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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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取回来。

　　　　云宣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法居然快如云烟，不过瞬间就已到达了那片不起眼的海礁附近。就在云宣想要施法找到玄天宫的入口之时，一种淡金色的光圈拦住了云宣的去路，将她生生弹回了数尺。有结界？记得上回从皓月轩的地下水脉出来时，没有遇到过这种结界啊？

　　　　突然，一阵水波的晃动瞬间辐射而来，云宣惊恐不已，感念到身后有一头巨大的海怪正在虎视眈眈。她已经历了太多，这会儿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紧张不安。

　　　　云宣还未回头，一张硕大丑陋的脸孔却已近在眼前。云宣深深呼出一口气，拍着冉遗的脑袋，轻轻责备道：“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

　　　　也不知道冉遗嗡嗡说了什么，云宣惊喜不已：“你说，这道结界是蓝泽下的？”

　　　　冉遗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微微点点头，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精光闪闪。

　　　　云宣心随念转，温柔地摸了摸冉遗的头，轻声细语道：“冉遗，你是神兽对不对？这些结界在你眼里，肯定不是问题，而且它还是蓝泽下的，对你来说更是了如指掌。冉遗乖乖，你带云宣穿过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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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魔音降凌都

　　　　皓月轩中寂静无声，满地的血污不知何时，已被人打扫干净，空留满庭的海棠花瓣随风拂落，无声述说着昨夜的刀光剑影。

　　　　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依旧浓烈，在寂静无声的子夜，透着阴寒的气息。云宣晤着口鼻，屏息凝神，偷偷躲在庭柱之后，观察着外院的动静。

　　　　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等了许久，云宣也没有感受到皓月轩中有任何的人气。她提起脚尖，慢慢走到寝室，想要取回她的追魂链。

　　　　昏暗的月色中，薄纱轻浮，锦云铺展，云宣看着熟悉的床榻，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最后一晚与凌楚墨相见的情景。从暧昧痴缠到兵戎相见，世事无常让人徒然心神俱伤。一滴清泪不自觉滑落脸颊，落在金砖地面，砸开一朵雨花。

　　　　云宣念动心诀，追魂链已从无形化作有形瞬间收回到袖袍之中。就在云宣准备潜回温泉回到深海之时，一缕笛音在夜色中飘然而来，笛音婉转清越，空灵若谷，云宣忍不住走向窗边。

　　　　远远眺望，整个玄天宫都似被一层血色迷雾笼罩，连一盏星火也无，曾经繁花似锦的瑶池仙台，此时空寂无声，像是一座失落的死城。

　　　　延晖殿的屋顶上，高高挑起的檐角，一抹黑色的人影凌空端坐其上，笛音缭绕，血月清辉……云宣忍不住想要飞奔而去，突然，一袭黑袍铺天盖地将云宣罩住。

　　　　“不要出声！”

　　　　云宣感觉自己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一股阴寒彻骨的冷意霎时间萦绕全身。

　　　　“暗寐？”云宣听力过人，只一句交代已经辨别出了来人。

　　　　“是我，小主勿动。幽冥魔王法力过人，您身上的生气实在太盛，再靠近一点，他就会发现的。”原来暗寐为了不让幽冥魔王发现云宣的潜入，故意用自己的黑袍将云宣罩住，阻止了生气的外泄。

　　　　透过黑袍的缝隙，云宣惊恐地看到，延晖殿顶的黑衣人慢慢转过了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可一双眸子却是嗜血的嫣红……

　　　　“他是幽冥魔王，不是少尊主。”暗寐将云宣拉回内室，用他的暗夜之气笼罩住云宣后，才敢将黑袍除去。

　　　　“小主，此地不可久留，您快回到海里去吧。”暗寐急急催促，听口气似是十万火急。

　　　　“暗寐，玄天宫里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云宣朝外看了一眼，想起第一次入宫时花团锦簇，莺歌燕舞的场景与此时空冷孤寂的死城一对比，不禁疑惑道。

　　　　“都死了……”

　　　　“什么？那小鱼呢？”云宣在这玄天宫里除了凌楚墨，最为担心的一个就是小鱼。

　　　　“小鱼失踪了。属下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暗寐深感悲痛，毕竟小鱼是跟在凌天扬身边长大的孩子，自然与普通的宫女区别很大。

　　　　云宣含着泪，忍住了哽咽，又抬首冷冷看了暗寐一眼，威胁道：“暗寐，我知道你一直跟在楚墨身边，他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今晚你不把实情相告，我就不离开。”

