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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斩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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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成蹊,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态度。”

    名叫言成蹊xi的戴着花白画脸谱人语气更冷,攥着刀鞘的指节发白,似乎拈着兰花指,推测神情显然不悦。

    阿音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有一股阴柔的气息浅浅扩散,觉得这人浑身下处处透着荒凉感。

    “荆茗你应该理解我进鬼阁也是迫不得已的”言成蹊语调有些激动,罩在面的画脸谱有些颤抖。

    “所以你才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是吧?”荆茗冷笑。

    “荆茗你我之间,真的闹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吗?”言成蹊前一步,眼角撩着星光,或喜或悲。

    “整天戴着副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人前一张脸,人后又是一张脸,人前耀武扬威狗仗人势,人后低声下气的说要与本少爷坦诚相待的家伙,想想都恶心,本少爷可攀不高高在的鬼阁指挥使大人。”荆茗冷冽着神色,眼神里不曾有一丝波澜。

    “真的就回不到从前吗?”言成蹊又靠前一步,两人一步之遥,彼此间的鼻息粗喘着,杀气迷蒙。

    言成蹊兰花指一扣,一道强劲罡气猛地砸向地面,震荡向前方,黑色衣袍随风舞动,滚着金线的华美袍脚猎猎翻飞。

    荆茗鼻腔重重哼了一声,双手负在背后,右脚的白鹿皮靴只是一跺地面,爬满了裂缝的青瓦地砖登时碎裂开,一股气浪从白色短襟袄子下迸发出来,形成一道浅浅的涟漪,抵住了那边过来的罡气。

    两人一黑一白,一东一西,一冷一热,身子一动不动如山定,衣袍翻飞掀北风,墨色的发,皙白的指,青瓦地面的砂砾微微颤动着。

    阿音紧张的看着面前针锋相对的两人,周围的十几名锦衣卫士同样面色不善的看着,林琼羽、冉梧、陆紫月各自守着一边,警惕地提防着飞蟒服的卫士,周遭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着什么,个个都想抻长了脖子去看个究竟。

    两股罡风暗流汹涌的激烈碰撞着,空气中微微摩擦着铿锵暴鸣的对抗,两人身周被劲风隔出一道真空地带,风沙被席卷出去,屋檐的瓦楞泠泠摇晃。

    扑棱棱

    有乌鸦从街巷空飞过,肉眼可见翅膀微微的煽动。

    “奉圣娘娘銮驾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街道的尽头,哐哐的响起马车声,一道尖细的嗓音遥遥传递过来,阿音抬头瞧过去,那边彩旗翻卷,九马开路,一辆金黄华丽的六轮马车缓缓驶来。

    画脸谱的男子一下收敛了气机,浑身又隐入一片淡漠中,低沉喑哑的声音,“你等着罢,你看着罢,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稍后,言成蹊藏在画脸谱后面的脸庞似乎动了动,像是在哭,像是在笑,一拂袖摆,单膝跪在街道一侧,身子单薄,隐隐蕴藏着强韧的力量,身后一众鬼阁的锦衣卫士一齐跪在地,一手扶刀一手撑地,气势凛然。

    鬼阁是大周朝专听命于人皇陛下的杀手组织,同时负责暗杀、情报、策反等等诸多的任务,为世人之刽子手,为人皇之忠心膀臂。到了第十五任人皇手,奉圣娘娘专权乱政,执掌鬼阁排斥异己,一时间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对于自己养母奉圣娘娘,人皇始终给予着绝对的信任与敬重。

    言成蹊大荆茗三岁,十八岁那年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鬼阁,并宣誓终生效忠于奉圣娘娘。

    当他穿那身飞蟒服、步云履并挎着茯苓刀再次出现在荆茗面前时,儿时的情分便早已经烟消云散,荆茗与言成蹊割袍断义,老死不再相往来。

    言成蹊此后往往以面具示人,家世深厚,为人又心狠手辣、修为高强,跟在奉圣娘娘身边两年便成为鬼阁的最高指挥使,杀人如麻,欺民霸地,将鬼阁的恶名又拔高到新的境界。

    荆茗手掌紧攥着,白色衣袍伴随着拂风飒飒的滚着银丝华绣,林琼羽、冉梧、陆紫月一齐跟着街道的人恭谨跪伏在地,唯有阿音还在傻傻的站在荆茗身后,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欲言又止。

    “你若不想让奉圣娘娘这么快注意到你的话,还是老实跪下的好。”依旧喑哑怪异的语调。

    一双桃花眼不含任何杂质,澄净却又暗起波澜、深不见底,白衣男子的肤色晶莹玉质,茶墨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邈邈向日光。

