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浪荡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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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白衣少年，就是这可笑一幕中，慢慢站了起来，手上很不经意倒提着一把匕首，鲜红血他脚底下蔓延，原本一尘不染白衣上，沾着大幅大幅鲜血，颜色浓烈惊人。

　　　　李资现都记得，那天是黄昏，太阳将少年影子拉很长，黄昏时分特有看起来绚丽辉煌实则没什么力量阳光，将周围渲染像是一副色彩浓烈却又充满冰冷意味画，让人莫名心痛。

　　　　街上四处都是人，每一双眼都充满敌意，李资看着长街上孤零零少年，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年少时自己。他以为接下来总要发生些什么，这少年总要说些什么，做点什么，然而没有。

　　　　少年就那样站起来，倒提着匕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慢悠悠从长街那头走到这头，脚步从容懒散，自悠然。

　　　　将那匹被他割断了喉咙马，那一街敌人，还有看戏那个人，远远扔身后。

　　　　当时李资便想，到底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会被这少年放心上？

　　　　回想起来，那出戏并不算高明，茶楼里人几乎都说着同一个话题，便是他林大爷事再轰动，也不至于人人都关注他一个，难道没有自己事可说吗？茶楼里几乎人满为患，为何偏偏靠窗视线好位置留着等他来坐？但是身处局中时，如何会想到这个陌生地方，会有数百个素不相识人串通一气，给他演这么一出大戏？

　　　　也多亏了这出戏，让他从此多了几分小心，让他看清楚了他自以为忠心耿耿手下里，有多少早就成了旁人耳目。

　　　　也让他心里，第一次有了忘不掉人。

　　　　才会有客栈中靠近，长安城外强邀……

　　　　林楠轻笑声音让他从记忆中回神，他这才醒悟，那个当初将他扔身后少年，现便他眼前，只听林楠笑道：“我说那些人怎么那般无聊又整这么一出呢，原来是为了演给殿下看。一样戏唱两次，当真好没创意，当别人同他们一样傻麽，一样当会上两次？只是可惜了我好马，当初我发现马儿身上被做了手脚时，可是撞人还是杀马之间犹豫了好久。”

　　　　李资道：“看得出是好马。所以后来长安道上，你看中我马时，我便想，原来天下事……”

　　　　他顿了顿，才缓缓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林楠愕然抬头。

　　　　李资却不看他眼，淡淡道：“过了这么久，林全应该也学会了，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记得每天晚上让林全给你按按，我带来药也让他们熬了给你喝。等过两日你外伤好了，我再带你去找那位太医亲自看看――现如今皇上令刘太医负责为你诊治，旁人不敢插手。”

　　　　林楠还奇怪他那句“一饮一啄”说有些突兀，又觉得他后一段话语气太过熟稔时，李资道：“磐儿也很惦记你，只是今儿被看紧，没能出来。明儿下午原该轮到你讲课，你虽去不了，他应该会找到机会来看你。”

　　　　起身告辞离去。

　　　　……

　　　　第二日，林楠不好再让时博文上门授课，老老实实让人抬了去时府，时博文知道他身体不佳，只讲了一个时辰书，便放他回府。

　　　　刚回到院子，林成便跟进来，递过来一物：“大爷，您看这个。”

　　　　“是什么？”

　　　　“朝廷邸报，一刻钟前不知道哪里来一个小厮送来。”以林楠头上那顶小乌纱，朝廷邸报还发不到他头上。

　　　　林楠接过，打开，第一眼便看见几个大字：“令不得出于后宫。”

　　　　“皇帝诏曰：我朝开国以来便有明训：‘后宫不得干政’。自古以来，后宫乱政者，宦官攥权者，比比皆是，因此国破家亡者亦不少数。前车犹，朕不得不慎。然则天子家事亦为国事，小到皇子皇孙教养，大至天子废立，国事焉？家事焉？若无规矩尺度，‘后宫不得干政’终将成一句空言，朕思虑再三，决意定下铁律；‘令不得出于后宫’……”

　　　　林楠有些傻眼，如果，这就是李熙给他交代话，似乎闹得太大了些……

　　　　“……除后宫任职者，天下官吏凡身有品阶者，大至王公贵族，小至九品小吏，后宫人等一概不得直接命令驱使，违者，斩！除后宫任职者，天下官吏凡身有品阶者，接到后宫懿旨，一概不得尊从，违者，斩！”

　　　　林楠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似乎有点儿狠啊！

　　　　不管李熙这篇政令和林楠有没有一星半点关系，但他心里还是痛，这是当然：他刚刚被人打了一巴掌，便有人将那人手手脚脚都斩了个干净，能不痛吗？

　　　　虽然理智告诉林楠，这么大事绝对和自己扯不上关系，但是还是会忍不住自作多情胡猜：不会是皇帝陛下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发作皇后，所以才干脆不去和皇后争辩你做对不对问题，而是直接说‘你没资格做这种事，再有下次，斩！’吧？
………………………………

第46章

　　　　等初见邸报时震惊过去；林楠渐渐恢复冷静，这样铁律；对于武则天或者慈禧太后那样人物或许是致命，但是对当朝皇后娘娘来说，她权势原就依附丈夫孩子身上；这样圣旨对她能有多大杀伤力？

　　　　将邸报递给林成，道：“收起来吧！”

　　　　林成笑着接过；道：“这下皇后娘娘可遭了报应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找大爷您麻烦！”

　　　　林楠被他提醒；倒是突然想到；若是后宫人再没有资格管他，有资格直接处置他这个皇孙侍讲人似乎就只剩了皇帝李熙一个。虽李资等皇子身为李磐长辈也能过问，却也只是过问而已；看他不顺眼可以斥责或者禀报李熙，要当场罚跪打板子什么却不大妥当，而且诸位皇子中似乎也没有这样浑人。

