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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皇后-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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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她阖上眼前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到的是,“你因为我而厌恶殿下,就算现在能忍,但是到了将来你对殿下的憎恨只会比现在更多罢了。所以,抱歉了,宛然……”
原来还是因为玉染啊……
还是因为玉染,让你下定决心看着我死。
长孙宛然死了,她最后想到的是,如果她的兄长没有救回玉染,如果她没有再次见到活着的秦奚,那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呢?
玉染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深阖了阖眼,再睁眼时,她的眼底一片清明。
她说:“我其实不太想让她死。”
“阿染,没有办法的。她之前一直在你面前忍耐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的恨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到那时候,她又会是下一个颛顼灵。你把颛顼灵送走已经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祸患了,所以这一次,长孙宛然说什么也不可能留下了。”容袭的声音低缓,他瞧了一眼玉染,目光又在玉染的左袖上扫过,他说:“其实,你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吧——如果说她想杀你,那么你就不会留情的准备。
“殿下请不必自责。”秦奚也开口说道。
玉染无声地提起唇角轻笑,她的眼眸弯弯,神情却很是清淡。她双手捏着手里的披风,倏地一抖,披风散开,紧接着被披在长孙宛然的身体之上。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难得地意志统一呢。也罢,我们走吧。”
………………………………
第二百十四章 安君殁
安国王宫主殿之中,此刻一片静寂而空荡。外头的天色朦胧而沉黑,寒风依旧凌冽呼啸着,吹拂整个冰凉的宫殿里,带来的是无尽的薄凉。安君长孙延正坐于明黄的王位之上,整个殿内似乎再无他人。
长孙延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长孙延讽刺似地朗声说道。
长孙毅的手中提着出鞘的长剑,顺着剑锋似乎还有鲜血滴滴淌下,可见刚才进入王宫时都遭遇了什么。他走到殿门口的脚步蓦地一顿,锁眉抬眸,下一刻,长孙毅挽了个剑花,收起长剑,然后没有犹疑地就走进了大殿。
长孙毅走到距离还有王位台阶几步的地方停下,他没有作揖行礼,而是直接喊道:“君上。”
“孤一直就觉得你心怀不轨,所以总是要小心提防着你,还好几次设计杀你。你看,你现在的真面目不是就被孤揭穿了吗?只是可惜,孤还是没能杀了你!”长孙延忽然站起身,他眯起眼,声音冰冷而高亢,整个人都是处在一个比较癫狂的状态。
“君上,臣从未有过反叛逼宫之心,是君上你一心以为如此,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杀臣的家人,这次竟然连宛然都不肯放过。”长孙毅的神态冷静,他的语气听起来沉痛而悲哀。
“你说你没有反叛逼宫之心?可笑!”长孙延的面目扭曲,他对长孙毅的憎恶之色终于毫不保留地浮现在面孔之上,他阴狠地说道:“你不是已经觊觎孤的位置许久了吗?笼络朝臣孤看你做得也不错啊。朝廷上下的人畏惧孤,却个个拿你当做崇敬的对象。这么看来,好像你比孤更适合当这个国君才对吧?”
“若非君上性情暴虐无常,滥杀无辜,使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朝臣们又怎会惧怕于君上呢?他们现在都是唯恐君上您一旦发怒,他们的项上人头便不保了啊!”长孙毅紧紧皱着眉,他似乎终于也被激起了情绪,语气里满是叹息与悲愤之色。
“那是他们不忠!对,还有你,你更不忠!你们都一样,都一样对孤不忠心,都想要孤不再做这个国君。”长孙延指着长孙毅,狠厉地说道。
“臣虽是长孙氏的旁系,但也是与君上拥有相同血脉的亲人。臣以前从未想过对君上不忠,甚至只是一心为国征战沙场,为君筹谋划策。可是君上——您实在是做得太过火了!”长孙毅眼中闪过了一道锋利的光芒,他竟然第一次朝长孙延吼了出来,也许是他真的忍无可忍了吧。
“过火?孤就是乐意这样,孤就是要看着你整个湘王府被孤搅得不得安宁!什么亲人,什么忠心,你以为孤怎么可能相信你?你,还有你的的儿子,你们整个湘王府全都视孤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孤就是要你们不得好死!”长孙延脸上的冷笑愈发地冰冷而扭曲,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地激怒了长孙毅,于是他连连退后几步,往台阶上蓦地走上两阶。他的身子往台阶的扶手上靠去,他一手扶在扶手上,一手蓦地举起,长袖一挥,猛然大声冲着殿里喊道:“来人——快来人——给我杀了这个人,给我立刻杀了他!”
