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湖-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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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以承更觉尴尬了。

　　　　他身后站着余氏两姐妹，且两姐妹感情向来深厚，自嫁给他至今也从未有过打的争执，便是有些口角，也多是与他所面临的处境相关，但最后二人总能很快和好。

　　　　姐妹二人各有所长，周以承最初对这两姐妹是心有歉疚，无论是她们父亲的去世，还是被自己母后设计娶了姐妹二人，都难以释怀，但最后还是受姐妹二人宽怀的心态所影响，渐渐地放下了许多事情，越发地正视起了自己的作为。

　　　　他说不清自己对这姐妹二人的感情，但……他的两位侧妃，在知晓三人前景依然密不可分的时候，就互相下了决定。

　　　　她们并不愿意看到彼此之间出现分崩离析的场面，而周以承，以此为幸。

　　　　且周以承生于皇家，游走于富贵窝，对于男人三妻四妾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他也知道，江湖人大多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眼下被易修远这么问起，他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无从说起。

　　　　况且易修远看上去就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模样……周以承觉得自己要是说多了就会让这个看上去很不染纤尘的少年走上歧途，届时，对易修远疼爱有加的穆庄主定然是要将他堪称眼中钉了。

　　　　啧。

　　　　周以承果断闭了嘴。

　　　　回答易修远的重任只好由余若尘接手。

　　　　其实她也挺不自在，这样的问题，寻常在京中只会有一些女眷会过问会关心，但男子，却是从没有过的。

　　　　京中的男子，个个家中三妻四妾，偶尔碰到个妻妾少的，出去了都会被同僚或是好友嘲笑……久而久之，这等事情也就成了常见之态。

　　　　余若尘琢磨了一下措辞，才微微笑道：“易少侠许是不知，我与若初乃是同胞所生，自幼感情浓厚，自是在谋略上各有千秋，故而在外少有同行之时。”

　　　　易修远“……”了一下，也不知他懂了没有，反正这个被他忽然拎出来的问题，又被他忽然放开了，直接回答起了余若尘之前的问题：“看时机吧，如果当下的时局大有变动，且是我所关心的，到时候我会找上你们的。”

　　　　余若尘和周以承都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易修远这是在回答他们之前的问题。

　　　　两人也没再做过多追问，两路人又在一起吃了桌饭后，已是艳阳悬空之兆。

　　　　易修远走出客栈，抬手伸了个拦腰，同时说道：“雨停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说完后就回头叫客栈的小二把他们的马匹牵出来。

　　　　他那边与客栈小二招呼，迟霜和萧何从便回头与周以承夫妻作别。

　　　　等几人四人上路之后，余若尘问周以承：“若初若是知晓有人关心这般事，只怕会嘲笑易少侠目光短浅。”

　　　　想起余若初的性子，周以承也是洒然一笑，道：“易少侠与别的江湖人不同……与其说他目光短浅，倒不如说他是自愿短浅……等着哪天他的目光长远了，咱们啊，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与他说上话了。”

　　　　余若尘好笑，道：“爷这看法变得也未免太快了。”

　　　　“哈哈哈……”周以承哈哈大笑，拍了拍余若尘的肩膀笑道：“我是觉得他给人感觉挺自在的，与他做朋友的话，想必会很幸运。”

　　　　“那也得看什么人了。”余若尘也觉得周以承此言有理，却又点了一个事实：“你是皇室中人，目标远大，而他可是江湖人，虽然逍遥，可却难被束缚。”

　　　　周以承笑着转身回了客栈。

　　　　而另一行四人，却是在行至半路的时候，与一个姑娘狭路相逢了。

　　　　来人乃是几日未见的柳冬月。

　　　　易修远一行人看到柳冬月骑着马从一旁横出来挡了大路也是颇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人跑来找什么虐。

　　　　柳冬月先是看了易修远一眼，然后才看向迟霜，没话找话道：“迟霜，你莫非是就想这么离开不成？！”

　　　　迟霜“……”了一下，而后直接道：“你直说你跟踪我们的来意吧，我懒得跟你拐弯抹角。”

　　　　柳冬月哦了一声，瞧了瞧四人，呵呵一笑，问道：“不知几位此次所去的，可是桃花坞的摘星楼。”

