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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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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她和这周家庄的一草一木一样,只是李陵宴的傀儡,一举一动全都要听他一个人号令,甚至连什么时候死都要遵从他精心的安排。
“陵宴。”唐天书敲门而入,见两人气氛暖昧地饮酒,哈哈一笑,“屈指良的尸体被人埋了,圣香、容隐已达零陵,正在城中客栈休息。”
李陵宴微微一笑,柔声道:“许久不见,我真有些想念这位少爷了。”
“碧落宫那边,双鲤如能顺利放出悲月,一切应当没有问题。”唐天书含笑。
李陵宴微笑依然,“碧落宫里我最好奇的事,是宛郁月旦究竟会用那‘帝麻’救谁的命。”
“难道他会放弃未婚妻的性命,去救圣香?”唐天书不以为然,“宛郁月旦若要救圣香,在汴京城外便不该弃他而去。”
“这个……”李陵宴轻声道,“谁知道呢?按常理来说,当是如此,但世事遇到圣香全然不可以常理计算……那少爷有种奇怪的魅力……”他凝神仔细想了想,“他能让人不知不觉做出平日绝对不会做的蠢事。”
唐天书顿时想起武当山上的麻将桌,李陵宴想起的是大明山月下的黄鳝,两个人不约而同轻轻叹了口气,刘妓在那一瞬之间突然觉得空气中的气氛变得轻松平静了许多。圣香……她回忆起在莫去山庄的屋檐上看到的那个人、那次无声一笑、那种寂寥与淡泊、那份让人想狠狠击碎的坚强与忍耐,就像琉璃一样……的人……
正在李陵宴几人提及“圣香”的时候,圣香已经在周家庄墙外。他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习惯让人有一种错觉,似乎他会在客栈住上一晚明日再行动,却不知这一次圣香以则宁性命为抵,要以刘妓为证,救玉崔嵬一命。他只剩下二十几日时间,因此不能躺在客栈里休息。李陵宴虽说消息灵通,但这几日正值设计杀姜臣明、屈指良二人之时,却是晚了一步,还没有接到圣香要在一个月之内擒刘妓的消息。
圣香人在周家庄东墙外,容隐人在西墙,玉崔嵬内伤未愈,与姑射今夜都未出来。容隐原本不愿让圣香今夜涉险,毕竟他近来身体状况甚差,一旦出现意外,岂不让许多人抱憾终身?但一则此时局势波谲云诡,二则圣香机变聪明轻功了得,今夜探察地形确定刘妓所在,却是少不了他。一算时辰差不多已是夜里三更,两人一人自东、一人自西掠入周家庄内,开始探察刘妓所在。
周家庄内住着不少人,三更大家都已入睡,却仍是极其危险。容隐探察过两个庭院之后陡然惊觉有狗,一跃遥遥避开,只听一条黑犬在夜里吠了几声,似乎有些迷惑。圣香避开黑犬之后眉头微蹙,他满身的糕点味儿,怎能瞒得过狗鼻子?
圣香一上墙头狗就往他这边奔了过来,圣香往下丢了块糕点,上了一幢建筑的房顶,狗儿奔去抢食糕点,连一声狗叫都没有惊出。上了屋顶从天窗往下一看,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差点笑了出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刘妓的脸,而后看见的是李陵宴的手,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已经睡了。发现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事情,圣香摸了摸鼻子正想逃之天天,突然注意到李陵宴颈上戴着一串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那似乎是一串钻石,光彩夺目,十分美丽。圣香却觉得很奇怪,小宴这人似乎并不讲究打扮,他也不是女人,戴串钻石在自己身上很好看吗?难道是为了显示他很有钱?圣香凑巧一下便发现了刘妓的房间,本该立刻就走,李陵宴颈上那串奇怪的钻石却留住了他。仔细凝视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在闪光的并不只是钻石本身,李陵宴的颈项、手指、胸口……所有接触到钻石的地方都在微微闪着蓝光,刘妓的嘴唇、肩头、手指……与李陵宴接触的许多地方都闪着蓝光。
那是什么东西?圣香直觉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在他感觉不祥的时候,一个身影跃上屋檐,俏影雪白身材婀娜,却是许久不见的冷琢玉。圣香对她笑眯眯地做了个鬼脸,冷琢玉却没有惊动周家庄里的人,只是撇了撇嘴,指指庄外,飘然先行。
圣香跟着她出庄,冷琢玉一落地便抿嘴笑,“圣香少爷来得真早,陵宴还说你明天早上会来,不想晚上已来了。”圣香在武当山上饶她不死,她虽说不上感激,但心里对圣香却颇有好感。
圣香笑眯眯地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小宴居然学会勾搭女人,刚才在屋顶上一看差点吓得本少爷一头栽进那张红牙大床里去。那位公主和小宴成亲了吗?”