    “阿音单膝跪下见到奉圣娘娘要虔心跪拜的”

    荆茗转过身,朝着乖乖等在原处的阿音伸出了手,皙白修长的指,向下滚淌着汗水。

    “嗯。”

    阿音仔细看着少年那双布满了朦胧的眉眼,心疼得哑了嗓子。

    孟孟展翅飞出去,青色的、红色的羽毛斑驳陆离的闪耀在日头下盘旋飞翔,黑色的小眼睛盯着下轻微颠簸的马车轿子,愈发深沉。

    整条街道,很奇怪的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只有六匹汗血拉车的马轿哐哧哐哧的响着,前方三三排列的九匹头马优雅的踏着步子笃笃前进,马轿六道车辙印错落有致的拉在青瓦地面的街道,整齐而富有强烈的美感。

    马轿背后是一行浩浩荡荡的金甲士兵,身金色战甲粼粼闪耀着日光,腰挎着弯刀,头盔竖直立着好看的七彩翎羽,但是一比阿音的绣花香袋里孟孟那根漂亮的火红色翎羽,简直小巫见大巫。

    阿音被强烈的气场压抑的不敢喘气,整条街道只有嗒嗒的马蹄声、哐哐的车辙声以及踏踏的脚步声,心里想着这位奉圣娘娘该是何等风光至极的大人物,出行居然动用这样大的阵仗,怕是九五之尊的人皇陛下都望尘莫及吧?

    当金黄色琉璃顶的马车轿子从阿音身前驶过时,她的眼角处是嵌着宝石绿铜钉的车辕,马车隐隐听到女子轻咳的动静,帘布随风摆动,传来扑鼻的牡丹花香。

    眼底,是一双暴着青筋几乎要拧在地的皙白手掌,确切来说,已经是两只拳头扣在地,骨节咯吱咯吱的响,耳畔是少年粗重的鼻息。

    于是,一只同样粉白的小手搭在了攥拳的手掌,轻轻盖住,温温暖暖,耳畔清软呢喃,“荆茗,我在呢,不要这样子。”

    少年的身子有些抖动,桃花眼轻轻抬起,一撩身侧的阿音,冷漠中终于带了暖意,厚重的喘气停缓下来,紧攥着的指节松开,“阿音”

    “嗯。”

    阿音浅浅的一笑,赤金铃铛伴随着马蹄声微微孱动,清脆悦耳,额间的青色莲瓣益发闪耀。

    荆茗,无论你曾经遭遇过什么,我,林七音,都会自始至终的支持你,信任你,拥抱你,陪你守得云开,再见月明。

    荆茗跟阿音双双把战王府还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像是将一滩红墨涂抹在了天穹,漫天火烧连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黄昏渐渐收起凄惨戚戚的一线天,睁着黑色的眸子回望着大地的时候,那里依旧歌舞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灯火阑珊中孤单的凝视着另一群人远去的背影,凉薄的空气里,隐约飘来竹笛和喇嘛的声音,缱绻,喑哑,流长。

    一曲瑶琴,几缕心事,点滴凄凉意。

    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

    桐伯已经第四天没有音信了,但是府中下依旧被仆人打理得井井有条,阿黄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朝着荆茗跟阿音汪汪叫唤,两只前爪趴在栅栏兴奋的摇着尾巴。

    荆茗呵呵笑着,走过去摸了摸阿黄的脑袋,原本毛茸茸的可爱狗头已经被荆茗揉搓的马要秃噜毛了,阿音一脸恶寒的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幸好,还在。

    荆茗嚷嚷着要阿音去做红烧肉吃,随后便翘起二郎腿盘在小楼台的石桌,白鹿皮靴银线绣着花瓣,悠闲地吹着晚风,脑海中馋涎着红烧肉的肥而不腻,两只桃花眼饿到直泛星星。

    青羽红尾的漂亮小鸟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呼扇着精巧的翅膀,两只爪子在阿黄鼻子蹭来蹭去,阿黄一边蹿一边跳,追了南墙撞北墙,被孟孟耍的团团转。

    啾啾啾啾啾

    嗡嗖钉!!!