　　　　易修远的眸色微微一闪，一股杀意蓦地散开。

　　　　他手里勒着缰绳让马前行了两步，淡淡问道：“我们去往何处，与你何干？”

　　　　柳冬月随着他的前进，只觉得有股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

　　　　如此，便不想回答易修远的话。

　　　　但易修远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问：“摘星楼，是夏启言告诉你们的？”

　　　　柳冬月蹙眉不语。

　　　　本来她追来就是冲动之举……那天意外见了易修远就隐隐有些莫名情绪，本来只是淡淡的感觉，但这丝感觉在易修远离开客栈的第二天，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之后，就直接一路循着柳春风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追到了这里。

　　　　对柳冬月而言，易修远算不得朋友。

　　　　甚至是对她哥哥出言不逊，实在是当不得一个好人看待。

　　　　可在她这些本能意识之前，她却看到了易修远不同于她以往所见过的任何男子的性格，以及体魄。

　　　　这对于一个虽然习武，可依旧是长于深闺的女子来说，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柳冬月便是认准了这一点，决定来找易修远……在她的意识里，就算那天晚上是她看了易修远的身子，但没了青白的也是她，所以，她来找易修远讨个说法，很正常。

　　　　理所当然的柳冬月浑然不知，当晚被看的易修远其实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于他而言便是在意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要挟谁。

　　　　他是个江湖人，神经生来就大条，别的东西知不知道没所谓，但喜欢和不喜欢，他却分得很清。

　　　　而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这边的人，就是喜欢的。

　　　　而不喜欢‘他的人’的，通通都是他不喜欢的。
………………………………

第154章　打脸

　　　　柳冬月不知道，所以她才能以自己的立场作为筹码，以此理直气壮。

　　　　此时的她已然忘记了当夜其实就是她自己破门而入，不管是于情于理，有错的都会不是易修远，同样，有理的也不会是她柳冬月。

　　　　不过，她对此糊涂视之，易修远却很清醒。

　　　　他们之间也没啥交情，所以，他何必在意？

　　　　易修远看着柳冬月，明澈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有冷静，还有漠然，以及不加掩饰的杀意。

　　　　夏启言现在还没有把握拿下卧龙山，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傻兮兮地把伏龙这个秘密传出来，但若是他手底下的人……就有些不确定了。

　　　　萧何铭当初不过是被迟霜稍微那么威胁一下，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出来了，易修远对夏启言手底下的那些人可不敢抱有什么高的期望。

　　　　这柳春风兄妹更是如此。

　　　　眼下就是不知道这柳冬月所知多少了……若是知晓太多，也怪不得他不容人。

　　　　易修远这么想着，眼底的杀意就越发明显……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而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柳冬月又皱了皱眉，看着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就生出了一股无边胆寒。

　　　　她隐隐有种直觉，自己如果不说实话，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这个念头冒出心底的时候，柳冬月震惊了许久……可也就是这许久，叫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该跟过来。

　　　　眼前这个人是卧龙山庄的人，是穆庄主的弟子……

　　　　这样的身份在他们这些富贵人家里其实算不得什么。

　　　　草莽就是草莽，不管是什么债主山主还是什么教主帮主庄主在他们眼里依旧是草莽，上不得台面，不值一提，可在江湖上，这些人，个个有一帮不容小觑的手下。

　　　　而穆庄主，则是这些江湖人里面的扛鼎之人，地位可见一斑！

　　　　柳冬月忽然心生退意。

　　　　她勒了勒缰绳，让身下马匹退后几步，说道：“不是齐王，是我哥跟我说的。”

　　　　说完她见易修远眼中的杀意更甚，心下就是一跳，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又补充道：“与我哥也没什么关系，我们派人跟着你们，收到传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我哥就猜测了一下你们的去处，摘星楼也是他从齐王那里打听来的，他也很想知道你们前去摘星楼的目的……”

　　　　这番话她说的有些着急。

　　　　生怕自己慢上一句，易修远就会直接策马返回沪县杀了她哥。

　　　　柳冬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一刻的惧意，是她从未产生过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心里对眼前少年那最初始的意动还没有消失，甚至还在为再次见到他而偷偷欢喜雀跃，可眼前的恐惧却轻易地掩盖了她所有的妄想。