冷琢玉红唇一撇,“呸!那女人长得老实,老公一死便爬上陵宴的床,算什么东西!”
“原来是露水姻缘。”圣香继续笑眯眯,“那位刘公主和小宴感情好吗?”
冷琢玉这下也学他笑吟吟,“这你该把陵宴叫起来问问,我怎么知道?”
圣香眼珠子一转,“反正本少爷已经被你发现了。”他运了运气,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小宴——小宴——本少爷来找你吃饭赌钱了,快起来迎接本少爷!小宴——李小宴——”他只怕喊得不够,拾起门外的扫帚“噼里啪啦”地敲门,只在刹那间便闹得鸡犬齐鸣、鸡毛满天。
冷琢玉听到他管李陵宴叫“李小宴”,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我打赌陵宴真的会给你吓一跳。”
圣香得意洋洋地放下扫帚,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一片混乱,“想到小宴要从美丽公主的怀里爬起来迎接本少爷,本少爷就会偷笑了。”
东墙人声鼎沸,圣香喊得比地震都大声,容隐眉头深蹙,圣香被发现之后不知是何打算?难道他真的要和李陵宴吃饭赌钱?虽说背负着则宁以命作抵的压力,他还真不敢说,圣香就不会当真和李陵宴吃饭赌钱……潜伏在庄内最高阁的建筑顶上,他凝视着包围圣香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李陵宴果然满脸无可奈何地穿了身睡袍站在门口,看着包围中得意洋洋的圣香,似乎很无奈,“你就不能白天从门口进来?”
圣香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
李陵宴似乎在苦笑,“你想怎样?”他居然表现得很无奈,似乎圣香的出现和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很头痛。
“本少爷想要你的美丽公主。”圣香说,“本少爷和你比赛吃饭,如果你吃得比我少就把美丽公主送给我。”
李陵宴倒是有些意外,圣香是为刘妓而来,并不是为了他李陵宴,圣香见状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本少爷不是大侠,只有大侠才会降妖除魔,本少爷只喜欢美丽公主。”
李陵宴凝视着他微笑,“你是在说我是魔吗?”
圣香拉开脸皮吐舌头做鬼脸,“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李陵宴眨了眨他清晰好看的眼睛,想了想,语气平静好听地说:“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把美丽公主送你。”
“什么条件?”圣香瞪眼,“虽然说本少爷很喜欢美丽公主,但是要本少爷自杀之类的条件本少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李陵宴微笑,“我这条件公平得很,你一听就知道。”
“什么条件?”圣香问。
李陵宴柔声道:“你想要刘妓,先杀了我。”
圣香吓了一跳,瞪眼问:“你爱她爱到愿意为她死?”
李陵宴摇头,很愉快地微笑,笑得很天真很好看,甚至有股稚气,“只要你杀了我,刘妓就是你的。”
圣香凝视着他,“我要是不肯呢?”
“一个月内,你要是杀不了我,我先杀刘妓,再杀这庄里所有人——”李陵宴笑得很愉快,就像在说一个好玩的游戏规则,“好不好?”