长孙延话音落下的一瞬,殿中顿时有不少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从大殿的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长孙毅神色一凝,同时拔剑,接着立刻便与那些暗卫纠缠在了一起。他的每个动作皆是干净凌厉,每一剑都是带着十足的杀心。
刺啦——
哐嘡——
有剑锋划破衣袍的声音,也有刀剑落地的碰撞声,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闹得整个大殿一片混乱嘈杂。
鲜血在大殿的地面四处飞溅,血腥味也随之逐渐浓重起来。
杀意和戾气在冬日里仿佛是要化为实质,如同烈风般席卷着整个殿内,带来的是足以令人颤栗的冰冷与寒凉。
长孙毅连续击败了几乎全数的暗卫,现在,只剩下一人了,那人是领头之人,动作十分敏锐。就在长孙毅一剑划破此人衣襟之时,一枚玉佩冷不防从此人胸前的衣襟处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碰撞声。
长孙毅的视线顿时扫去,然后眼中神情蓦然凝滞。
“你是华国王室的暗卫!”长孙毅仿佛猛然惊醒。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安君近日来做出的决定和计策都和往日里与众不同,原来,长孙延这次的刁钻和毒辣不是来自于他自己的谋划,而是来自于华君慕容齐的提议。
长孙毅明白,长孙延为了除掉他,已经不惜与慕容齐暗中联手。
“君上,您可以不信任于臣,可是您却绝不可相信华君啊!他根本就不是想帮您,而是想杀您啊!”长孙毅话音刚落,便见那华国暗卫陡然转醒般地提着剑转身就往长孙延那里冲去。这让长孙毅一惊之下,也随即拧眉紧追了上去。
就在那华国暗卫的剑锋已经快要逼近长孙延眉心的一刻,长孙毅一个飞身上前,直接一剑挑翻了暗卫手中的剑,这被挑飞的剑直接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一小部分剑锋没入地面,发出铮地一声响声。
暗卫眼前情势大败,他往后小腿一步,接着瞬间往殿旁迅速离开。
长孙毅没有去追,而是准备转身去看长孙延的情况。
可是,就在这时,惊变突然发生了。
是锋利的刀刃刺破肉体的声音,然后是血液落地的滴答声。大殿里空空荡荡,寒风刺骨,也安静得怖人。
“爹——”
长孙弘踏进大殿时,看见的就是这个情景——安君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而这把长剑现在正从自己父亲的身后贯穿而过。
长孙延听到殿门口的声音,他手下一用力,直接将长剑猛然从长孙毅的背后抽出。
瞬间,长剑带出的鲜血在四处飞溅,而长孙毅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长孙弘觉得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心中的愤怒终于已经强烈到了一个极致,再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啊——”长孙弘噌地抽出佩戴在腰侧的剑,直接冲到了台阶前,一剑从长孙延的胸口猛地刺入。
长孙弘死死咬着牙,眼底的怒意几乎可以化作为实质。他睁大眼,紧紧地瞪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安君长孙延。
“长孙延,你——该死!”
是啊,长孙延真是该死,他这么该死为什么爹还要一直维护他呢?
