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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王后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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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文侯说完，唏嘘良久，眼光才重新回落到面前的好儿身上。好儿呆呆发愣，完全沉溺于这个古老的故事。
“好儿，”文侯轻轻唤了一声。好儿才从愣怔中醒悟。
文侯忽然显出几分伤感之色，继续说，“可如今，商王势力衰微，天下不宁，各大部族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而母王已经老了，再无能力与之争雄，如果天下真的大乱，我妫氏一族和整个娜依部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此刻，文侯定定看着好儿，面色凝重，“你既为妫氏女儿，就要勇于担当你的责任，在这动乱之秋，一定要保全整个部族的安宁。你可明白吗？”
………………………………
第四十七章 阿达死了
好儿遽然跪倒在地，字字肺腑，“母王请放心，好儿一定尽全力保我部族周全，赴汤蹈火，宁死不辞。”
文侯深为感动，伸手去拉好儿的手臂，却猛然愣住了，她看到了好儿手腕上的那串琥珀珠子。
“那，那是什么？”她问。
“这串珠子呀？”好儿摆弄着那串傅悦给她的珠子，本想实话实说，但又怕母王一旦知道真相，必然会大怒，还会累及无辜。
于是她眼珠一转，对母王送上甜甜的笑脸，撒娇的语气，“这是我的那个徒儿傻蛋从路边捡来的东西，我看着好玩，就顺手拿来了。如果母王不喜欢，我便不戴了。”
“拿来我看看。”
好儿只好摘下那串琥珀珠子，递过去。妫文侯细细摩挲一颗颗珠子，蹙紧双眉，好像陷入了沉思。
“母王怎么了，有何不妥吗？”好儿低声问，不明白为何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母王对一串珠子这样好奇。
文侯没有回应，轻轻摇头，喃喃自语。但好儿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母王难道认识这串珠子？”好儿又问了一句。
文侯一顿，摇摇头，有点自嘲地笑了，“没什么。看着稀奇，细细打量亦不过是平常东西罢了。”
她把珠子还给好儿，语气忽然不怒自威，“你是公主，要自矜身份。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以后就不要戴了。”
“谨遵母命。好儿以后不戴就是了。”好儿把珠子朝袖内一塞，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偷偷瞟了一眼妫文侯，鼓足勇气，终于问了憋在心中的那个问题，“母王，我，我想问您一件事，我的阿达，他，他会来参加我的及笄之礼吗？”
妫文侯的脸色陡然变了，她直直定着好儿，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努力淡定，然后缓缓而言，“你的阿达，他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他为何不来？他在哪里？我想见见我的阿达。”好儿失望至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文侯在地上辗转走动，玄色的双底平头丝履在宽大的百褶裙下若隐若现。秋日的阳光映透进来，把空阔的房间隔成明暗两段。
好儿的目光随着妫文侯的身形移动。妫文侯背对着好儿，立在了明亮处，身上点点耀金，光华流转。
“你的阿达死了，在你还未出生之前，他就战死沙场了。”妫文侯的声音在殿内幽幽响起。
她乍然转身，脸色森然而平静，“记住，你的阿达是一位英雄。他出身高贵，文武皆通，为部族英勇献身，死得其所。”
好儿呆呆发愣，良久无言。她内心那个最美好的期待落空了。
