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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如果从头再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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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姥姥掏出钱,买了两根冰棍分给哥俩,三分钱一根。
这时候的冰棍真的是冰棍,就是水兑上糖加点乳化剂冻成冰,二厘米宽一厘米厚,不到十厘米长,里面插着一根竹棍,露出二厘米捏手的地方。这种冰棍融化的特别快,吃几口就开始不停的滴水了。因为太硬咬不动,孩子吃的慢,所以咬一小口两小口以后,就只能不停的去吸吮冰棍的下边,不然就滴没了。一根冰棍,大部分是这样吸完的,吃完以后,手都是粘粘的,不小心的话衣服上也滴的全是。
尽管这样,这也是那时候小孩幸福的回忆,那种快乐,是后世孩子吃几块钱一根的雪糕所享受不到的。
张兴明拿了冰棍,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这个时代的东西货真价实啊。然后张兴明就递给姥姥吃,姥姥摇头不要,张兴明就不干,非得让她吃,姥姥笑着咬了一口,张兴明自己再咬一口,就递到姥姥手上,说:“太凉了,不好吃,牙疼,姥你吃吧。”哥哥捧着冰棍吸吮着,眼睛随着张兴明和姥姥递来递去的冰棍晃动着。
最后这根冰棍,张兴明咬了两小口,姥姥吃了点,剩下的还是哥哥给吃了。
边上就有谁家的媳妇说好话:“哎呀婶儿,这是张老三的孩子吧,真懂事啊,一看就孝心。”姥姥就笑,说:“嗯,这个二的从小就懂事,可精了。”哥哥听了就不乐意,拿白眼球剜人家。
吃过了冰棍,在河里洗了手,姥姥领着哥俩进了柳树下头一家的院子。这是老钟家老大的院子。
这个时候,他们家就是砖瓦房了,红砖勾着缝,基台拿水泥抹的水平的,大玻璃窗,窗框上刷着蓝色的油漆。墙的下半截用水泥抹了一米多高的墙围子,上面用盘子碗的碎片镶着花形的图案。(那时候农村盖房子,先用石头垒个基台,高出地面一米半米的,然后在上面再起房子,这是为了防止水灌进屋里,也防潮)
瓦是东北的大方瓦,小队里就有制瓦机,基本上就闲在那里,一直到几年以后,村里盖砖房的多了,才专门有人天天打瓦来卖,收入是小队的,可是也没几个人见着这钱。
屋里墙面上刮着白灰,在这年头的农村这就是相当豪华的墙面装修了,雪白雪白的,和所有村民家里的黄墙黑顶一屋子报纸比起来,相当的有逼格。墙上挂着几个玻璃像框,里面放着几十张他们家人的照片。这年头可能有些人一辈子也没照过像呢,一张就八毛一块的,没几个人舍得。要知道大部分人家这时候一年也挣不来十块钱现金。
钟老大是队长,他家也就是小队办公的地方,屋里不少人,抽着烟喝着茶,闹哄哄的。
姥姥领着哥俩进了屋,就有人站起来招呼:“来了婶儿,嘎哈呀,有事啊?”
姥姥就指着哥俩说:“给孩子照张像。”边上有人就说:“张婶阔呀,这女儿在城里,和咱不一样了呀。”姥姥就说:“阔什么阔,再阔有你们阔?这是他爸上次来留了几块钱,让给孩照一张。”
有人就议论:“现在城里他们一个月有三十多块钱了吧?进厂里当工人就是比咱地里刨整的多些。”
“多啥呀?吃都吃不饱,啥都得买,啥都要票还啥都没有的,那点钱光吃饭都不够,一年到头连个假都没有。他家老二原来不也在厂里吗?后尾不是托人回来了,还是咱种地踏实点,能吃饱不是。他家老大是死的早,要不然肯定也得回来。唉我记着他刚复员那哈儿,不也回来了吗?咋后尾又弄城里上班去了呢?”