    荆茗正闭着眼睛打瞌睡,耳朵一动,便听见有暗器从屋檐外面射来,身子一翻登时矮在石桌下,一支羽箭擦着风声直直钉在了漆红的小楼台大梁柱,铮铮摇摆。

    荆茗直起身来,朝着战王府四周打量,敏利的眸光扫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羽箭卷着一张字条。

    荆茗走过来将羽箭取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拔出来,显然飞来的力道极大,没有同自己一样炼体七重天的功力根本无法做到。

    琉璃般明亮的眸子,看着被指骨分明的手徐徐展开的字条,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桐伯遭害,速来鬼阁地牢救。”
………………………………

第0027章 拷问

    牢房昏暗,地面潮湿,黑甲壳的蟑螂肢体横在地到处爬动,绿头苍蝇嗡嗡绕着天窗飞舞,一股皮肉糜烂的恶臭扑鼻而来。

    狭窄的走道,明灭阴沉的橘黄色火把燃烧着火苗,透过火焰映到墙壁的几束影子,挥舞着皮鞭,沸腾着热油,一阵阵哀号声与哭叫声从牢房深处传出来,鬼哭狼嚎,凄厉揪心,像是人间炼狱,处处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老头儿,咋家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这么大岁数了,何苦再要遭罪呢?”

    地牢深处一间简陋的审讯室里,十字形的木头桩绑着一具人形,身的衣衫被皮鞭抽打出一条一条汩汩渗着血水的伤口,满头的糟发一夜间白了银雪,胡茬拌着打碎牙齿的血块粘在嘴角,被严刑拷打折磨的遍体鳞伤的老人已经奄奄一息。

    “若是真犯了大周律老夫自当认罪但现在何罪之有!”

    桐伯手指微微动了动,绑在十字桩的身体顿时如同撕裂般将伤痛席卷而来,疼得他咬了咬牙,依旧顽强地说下去,“你们鬼阁严刑法、屈打成招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忠良之士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手执着皮鞭的瘦子嘴角阴邪一笑,翘在太师椅的二郎腿收回来,起身,缓缓的踱步过去,猛地抬手掐住了老人的下巴,另一只手攥拳使劲磕去,剧痛难忍张大嘴的老人登时低沉的吼起来,牙床下打颤,胸膛呼哧呼哧的强烈起伏。

    嗬呸

    瘦子阴阴的一笑,从喉间咳出一口浓痰,掰着桐伯的嘴就吐了进去,另一只手又是一拳打在年过半百的老头身,老人的鼻子嘴巴溢出了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通红。

    “呵呵呵,死老头儿,怎么样啊,这滋味,啧啧,咋家可没亏待你吧?可别出去了再说咱们鬼阁没用心招待客人呐?”

    瘦子收回了双手,朝着身边一招手,顿时有个身着飞蟒袍的下属恭敬呈毛巾来,瘦子一脸嫌弃的用毛巾擦擦手,眼角一撩,将身黑竹箭袖的衣袍一并抹一遍,转身,将毛巾随意砸在了老人的脸,悠悠踱着步子坐回太师椅。

    幽明的火把侧映着瘦子骨白无血的脸,暗金滚花的袍脚被步云履轻轻蹬着,随后瘦子阴阳怪气儿的又开了口,“要说这王法嘛,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咋家可不就是王法?那万千阉人组建的鬼阁可不就是王法吗??万人之的奉圣娘娘可不就是王法吗???”

    “呸!尔等宵小之贼,聚齐一帮阉宦舞权乱政,奉圣娘娘身为太后非但不以身作则辅佐新帝,反而垂帘听政把持权柄,大周朝廷下乌烟瘴气、鼠辈横生,又岂能由你们来断定王法,简直无耻至极!”

    桐伯被麻布绳子套住脖颈的脑袋微微垂着,声音微弱。

    “哦?所以你们才义愤填膺的暗自操练兵马,企图谋反杀入紫金宫?”瘦子挑着眉看他,皮笑肉不笑。

    “胡说八道,从无义愤之意,更无谋反之心,今日,你就算说破了天,也不可能把白的描成黑的!”捆在十字桩的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气血攻心。

    “好,好,好,咋家,可就是喜欢你们这些死鸭子嘴硬的。”

    瘦子端坐在太师椅的身子正了正,拍打了一下手心,稍后,冰冷潮湿的地牢门吱啦一声打开,从外面进来几个挎着刀的黑衣人,扛着一具铁架以及几个炭火盆,最后又摆了一桶倒映着粼粼水光的大缸,一群人又默不作声的走开了。

    “老头儿啊,可别怪咋家心狠,你想要自己担罪名,可惜了,我鬼阁的手段可多着呢,咱们,一样一样的来伺候,直到你说实话为止。”

