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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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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云宣见过了凌楚墨，她更加断定了自己的猜测，幽冥擎苍和碧空女仙皆是骗子，什么转世，什么皆是一人，不过是为了让云宣能够心甘情愿嫁给幽冥擎苍。
云宣身无长物，也非天姿国色，有的不过是那只玄之又玄的九转莲生瓶，可那瓶子自在黄石散仙的净莲庄唤出了云深的魂魄后，就被黄石散仙用法术封进了云宣的心脉之中。所以，除非云宣自己和黄石散仙，谁都无法再将九转莲生瓶从云宣手中取走。
他们难道是为了九转莲生瓶？
云宣思来想去也不知幽冥擎苍逼迫自己嫁给他的用意。九转莲生瓶虽说是传说中的神器，可自从现世以来，云宣并没有见识到它有什么太大的过人之处。不过是能拘禁魂魄，以及能够引源生气。
幽冥擎苍练得是魔功，照理说生气对他毫无用处才对。那为何一定要抓着云宣不放呢？
突然，云宣一阵心悸，对了，凌楚墨！如果说幽冥擎苍和凌楚墨根本是两个灵魂，那目前为止，幽冥擎苍必是对凌楚墨的魂魄最是嫉恨，所以才要控制云宣，以此掌握凌楚墨。万一，他用自己的安危来逼迫凌楚墨，则她云宣岂不是成了凌楚墨的催命符。
云宣越想越怕，攒在手心中的指甲紧紧嵌入了肌肤也不为所知。
……
玄铁森然，珠光依旧。云宣外罩小童仆服，再一次溜进了戒备森严的延晖殿。
凌楚墨早已等在暗室中，当她的脚步声刚刚踏上阶梯，凌楚墨已听出今日她的心情不同往常。
一连数日服用丹药，云宣所受的寒冥掌显然有了明显的好转，此时的身形已经不再缓慢踉跄。
云宣满脸笑容地走到凌楚墨的身前。一双晶亮的眸子，映着他温柔的倒影，她的笑灿烂无邪，仿佛秋日的暖阳，让人心生爱意。
“怎么了？”凌楚墨看她笑的坏坏地，俨然就是一只动着什么脑筋的小狐狸。
云宣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凌楚墨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突然开始解胸前的扣子，这个举动把凌楚墨下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云宣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狡黠而又让人魅惑。
“云……云宣，你别冲动。”不过一瞬，凌楚墨的脸已经从鼻尖红到了耳根，哪里还有半分玄天宫少宫主的威严。
云宣看着他窘迫却又无奈的表情，也有了逗逗他的兴趣，解开衣襟的动作，缓慢却又带着挑逗的意味，只把凌楚墨逼得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了下来。
“丫头！你别胡来！”
最后一粒扣子终于解开，云宣的灰色外罩，顺着她的双臂，滑落在地。凌楚墨刚想避开目光，只觉眼前艳光一亮，一袭红衣赤如霞光，娉婷而立。
凌楚墨目不转睛的望去眼前的红衣女孩，只觉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往昔那个统御群狼，于乱剑之中将他救出的女孩又回来了。
眸中微微有些濡湿，情不自禁就想伸出双臂，将云宣揽入怀中。手腕处那道月牙形的伤疤，仍在，眼前这个心中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人，也在。多么美好的缘分，多么让人心生向往的相遇，可他们的未来却在哪里？前路又在何方？
“云宣，你还是穿红色最好看……”这是凌楚墨前几日偶然说起的话，当时云宣就问他何时见过自己穿红衣，可凌楚墨却支支吾吾，似乎不愿说出是实情。
所以云宣特意从众多的衣衫中找出了一件与原先在月玉所穿服饰有些类似的红裙，掩在灰色仆服下来给凌楚墨一个惊喜。
凌楚墨望着云宣在红裙下双颊染起的红晕，微微扬起嘴角，眼神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
记忆深处那抹跳脱的红色，遥远地，带着异域雪山的气息，再一次掀起了他浓浓的思念。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哪怕她就在眼前，你也会觉得思念，那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浓烈如酒，无论距离的远近，皆是一样。