“他家老头不待见他呗,啥也不给,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回城去哪?那头不是给分房子嘛。”
“拉倒吧,那分的啥玩艺儿,没有个灶屋大,让俺去俺都不去,那是没办法了呗。”
“也是,这年头,能混的差不临的谁进城啊,就名好听,那玩艺儿又不顶饭。”
“行了行了,别白话人家那点事了,各人有各人福。这事到底咋整?到底能商量个准信不?那头催我好几回了。”钟老大打断了几个人的议论,把话扯到他们的正事上。
“咋整?你说咋整就咋整呗,能咋整?咋整我都没意见,听你的,你就说咋整吧。”
钟老大点根烟,偏着身子对屋外头喊:“小光,小光子。”“哎,哎。”跟过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的,张兴明也不认识。
钟老大指指张兴明哥俩,说:“去后屋,给张婶家孩子照两张像。”“哎。”小光子点头答应了,对姥姥说:“来婶,来这屋,我给你照。”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跟着他往后走,钟老大在屋里喊:“收五毛哦,别整八毛一块的,张婶不是外人。”张兴明撇了撇嘴。
那时候的照像馆里的相机是那种巨大的箱式,前面炮一样的镜头,后头一个木箱,底片是玻璃的,手工上到箱子后面,一张照片换一张底板。摄影师在箱子后面,用一块黑布蒙住上半身调光,调好了,把镜头关了摸黑上好底板玻璃,钻出来,举着快门线:照了啊,预备,啪的闪个灯,全程照像的人被安排好位置姿势后一动不能动,一动就虚了。
老钟家这不是那种照像馆器材,是一台海欧120/4b,小队财产。这台机器算是当时国内比较先进的照像机了。四四方方的机身,正前方两个竖向并排的镜头,一个取景,一个拍照。这种相机是双反取景,取景器在相机正上方,照像的时候捧着相机对着被拍对像,低头从上往下看取景器。说实话,我个人觉得双反取景的相机成像比单反成像好多了,可以做最大和最小景深成片,而且靠相机自重稳定机身,总比举着靠胳膊稳定来的容易。
但是特么双反相机实在太特么贵了,怎么咬牙也买不起。
哥俩在白墙前面站好,小光挎着相机摆弄,看他那笨拙的手法,张兴明差点冲过去教他。这么简单的操作,真是特么实在太笨了,不过,这玩艺儿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高科技了,又是这样一个封闭的乡下,只能理解了。
摆弄了半天,拍了两张,张兴明又拉着姥姥三个人照了一张,姥姥有点舍不得,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姥姥交了一块五毛钱,也没有固定的取像片日期,只说弄好了通知。出来的时候外边有二家也在等着照像,看来这生意还不错,看来拿照片也不用等很久。
胶片相机的冲洗有点麻烦,需要时间,另外,胶片相机必须一卷胶片拍完了才能冲洗,没有数码方便。但是从效果来说,胶片总体要高于数码,你用胶片拍个山水,再用数码拍同样的山水,让你用上万像素的,照片出来你对比一下成像颜色和细腻度,那就不是一个等级。
拍胶片好烧钱哪。还有,弄不了暗室学不会暗房技术,你还是玩数码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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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哥哥要上学
出了钟老大家,直行过河就是回南沟的路,左转是堡里,右转顺河下行就是出堡的路,走个一公里就是国道了。
不过这边仍然有人家,都是结婚后从家里分出来单过的,堡里已经没地方盖房子了,又不愿意把房子盖在半山腰去,就都跑到这边来了,有十几户人家。
满仓家就在这边,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就去了满仓家。
满仓的爸爸是张兴明爸爸的叔伯哥哥,也得叫一声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老师,拿国家工资的,而且是村里唯一一个城镇户口。那些因为当兵或工作迁出去的不能算。
姥姥带着小哥俩来满仓家,是因为哥哥上学的事。
上次爸爸来的时候和姥姥说了一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先上一年。姥姥今天就是来满仓家问问这件事。
进了屋,满仓家正在吃饭,这时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过一点不到,看来满仓家是一天三顿饭,跟城里一样。
看姥姥拉着小哥俩进屋,满仓爸急忙放下酒杯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下了地。“哎呀,你咋来家了婶?快坐快坐,吃了没?喝一盅?”满仓哥仨也放下饭碗,站起来陪在一边,挨个向姥姥问好:“张奶好。”“张奶好。”“张奶你吃饭没?”满仓妈把饭桌朝一边挪了挪,拿抹布擦了擦了炕,说:“婶快过来坐,这可是稀客,可有日子没看着了。”姥姥平时就在南沟家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进堡子一次。
东北那时候在这方面讲究比较多,由其是农村,像来客孩子不能上桌吃饭啊,长辈不坐小辈不能坐啊啥的。来了客人家里孩子要是在屋就糟罪了,不能走,不能插话,不能躺着,也不能玩,你就老老实实在哪个角里坐着吧,客不走你就相当于关了禁闭了。还有今天这样的,饭吃一半,来客了就不能吃了,所有人都不能吃了,要么是熟人熟的可以坐下一起吃,要么就是收拾下去,等客走了再搬出来吃。
张兴明看看这一屋人,觉得好尴尬呀,这没有大门没有门铃推门就进的,实在是有点防不胜防,眼瞅着满仓和二哥还好点,大了,兴良那一直往饭桌的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的心哪。
满仓爸已经下地把姥姥扶到炕边坐了,敬了一根烟给点着,满仓妈去外屋给倒热水去了,满仓爸也在炕沿上坐下来,说:“婶来找我有事啊?这是庆芝孩子吧?这个叫小军是吧?这是老二?叫啥?”张兴明看了看满仓爸,说:“我叫二明,大爷。”满仓爸就乐了,点了根烟,说:“挺机灵呢小子,你认识我啊?你咋知道管我叫大爷呢?”
