳儿心中最敬仰之人，如果王后真的怜惜枳儿，就烦请在枳儿死后，把枳儿送回我的母族安葬吧！”

　　　　她顿一下，环视在场的人，把目光定在木槿手中的托盘上，嘴角堆起嘲讽的笑纹，“王后，那便是大王予我的恩典吗？”

　　　　木槿瞅瞅好儿，揭开赤色的锦帕，一尊精美的白瓷酒壶呈现出来，酒壶全身莹白，闪烁冰冷的光芒。木槿慢慢向妇枳走过去。

　　　　妇枳定定望着酒壶，嘴角噙着淡然的笑，伸手端了起来。酒壶冰冷的白色犹如匕首一般刺进好儿的双目。

　　　　“枳儿。”好儿颤声叫了一句，“你才十六岁呀，也罢，我便带你去见大王，你求求大王，就说你是一时糊涂，也许大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会免了你的死罪！”

　　　　“不！”妇枳竟坚决拒绝了，“枳儿不会去求大王原谅。枳儿从未后悔过，枳儿只恨没有杀死鬼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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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枳儿纵死无憾（9）

　　　　毕，妇枳高高举起酒壶，就要饮里面的毒酒。

　　　　突然，一道绿光向酒壶飞过去，尔后传来噼啪的一声脆响，酒壶被击破了，碎片四溅飞射。

　　　　大家都愣了。这才发现满地白瓷碎片中，赫然躺着一枚翠绿色的簪，已然碎为两截。

　　　　那是好儿的簪。

　　　　“王后！”木槿惊叫。

　　　　此刻好儿正用手拢一下头顶的发髻，脸上却是淡定的很。

　　　　她别脸看着木槿，“姑姑，赶紧给枳儿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拿了我的令牌，送她出宫吧！”

　　　　妇枳这才回过神来，哽咽，“多谢王后。”

　　　　好儿柔声道，“枳儿，回你的母族去吧，以后呆在你的父王母后身边，好好尽孝！别在惦记报仇的事了。”

　　　　那边的木槿却迟疑不动，满目担忧，“王后，此事非同可，如果大王知道……”

　　　　好儿脸色一沉，“一切自有本宫担当。”

　　　　蔼蔼暮色中，一辆马车出了宫门，疾驶而去。车内是木槿和换了衣着的妇枳。

　　　　翌日午后，好儿便去正乾宫向昭复命。老旦大王兴致不错，正在花园舞剑。

　　　　好儿随着老旦来到花园，凝眉看着被剑光环绕的昭，腾挪跳跃，杀气腾腾，熟悉而又陌生。

　　　　昨日木槿带着妇枳离开后，她便让紫荆把看管妇枳的几个人都打发出宫了，对外则把妇枳扔到了宫外的乱冢岗。

　　　　昭回身瞥见她，突然持剑向她刺过来。

　　　　好儿一愣，闪身躲过，即刻会意，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把宝剑，迎了上去。两人缠斗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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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祭蚕告桑（1）

　　　　子昭微微一笑，言语却愈加柔和，“王后严重了。王后乃天纵英才，大商能有今日，全是王后之功。王后何罪只有啊？孤王曾说过，你是大商的王后，与孤王连理一枝，心气相通，不管你做了什么，孤王都会原谅你。”

　　　　“多谢大王。”好儿拜谢，迎着他笑吟吟的双目，她的心中陡然一惊，莫非他早已经知道了什么？

　　　　转瞬半月有余。

　　　　妌夫人的命虽是保住了，因为损伤了精气，终日呆在宫中养伤，足不出户，再不关心其他事情。好儿时常去探望，送些补品过去。妌夫人性子倒是收敛许多。

　　　　子昭再也没有提起过妇枳。那件事渐渐被淡忘了。宫里又恢复了一团和气。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万木生发。