辞别母王，在游廊拐角处，望见木槿姑姑在不远处对她招手。她好似一直在那儿静候好儿。
木槿瞅一眼神色落寞的好儿，有些迟疑地问，“怎么了，被文侯斥责了吗？”
“没有。我只是问了问我阿达的事情。”好儿低声说。她还没有从失望的情绪中走出来。
“什么？”木槿的脸色瞬时灰白，“你问你阿达了？那文侯怎么说？”
“母王说我的阿达死了。”好儿一脸悲色。
………………………………
第四十八章 及笄之礼（1）
木槿轻轻奥了一声，神色渐渐平缓了，小心嘱咐，“好公主，以后不要再问这个事情了，以免惹文侯伤心。还有，那些琐碎之事最好也不要烦扰文侯，好公主如果相信奴婢，可以和奴婢说。奴婢愿意为好公主分担一切。”
好儿认真点点头。
回来以后，呆呆地坐着。及笄的各色衣服和头饰已经送来了。任凭紫荆和连翘怎么逗她，她都对那些东西不看一眼。
午时以后，睡了一会儿，醒来以后，却不见了紫荆和连翘，一问才知她俩个被文侯传去了。不免心惊，难道母王有所起疑什么？想想自己的言行，感觉并未不妥，又稍稍心安了。
紫荆和连翘回来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战兢兢立在一旁。好儿还没开口相问，她俩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好公主，救救奴婢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儿想搀扶起她们，她们却一味跪在地上，只是不起。
“文侯责罚你们了吗？”好儿一脸焦急。
“倒是没有责罚。但文侯询问了好公主的一些日常起居，问公主平日都做了些什么。”紫荆说。
“你怎么说的？”
“奴婢自然是说好公主日日都呆在文侯府，跟随木槿姑姑学习礼仪。璜王子，琮王子，璧公主也时常来教导公主。”
紫荆蹙紧眉峰，有些犹疑，声音低了下去，“但文侯说，以后好公主的一切事情，都要奴婢向她如实禀报。但有隐瞒，就要施以卯刑（商朝刑法，剖腹分尸）。”
“卯刑？”好儿惊问。
“是的，好公主。文侯好像很不悦，木槿姑姑也在一侧呢！”连翘说。
好儿忽然心中一凛，她第一次明白，母王不仅仅是她的母亲，更是娜依族的女王，商王朝的文侯，掌握娜依族每个人生死大权的人。
及笄之日终于来到了。
寅时就起床了。
沐浴以后，紫荆和连翘给好儿梳妆打扮。紫荆轻轻梳理着好儿瀑布一般的黑发，给她挽起一对好看的发髻，然后拿过铜镜让她瞧瞧。
今日的好儿分外美丽。红艳艳的双唇，吹弹可破的俏脸，特别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公主梳辫子一定更好看。及笄以后，公主就可以梳辫子了。”紫荆瞅着好儿，赞叹不已。
好儿穿上了新做的采衣采履。衣服虽是缁色的麻布，却手工讲究，镶有朱红色的锦边。
来到正殿，拜见母王。妫文侯面色威严，头戴冕冠，身穿玄色冕服，腰间垂下朱黄色的蔽膝。
她看了一眼好儿，满意点点头。然后好儿和文侯同乘一辆车，来到宏伟的妫氏重屋（太庙）。
一行人已在重屋前（太庙）等候。阿乌，璜王子，琮王子，璧公主等人也都是盛装华服。特别是璧公主，身着朱色的华服，满头珠翠，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分外耀人眼目。
卯时一刻，妫文侯带领大家步入重屋，祭祀先祖。内殿亮如白昼，两侧点着巨型的动物造型灯，有凤、鸟、牛、羊、豕等，每盏灯上面都有三个灯柱，同时点燃了三盏灯。
………………………………
第四十九章 及笄之礼（2）
两株大香正缓缓吐着白烟，正面堂上依次供着轩辕帝、尧帝、舜帝、娥皇女英和妫氏几代先祖，长长的案几上各色祭品玲琅满目。
妫文侯和大家面色庄严，行大礼参拜。
礼毕，妫文侯躬身向前，虔虔而言，“皇皇先祖，受命于天，峻德鸿勋，泽被后昆。妫敏秉承先祖之遗风，夙夜孜孜，不遑暇逸，所幸四方宁谧，生民安和，稼穑岁登，风雨时若。妫氏子孙，弥繁弥昌。今有小女妫好，及笄成年，虔申昭告！”
一行人走进了专门搭建的礼堂内。香案设于中庭，笄冠和礼服已经准备妥当，由侍从捧在陶盘中，盖着白色的丝帕，由东向西排开，分别是白玉发笄、青玉发簪、凤冠。三套礼服的衣领均朝东，依次是襦裙、展衣、褕翟之衣。