张兴明指了指满仓哥仨,说:“我不认识你,我认识我哥他们哪,他们爸是我大爷,你是他们爸,我不就得叫大爷吗?”满仓爸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说:“这孩子聪明,将来得厉害。”
张兴明说:“那啥,大爷你和我姥说话吧,你们大人说话,我们五个吃饭,行不?还有饭没?我也饿了。”然后问哥哥:“你饿不?”哥哥眼珠子早就掉到饭桌上去了,点点头,说:“饿了。”
姥姥拉了张兴明一把,说:“这孩子。”满仓爸笑着摆摆手,说:“都一家人,我亲侄子,也不是外人,婶你别管了。满仓,去给你这两弟弟弄碗饭,你们接着吃饭吧。”满仓答应一声出去拿了两双筷子进来,吃的是饽饽,也不用盛饭。
哥五个就挤在饭桌上开吃。满仓爸是拿工资的,条件比村里其他人家好了不少,五个菜,四个有肉,当然少不了一盆咸菜和酱。张兴明其实也不饿,只是看人家哥几个饭吃一半,比较尴尬,找个理由让人把饭吃完。反正自己小,谁也挑不出理,再说了,上一世没少在满仓家连吃带住,叔伯大爷也是大爷啊,自家人讲啥客气。
饽饽是混合面的,苞米面里混着白面,又香又甜,酱是鱼酱,满仓和二孩两个都大了,天天都能弄些鱼啊虾啊回来,他家从来不缺河里的东西。拿个饽饽掰了一半,另一半递给哥哥,抹上鱼酱,咬一口香到脚底的感觉太美好了。
吃了半个饽饽几口肉,张兴明就放下筷子,坐在桌边看着他们吃,哥哥可不客气,一口鱼酱一口肉的,吃的都冒汗了。
这边五个孩子在吃,那边姥姥就和满仓爸说哥哥上学的事。
“头几天庆芝回来了,说小军到岁数了,来问问你能不能先在你这上个学,跟着学一年。他那边现在事也多,小的还不会走呢,也照应不过来。我这就来问问你,看能行不。”
满仓爸看着哥哥说:“几岁了?六周岁?这一晃啊,眼巴前还满地爬呢,这就该上学了。没事,要是信得着我就来呗,我教谁不是教,怎么也不差这一个呀,来吧。”
“那学费咋算?该咋算咋算,也别让你难心。”
“啥学费呀?我自己亲侄子来我这上个学还要啥学费,没事,来吧。”
“可别,到时让别人说个啥多不好,该多少得给。”
“不用。谁说啥?我不拿队里一分钱,我说收就收,我说不收就不收,他钟老大还管着我啊?”
“那可真谢谢了,让你费心了,等庆芝回来,让他来谢你。”
“谢啥谢,我爸是他亲四叔,那是亲哥们,光屁股一起长起来的,说那就外道了。”满仓爸是个认亲的,几句话就把事给定了。
这边饭也吃完了,哥哥吃的油嘴麻舌的,意犹未尽的样子。满仓爸就逗他,问:“小军子,吃饱没?”
哥哥点头,说:“饱了。”
“好吃不?”