“楚墨，我们以前一定见过，对吗？”云宣弯着腰，凑到凌楚墨面前，一双猫儿般的大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都要触碰到凌楚墨的鼻尖似的。
凌楚墨一时有些语塞，曾经那段群狼搏杀，差一点就命丧黄泉的经历，对于云宣来说，可能更多的是噩梦。所以，自从相识以来，尽管凌楚墨早已认出了云宣的身份，可他从未对她点破过他们真正的初逢。
“你说的是多久以前？”凌楚墨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在珠光掩映下，尤为明显。
云宣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冷硬而不会转弯的人，如今这副样子，明显是在撒谎。
别的本事没有，软磨硬泡的本事云宣有的是，要不然也不会从月玉龙雪山，一路跟他进了玄天岛。
云宣揪着凌楚墨的衣襟，一手探入他的腋窝间。她的肌肤冰冷，可触感却是滑腻，稍稍十指一动，凌楚墨就面红耳赤，连连求饶。
终于凌楚墨还是耐不住云宣的胡闹，如实招出了他们真正的初逢。
那段血染密林的记忆，再一次在他简洁的陈述中浮现在云宣脑海里。
这段往事，虽然已尘封多年，可云宣却从未真正忘却过。那个密林中冷戾而桀骜的少年，那个被无数黑衣人围困搏杀的生死一线，以及最后那个至今无法解释的结局，都让她不断地想起。但她真的从未想过记忆深处那个沉默如哑子，却在关键时刻还惦记着自己生死的少年竟是眼前的男子。
如果这还不算命运，那还有什么是命中注定？
………………………………
第三十六章 绝吻伤别离
云宣的眸子也开始泛潮，原来他们早就已经见过，原来他们的命运从那个暴风雨夜已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这个伤疤怎么还在？”云宣抬起凌楚墨的手腕，看着他光洁的肌肤上突兀的牙印，仿佛还能看见曾经那个张牙舞爪，猎豹般热烈而疯野的女孩。
“留着做个纪念……”凌楚墨看着手腕上那抹牙印，终于明白了自己曾经也模糊不辨方向的心思。
他经历的搏杀无数，身上的伤痕却很少，不是不曾受伤，而是因为玄天宫内自有最好的良医神药。再深的伤疤，只要用心去护理，自是有完全消失的一天。可却唯有这个小小的牙印，却伴着他十多年。
原先，他总是自我解释，这个牙印是提醒他不要忘却那段背叛的仇恨，可内心深处却总是留着一抹柔软，让他在铭刻阴谋和陷阱的同时，会时不时地神思恍惚。
原来，他要留住的不是那段冷戾，而是那抹艳红……或许，在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时刻，他凌楚墨已经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让他可以心甘情愿，抛却生命，也要悉心呵护的人……
这段往事，让凌楚墨和云宣同时陷入了沉默。往日重现，已如昨夜长风，记忆中一切的痛苦和危险都已过去，可他们的明天却再一次如那段记忆中一般，生死在弦。
“云宣！”
“楚墨”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停住。
彼此的双眼中皆蕴着泪意，可眼神却是坚定。
他们的缘分，在刀光剑影中开始，但不会就此结束……
“你先说……”凌楚墨淡淡含笑，努力将心头的痛楚压下。一切已都太过黑暗，他不想再将自己的愁绪渲染在眉间，平添云宣的压力。
“不，你先说！”云宣望着凌楚墨难得的笑颜，没有揭穿他笑容背后掩藏的疲累。
这间暗室，短短一个正午的十分，这具随时都有可能改弦易张的皮囊，凌楚墨所承受的压力，云宣不用问自是心中分明。
“好！”凌楚墨深吸一口气，眼神如墨：“云宣，你要离开！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离开玄天宫。你不要为我担心，这具皮囊幽冥擎苍一时半会也舍不得丢掉，所以我不会有事！”
凌楚墨本以为云宣一定会说出一大段反驳的话，却不料云宣竟是乖巧的点点头，一口答应：“这也是我要说的话！明日，我就离开！”
她总是口舌伶俐，撒娇耍赖，从未如今日这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凌楚墨望着云宣坚毅的眼神，一股诀别的悲凉油然而生。
“出去的法子，暗寐有没有告诉你了？”凌楚墨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