那一刹那虽说数十人在场,却如同撞见了鬼魅出行的夜晚,寒风刮骨而过,树木飘荡得每片叶子都似弥漫着妖气。圣香说“降妖除魔”,李陵宴便是此刻活生生的“妖魔鬼怪”,无论敌我,人人都觉得惊悚骇然。
圣香对他露出大大的一个笑,“好。”
容隐在高阁上听见,眉头深蹙,李陵宴想要玷污圣香的手,他一早存着想死的心,想逼圣香染血,他想——毁掉圣香。
“那么从明天日出算起,一个月后的日出时刻,如果你先死了,她便活着;如果我活到一个月后,我杀她。”李陵宴柔声道,“如果你们两个都不想死,那就杀我吧。”他看了一眼圣香,再看了一眼身后脸色苍白之极的刘妓,又看了一眼容隐藏匿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突然极其自傲地振袖一负手,仰天打了个哈欠,“但即使以我李陵宴一己之力对付你们所有人,留到最后的人,只怕也未必是你们——”他以森冷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只要是好人,都有弱点,你们都善良……想要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必先杀己,再杀人——”
李陵宴狂态已显,心境已然失去平衡,濒临疯狂的边界。圣香看着他的狂态,目光渐渐变得很萧索。
小宴他——原本也许是一个好人、原本也许是一个圣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境地,直到如今从心里到心外,都变成了一个邪恶凶残的坏人?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他自己的存在其实是有意义的,想证明他是有用的是很强的?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其实很重要,没有人认真地好好地爱过珍惜过他,所以……渴求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他不够坚强,就变成了这样。
“小宴……”圣香的眼神真的很寂寞,“是谁要求你一定要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李陵宴回身看着圣香,他还没有回答,人群里一个声音冷冰冰毫无感情地道:“我生的儿子,自然天生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无论是谁,陵宴想杀就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圣香打了一个寒噤,那是李夫人,李陵宴的娘。
李陵宴无声地笑笑,眼神很狂妄也很悲凉。冷琢玉以嫌恶的目光看着李夫人,就像看见一条蛀虫。只听李陵宴慢慢地说:“来吧,我想这一个月,当是人间最耀眼的日子……你们能见证这一个月,是很幸运的……”最后一句他是对他身后许多人说的,竟然说得很平淡愉快。
然后他便走回他的庭院去了,未再看圣香一眼。
冷琢玉忍不住发抖,“他在……干什么……究竟在想什么……”
“他在追求他人生里最灿烂的时刻,在证明他活着的价值。”圣香慢慢地说,“他的……夙、愿。”抬起头来,他习惯地去看星空,身边的人渐渐散去,他没有露出怜悯的神色,相反,他很郑重。
李陵宴期待展现的生之灿烂,他全部才华的一次辉煌,岂是简简单单一个“死”所能承担的那么轻易……
他不轻视李陵宴的这种疯狂,他尊敬这种尽情的绝舞,只有他从心底敬重这一个月的价值,他才能接下那也许是充满默契与感激的死亡之舞,不管……那是为了谁的死亡……
小宴的生命里没有温情,所以他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圣香并不可怜他,李陵宴独立地背世行走,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
回到客栈,圣香说到与李陵宴定下的死亡之约,玉崔嵬听着却似乎很羡慕,支颌斜睇窗外周家庄的方向,他柔声说陵宴真有勇气。容隐冷冷地道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于这一个月之中,姑射叹息说唐天书“化骨神功”练成,玉崔嵬伤重,就算四人硬闯周家庄也占不到上风。谈论了一会儿,圣香喊他累了要睡觉,于是众人早早熄灯休息。
躺在床上,容隐没有合眼。
一个月,这一个月李陵宴自然不会坐在周家庄里等着圣香去杀,他必然有所行动。让容隐觉得不安的是,李陵宴若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他有太多砝码。
受冷琢玉诱惑、乐山宝藏吸引的各派弟子潜伏未动,万余士兵群龙无首,此刻皆在李陵宴掌握之中,无论李陵宴想要如何,只要他一声令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除非,容隐有兵力与这万人军相持,否则任何人无论有多好的才智多高的武功,都只是第二个第三个屈指良。要如何稳住万人残军,让李陵宴失去如此杀人重刀?
一是能让李陵宴失去对军队的控制,二是一个月之中必须有另一支万人军!
可能吗?
容隐森然凝视着客栈简陋的屋梁,他并非全无办法!
这一夜,周家庄内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李陵宴回庄之后命全庄上下整装、熄灭烛火,在大堂待命。这烛火一熄,过了片刻人人都发觉在对方身上有某处闪耀着淡淡蓝光,一顿饭时间之后众人骇然发现,上至唐天书、冷琢玉,下至姜臣明旧部军中指挥,人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蓝光。
那是什么东西?
唐天书凝视着自己手掌之中的蓝光,突然哈哈一笑,“陵宴,这不会是‘执手偕老’吧?”
李陵宴缓缓撩开帘幕出来,眼神带了点佩服地看着唐天书,“这是最好的‘执手偕老’。”
唐天书看着他颈上戴的钻石似的东西,仰天大笑,“陵宴,唐天书跟你四年,今天才彻底服你!我说过哪一日你抛了你家里老老小小的牵挂,放开手脚,你必是枭雄豪霸!此后天下定是你的!我一条命交与你了!”