好儿多瞅了一眼礼官，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前几日，文侯派人告诉她，老巫师辟谷不见任何人，所以不能主持她的及笄之礼了。好儿心有戚戚，知道老巫师为了给傻蛋解除魔咒，伤损了精气。
好儿坐在东房，静候，身旁还有璧公主，紫荆等人。及笄之礼上，璧公主将为好儿正笄，紫荆为执盘有司。
妫文侯立于中庭，阿乌、璜王子、琮王子以及文侯邀请的一些宾客站立两旁。礼官向前一步，奏曰，“吉月令晨，请妫好公主行笄礼。”随之，礼乐冉冉而起。
盛装的璧公主先行从东房内走出。她在青铜盆内洗了手。
此时好儿已经向众人行了礼，面向西跪下。璧公主用一把新的香木梳子给好儿梳理头发。
这时，站在一旁的木槿走过来，先向文侯行了礼。她身穿褙子礼服，雍容大气，典雅端丽，款款走至青铜盆前净手。
木槿趋近好儿身旁，高声吟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木槿拿起梳子，准备为好儿梳头加笄。紫荆手捧陶盘立在一边，盘里的白玉发笄静待主人。
礼乐轻缓而下，全场的目光汇集于此，静静观礼。
忽然，好儿从袖内掏出一只骨笄，递给木槿，说，“请木槿姑姑先为我插上这只骨笄。这是我师兄送给我及笄的礼物。”
所有人都愣了。妫文侯脸色大变。璧公主看看文侯，伸手想夺那只骨笄，怒曰，“好儿不要胡闹。”
但好儿眼疾手快，把骨笄在两只手中间传来传去，一时璧公主奈何不得。其他人不敢哂笑哗然，只得低头强忍住笑。
妫文侯脸色愈加难看，正想发作。木槿忽然走至妫文侯面前，深施一礼，“恭喜文侯。”
妫文侯颇为诧异，说，“喜从何来？”
木槿缓缓而言，“好公主及笄之日，不忘恩义朋友，小小年纪，德行如此贵重，岂不是大喜吗？”
妫文侯一时发愣，竟无言。璜王子也赶忙上前，说，“木槿姑姑说的极是。好儿虽然年幼，却不忘恩义，乃是母王教导所至。可喜可贺。”
妫文侯不知所然，看向阿乌。阿乌躬身一礼，“好儿此举虽然唐突，却是恩义之举。”
妫文侯的脸色缓和了，转头对木槿说，“如此，就依了好儿吧。”
………………………………
第五十章 及笄之礼（3）
木槿拿起梳子，为好儿梳理头发，然后从好儿手中接过那只骨笄仔细插在她的头发上，又从紫荆盘中拿起白玉发笄。她微微低下头，对好儿耳语，“给你戴上骨笄了。”
“谢谢姑姑。”好儿低语，嘴角翘了起来。此刻，她想起了她的羽坤大师兄，师傅，还有众师兄，不觉泪湿眼底。大师兄，我把你送给你我的骨笄戴在头上了。你在崆峒上能看见吗？
好儿恍惚间，感觉有只手拽了她一下，原来是木槿姑姑。此刻，璧公主已经为她正了笄，她应该起身向木槿姑姑行礼，然后回东房换衣了。
东房内，好儿脱去了采衣，换上了黛青色的襦裙。衣服上没有任何纹饰，腰带是同色，没有蔽膝。
好儿走出来，向众人躬身行礼。木槿引着她，走至文侯面前。好儿深敛下头，行了大礼。她担心妫文侯还在生气，鼻子对着口，口对着心，眼角都不敢斜视一下。
木槿重新净了手，又对好儿高声吟诵：“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然后木槿拿起那只青玉发簪，给好儿插在头上。璧公主又给她象征性的正笄，好儿行谢礼后，回东房换上了展衣。朱色衣，边缘绣着翟纹。
好儿走出来，再向众人行了礼，又被引至文侯面前。这次她的脚步轻松了，头也微微抬起了。她用眼角偷偷扫了母王一眼，然后行大礼叩拜。心中却想，这及笄之礼可真麻烦，还得再换一次衣服。
木槿又净了手，走至好儿前高声吟诵：“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然后把凤冠给好儿戴在了头上。
好重的凤冠啊，好儿不禁歪歪脑袋。身后的木槿连忙扶住凤冠，伏在她耳边低语，“公主别动，文侯看着你呢！”
好儿绷直了脖颈，尽量不让凤冠晃动，走回东房，换上了最后一套衣服，褕翟之衣。上面绣着褕翟五章纹，褕翟羽色为五彩。
“公主，简直太美丽了。”连翘和几个侍从连连惊叹。
“可是太难受了。”好儿苦着脸，晃晃脑袋，抖抖身上的华服。
“公主快出去吧。文侯等着你呢！”连翘催促。
于是，好儿绷直了身子，面含微笑，顶着凤冠，穿着褕翟之衣，一步一摇，仪态万千地走了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发出一片轻微的嘘声。惊艳！