长孙弘实在是想不通,但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了。他猛地用力将穿过长孙延心口的长剑拔了出来。
他看着长孙延倒在地上,他听见长孙延近乎狰狞地笑着。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哈哈,你杀了我,可惜你什么都阻止不了,什么都留不下。你爹你留不下……你的妹妹,你也留不下!我诅咒你,诅咒你们,哈哈!”长孙延的言辞恶劣而毒辣,他话毕的一刻,咳嗽怎么都止不下来,鲜血连连从他的口中溢出。
安君,殁。
长孙弘的手松开了剑,任由长剑落地发出哐嘡的响亮碰撞声。他来不及思考长孙延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着急着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自己父亲的身躯,可是手才刚刚碰上自己父亲的衣袍,便是沾得满手鲜血。他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沙哑,近乎痛苦得哽咽,“爹,爹……你感觉怎么样啊?我现在带你回府,回府……不对,不用回府,我去找太医……”
就在长孙弘激动得似乎要起身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扣住了长孙弘的手腕。长孙弘低下头,他看到是长孙毅抓住了他的手腕。
长孙毅的气息已经虚弱至极,长孙延的那一剑也没有手下留情,他知道自己被刺中了要害之处,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不用去了……”长孙毅阻止道。
长孙弘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会儿,他的声音颤抖着,“可是爹你——”
“不要再可是了!”长孙毅似乎对长孙弘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直接一声吼了出来,然后一连重咳了好几声。
“爹!”
“你现在该管的不是我……”长孙毅艰难地睁开眼,他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仍旧锐利,“你杀了君上,而我也要死了,那你应该如何自处?”
“爹你不要乱说,你是不会死的。”长孙弘自我安慰般地否认。他以前确实和自己的父亲相处得不算好,也总是认为自己的父亲在安君这件事上太过愚蠢,可是,这确实是他的父亲啊,是这个世上最会为他考虑的一个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现在……你现在听我说。”长孙毅吐出一口气,忍住身上撕裂般的疼痛,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安国没了国君和我,就只剩下了刚册封的太子长孙瑞……太子年幼,无法独立……独立主持朝政,所以必有人佐政,而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佐政之人……”
………………………………
第二百十五章 再打击
“佐政之人会是太师谢意远。”长孙弘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仰着头,眼眶之中通红,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落下。
“对……所以,要不要留在安国,必须要由你自己决定。”长孙毅坚持着把话说完,他看着情绪波动极大的长孙弘,一时间遗憾和复杂纷纷在心头泛起。
长孙毅对长孙弘说得话,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安君和湘王一起消失,刚册封的太子长孙瑞年幼,安国便是无主,而辅佐太子之人会是太师谢意远。也就是说,真正在背*得安国大权的人首先就会是玉染。安国——名存实亡。
而且,玉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的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湘王一死,长孙弘就根本没希望赢得过玉染,更何况现在还多一个容袭,他又怎可能从玉染和容袭两人手中抢过安国的大权?