现下，云宣的安全离开最是重要。思念、想念、怀念或是永生不忘，这些奢侈的情绪就留待她安全离开玄天宫后再去酝酿吧。
“告诉我了。明日是立夏，正午时分，我会离开。”云宣冷静时候的样子，让凌楚墨也有些陌生。
记忆中那个冲动的，热烈的，明朗如凤凰花开，浓烈灿烂的女孩，竟也有如此镇定无波的时刻。
她的成长是幸或不幸，凌楚墨一时无法理清思绪。
她的成长是被世事所逼迫的，也是这个无用的自己所带给她的。本以为，将她带出月玉，带进玄天宫可以许她一份安稳。谈不上盛世花开，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却不料，一场魔君复生的浩劫，将一切都打破。如今，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也将她拖进了这场难以预计结局的泥潭。
“自己小心！”凌楚墨垂下双眸，脸色如冰。
他竟然不想再多看云宣一眼。那一袭红装，如世间最通红的烙铁扎在他的眼中，刻在他的心底。
他不用再看，也可以记得她的容貌，他不用再拥抱，也可以清清楚楚地分辨出她的体温和香气。
他不能流连，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考验。
一个眼神，一句话语，都有可能让眼前的女孩变了心意。
她的冷静和理智，是暂时的，凌楚墨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知道此时如果自己流露出一点点不舍，都有可能阻住云宣离开的脚步。
“楚墨……”云宣的嗓音有一丝哽咽，但努力抑制住悲抑，“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到救你的办法！”
“好！我等你！“
凌楚墨没有说什么“不要管我”之类的话，他说他等她，等她来救他。因为，他要云宣好好努力活下去
在有幽冥擎苍魔力禁制下的玄天宫，想要成功出逃，绝非易事。所以，他一定要给云宣一个努力的方向，那个方向就是自己的命。他等着云宣来救他，所以云宣一定会拼劲全力逃出玄天宫。
云宣重重点了下头，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却是一步一步坚定地朝暗室出口走去。
凌楚墨依旧低着头，眼底的泪已经汹涌，却被他强忍着全部封在眼眶里。
突然，一阵风动，云宣冲了回来，给了他大大的一个拥抱和深深的吻。
彼此的唇交错而纠缠，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原来，吻除了温存还可以如此悲凉。没有丝毫的甜蜜，却似战场上，两方厮杀前的战鼓雷雷。
“等我！”
当泪与血混合在一处时，两人终于分开了彼此。太过眷恋是羁绊的枷锁，但他们此时需要的是能够挣脱这份命运的勇气。
“好！”
不能再留恋，再多看一眼，就会沉陷，再多想一分，就是彼此万劫不复的泥潭。
必须走，只能走，这个离别，不论生死都是无路可退的选择。
当最后一抹亮红消失在暗道尽头时，凌楚墨终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那惊天动地的怒吼，夹杂着不舍、不甘和不愿。
整个玄天宫为之颤动，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将要颠覆整个世界……
………………………………
第三十七章 强破魔魂界
茫茫苍崖海上，碧海无波，连往昔正常的波澜都不见半分。
强烈的日光如万箭破空，穿透了笼罩在玄天宫上方的厚重阴霾，将碧波如镜的海面耀成碎金泠泠一般。
云宣在暗寐的陪伴下，如一尾灵活的鱼，滑过了皓月轩下的温泉暗道，来到了海底。
她耳垂上的碧水珍珠环在漆黑的水底隐隐耀出莹光，将她的面容映衬出一抹柔和的瓷白。
暗寐看了云宣一眼，突然脱下身上的黑色外袍：“小主，得罪了！”，黑色外袍往云宣身上一罩，她只觉得阴气逼人，似有一盆冰水突然淋下。
“海里都有幽冥魔君的禁制，所以你必须穿上这件外袍才能混淆他的耳目。”不用暗寐解释，云宣已经明了他的用意。
她点点头，乖乖缩在巨大的外袍下，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一出了皓月轩的范围，云宣明显感觉到水中有着强烈的魔魂气息。那种充满着阴戾的，带着地狱寒气的力量，透过黑色的外袍直入肌肤。
海水阴沉一片，没有半分往日的柔和光亮。除了偶有能够发出微光的海底生物外，眼前的一切已经没有半分以往和蓝泽一起悠游海底时的美丽景象。