　　　　殷都处处一片葱茏，百花似锦。

　　　　天下安平，四海一统，子昭大悦，请卜官占卜了吉日，与妇好王后带领几位嫔妃一起到王宫后面的山上祭蚕神告桑。

　　　　好儿身穿鞠衣，被妇杏妇宝几位嫔妃簇拥，更显不凡气韵，卓尔不群。好儿的鞠衣其色如初生的嫩黄色桑叶，专为这一日的祭典缝制。几位嫔妃亦穿了簇新的礼服，个个靓丽。

　　　　子昭大王来了，好儿与几位嫔妃赶忙见礼。子昭神采飞扬，看了好儿一眼，伸手挽了好儿，登上他的王辇。

　　　　刚上了车辇，子昭忍不住凑近好儿额耳畔，低语，几分佻达，“王后，你今日特别美！”

　　　　好儿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她娇嗔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如此小甜蜜，小幸福，好久未有了！

　　　　自从妇枳那件事以后，子昭还从未如此开心过。在好儿面前，他虽然尽力掩饰，但掩不住郁郁寡欢的内心。好儿岂不明白，只是装糊涂罢了！

　　　　但今日，他的一句玩笑，足以证明，他的心情真的已然大好了！

　　　　王辇行到宫门，忽然停下来。好儿掀开车帘，推开车窗，向外一瞧，怔住了。

　　　　妌夫人盛装带着两个侍从，立在那儿。

　　　　因为妌夫人一直在揽月宫养病，足不出户，所以宫里有什么庆典活动，好儿从不告诉她。

　　　　好儿与子昭下了王辇。

　　　　妌夫人赶忙过来行礼，款款一拜，“拜见大王王后！”自从妇枳那件事以后，鬼妌的言行收敛了许多，再也不似原来那般狂妄。

　　　　子昭和颜悦色，问，“妌儿，不在宫里养身子，立在这儿，可有什么事吗？”

　　　　妌夫人柔声道，“听说今日大王与王后携几位姐妹去山上祭蚕神告桑，如此重大的庆典，臣妾怎敢不去，便在此等候大王王后！”

　　　　好儿微微一笑，“妌夫人身子尚未恢复，不去也罢。大王是不会责怪你的！”

　　　　妌夫人忽然展开双臂，笑曰，“王后，大王，臣妾的身子已然恢复好了。从今后，又可以为大商效力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她还转了一个圈。

　　　　好儿微微一笑，脸上波澜不惊，“妌夫人到底是内功深厚，短短几个月，就恢复的如此好。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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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祭蚕告桑（2）

　　　　子昭笑颜大开，“如此甚好！就一同前往吧！”

　　　　妌夫人看看好儿，又看看子昭，低声说，“臣妾的车辇今日出了问题……”

　　　　子昭马上欣然说，“那就与孤王和王后一同乘坐王辇吧！”

　　　　好儿暗惊，这鬼妌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看来她的身子确实已无大碍了。

　　　　她也露出母仪天下般的笑容，“那妌夫人就登王辇吧！”

　　　　妌夫人再次恭谨行礼，“多谢大王王后。”抬头，她和好儿的眸子撞在一起。

　　　　妌夫人笑盈盈的眼眸深处，有两簇幽幽的火苗。那意味悠长的一瞥，好儿瞬时明白了，王宫恐怕又不素静了！她的日子可能又不会素静了！

　　　　一行到了山上。

　　　　满山的桑树，一片苍翠。山上有简单的茅舍，供采桑养蚕的官奴居住。生产的蚕丝专供王室里的人使用。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女奴来到这里。

　　　　早有侍从摆起香案。祭拜了蚕神告桑以后，此处的掌管过来拜见，然后引领着到四处参观一番。好儿这才知道，她俘虏来的羌人女子在这里劳作。

　　　　“那些羌人女子怎样，还习惯这里的生活吗？”好儿问。

　　　　掌管满脸堆笑，“禀告大王王后，那些羌人干活倒是舍得花气力，从不耍奸偷懒，只是……。”他停住了，胆怯瞥了一眼子昭大王，不敢继续讲了。

　　　　子昭面色不渝了。

　　　　好儿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掌管说，“那些羌人白天老老实实干活，晚上却不睡觉，偷偷聚在一起流泪哭泣。念念叨叨的，好像是念叨她们的家乡。”

　　　　子昭脸色显出几分恼怒，“不知好歹的羌人，既然做了我大商的奴婢，就该认天命，聚在一起哭哭啼啼，莫非有什么不服之心吗？”