    瘦子桀桀的笑起来,随后一招手,两旁侍候着的几名下属前将桐伯从十字桩解下来,桐伯顿时如同一滩软泥伏在了几人身,有气无力,脸色苍白。

    裸露的胸膛,隐隐还有着几块方形的散发着腥臭的皮肉外翻着,花白的、血红的,伤口狰狞结了痂,但是已经终生抹不掉那几枚腾腾火红着的烙铁贴在血肉之躯的痕迹。

    夹棍、脑箍、钉手指、烙铁

    几天来已经数不尽身体被折磨了多少次,那惨无人道的刑法,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那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拷问,老人都一一咬牙挺了下来。

    他知道,一旦自己退却了,自己毕生要守护的那个人,将会迎来灭顶之灾,老人执著的相信,真相,总有大白的那天。

    哗啦啦

    铁架锃锃闪耀冷光的钩子被拨动起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回荡在氛围死寂的地牢里,每一下都挑战着旁观者的神经。

    “老头儿啊,也别怪咋家心狠手毒,无论你觉得咋家是走狗也好是疯子也罢,咋家也是在天子脚下混饭吃的啊,命里注定这紫金宫里同咋家一样成千万的阉人都要当一辈子狗奴才,这已经够可怜啦,咋家这样下贱的人,至此等境地,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差事,自然,要不择手段的去保住饭碗呐。”

    瘦子站起身来,走过去,抬起手,指骨细长苍白,泛着幽幽凉意,捻起兰花指轻轻拍拍老人的脸,随后,黑竹箭袖的袖袍一拂,扶住老头的几个人一把按住,将老人抬到挂满尖钩的铁架。

    伴随着一阵铁钩入肉的声音,桐伯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到声音低吼起来,额头瞬间再次布满密汗,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周围的人使劲摁着,能感受到铁架的尖钩链子铃铃作响。

    尖锐的钩子刺进了桐伯两肩的琵琶骨,横穿出去,挂出几块血肉丑陋的暴露在外面,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锁骨处流淌下来,老人只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楚,当场疼得昏了过去。

    瘦子转回身来,袖袍掩着鼻子一脸厌恶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老人,一摆手,旁边几名狱卒退下去,只留一个较为身强体壮的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并没有从昏迷的人头顶浇灌下去,而是两处肩膀铁钩穿透琵琶骨的位置倒下,老人挂在铁架,随后肩胛一阵冰凉还有火辣辣的痛。

    啊

    桐伯被一阵痛彻心神的撕裂感弄醒过来,琵琶骨抖得厉害,被盐水浇过的伤口**裸的触动着神经,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桐伯一阵挣扎,奈何琵琶骨被尖钩刺穿,踉跄的身子挂在铁架,越动越痛。

    “怎么样,老头,不是嘴硬吗?来来来,再说两句给咋家听听。”瘦子抱着肩膀走近铁架,眼睛里泛着戏谑的光芒。

    眼睛肿胀化脓,结成厚重眼翳的老人微微抬起头来,模糊的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瘦子,心底闪过一丝悲凉,随后,挺起胸膛,匍匐的胸口动了动,一口夹着刚才那口粘稠唾液的浓痰从老人嘴里吐回到瘦子的脸。

    登时,脏了彻骨的脸棱。

    瘦子凝住眼神,笑容呆滞,指掌缓缓地攥起,喀嚓作响,随即脸色变得铁青起来,眼底逐渐起了一层寒霜,渐渐变得森寒、阴鸷。

    “拿铁刷来!”

    尖细的嗓音几乎要咆哮出来,喑哑怪异。

    身旁,一只打磨锋利、爪尖高翘的刷子递过来,火光照耀,清冷的光芒在爪尖锋锐的位置流动。

    唰

    瘦子将手的铁刷猛地挥起来,呜呜带着风声,铁刷落在了老人的背脊。

    皱纹抬起的脊梁,十道触目惊心的抓痕登时掀起了皮肉,桐伯凄厉的一声嘶吼出来,剧烈的疼痛逼得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响,深入骨髓的、痛不欲生的苦楚。

    看着老人这副死去活来的样子,瘦子兴奋地大笑起来,眼底泛着变态至极的嗜血,又一把将铁刷浸到盐水中,唰的拔出来,再次抓在老人皮开肉绽的伤体,爪尖挂着细碎的皮肉,血腥至极,瘦子却一脸戾气的一下一下将蘸着盐水的铁刷刮在老人的皮肉,抽皮扒筋,乐此不疲。

    “哼哼,哈哈,老不死的东西,你继续硬啊,你不是挺能抗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蔫了,咋家还有好多手段没呢,你可别这么容易就死喽!”