或许凭着他和玉染的关系,他还真的能继续坐上他安国太傅的位置,而且玉染还会给他世袭湘王的爵位。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过就是占着尊贵显眼的位置,徒徒享受着平静和荣华富贵罢了。或许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这样的生活是人间美妙,可他没办法接受,这对他来说会是一种煎熬。
“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啊,而且还有宛然,宛然也还在狱中呢。宛然跟着我也一定过不好的,所以爹你不能死啊。”长孙弘的声音哽咽,满是悲伤。
“宛然啊……她早就被赫连玉从狱中换出了。”长孙毅说这句时眼中并没有喜色,反而更是忧心忡忡起来,“只是,他对秦奚的执念太深,我怕她在知晓了真相之后做出傻事。”
长孙弘的双手又是一颤,他微微睁大双眼,“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长孙毅刚一开口,就重重呛咳了几声,他的面色惨白,浑身的气力仿佛都快被抽走,他半开着眼眸,声音低哑,“这次的事情……还有华国国君插手。刚才君上最后所言,恐怕也是意有所指。我怕宛然她……她会轻信他人所言,对赫连玉不利。”
“对南玉?那,那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宛然会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如果宛然……真的要对赫连玉不利,就算赫连玉本人愿意手下留情,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放过宛然的。”长孙毅的眼里闪过几丝悲恸之色。就在他刚才看到安君的身边有华国暗卫存在之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
他觉得,华君是想要玉染他们和安国两败俱伤。他怀疑华君和安君联合,甚至华君可能先交了底,让安君对宛然告知了真相,甚至扭曲了一部分事实,而宛然就会因为心中对秦奚的执念而憎恨玉染,以至于她就成了华君和安君杀害玉染的一个很好的杀人工具。虽然能够成功的可能很小,但能够靠近玉染的机会实在太少,所以这不免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如果他长孙毅和安君长孙延都没有死,那么安国就还是安国。如果玉染真的能被宛然给杀死,那么华君只要之后再对付安国就可以。如果他们都死了,玉染也死了,那么华君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如果他们死了,玉染没有死,那安国就会照常落入玉染的手中,华君既没有得到好处,也没有遇到比原来更坏的情况。因为华君知道,按照原来的境况,安国迟早是被玉染谋入手中的,既然如此,华君也只不过算是横插一手,多了个尝试,不管是否成功,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长孙延死前才会近乎恶毒地这么说,他说长孙弘就算杀了他也什么都留不下,留不下长孙毅,也留不下长孙宛然。他在诅咒着,诅咒长孙毅救不过来,诅咒长孙宛然杀不了玉染反而丢掉性命。既然他要死了,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他要长孙弘一生沉沦苦痛悲伤之中,他要整个湘王府上下一片衰亡,什么都剩不下!
“不会的,不会的,宛然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宛然她把南玉当成朋友,她绝不可能想杀南玉的!“长孙弘连连说道,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是啊,连他长孙弘都明白,如果长孙宛然有了想杀玉染的念头,那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救下她。
“爹,宛然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对吗?”
“爹?”
长孙弘的声音逐渐变弱,他没能得到长孙毅的回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父亲的双眼已经深深闭上,那惨白的脸色和满身的鲜血昭示着一个无法逆转的结局。
“爹——”
湘王长孙毅,一朝忠臣,一代名将——死了。
血丝充斥了长孙弘的双眼,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滚烫,接着脸颊上便出现了湿润的感觉,他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流泪了。
殿中的冷风寒瑟,吹在长孙弘身上,让他冷不防一颤,同时怔愣着往殿门口看去。
他看到有一人站在门口,那人依旧是扮成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墨发被风吹起弧度,还是那般绝代风华。
“南玉……”长孙弘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玉染看着殿里的情景,知晓自己已经来晚了一步。当然,她其实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她不是没有能力阻止,而是在任由着他们自己选择。
看来,长孙毅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忠诚啊。
无论如何,要顺利改变他人的意志在这个世上都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容袭比玉染晚一步踏入,殿中的血腥味刺鼻,而场面也不算好看,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是带着那种风轻云淡的神情。