　　　　“幽冥魔王法力高强，您一出现在玄天宫，不稍片刻，他就能知道，到时候您就是想走都走不掉了！”暗寐急的无法，也不顾尊卑，拉着云宣的袖袍就往后室拖。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暗寐的手中传到云宣心里，不禁让她一个激灵。云宣也知道形势的确严峻，也就依着暗寐的话，躲回到温泉水脉之中，并且将暗寐一同拉入水里。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清楚，要不然怎么能够想出办法将凌楚墨救出魔窟。

　　　　“你说你是半鬼体质，所以可以躲过幽冥魔王的搜查和杀戮？”云宣一直觉得暗寐甚是诡异，可从未想过他真的是鬼。

　　　　“是的，当初就因为我这特殊的身份，为世人所不容，幸亏尊主收留，才让暗寐有了容身之所。”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云宣也不想过多细问。

　　　　“那依你所言，幽冥魔王是从楚墨出生就隐伏在他体内，只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外力所迫，解了一部分封印，所以他才能夺了楚墨的身体，成了主导者？”云宣想起寒獍所说过的楚墨出生时的诡异场景，联想到如今突然出现的幽冥魔王，想来的确是凌楚墨在胎中就已潜伏之物。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幽冥魔王重新封印，或者从楚墨体内将他赶出呢？”这是云宣最关心的，幽冥魔王再强大，她也不怕，可现在棘手的是他潜伏在凌楚墨体内，自己就算想到消灭他的方法，也不可能作出伤害楚墨的事情半分。

　　　　暗寐摇摇头，对此似乎真的一无所知：“小主，您还是先回到鲛人海域去吧。幽冥魔王实在太过强大，连黄石散仙拿他都没有办法，我们又怎会知道解救之法呢……不过，当初少尊主的确是为了救您，去了迦蓝白塔后才魔性大发的，想来这迦蓝白塔恐有蹊跷……”

　　　　……

　　　　迦蓝白塔？这是什么地方？云宣从地下水脉潜回大海时，冉遗已在原地等候多时，云宣坐在冉遗背上，一路向凌波殿而去，越靠近凌波殿，云宣感觉气氛越是肃杀，仿佛入了全副武装的兵阵，周身都能感觉紧张的氛围。

　　　　“主人，您终于回来啦？”一道白光闪电般扑向云宣，冉遗兽故意一个摆尾，把雪灵甩到了尾巴后面。

　　　　“你个死臭鱼！你干什么？”雪灵眦着牙，冲着冉遗示威，可惜冉遗兽根本不吃它这套，摆摆尾巴，悠闲地朝深水游去。

　　　　云宣从冉遗背上下来，抱起雪灵：“这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宣，回凌波殿再说！”黄石散仙远远地看到云宣回来，一颗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凌波殿中灯火通明，鲛人王高高在上，坐在琉璃宝座上，神情严肃。大殿上文臣武将罗列两侧，个个也都愁眉不展。蓝泽站在鲛人王身侧，目光一直望着殿外。当他见到黄石散仙陪着云宣走入大殿之时，一下子跃下台阶，奔到云宣身侧。

　　　　“云宣，你终于回来啦？你再不回来，我都快要急死了。”蓝泽一向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幅紧张的表情，云宣还是头回见到。

　　　　“我回玄天宫取些东西，你们不必如此挂心。”云宣微微含笑，谦和有礼，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云宣在侍女的引领下坐到了鲛人王左侧。端起水晶茶盅微呡一口，开口问道：“殿下，请问这里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瞒云宣姑娘，就在你失踪的这一个时辰，玄天宫突然派出了一批魔兵袭扰了我族水域。”鲛人王已经知晓了云宣身份，索性直截了当说出了实情。

　　　　“什么？这么快？玄天岛海域都有很强的结界保护，就算幽冥魔王再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集结这么多魔兵，我刚刚去过玄天宫，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啊。”云宣觉得有些头晕，从冬至夜开始，她就像是掉入了一个迷窟，所有遇到的事情皆是突兀而诡异。首先是莫名其妙中了花开无声的蛊毒，接着楚墨为了救自己居然无意中解开了体内的魔王封印，紧接着魔兵从天而降，袭击鲛人水域……这一环环的灾难，像是早有预谋的陷阱，等着陆续上演。

　　　　“黄石散仙有何高见？”鲛人王对黄石散仙的仙名也是早有耳闻，所以如此危难时刻，不得不听听他的建议。

　　　　“我觉得这是一出连环套，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从我在缀红山上遇袭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黄石微眯着双眸，一双桃花眼隐约流露出阴霾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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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洗苍崖海