　　　　易修远淡淡地看着柳冬月，然后回头问迟霜，“她说的可信吗？”

　　　　迟霜问：“可信如何，不可信又如何？”

　　　　易修远撇撇嘴，淡淡道：“不可信就杀了吧，反正看着都挺碍眼的。”

　　　　迟霜便道：“那就杀吧。”

　　　　柳冬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易修远和迟霜：“你……”

　　　　易修远回头又瞟了她一眼。

　　　　柳冬月下意识地又将马匹后退了几步。

　　　　见着她这反应，易修远笑了笑……并不明显，可是眼底的嘲弄却是满满的。

　　　　柳冬月有些恼怒，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惧于易修远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她知道，如果自己先出手，绝对会死在他手上……她体会过他的内力，她的内伤至今都还没好。

　　　　易修远想杀了她建筑轻而易举。

　　　　不能拿他如何，柳冬月只好看向迟霜。

　　　　对着迟霜，她就觉得好似所有的压力全都卸去了一般，此前面对迟霜时候那股无形的高高在上再度涌现，她心思不顺，不想自己白跑这一趟，于是就将心底的不甘直接发泄在迟霜身上，嗤笑道：“倒是不知迟姑娘这种朝令夕改的人，是何来资格言论我的生杀。”

　　　　迟霜撇她一眼，勒了缰绳直接绕开她走了。

　　　　萧何从见迟霜走了，又看看易修远，随后也跟着策马追去，越过易修远的时候，他低声说道：“她是来找你的，你自己收拾了吧。”

　　　　易修远没说话，就看着柳冬月，懒兮兮地道：“柳姑娘，自取灭亡是何意？”

　　　　柳冬月本来还因迟霜的无视而恼怒，正要回头去追，却忽然听了易修远的问话，她蓦地回头，看着易修远，道：“你不能杀我！”

　　　　易修远笑笑，“通常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最后都死了。”

　　　　柳冬月蓦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易修远。

　　　　就在易修远勒马前进的时候，她连忙大喊道：“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敢保证迟霜以后不会好的！”

　　　　易修远笑了：“她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杂碎操心。”

　　　　说着，他就飞身跃起，同时伸手从背后拔出沉水剑，眨眼已将剑尖送至了柳冬月的眼前。

　　　　剑光闪过，一股贯彻通体的凉意油然而生，柳冬月几乎全是凭着本能抽出自己的剑，勉强挡住了易修远这一剑，可是他的后劲太强，剑势太强，即便是被挡下了，那股子随着他动作同时压下来的力道却无法被压制。

　　　　强劲的气息穿不透柳冬月的身体，但却足够叫她重伤。

　　　　易修远咧嘴笑着，笑得像个单纯天真的少年，白牙齐整。

　　　　柳冬月却觉得肩胛骨都要断了，赶在易修远刚刚退去的时候，她竟是还不忘作死地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小人，连女人都打，你算什么男人。”

　　　　“我就没见过比你们兄妹更恶心的人了。”易修远嗤笑着，再度抬剑攻了上去，同时说道：“你们兄妹，一个短命鬼，一个没本事，偏喜欢自己打脸，真不知道你们打自己的脸爽到哪儿了，叫旁人看着都觉得嫌恶，能活到你们这个份上的，我都得甘拜下风。”

　　　　随着这番话落，两道比之之前更为强势的剑光已经先后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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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美人

　　　　几招交手，柳冬月已被逼下马背。

　　　　易修远随即跳下，将剑斜着擦过柳冬月的脖子，直接刺入土中。

　　　　柳冬月顿时失去了活动的空间，只能倒着躺在地上，难忍胸腔中的难受，她呛咳了几下，吐了几口鲜血出来。

　　　　她看着轻飘飘地蹲到身前，神情淡漠的人，脸上扬起一个苦笑。

　　　　哥哥说得还真是没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真是枉费自己一番多情。

　　　　易修远可不知道柳冬月这会儿还在持续她那良好的自我意识，只伸手在剑柄上弹了弹，问道：“给我说实话，摘星楼的事情，你跟柳春风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还能说什么。”柳冬月喘着粗气，道：“我哥只是善于经商敛财而已，齐王与我哥有合作，但也只是涉及到财物商路方面，其余的，我哥不怎么关心，齐王也不会多说。”