“阿染,你要过去吗?”容袭温和地问道。
玉染对上长孙弘的双眼,她从长孙弘的眼中看见了几分伤痛,可她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所期待的东西,或许玉染知道是什么。
可是——玉染却清楚地知晓自己回应不了他的期待。
“对不起,她死了。”玉染的声音清朗舒缓,她的语气是平静的,眼底也是没有丝毫波动。但这却是她发自真心的歉意,因为她没能完成湘王对她说的愿望,她食言了,她也打碎了长孙弘最后的希望。
“南玉,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我好像没有听懂。你说——谁死了?”长孙弘近乎颤抖地走到玉染跟前,他的模样看起来糟糕极了,因为刚才他直接用沾血的手去触碰面颊上的眼泪,所以现在几乎整张脸上都是被血染得花糊的。他的衣衫之上没有破损,可同样也是血迹斑斑,有敌人的鲜血,也有他父亲的鲜血,都是滚烫地洒落在他的身上。
玉染的凤眸微敛,她的眼中仿佛可含星月。她的眉头微动,樱唇轻启,她就这么双目直视着长孙弘又一字一顿地认真重复了一遍,她说:“对不起,宛然死了。”
长孙弘的嘴微微开着,一时间竟是静止了下来。他在听完之后,没有急着反驳或否认玉染的话,而是露出一种沉痛悲伤至极的神情。他的眉心拢起,眼眶之中血丝满布,他的嘴唇连同垂在身侧的手一起微微地颤抖着。
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觉得不可置信了,他今日受到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而他的身体也无法再承认一次次悲痛的冲击了。
“为什么……南玉,为什么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宛然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华君的人,还是长孙延……”长孙弘喃喃着开口,似乎意识已经开始恍惚。
他晓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傻,因为他的父亲在去世前的一刻明明就告诉了他宛然会死的这个可能和理由,可他仍是不死心地想再问一遍。
他想问问玉染,长孙宛然的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他的心中还保存着一丝的侥幸,他期盼着长孙宛然的死不是因为玉染而导致的,他希望自己父亲的猜测是错的。
只是,这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侥幸。
因为就在下一刻,长孙弘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抱歉,宛然……她是我杀的。”玉染的眼中波纹回荡,她的脸上难得地没有丝毫笑意,而是如死水般沉寂。
“你说——什么?”长孙弘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不是阿染,人是我杀的。”就在这时,容袭忽然出声说道。
容袭的眼底依旧漆黑得不见底,犹如一片深渊,可让你瞬间被卷入其中,万劫不复。他的唇畔还是噙着浅淡好看的笑,出尘风华的面庞拥有着叫人窒息的美,但光是看着他的模样,却令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高兴的感觉,反而冰冷寒凉得怖人。
容袭的温柔,好像在这个世上只对玉染表现过。
对于他人,特别是对于可能伤害到玉染的人,他向来是了冷血残忍得可怕。
“你!是你!你到底是为什么?”长孙弘闻言,顿时将目光转向容袭。
………………………………
第二百十六章 好或坏
长孙弘死死地盯着容袭,仿佛想要将眼前这张永远冷漠带笑的绝美面庞给看出个洞来。他的愤怒与悲痛已经因为容袭的开口而达到了极致。
就在两边的人都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有一方先一步爆发了。
长孙弘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而冷冽,他直接拔剑朝着容袭刺去。他的动作飞快,几乎不给人留下反应的余地。
幸而容袭的武功是玉染可以放心的,只听“铮——”地一声,是两把剑撞在了一起。
容袭在长孙弘有所动作的第一瞬便明白了过来,他几乎同时拔剑,挡开了长孙弘刺向他的剑。然后容袭瞬间往后小退了一步,右手微微下沉,接着巧妙地向前一挑,长剑的钝面顿时击中了长孙弘握剑的手腕,长孙弘的长剑应声落地。
“你差不多应该冷静一点。”容袭见着有些愣神的长孙弘,蓦地开口说道。
“你——”长孙弘一瘪眉,猛地看向他。
容袭随即打断道:“现在的你,根本赢不了我。”他的眼底黑洞洞的,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他单手提剑,衣衫和披风之上纤尘不染,他用着一种极度优雅的姿态说着无比现实却残忍的话。
容袭说得是事实,不要说往日里正常时候的长孙弘几乎不可能赢过容袭,就现在长孙弘这种心中只存悲愤,只是想要发泄的时候,面对容袭——根本是毫无胜算。
长孙弘的神情显得有些悲戚,他说:“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宛然?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为什么你连她都不能放过!”
“普通?”容袭闻言,垂眸轻笑,他说道:“她普不普通我不想知道,但是她要杀阿染,我是绝不会容忍她继续活下去的。”
长孙弘听了容袭说的,蓦然沉默了下来。
他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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