好儿向众人行了礼。此次，好儿由于头上身上的繁琐之重，所以行礼时迟钝了一些，反而显得婀娜多姿，让在场的人频频点头。
紫荆酌酒，璧公主执酒爵。木槿接过酒爵，吟诵：“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然后把酒爵递给了好儿，好儿一饮而尽。
木槿引着好儿来到妫文侯面前。好儿口称“母王”，跪下。
妫文侯看着眼前的好儿，凤冠和褕翟之衣衬得她愈加光彩夺目，气骨非凡，最初的不悦竟一扫而光。
………………………………
第五十一章 及笄之礼（4）
妫文侯面含微笑，开始训辞，竟滔滔不绝：“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不僭不滥，不敢怠遑。稼穑匪解，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事亲以孝，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
好儿大声说，“儿虽不敏，敢不祗承！”。行大礼，一拜，再拜，三拜。然后，木槿把好儿扶起来。
礼成！
好儿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大殿内，妫文侯端于正中，好儿立在她的身侧。璜王子、琮王子、璧公主以及其他臣子分列两边。
好儿顶着凤冠，穿着褕翟之衣虽然有些疲累，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各大部族的使臣，还有他们呈现的各色礼物，又欣喜不已。
礼官高声奏曰：“甘盘大人觐见文侯。”
好儿一听，有点发愣，甘盘？难道是那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交的讨厌的老头？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要接商王的那个在民间的大王子子昭回殷都吗？
确实是甘盘大人。头戴高巾帽，身穿青色华服，衣上绣着云形的暗纹。腰束宽带，中间垂下深青色的蔽膝。
甘盘大人上前对妫文侯行礼。妫文侯向前倾了倾身子，满面含笑，“小女的及笄之礼竟然劳烦甘盘大人前来，盛情应接不遑，谢无尽焉！”
甘盘拱手，“妫好公主学艺十载，美名远播，及笄之礼，理应前来恭贺。”
他呈上礼单，礼官接过礼单，奏曰：“大贝二十朋，玉器二十件，丝锦二十匹，龟甲二十件，美酒二十尊，羊二十只，豕二十头，禽二十只。”
妫文侯显出很不安的神色，“小女承蒙厚爱，不胜受恩感激。”她看向好儿，“好儿，快给甘盘大人行礼。”
礼官高喊：“妫好公主行谢礼。”
好儿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但人家既然来了，还带了那么多礼物，所以自己也不能那么小气，还惦记着那点恩怨吧？
于是，她趋前一步，低头，两手平端至左胸，右腿后屈，屈膝，对甘盘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口称：“好儿谢过甘盘大人，敬叩甘盘大人崇祺。”
甘盘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不禁多瞅了好儿两眼，但是好儿正低着头，他只能模糊瞅见好儿的小半边脸，而且如今的好儿戴着凤冠，身穿褕翟，和原来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
“好公主快快请起。”甘盘说。
好儿微微抬头，迅疾瞟了甘盘一眼，对他慧黠地眨眨眼睛，抿嘴一笑。
甘盘又呆住了，这个妫好公主怎么好像似曾相识呢？他赶忙摇摇头，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甘盘又对妫文侯一礼，“文侯，甘盘今日前来恭贺好公主及笄，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甘盘大人只管吩咐。”妫文侯说。
“实不相瞒，我此番出殷都，是想迎接流落民间的子昭王子回宫的，但遍寻几个月，却寻找不得。我走访了很多地方，也不见子昭王子的踪迹。恳请文侯在你部族内帮助查访子昭王子的下落。”