　　　　妌夫人正好在一侧，插言道，“对呀，大王！对待那些羌人可不能心慈手软。依臣妾看，不妨杀两个，以正效尤，看谁还敢生事？”她已然是满脸戾气了。

　　　　好儿瞅瞅煽风点火的妌夫人，心有不满，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对子昭浅浅一礼，缓缓而言，“大王息怒。羌人远离家乡，初来到殷都，思念家乡亦是情有可原。大王一向怀柔四海，以仁治天下，今日大王来到山上，不如广撒恩典，羌人必定称颂大王之德，感念大王之恩，如此便可慢慢断了思乡之情，大王以为如何？”

　　　　子昭开始还有不悦之色，渐渐却频频点头，“王后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孤王该赏赐这些羌人了？”

　　　　好儿笑了，“正是。”

　　　　子昭哈哈大笑，“就依王后之言。赏这些羌人每人一顿美餐，一坛美酒，如何？”

　　　　“大王英明。”好儿别脸对那个掌管，大声说，“马上传令下去，大王有赏，羌人今日加餐，美食美酒管够！”

　　　　掌管乐滋滋的离开了，很快，从周围桑林中聚拢了一些羌人女奴，齐齐跪倒，大喊，“多谢大王，多谢王后！”

　　　　子昭的双眸熠熠闪亮，脸上也闪烁着光芒，已然被这众人的感谢声点燃了。他看向好儿，向她投去赞许和爱意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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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祭蚕告桑　（4）

　　　　而那边的妌夫人，不知何时躲到了树丛下，掩映在树影中，一双眼睛注视这一切。

　　　　从桑林出来，到了养蚕的蚕室。白胖的蚕宝宝卧在桑叶上，只闻啃噬桑叶的沙沙声。

　　　　干活的女奴见了大王与好儿，纷纷跪倒见礼。好儿赶紧让她们起来。一位女奴见了好儿，面色激动，“王后，你不认识奴婢了？”

　　　　好儿一时发愣，细瞧女奴好像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

　　　　“王后，奴婢是香萍，在路上，您让我乘坐过您的车辇。”

　　　　好儿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受生的羌人女子。她打量她的身子，已然比较笨重了。

　　　　好儿满脸含笑，“本宫想起来了。你可一切安好，几月份临产？”

　　　　香萍轻轻抚摸自己凸起的腹部，“托王后的福，腹中孩儿安好，时常踢我呢，奴婢还有两个多月就生产了！”

　　　　好儿环视一下，把一边的掌管叫过来，吩咐，“以后就不要让她干活了，让她多休息，使她能顺利产下孩儿。如果孩儿出了问题，本宫拿你是问！”

　　　　掌管赶忙诺诺答应。

　　　　香萍感动之至，急忙挣扎着又跪倒行礼，泪水涟涟，“多谢王后，王后的大恩大德，香萍母子永志不忘。香萍母子会日日对着天帝为王后祈祷，祷祝王后安康，祺祥万年！”

　　　　好儿正想搀扶起香萍，突然一个凛利的声音飘了过来，“你这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我家大王，你只为王后祷祝，却闭口不提我家大王，眼里还有我家大王吗？大王还在这里呢！”

　　　　好儿心中一沉，向那边看过去。竟是妌夫人。妌夫人眯眼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满是得意之色。

　　　　香萍一时惶恐，吓得周身颤抖，叩头不止，“奴婢错了，请大王恕罪！”

　　　　好儿尽力淡定，澹然一笑，朗声道，“一个羌人小女子，缺乏教养，礼数哪有那么周全，我家大王胸怀天下，海纳百川，怎会如此小气，和这样一个女奴计较呢？”

　　　　她看向子昭，嘴角一弯，嫣然一笑，“大王，臣妾说的可否有理？”

　　　　子昭适才一直木僵着脸色，此刻亦呵呵笑起来，“王后言之有理，孤王不会和她计较！”

　　　　回去的路上，妌夫人乘了妇宝的车辇。

　　　　子昭的王辇里只有他和好儿。子昭微蹙双眉，寡淡着脸，几乎没有说话。好儿陡然明白了，妌夫人那番话，其实他是很在意的。

　　　　她的心一直沉下去。她真想告诉他，这大商的天下，她是为他争的，至于她自己，她从来不感兴趣。

　　　　可是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