“好吃,你家又真多,真香。”
“那不回去了,就在我家呆着吧,天天吃肉,行不?”
哥哥犹豫,看了看姥姥,满仓爸又哈哈笑起来,说:“行了,就这么定了,开学就来吧,中午就在这吃,晚上让满仓二孩的给送回去。行不婶?”
上学的事解决了。
吃了一肚子肉,往回走的时候哥哥就摇晃着打嗑睡,姥姥把他背起来,拉着张兴明走。
九月,小学开学了,哥哥背着姥姥给缝的小书包,开始上学了。课本是满仓爸给的,估计是他家满仓或者二孩用过的。只有语文数学。也只学语文数学。
张家堡的小学堂就在满仓家后山上,两间瓦房,没牌子。一间是教室,一间堆着杂物。一共有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坐四排,一排一个年级。满仓爸每天上课,先给一年级讲,其他三个年级就自己看书,讲完留了作业让一年级写,再给二年级讲,再三年级四年级,一天下来每个班也就上得到两节课。然而进度还不会落下,到了五年级孩子们都能跟得上。想想,老师挺累的,挺不容易。
五年级就要到大队那边去上了,家里情况好一点的就花几块钱让孩子住校,条件不行的孩子就每天来回二十几里地的走,早晨天不亮就走,晚上黑了天才回来,中午就是苞米面饽饽就咸菜疙瘩喝凉水,每天早上背着。话说当年张兴明的爸妈就是每天这么来回走着念完初中的。整整四年,一天二十多里路,求一共走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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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电视和拉场戏 葡萄酒
哥哥上学啦,张兴明就成为了闲散人员,天天更没事做了。让他像哥哥一样每天做那么多事,他硬可在炕上躺着。上一世他还经常跟着哥哥去混课,这会儿他可没那兴趣。
每天拉拉筋,活动一下,适当的练练肌肉,跑几步,跟着姥爷到菜地里锄锄草,闲的浑身都痒痒。因为哥哥不在,平时他一个人出院子都不行,空间也只能先放一边,没机会练了。
九月底的时候,小队买了一台电视机回来,说是每晚在小队场院放,所有村民都可以去看,自备小板凳。
姥姥听了这个消息就有点激动,她这辈子还没见过电视呢。姥爷到是没表现出来啥,反正姥姥说去就去呗,他从来也不反对姥姥的决定的。哥哥也兴奋,连吃饭都快了许多。张兴明就有点愁,一点兴趣也没有,还得跟着去,来回走几里地,还得摸黑,可是不去肯定不行,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
晚上吃过饭,一家四口就背着小板凳,顺着车道进了堡子。
这时候的电视都是黑白的,小队买的这台还算是大的,十四寸,啥牌子也没看出来。
场院里来了不少人,挤挤擦擦的坐着,孩子们就在大人堆里钻来钻去的,不时被喝斥一声,或是被抓住打几巴掌。
张兴明他们家离的远,反而来的比较早,坐到了前面,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台十四寸的玩艺儿,后面稍远点能看着啥,估计声都听不到。
六点半,电视被打开了,满屏的雪花点子,啥也看不到。队里的人就房上一个房下一个的调天线。这时候的电视节目全是无线信号,要立一根十几米高的天线,还不一定能收得好。
电视雪花不停的闪,调天线的不停的喊,终于在天黑透了的时候,出了点影,京剧电影《宝莲灯》,但是开了头还没演上十分钟,戏文还没听清几句呢,又是哗的一声满屏大雪花,然后一直到十点关掉电视,就没再正经出个影,不是雪花就是抖动的,倾斜的,扭曲的,声音是一点也无,就这样等电视关了回头一看,后面坐的人一家都没走,都在静静的盯着。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缺娱乐了。
散了场,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小队的几个人更是黑着脸,他们这个脸丢的有点大,花了队里几百块钱,出了这么个结果,肯定得有到他们那去闹的。
从此就没在张家堡见到过这个电视了,估计也是摆到哪个革命干事家里了,钟老大家里有自己买的,虽然也不知道花的谁的钱,不过面上人家不可能拿这台。
出了场院要过河,这里有座石桥,也不知道是哪年修的,九十年代后就垮了。
过桥往下走一百多米,就得再过河,这就没有桥了,只在水里摆着几块石头,踩着跳过去。白天是肯定没问题的,可是这大半夜,十点多了,天黑的墨汁一样,手电筒只能照出眼前球大的一团,两老两小的怎么跳?