　　　　风停了，雨却仍旧淅淅沥沥，半颗珍珠大小的雨滴落在青灰色的湖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云宣倚在船头，望着阴霾沉沉的天空，紧锁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这阴沉的天气，何时才是尽头。

　　　　从苍崖海下的密道入江涉湖，这一路走的都是水路，好不容易到了黄石所谓的安全地带，云宣本想走到船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看着阴云密布的天际，漫天席地的水雾迷蒙，又一下子没了欣赏的兴致。

　　　　这就是江南吗？杨柳岸晓风残月，杏花林雨村山郭？怎么和自己的记忆相距如此之遥，是因为自己想像的记忆太过完美，还是物转星移，世事变迁，连甜梦旖旎的江南也换了灰蒙蒙的味道。

　　　　云宣坐在乌蓬遮笼的小船里，整整三天没有开口，雪灵窝在她的膝头，讨好地舔着她的手心，可她的脸上还是挤不出一丝笑意……

　　　　过去的岁月像是一场梦，光怪陆离，惊心动魄。

　　　　从月玉龙雪山遇到妖人逍遥开始，她曾经平静了十五年的生活，无形中开始发生改变，这种改变带着离奇的轨迹慢慢前行，直到轰天掣地，无路可行……

　　　　云宣一闭上双眸，脑海中就是一片火红血光。凌波殿前硝烟弥漫的景象，在这三天里无时无刻不定格在她的眼前。

　　　　原来，海底也是会着火的，原来不是所有的火都能被水浇灭。当云宣亲眼目睹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后，她已学会了平静面对。

　　　　鲜血、断肢、呼嚎、哀叫……当来自地狱的业火烧遍整个鲛人海域的时候，云宣亲眼看着无数的生灵无处可逃。

　　　　漫天席地的魔兵从天而降，从外围阻断了鲛人军队撤离的退路，而凌波殿却突然起了火，这火来的突兀而邪性，像是从地底忽然升起，让人措手不及。

　　　　云宣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曾经迷失的血色珊瑚林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那些摇曳生姿的红珊瑚在魔力的召唤下瞬间化成了无数的阴灵，带着地狱的火种直扑凌波殿而来。

　　　　无数的奇珍异宝在火光中烧成了米分屑，无数手无寸铁的鲛人女子在魔兵的蹂躏下，香消玉殒。那些从红珊瑚林中凭空出现的阴灵，带着浓郁的怨气霎那间席卷了凌波殿的璀璨华光。魔兵与阴灵的里应外合让再强大的军队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久居深海，养尊处优的鲛人。

　　　　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战斗，包括云宣在内。她的一身白衣，在黑压压的魔兵中上下翻飞，若一只蝴蝶翩跹，又似九天失落的玄女。

　　　　可白衣虽洁，却抵不住战争的残酷，不出片刻，已被鲜血染红。这血不是云宣的，也不是魔兵的，而是身旁无数被杀，被伤的鲛人所流。

　　　　黄石虽有神人之能，可凭他一己之力也无法与上万魔兵阴灵抗衡，除了紧紧跟在云宣身侧，保她安危，实在已无能力缆狂澜。

　　　　“云宣，走！”黄石发现敌对的魔兵就像潮水，源源不绝，大有侵吞天下之势。

　　　　云宣已整整拼杀一夜，早已筋疲力尽，可出于本能的倔强以及对幽冥魔王的憎恨，让她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战斗。

　　　　“走！”黄石知道再不撤离，最后只能全部给凌波殿陪葬。

　　　　这场魔兵的袭击来的太过猛烈，就像酷暑盛夏的一场山洪，呼啦啦摧枯拉朽，毁天灭地。

　　　　寒獍、雪灵也是浴血搏杀，努力想要从潮水般的敌军中为云宣杀出一条生路。

　　　　“小主，快走吧！要不然连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寒獍白盔白甲，手舞银剑将挡路的魔兵全部斩杀。

　　　　“不，鲛人王和蓝泽他们还在前面，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云宣一边舞动着追魂链，一边焦急地看了一眼被大批魔兵团团围拢的蓝泽等人。