冷琢玉脸色苍白,她远没有唐天书潇洒,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陵宴,我一条命也交给你了……”
大厅中人人争先恐后地对李陵宴跪下,纷纷争抢着大喊“对李大人效忠”、“誓死追随会主”,三更时分,周家庄内不仅成了个鬼窟,还是成了个疯鬼窟。
李陵宴在众人的献忠之中含笑,似乎心情很平静。
冷琢玉眼圈一热,想哭却欲哭无泪。“执手偕老”,江湖十大奇毒之首,它于人身并没有什么危害,甚至能驻颜强身,但是中毒者性命与施毒者息息相关,施毒者一死,中毒者便跟随而去宛若殉情,所以称“执手偕老”。施毒者可以随时让某一个中毒之人死,此毒发作时骨骼寸断痛苦无比,他也可以让中毒之人生,赐以解药,但此毒的解药只有施毒主人才能配制。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但是……她更不想现在就死,她必须保李陵宴不死。
这里人人都必须保李陵宴不死!
至此,李陵宴牢牢掌握姜臣明和刘妓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原有的祭血会的一切,都在他指掌控制之中,不可颠覆。
接着他含笑发出了第一道命令:汉军拔营,当即化整为零移师北上,一个月后集结华山南麓,逃逸者死、迟到者死、泄密者死。
汉军指挥领命而去,唐天书与冷琢玉心里清楚:洛水源出华山南麓,李陵宴移师北上,是要与那位日渐峥蝾的碧落宫少年一较——谁才是当今天下第一枭霸。他与圣香立下死亡之约,而后选择对敌宛郁月旦,看此时江湖谁才能真正独——霸——天——下——谁会在这一个月之中死?
谁才能在之后独霸天下?
李陵宴对冷琢玉发出第二道命令:各派祭血会中人暗杀各派掌门,凡敢动手主人赠以黄金千两!
冷琢玉咬唇发誓一定做到。
然后李陵宴对唐天书下第三道命令:杀圣香、容隐二人!
唐天书领命。
李陵宴三令发毕,周家庄大堂之内落针可闻,只听到阵阵寒风刮过窗缝,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凄厉可怖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圣香和容隐到达周家庄的时候,周家庄人去楼空,在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只黑狗在院里饿得嗷嗷直叫。
李陵宴带走了刘妓,如何在一个月之内找到他的行踪,而后击败他、夺走刘妓?圣香问玉崔嵬如果他是李陵宴,昨晚会怎么办?玉崔嵬想也不想说他会挑衅碧落宫,以求倾城一战,逐鹿中原。圣香叹了口气,问从零陵到洛阳最快的路是哪一条。
“是哪一条,我怎么知道?”玉崔嵬抿嘴笑,斜眼看着地上喘气的黑狗,“但说不定,这些狗是知道的。”
圣香眼睛一亮,开门放出那几只黑狗,只见几只黑狗纷纷往县北跑去,“这些狗认得主人的味道。”
李陵宴在这里数月,这些黑狗早巳认了新主人。
跟踪黑狗到了河边,李陵宴几人显然乘船而去,圣香招呼岸边一艘快船靠岸,正打算上船直追,突然一怔:那快船里一个人清俊利落地撩开门帘出来,却是唐天书。
“陵宴说你们三个时辰后当赶到此地,”唐天书一笑,拖着调子含糊地说,“你们——快了半个时辰,真不愧是他心中劲敌。”
容隐冷冷地道:“下船!”
他这两字命令让唐天书一怔,一瞬间竟未醒悟他的意思,顿了一顿才明白容隐竟喝令他下船让路,他和圣吞一行要上船追击。一时间唐天书笑了起来,觉得容隐此人颇有意思,“我要是不下呢?”