到了河边姥爷声也没出,把这娘三个一个一个背过了河,从水里趟的,整个裤子鞋都湿了,张兴明都觉得姥爷在发抖,要知道九月底的半夜已经很冷了,东北又多风,身上湿了大半截,山风一吹,能想像到姥爷得有多冷,多难受。
路两边的高粱已经比人高了,在晚上显得阴森森的,在风里哗哗的摇动着,拍鬼片都不用再布什么景了,一家四口就扛着小板凳在高粱地中间走着,张兴明被姥爷背在身上,心里一直在骂小队这几个人,这整的啥事啊,白白的遭了一次罪。
电视的事过去没几天,秋收进入尾声的时候,小队在场院里搭了个戏台,请了拉场戏班来堡里唱戏,这也就算是对上次电视事件的补偿了,戏班的钱小队出。
中国的农村其实许多地方都有秋收后看戏的习惯,只不过有的地方排场大些,规矩多些,有的地方就简简单单,没那么多讲究。像鲁迅笔下的社戏,就是宗族性的活动,排场规矩大得不得了。张家堡这边往年秋后也唱戏,不过请戏班的钱要全队分摊,也不多,一家几毛钱。但是要知道这会儿在农村,几毛钱买包盐能吃大半年呢。
开戏那天又是全堡扛着小板凳来到场院里,戏台已经搭好了,大伙就围着戏台坐下。这可比看电视热闹多了,孩子们爬树的爬树,爬房的爬房,连小队仓库上都蹲了几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有两层楼高呢。
整个场院都灯火通明的,挂了十几个百瓦灯泡,戏没开演,就不时的有锣声响起,换来人们一阵喧腾。
七点半,正式开锣,也没有主持人,演员自己上场就开整,不过着装还是挺到位的,都穿着不明年代的戏服,有红似绿的,拿在手里的帕子在灯光下金光闪闪,演员都化着评戏装,弯眉俏眼红嘴唇,头上戴着辔头,贴着亮片,抹着粉嘟嘟的腮红,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亮相就换来一片贺彩声。
先是一个过门,双回门,演员唱功相当不错,女的声音清脆娇媚,男的声音饱满通透,边唱边扭,欢快的曲调响彻满堡:正月里也是里儿啊,正月里初三四儿啊,社里头放年假,我们两个去串门儿……
双回门和小拜年,是两个全国人民都熟悉的二人转小帽,也就是过门,是开场暖场的小段,以欢快动听为主。说句题外话,二人转出现到现在有几百年了,随满清入关后,在翼北地区流传,后来才产生了落子和评戏,真正的二人转是正戏,不是现在一些所谓二人转名家的胡搞,二人转是出过很多国家一级演员的。
也有一些评戏正宗的名家,说评戏是唐山落子而来,起在hbl县和二人转没关系,说评戏和二人转是姐妹,都是从唐山落子来的,我就没搞明白,三百多年的二人转,是怎么从二十年代的落子来的,穿越吗?好大个脸。有心的可以上网听听二人转正戏,再听听评戏,心里自然清楚。不过有一点,相声可真的是从落子来的。
一段过门唤起了全堡人的热情后,毫无废话的正戏就开始了,梁赛金擀面,说的是一个有志青年刻苦读书终于考上清华北大进入政府后,回乡寻找失散多年的妈和妹妹的故事,唱腔很美,戏词写的感人又不失幽默。三位演员一场戏一个多小时下来,下面观众都是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巴掌都拍红了。
一场正戏唱罢,又来了两个小段和一段精彩的小丑灌口,就是评戏里鼻梁子上沾一块白那种形像。小丑下台,一声大锣,又一出大戏,马前泼水。说的是一个**丝学渣,娶了个嫌贫爱富的老婆,老婆找了个有钱的把他踹了,这哥们一气之下发愤图强,终于考上了清华北大进了政府,锦衣还乡,找到前妻,装逼摆谱,一雪前耻的故事。这段戏没有眼泪,全是轰堂大笑,里面有段戏词很有意思:前几日我正在家中静坐,谁知一开门就进来个婆娘,进屋就脱鞋,脱鞋就上炕,我问她干啥,她说要和我搞对像。后边记不住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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