　　　　曾经流光溢彩的凌波殿在地狱业火的摧残下，很快分崩离析。漫天的火光从海底直冲天际，即使是从遥远的柔泽海岸也能清楚地看到海中的红光漫天。

　　　　整整一夜，从暮色四合到拂晓黎明……

　　　　碧蓝的海水，血性的红光，映着一轮金乌慢慢升起……

　　　　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云宣已记不清自己的追魂链下躺倒了多少魔兵，似乎追魂链很是喜欢魔兵的味道，虽不见血，可却充满了魔性的力量。最后即使云宣不用出招，它也已能舞若游龙，招招封喉。

　　　　远处的海水慢慢翻滚，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海水搅得犹如沸腾了一般。云宣使出全身的力量定住身形，方阻止了脚下漂移的浮力。云宣本能地感觉前方有着巨大的危险力量，追魂链不等云宣命令已经夺袖而出……

　　　　所有的阴灵一下子都朝着沸腾处扑去，层层叠叠，前赴后继，眨眼功夫就垒起了一道黑色的图腾状圆柱，圆柱的顶端，高高在上，伫立着一个人影，耀眼的火光血雾中，高挑欣长的身材，绝美却冰冷的容颜，一身玄色的锦袍散发出幽暗的光泽，乌漆的长发迎风咧咧舞动……

　　　　“楚墨……”云宣只需看那么一眼，霎时就似失了魂魄，急急收回追魂链，不料却被对方一把缠在手中。

　　　　“小丫头，功夫不错嘛！”一抹邪魅的笑意漾开在他嘴角，鲜红的双眸精光四射，居高临下俯瞰着云宣的错愕，仿佛一只猎豹正在玩弄到手的猎物。

　　　　“云宣小心！”黄石白袍一拂，出手如电，生生将追魂链从幽冥魔王手中夺出。

　　　　“真是个碍事的家伙！”幽冥魔王皱了皱眉头，看了黄石一眼，反手一推，一道黑光直射黄石面门。

　　　　黄石和云宣本能飞身躲避，却不料幽冥魔王左手一挥，已将雪灵扼住咽喉。

　　　　“它是你的宠物吗？要它活命，你就乖乖过来，小丫头！”幽冥魔王朝着云宣微微一笑，这笑容里透着温柔的味道，可这温柔却是致命的毒药，它让云宣想到了凌楚墨，想到了无数个甜蜜的片段。

　　　　“好！”云宣连考虑都没考虑，一口应允。

　　　　“不行！”黄石和寒獍异口同声，左右拦住了云宣的去路。

　　　　“看来人类还是最虚伪的生物！什么朋友，亲人，生死时刻还是只顾自己啊……”幽冥魔王将雪灵高高拎起，渐渐收紧了尖尖的手指。

　　　　“慢着！”云宣一下子跃过黄石和寒獍的阻拦，跃到了幽冥魔王面前，“你放了雪灵，我跟你回去！”

　　　　“好！”白光相交，只是一个是雪灵，一个是云宣……

　　　　“云宣！”黄石和寒獍望着被幽冥魔王扼住咽喉的云宣，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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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飘摇入江南

　　　　幽冥魔王的指尖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紫色，在火光闪烁间，流转出妖魅的异色。尖尖的指甲，慢慢插入云宣洁白的肌肤，殷红的血珠顺着纤白的手指滑落在她胸前。

　　　　随着血珠的渗出，香气霎时四溢而出，瞬间遮蔽了浓重的血腥，让人如坠花丛……

　　　　厮杀的魔兵，叫嚣的阴灵，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时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轮盘。

　　　　幽冥魔王像是突然着了迷一般，闭着双眸深深呼吸，渐渐松开了云宣颈间致命的扼腕，将云宣像是布偶般禁锢在他的胸前。

　　　　“你……你是？”幽冥魔王一瞬不瞬望着云宣的星眸，像是两团跳跃的火焰想要将云宣看个透彻。

　　　　“魔兵听令，所有人一律格杀，不留活口！”幽冥魔王将云宣打横一抱，放声大笑，如一阵黑风，腾空而起。

　　　　可就在这一刻，太阳升到了苍崖海上最高空，强烈的日光穿过碧蓝的海水，将海底的阴郁驱散了一些。云宣感觉禁锢着自己的幽冥魔王身形明显一滞，居然再次回到海底。

　　　　黄石和寒獍正飞奔尾随，见到忽然折路而返的幽冥魔王，两人都快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

　　　　云宣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滑过水波已然回到了黄石身边。

　　　　眼前的幽冥魔王闭着双眸，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魔兵撤退！”

　　　　一声令下，所有的魔兵阴灵瞬间全部消失无踪……

　　　　云宣望着幽冥魔王的身影，久久移不开目光：“你是……”