    瘦子狰狞着扭曲的面孔,满脸血迹,跳着、吼着、笑着,像是从地府爬出的阿修罗,挥舞着铁刷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

    “咳咳,有本事就杀了我。”一阵沉默过后,老人将血液粘结到一起的眼皮睁开,惨无血色。

    “你说你较什么劲,把罪名都推给小战王不就得了,就说他暗操兵马,结交疆臣,意欲不轨,只要你肯认了,咋家马就放了你,送你出神都过安稳逍遥的日子去。”

    “呵在战王府不会有一个孬种的!”

    阴暗的角落里,瘦子让人将布满了裂痕的梨木圆桌搬来,随后一把扯过刻着山水鸟鱼的太师椅,袍摆一掀坐了去,如鬼魅般凹陷的眼眶瞪了瞪身边的人,很快,有人将笔墨纸砚带进来,一一铺陈在圆桌。

    “老头儿啊,这个罪名,你担也是担得,不担也由不得你了,大不了,今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咋家还就是要将你给屈打成招了,至于口供嘛,咋家,亲自帮你动笔写!”

    “你敢欺君罔奸佞之徒你注定会遭天谴的!”老人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声音。

    瘦子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个已经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老人,摊开纸张,研磨笔墨,稍后,拿起了狼毫笔一笔一划的在纸书写起来,书写内容涉及养兵谋反、结交内臣、勾结奸佞等等大罪,弹劾的矛头直指向同一个目标,战王府。

    “鼠辈,休要乱写,不然,老夫就是死了,也定要化作厉鬼与你字字对峙!!!”
………………………………

第0028章 殉道

    入夜,天气渐凉,街道行人熹微,银河铺卷在层云之,偶尔嗥过几道乌鸦的惨叫声,庞大帝城之下的鬼阁一隅显得荒凉悲戚。

    鬼阁地牢青砖白瓦的院墙外,几名守卫长长打着呵欠,七嘴八舌的咬着近来听闻到的耳料,官帽歪歪斜斜戴着,各自无精打采。

    街道的尽头处,一道修长的身影疾步走来,一身黑襟滚花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散发着一股不同于青莲花瓣的芬芳香气,夜空黑云渐收,漫天琉璃,荆茗面色如桃花扇,姿态高昂,尚余孤瘦雪霜姿,炯炯的瞳仁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住看守们的目光。

    “站住,此乃鬼阁地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一名守卫看着迎面走来的荆茗,站直了身子,跟几个哥们交换一个眼神,便拔出刀拦着他。

    “我乃战王府小王爷,当今人皇陛下是我叔父,你们鬼阁还要阻拦吗!”荆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目光盯住近前的守卫,如射雷电。

    深邃的眼眸中如同桃花潭水深不见底,泛不起一丝波澜却隐隐带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威严,守卫被凶厉的眼神下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奈何了。

    “起开,有什么难过归罪下来,我战王府自会一并担着,你们几个可不要自误。”荆茗一甩袖袍,滚着罡气的劲风将几名守卫震得一退,为男子让开了通往地牢的道路。

    地牢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蟑螂蜘蛛遍地爬走,没再有守卫阻拦进来的黑衣男子,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看守地牢。

    一道道精钢打制的栅栏有序的横列开来,悲惨呼号的叫声从牢房深处回荡,一双双枯朽纤弱的手臂从栅栏的缝隙中伸出来,带着卑微的哀求,想要抓住那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手臂背后是一具具被惨绝人寰的刑罚拷打得不成人形的躯体。

    荆茗皱着眉头看过去,每道栅栏旁都有一块木牌写着关押的重犯姓名,一路走过来,栅栏里面的犯人还能惨叫出来的已经不多了,但还是没有桐伯的木牌,荆茗觉得胸口有些发紧。

    铛啷啷

    一间天字号地牢,里面只关押着一个人,荆茗走过来,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第一眼并未看清什么,神经却像是被铁锤狠狠敲打过一样,不经意就红了眼睛。

    这间地牢里关押的人四肢被镣铐紧紧缚住,身子轻轻一动便会叮叮当当的响起声音,被拷住的人浑身血迹,苍苍白发披散、破碎在肩头,胸膛是被烙铁和钢刷这种无比疯狂的严刑洗礼过后的疤痕,脑袋沉沉的垂着,脸是一重一重被皮鞭抽打过的印记,眼翳已经化脓成茧。

    黑襟滚花的衣袍一颤一颤的垂到地,明净的脸庞颤巍巍的转向一旁那枚随风摆动的木牌,漆红色的木牌两个敷衍了事的字体:管桐。

    扑通

    “桐伯桐伯桐伯。”

    荆茗双膝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两只手疯狂的摇晃起身前的栅栏,咚咚当当,铁栅栏在使劲晃动,俊朗的少年滚下两行热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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