“幽冥魔君在海面上也设了结界，所以阳光根本难以透过海面。今日阳气最盛，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取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海底结界最薄弱的缺口，然后逃出去。”
“好！”云宣努力将目力集中，慢慢地她竟然能够看到漆黑的水底有着一丝丝的金色线条，那些线条没有固定的方式，全都如活鱼般自由穿梭。
暗寐的体质本就属于半鬼，所以幽冥魔君的禁制对他没有太大的伤害。除非他想破界出魔域，否则在这海底以及地面都可以畅通无阻。
这也是唯独他可以在魔域统治下的玄天宫存活的原因。可云宣却不一样，她是凡人，而且体内自带无穷生气，与魔魂之力相克，因此她不得不穿上沾有暗寐半鬼气息的黑袍，以此掩盖住她的生气。
尽管已是人间六月天，可漆黑阴暗的海水却是冰冷异常。云宣努力克制住颤抖，随着暗寐前进。
水中幽冥擎苍所下的禁制霸道狠辣，但云宣却能够仅凭目力，就将其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她凭着匪夷所思的奇特目力，竟然每一次都能避开禁制。
暗寐对云宣这项不同常人的异数，惊讶非常。可他天性不善多言，所以也仅仅只是愣了数秒，便紧紧随在云宣身边。
两人如海鱼般快速游出了玄天宫海域。一路倒是平安无事。可一出了玄天宫，海底的禁制显然加强了数倍，除了有金色的细线铺天盖地地在海水中移动外，时不时的竟然还有熟悉水性的魔兵在四周巡视。看来幽冥擎苍对整片苍崖海域已经严防死守。
“小主，最东面有一道海沟，那里是整个苍崖海域魔魂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我们必须赶在正午十分到达那里。”
“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跟上你的速度。”云宣紧了紧黑袍，强忍住背上还未痊愈的伤，拼劲全力跟上暗寐的速度。他们的时间不多，唯有今日这个机会才能逃脱幽冥擎苍的魔域。
又有数拨魔兵路过，云宣和暗寐都巧妙地避过了他们的巡视。在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暗寐所说的那道海沟。
远远地，云宣透过暗黑的海水就发现海沟上方似有雾气蒸腾。灰白色的，悬起团团的棉絮状。海水中的腥味伴随着白雾弥漫，似乎更加浓重，云宣忍不住掩住口鼻。
“传说这海沟中有恶兽出没，这白雾可能是它吞吐出的气息。”暗寐遥指海沟上方的白雾蒸腾，又指了指海沟的一侧，“小主你看，那里就是幽冥魔君所设魔域的边界。”
云宣定睛细看，果然在海沟一侧有隐隐的金色波纹涌动。随着她将内力运于双目，那金色波纹更是清晰可见。
隐约之间，云宣看清了那些金色波纹细细密密织成了一幅帷幕，从海面一直延伸到海底，绵延万里般无边无际。
“我看见了，那里的禁制似乎最稀薄”云宣指了指海沟一侧的一个位置，唯有那里的金色波纹似乎最是不稳，不过须臾，就让云宣看出了破绽。
云宣心情有些激动，脚下的速度止不住加快。
暗寐一把将她拉住：“等等！”
暗寐随手抓住一条从他们身边游过的小鱼，朝远处不为肉眼所见的结界置去。
“啪！”一声脆响，那条小鱼一碰无形的结界，身体顿如一枚烟花炸了开去，瞬间血肉四散，根本来不及挣扎一秒，已被海水冲散无踪。
云宣眼中涌出一丝恐惧，可这丝恐惧很快就被求生的**所替代。她必须从这里出去，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她和凌楚墨皆是灭亡。
双臂舒展，运气于指尖，云宣心中默念口诀，追魂链化出一道利芒，直往魔魂结界最薄弱的一点刺去。她和暗寐都清楚，这招一出，玄天宫内必定感应得到。可没有办法，他们争的就是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差。只要他们能在魔兵赶到之前逃出结界，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魔魂结界在云宣和暗寐的双重攻击下，金色波纹更是不稳，颤动间，带起周边海水流向的改变，竟然旋出了数个漩涡状水势。
云宣和暗寐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攻击已经对结界有了效果，更是拼劲全力，追魂链耀着动人心魄的寒光一下一下刺入金色波纹中心……
………………………………