　　　　“走！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清冷的嗓音带着不舍和执意传进云宣耳里。

　　　　“楚墨！你是楚墨！”云宣泪如泉涌，不管脖颈处鲜血流淌，挣开黄石和寒獍的相护就要飞奔而去。

　　　　“别过来！我不是凌楚墨！”玄袍腾起，凌楚墨一下跃出海面，云宣遥遥相望，分明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双漆黑的钻石星眸。

　　　　如果说世间还有什么能如星辰般吸引云宣的目光，那就是凌楚墨的双眸，忘忧潭边的梦幻初吻，落日崖上的拼死相护，皓月轩中温柔的呢喃，所有的记忆最终都定格在他那双黑如墨石的双眸中……

　　　　苍崖海，烈焰中，最后一个转身，冷冷的诀别之语：“我不是凌楚墨，你永远不许再回来！”

　　　　多么决绝的斩钉截铁，可云宣分明见到他漆黑的深瞳中流转的泪光。

　　　　一定是楚墨，绝对是他，只需那一双黑曜石般的星眸，云宣就能确认他的身份。可他为什么不承认，哪怕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给予？他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是幽冥魔王，一会儿是凌楚墨，暗寐只说楚墨从迦蓝白塔出来后就入了魔，可能无意中被解开了魔王的封印，可自己又到哪里去找这迦蓝白塔，碧空女仙。

　　　　“快到了。”黄石站在船头，遥遥望着一望无际的青灰色湖水，轻轻说道。

　　　　“到了吗？”雪灵从云宣膝头懒洋洋跳了下来，踱着小步走到黄石脚边，四肢拉的长长地在船头甲板上伸了个懒腰，随后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眯着一双狐狸眼望着灰蒙蒙的湖面，咕哝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寒獍跟在云宣身后，也走到甲板上，发现四周除了湖水还是湖水，空气中迷蒙着浓浓的雾气，远处的景色全部被渲染成虚无的轮廓，根本看不真切。

　　　　“黄石，这是你画出的幻境吗？”云宣一身白衣似雪，苍崖海下激战的鲜血已被黄石用法术洗净，如今看来宛如一枝白莲，在水雾幻境中婷婷玉立。

　　　　“云丫头眼力不错！”黄石赞许地回以一笑，寒獍和雪灵看着黄石的笑容，霎时感觉一道阳光透过灰雾迷蒙的天际照耀到人间。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黄石从袖中取出画笔，凭空挥展，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一瞬，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定睛细看，居然整个天地都旋转颠倒了过来。

　　　　雪灵当即惊呼出声：“啊！湖水怎么到头顶去了？呀！脚底下居然是蓝天白云？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雪灵忍不住好奇，整个身子趴在船舷上，伸出爪子去捞船底的白云，居然还真给它捞起一两缕云丝。

　　　　云宣领教过黄石画神的手段，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用画笔化成的幻境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当初在锦云阁里初见时那般惊喜。反倒是雪灵和寒獍第一次领教黄石的画技，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群群五彩斑斓的鱼儿，吐着串串的水泡，在头顶欢快地游曳，两三只闲云野鹤翱翔碧蓝的天空，在船底穿梭而过。

　　　　“黄……黄石散仙？你怎么可以做到让乾坤颠倒的地步？”雪灵献媚地趴在黄石脚边，一脸崇拜的表情。

　　　　“呵呵，幻境而已，你是灵兽，理当能够看清才是！”黄石拍拍雪灵的头，解释道，“自从上一次有人偷入我净莲庄后，我就索性将庄子全部移入了我的幻境，并且重新布置结界和通道，除非世间还有一人能有我乾坤颠倒的手段，不然是永世找不到净莲庄入口的。”

　　　　说话间，众人只见头顶的湖水和脚下的蓝天逐渐狭窄，像是慢慢进入了一个甬道一般。碧绿的芦苇在小船两旁迎风而动，时不时还有几只翠鸟伫立顶端，啾鸣欢畅。

　　　　芦苇的枝叶青翠欲滴，带着水生植物特有的青涩香气将众人几日来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连云宣也不禁被这眼前的景色吸引，站在船头，望着翡翠般青绿的芦苇丛，仿佛回到了童年美好的嬉闹时光。

　　　　穿过厚厚的芦苇丛，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呈现眼前。与先时青灰色的水面不同，这片湖面清澈无比，俯身细看，甚至能够看到成群的小鱼在鹅卵石中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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