　　　　易修远嗤笑一声，“不怎么关心，还知道我们是要去摘星楼……”说到这儿，他低下了头，看着柳冬月，冷冷道：“柳姑娘，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给我说实话，不然我立马就能叫人去杀了柳春风，连你们柳家人也不会放过！”

　　　　柳冬月被吓得浑身一抖，通体发寒，本能地喊出一声：“你敢！”

　　　　喊完后却是一阵后悔。

　　　　看到易修远面无表情地推着剑身下沉，即将划破喉咙，她连忙又补充道：“我跟你说……你先住手！”

　　　　易修远：“你倒是说啊，这方圆二十里内都没有会武的人出现，你废话那么多给谁看啊，拖延时间也不动动脑子！”

　　　　柳冬月被易修远道破目的，脸上一阵发热，最后只得喃喃道：“之前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齐王没有与我哥说过摘星楼的事情，但是齐王许是觉得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对我哥封锁消息，只要我哥想打听，就可以知道……之前我哥就只跟我说了你们可能会来摘星楼的事情，他跟我说摘星楼里牵扯到了齐王的大事，叫我千万不要涉身进去，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这不还是说柳春风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咯。”易修远一把抽出沉水剑，站起身冷冷笑道：“我答应过迟霜不杀他，但你回去告诉他，若是摘星楼的消息若是在齐王之前传出去了……就别怪卧龙山庄对你们柳家出手无情了！”

　　　　“你！”柳冬月坐起身来，由于动作急促，她呛咳了好几声，才道：“你凭什么，我们柳家有没有招你惹你！”

　　　　易修远翻身骑上马，低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知道太多，死的就早，这句话没听过吗？”

　　　　柳冬月恼羞成怒，见易修远要走，又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连忙大声喊了一句：“你以为迟霜那种只会用美色勾引人的贱胚子就是什么好人吗，我告诉你，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身后的卧龙山庄！”

　　　　易修远神情未变，只勒勒缰绳驾着马走近柳冬月，随后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你没资格说别人。”

　　　　他觉得这兄妹二人脑子都有点问题，不治一治可能会危害社会。

　　　　何为贱，易修远不太明白。

　　　　但他并不喜欢听到别人将这个字安到迟霜头上……她是难道不该是美人胚子吗？！

　　　　“呵……还真是高看了你。”柳冬月被踹飞后许是决定要放弃治疗，便冷冷笑道：“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才对你有意，堂堂卧龙山庄庄主的嫡传弟子，仗着武艺高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嫌害臊。”

　　　　“你又不是我女人，有哪儿打不得的？我就是打了又怎地，不服你打回来啊！”易修远说完就撇撇嘴，扯了缰绳直接去追迟霜和萧何从了，同时在心中暗道：自己还杀过女人呢，你个小喽啰算个毛线。

　　　　老实说易修远并不是一个对任何女人都能有好感的人。

　　　　……当初若非迟霜在长木山下出手救他，他也不会凑上去跟人套近乎，而有了如今的变化。

　　　　在易修远的印象里，第一次在他记忆里出现的女人是他的亲娘，一个在很多年前也是江湖第一美人的女人，是红袖坊的创建人，也是创出惊鸿步法和永夜诀以及踏雪无痕三大武功的人——易不悔。

　　　　天底下的天骄无数，各方各面都有其佼佼者，这些人的出现或许是为了统领一方，名垂青史，也或许只能扬名一时，做尘烟消散。

　　　　易不悔便是一代天骄，习武乃是奇才，在别的领域也有着擅长只能，却是生性孤傲，目中无人，喜欢混淆是非，不知好歹，人若不围着她转，她就将人赶尽杀绝。

　　　　易修远简直无法想象，在他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疯女人的时候，心情是何等的卧槽……在知道这女人就是自己的老娘的时候，他又是何等的卧槽。