第三十八章 夺魄断云路
正值初夏暖阳，碧空女仙薄衫轻纱，侧身倚在一张白玉锦榻上假寐。
她的眉眼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一旁的侍女轻摇羽扇，另有一个侍女小心放下窗口的帷幔，挡住强烈的日光。
今日恰值立夏，阳光从未有过如此**，直把玄天宫里的珍禽异兽皆热的鸦雀无声，焉头搭脑的无精打采。
突然，置于楠木条桌上的一盏碧玉五福盘離宫灯，微微一晃，众人皆未感知，却唯有碧空双眸忽睁。
众侍女只觉眼前一晃，花窗上轻纱一拂，一袭青衣已然跃出迦蓝白塔。
与此同时，每日正午自觉禁闭在延晖殿暗室内的人也是全神戒备。凌楚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暗道尽头的石门，仿佛通过那道石门，他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带去那漆黑森冷的海底。
桌上的漏刻在一滴一滴流逝，流逝的不仅仅是时间，更是一分一秒都带着挑战的夺命之机。他努力平息着纷乱的思绪，不想让那份心急如焚为人所查。
在玄天宫得到预警前，一切都必须尽量延缓。晚一分发现，就是多一分生机。体内幽冥擎苍的魂力非常平静，并未因凌楚墨心绪的波动而有所反噬。
忽然凌楚墨感觉眼前一花，刚刚还算清晰的六感，竟然开始不稳。时间还未到，幽冥擎苍的魂力难道就已有所感知。
“你还不能出来！”凌楚墨咬紧牙关，漆黑的双瞳中蕴满了搏命的怒意，但他的身体却似有一半不听使唤，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有一颗瞳心竟然泛出了赤红的光芒。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闯我魔魂禁域！”是幽冥擎苍的嗓音，他的话如催命魔音响起在凌楚墨耳边。
两个灵魂，同时主宰这具躯体。这是凌楚墨和幽冥擎苍都从未有过的经历和体验。一颗眼珠是漆黑的，而另一颗眼珠此时却已是赤红如珠。
凌楚墨死命抵住身体的动作，不想让这具躯体移动分毫。而与此同时，身体内另一个灵魂却也在死命抗争般。
凌楚墨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右手在抬起，嘴边溢出听不清的魔咒，四条玄铁锁链伴着魔咒，梭梭脱离了四肢，归拢到墙角。
他的魂力不及幽冥擎苍的魔魂强劲，所以最终还是无法夺得身体的主导权。可不知为何，他也没有陷入沉睡，竟是能够通过此刻被幽冥擎苍控制的双眸看清周边的一切。
“你还不去睡吗？”幽冥擎苍嘴角含笑，嘲讽地望着镜中一枚漆黑的眼瞳，“也好，那就让你亲眼瞧着我怎么把那丫头抓回来！”
玄黑身影如电似风，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从延晖殿中飞出。紧跟其后，大批的魔将尾随，整个玄天宫全部出动，朝着海底深处而去。
海水森冷，可云宣额头却已渗出汗珠。手中的追魂链一次又一次冲击着魔魂结界，每刺出一分，都能在无形的隔断上留下一点破绽。这就是希望，这就是始终无法放弃的光芒。
当云宣最后一次拼劲全力的时候，她和暗寐终于见到了白色的雾气改变了涌动的方向，不是四散不定，而是透过这道无形的裂缝开始向这半边海域卷来。
“成了！”云宣忍不住欢呼！
光明就在眼前，云宣和暗寐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就准备穿过那道狭窄的裂缝。
一声箭啸，暗寐身形一晃。
云宣愕然回首，乌拉拉一群魔兵已经形成包拢之势将两人团团围住。
“哪里走！”
幽冥擎苍玄袍乌发，一把金色巨弓擒在胸前。弓弦微动，一支玄金利箭却已直直定住了云宣身旁的暗寐。
暗寐总是黑雾拢身，自从云宣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真正的面目。此刻，他的背上一支金色利箭洞穿胸膛，一袭黑雾竟在这支利箭下慢慢散去。
黑雾下的身躯孱弱而瘦小，一张惨白的脸上有着一双孩童般纯澈的眸子。
这是云宣第一次见到暗寐的容貌，却也是最后一次。
暗寐的嘴角涌出大口的鲜血，他根本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暗寐一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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