容隐不愿与他废话,“刷”的一袖如刀挥向唐天书颈项,唐天书含笑挺立,竟不避让。容隐一袖割到唐天书颈上,他丝毫未伤,陡然翻手一抓,在容隐不身劲力爆发,衣裳鼓起,把飞来的鹅卵石一一震落,而后纵身而起往圣香身上扣去。
圣香的武功和练成“化骨神功”的唐天书比自然差之远矣,但他逃命的本事天下第一,见唐天书飞身扑来,他转身就逃。容隐手中两块鹅卵石直击唐天书后脑,只听“嗡”的一声,唐天书硬受了那一击,蓦然回过身来,他清俊的容貌已变得狰狞可怖,饱受重击之后脸颊浮肿,十分可怕。容隐自不惧他怒目相向,正在这一顿之间,唐天书一声暴喝,五指一张一握,一招“妙手何处得文章”凌空摄物,那劲力强劲之极,一把扣住的是容隐的颈项!唐天书五指颤抖、抽搐、青筋暴起,容隐猝不及防被他凌空抓住,刹那之间他的颈骨“喀喀”作响,颈上出现深深红痕,顷刻之间便要被唐天书亲手掐死!
“容容!”姑射和圣香同时脱口惊呼。
姑射奔了上来以半截乌木琴疯狂地砸唐天书的头,一下、两下、三下……乌木琴碎屑纷飞,声声闷响。唐天书仰天大笑,手指越扣越紧,容隐虽是极力忍耐,但嘴角也渐渐溢出了血丝,脸色青紫。玉崔嵬见状作势欲起,想要上前帮忙,突然喉头一腥,他肩伤、内伤同时发作,竟吐出了一口紫血来。圣香情急拼命,撕下一片衣服猛地捂住唐天书的鼻子、嘴巴,姑射大叫一声丢下乌木琴来帮忙,唐天书全力运功难以反抗,只是拼命挣扎,圣香和姑射合力堵住唐天书的口鼻,不让他呼吸换气。唐天书挣扎之余拼命运功欲杀容隐,但容隐本身功力并非泛泛,饶是他全力以赴,也不过胜过容隐一分!如此僵持着,看谁先窒息,谁就先死,谁多忍一口气,谁就活命——足足挣扎了一炷香时间之后,唐天书双目翻白昏了过去,手中劲力失去,容隐陡然深深吸了口气,脸色苍白之极地看着唐天书昏厥的身体——方才的僵持已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早巳超出了常人致死的时间。
姑射扑了过来全身颤抖地抱着容隐,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圣香软倒坐在唐天书昏厥的身体旁,不住喘气,也是脸色苍白,却还能笑,“容容……你还……好……吗……”
容隐摇了摇头,肃然看着唐天书翻白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道:“他与死人争执,岂能得胜。”
姑射闻言径直抬头吻上容隐的唇,她的男人曾为国家殚精竭虑而死……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要再听再回忆失去容隐的日子,无论眼前这个人是活死人还是真活人,她都要守着他一辈子,永不言弃。
圣香看着他们夫妻拥吻,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玉崔嵬,“大玉你的伤怎么样?”
玉崔嵬含笑看着容隐夫妻亲热,“死不了。”
“这人武功恐怖得很,千万不能让他醒过来继续追杀我们。”圣香还在喘气,指了指唐天书,“你有没有绳子……”他一句话说到一半,只见玉崔嵬运掌如刀,“啪”的一记击在唐天书前胸,圣香一呆,只见玉崔嵬劈了一掌还不够,“啪啪啪啪”连劈四掌,唐天书的皮肉虽然没有受伤,但已清晰地听到胸骨碎裂的声音,“你杀了他……”
玉崔嵬收掌,这四掌全力以赴,他也额上见汗,柔声道:“此人非杀不可。”
圣香笑了笑。
玉崔嵬过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你放心,以他‘化骨神功’在,我这四掌未必杀得了他。”
圣香还是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杀,容容也会杀的。”
玉崔嵬柔声道:“你心好不想见人死,我明白。”
圣香做了个鬼脸,“上船吧,容容老夫老妻肉麻得很,我们追人要紧。”说着一跃上船,先进了船舱。
姑射过来点了玉崔嵬肩伤附近几处穴道,上了伤药,容隐不理地上生死不明的唐天书,也转身上了船。
他们上船立即摇桨前行,几个人都不善行船,但幸好水势平稳,风向恰好往北,快船摇晃了一阵还是顺利北上。
碧落宫。
宛郁月旦正面对着一株奇异的药草,那药草一叶一茎,色泽碧绿如玉,一朵白花微微鼓起一个孕育果实的花房。他自然看不清那花,只是坐在那里,已经坐了很久了。
这几曰他忙完宫里的事务之后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面对这株传说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帝麻”,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一日何晓秋闯了进去想看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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