　　　　当年的心情他现在已经回想不起来了，但永远都忘不了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是他亲娘的女人，手里举着一把剑直接往他脖子上捅的画面。

　　　　易修远对‘娘’这个代名词的想法不大，好的坏的，死的活的，在他脑子里所有过的念头都不深，因为没人跟他说过‘娘’是什么，所以他就不知道。

　　　　所以，看到剑光划过眼前的时候，易修远心里想的是：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杀着玩儿的，很好！

　　　　易修远天资聪颖，早慧无双，幼年时候的记忆他大多都记得。

　　　　在潜龙涧里的日子可能枯燥，可能乏味，除了山上山下的跑，追着山里的豺狼虎豹到处溜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那于他而言就够了，至少不用担心会被自己的亲娘给干掉。

　　　　易修远从没有喊过那女人一声娘，而那个女人也不愿意听。

　　　　她将他视作不死不休的仇敌，将他视作她毕生无法磨灭的污点，从发现怀上他直至将他生下，最后到他长至八岁，几乎每一天都在为将他杀死而努力。

　　　　小时候他一直都想不通，像他这种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啊哈，那女人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不到自己身上那些能闪瞎人的优点啊，反而总想着要把自己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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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吵架

　　　　后来他懂了点事，也在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事……于是他就有些不了解了，既然是你们上一辈人自己乱七八糟搞出来的事情，怎么就让自己这个小辈去承担责任？

　　　　怂不怂啊！

　　　　但没办法，这看似可笑的责任他躲不了。

　　　　当易不悔拿将剑刺向穆汉阳的时候，他就杀了她……那时候他还是八岁，知道的事情不多，但已经明白孰轻孰重，他知道穆汉阳一直都在照顾他，所以穆汉阳的存在，比易不悔那个说是自己的娘却一心想杀死自己的女人要重要太多。

　　　　所以，他的出手，毫无留情。

　　　　易修远以为他这么做，穆汉阳会怪他，但却没有，反而教他习武，开始让他知道更多更广阔的东西……让他走出潜龙涧，明白人活下来的意义。

　　　　穆汉阳曾经醉过一场，跟他说，那个女人活着，于她是折磨，于自己也是折磨，死了也好，免了自己这大半生徒劳无用的牵肠挂肚，也免了她那清高孤傲所带来的半生悔恨。

　　　　而他，只要好好的长大，然后做尽所有想做的事情，能不枉此生，就足够了。

　　　　易修远对此深以为然，同时也在想，自己当初能在丹阳这奇毒之下活着出生……也许就是为了讨债来的。

　　　　她要杀他，所以他就还回去了。

　　　　母子一场，彼此之间却毫无情意可言。

　　　　但不管如何，都是因他而起的罪孽，他同样放不了。

　　　　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卧龙山庄，他要站在那里，要做给她看，他易修远不是无用之人，生下他也不会叫她丢脸，不是她的失败。

　　　　他想，以后就算死了，去了九泉也要找到她，告诉她，她生前错的太多，但唯一做正确的事情就是生下他。

　　　　想起往事，易修远有些难过。

　　　　为他师傅难过……穆汉阳这一生其实可以走得更远，他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但他最后却因为爱了一个诸般不好的女人，他本没错，却一再被她所伤，最后只能窝在卧龙山庄里，只能守着那一方小小的安宁……守着他们曾经的期盼。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加鞭前行，追逐着前面那道鲜红的倩影。

　　　　他也有他的期盼，也有想要的人，那些上一辈的往事只能让它在心里埋着，然后给他提醒……无论如何都不能步其后尘！

　　　　迟霜带着漆椛同乘一匹马，一路走得倒也不快。

　　　　易修远赶上来的时候，迟霜正在询问萧何从打算什么时候送消息回去，或者是将漆椛放在萧家就近的暗桩接头点。

　　　　萧何从想说到了下一个县城就将漆椛安置了，但耳里却听到了易修远策马而来的马蹄声……他回头看去，就见那小子直接挤到他与迟霜中间左右，然后左右瞧了瞧，最后还是先看向迟霜，“我把她打吐血了。”

　　　　迟霜：“……这种事，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对迟霜而言，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女人不能打的概念，毕竟是一路被追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