………………………………
第五十二章 及笄之礼（5）
说罢，甘盘双手递上一个丝帕，“这是子昭王子的画像。如若子昭王子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商王交代？烦请文侯相帮。”
好儿一听，心想这甘盘大人怪不得送那么多东西，原来是有求于母王呢！这老头也够笨的，竟然还没有找到那个子昭王子。
她亮闪闪的双眸忍不住偷偷朝甘盘看过去，几丝俏皮，几丝机敏，几丝探寻。
当甘盘感觉到什么，回头看时，她马上又抽回目光，端端正正立在那儿，微低着头，眼看着嘴，嘴对着心，一副乖巧的模样，弄的甘盘十分莫名其妙，慌促不安。
文侯展开丝帕看了看，说，“请甘盘大人不要着急，子昭王子吉人天相，定会无恙。如果子昭王子在我地域内，倒是我族的荣幸。”
她转向璜王子，“璜儿，即刻去传，查访子昭王子的下落。必有重赏。”
璜王子领命去了，甘盘也下去了。临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儿，摇着头走下堂去。
礼官又喊，“巴方使臣觐见。”
巴方的使臣有两位。一位是年长的大尹，另一位是巴方的二王子吒木。
昨日，紫荆悄悄告诉好儿，听说那位吒木王子又来了，不知是不是又来求亲呢？紫荆说，吒木王子暗恋璧公主多年，无奈璧公主心志高远，就是看不上吒木。都来求了两次亲，都被拒绝了。自从璧公主拒绝了吒木王子的求亲，娜依族和巴方的关系就疏远了好多。但璧公主做事从来都很有主张，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好儿偷眼瞧瞧这位巴方的吒木王子，一身玄色的礼服，高大威猛，神色倨傲。她又瞅瞅一旁的璧公主，璧公主微微低头，根本没有瞅一眼吒木王子。
妫文侯对巴方使臣非常客气，满面含笑。巴方递上了礼单：贝币十朋，云锦十匹，珍珠十串，麋鹿十只，野兔十只。”
好儿规规矩矩给巴方使臣行了谢礼，他们也离开了。好儿暗暗舒了一口气。给他们行礼时，吒木王子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能明显地嗅出了那目光的敌意。
下一个是土方的使臣。好儿一看，不由暗笑，来人竟是纳鲁王子的侍卫长。礼单也颇为丰厚，大部分是他们部族的东西：皮革二十件，骏马二十匹，兽骨二十件，山羊二十只。
好儿想起自己差点被侍卫长害死一事，不由心生怨恨。但此刻，却不能和他计较。她很不情愿地走至他面前，低头对他一礼，尽量不露声色，“谢过武亚大人。”
好儿今天虽然穿了华服，戴了礼冠，但她和侍卫长毕竟在一起呆了十几天时间。侍卫长一时愣怔，盯着面前的好儿，有些茫然，竟忘记了让她起来。
好儿只好再施一礼，提高了声音，“谢过武亚大人。”
侍卫长这才醒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雅，连忙说，“好公主快快请起。”
好儿正想抽身退回，侍卫长忽然说，“好公主，在下有一事相问，恳请好公主赐教。好公主可曾与在下谋面？”
………………………………
第五十三章 及笄之礼（6）
好儿驻足，浅浅一笑，脸色如常，躬身说，“好儿今日乃是第一次见到武亚大人。武亚大人金安。”
侍卫长离开了，又偷偷回头瞅了好儿一眼，神情迷惑至极。
鬼方的使臣上殿了。是一位壮年的男子，没有穿礼服，只穿了土黄色的袍子，相貌粗鲁，应该是一位武将。
鬼方是商朝西北部的游牧少数民族。周朝时，鬼方的名字为昆夷、玁狁。春秋时，称这部分人作赤狄，又以丁零的名字出现在史籍中。秦汉称为胡人，匈奴。以后鬼方迁到了南西伯利亚，东起贝加尔湖西至巴尔喀什湖一带。
好儿对鬼方的使臣并没有特别在意。她曾听文侯偶然说起，娜依族和鬼方历来并没有多少交往。近来，才和鬼方有了一些商贸往来。
鬼方呈上礼单：无外乎是他们自己部族产出的东西，骏马十匹，绵羊十只，兽骨十件，皮革十件。
忽然，鬼方使臣又拱手说，“文侯，我们鬼方还有一件特别的厚礼要送给好公主。”
文侯唔了一声，马上来了兴致，好儿的耳朵也马上竖起来。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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