　　　　也就是说，若是李熙当真如他所言，对林楠照顾纵容话，那他以后日子岂不是相当好过？

　　　　虽不知这是李熙有心为之，还是额外福利，但是总归是好事。

　　　　想到此处，嘴角含笑，口中却道：“之前总觉得你比林全机灵些，原来也这么天真。皇后娘娘要找我麻烦，需要亲自下懿旨麽？她后位一天，皇上宠她一天，她皇子儿子得意一天，她只一个眼神，就有是人帮她卖命。”

　　　　林成闻言，好心情立刻消失无踪，闷闷道：“是啊！唉，那可是皇后娘娘，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怏怏将邸报塞进怀里。

　　　　林楠笑道：“人家是高高上皇后娘娘，能这样恶心恶心她也就不错了。只要想想，以前时候，她一道懿旨下来，不管有理无理，都得先受了再说，否则便是大不敬。但是若现看见，鸟都不用鸟她一下，心里也就痛了。”

　　　　虽李熙律令对皇后娘娘身份地位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却让她行动受了许多限制。以后皇后不管如何恨他，要对付他也只能绕着弯子来。

　　　　这对林楠来说是个极好地消息，毕竟他头疼，就是皇后那种用蛮力使出力劈华山——若是明刀换了暗箭……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林成闻言也笑了，道：“那也是。大爷，您早上说没胃口，东西也没吃就去了时大人府上，现肯定饿了，厨房一直给您温着粥呢，我去给您取来，先垫垫肚子——午饭再过一阵子也就得了。”

　　　　林楠摇头道：“我不饿，方才先生府上用过了。”

　　　　林成狐疑道：“时大人不是很少留饭吗？而且大爷您今儿回来又早……”

　　　　林楠不耐烦道：“这点小事儿我骗你做什么？正因为早上没吃，正上着课呢，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叫我囧头都抬不起来，时先生这才赐了饭，又提前放我回来。”

　　　　林成挠头道：“这样啊，那我直接让他们预备午饭就是了。”

　　　　林楠道：“中午也不用备我份儿，刚刚先生府上吃太撑，吃不下东西了。”

　　　　林成道：“现离饭点还早，也许到时候就饿了呢？便是不饿也先预备着，反正总有饿时候。”

　　　　林楠嗯了一声，道：“随便你了。如今我身子大好，可不敢再偷懒了，你去准备东西，我还要继续抄书——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父亲大人满意。”

　　　　林成应了一声，正待出去，林楠道：“下午时候，皇孙可能会过来。”

　　　　林成笑道：“小省得。”

　　　　当下出去唤了锦书和澹月两个来小书房侍候，一个翻书一个晾字，这般直到中午，两个丫头轮番去吃了午饭不久，便听小厮来报，冯紫英和卫若兰两个来了。

　　　　林楠知道他们不爱喝茶，令人就着厨房现成东西，小花厅摆了一小桌，又备了两坛好酒，将下人都遣了出去，方便他们喝酒聊天。

　　　　替三人都斟上酒，笑道：“你们两个兴，我却不能喝太多，若是喝醉醺醺给太医看出来，又是好一阵啰嗦。”

　　　　卫若兰道：“不差这一回，阿楠你身子不好，一口不喝也是使得，等你大好了，我们再找个地方喝个痛！”

　　　　又道：“听说你前儿回府时候晕了，可吓死我们了，虽让小厮来问过，回去却说不清不楚，到底伤重不重？可着了凉？太医怎么说？看你气色可不怎么好。”

　　　　他们两个并不知道所谓痹症之事，只当林楠染了风寒，外加受了点小伤，林楠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骗他们说自己得了痹症，又或者老实说我假装得了痹症，笑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气色了？放心，我好着呢！只是那会子又累又饿，加上淋了雨，一时撑不住罢了。你们只看我还有精神抄书便知道没什么事了——这两日，我连先生课都没落下过一次，你们说我好不好？”

　　　　两人松了口气，冯紫英一拍林楠肩膀，笑道：“我就说嘛，你小子看着弱不禁风，其实爱四处游山玩水、骑马打猎，又男色女色通通不爱，身体不比我们差，没那么容易倒下。”

　　　　林楠笑道：“可不是，若换了是我们阅群花冯大爷，指不定早就趴下了。”

　　　　冯紫英笑骂道：“去你，勿要坏我名声，若是害我娶不上媳妇儿，你陪我过一辈子啊？谁不知冯大爷我是怜香惜玉、洁身自好……”

　　　　话尤未完，便被二人笑声打断，林楠笑道：“原来怜香惜玉和洁身自好这两个词是可以放一起用麽？冯大爷不如给小弟演示一下，如何能怜香惜玉同时又洁身自好？”

　　　　卫若兰大笑道：“听宝玉说贾府义学里有两个名为香怜和玉爱小学子，生如花似玉，紫英要不要我问宝玉借来，给你怜惜一番？”

　　　　林楠捧腹笑道：“何须问宝玉要？那两个我也认得，待我让林全去，一叫便到。”作势便要去唤林全。

　　　　冯紫英忙将他按住，连连呸道：“老卫太不义气，薛蟠那厮玩腻了货色也拿来取笑我。不会是你自己动了心吧？听说你爱这一口，江南还为了个戏子和阿楠动了拳头呢！”

　　　　卫若兰急道：“你也跟着胡说八道！你问问阿楠，我动过他一根小手指头没有？还有那个什么戏子，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阿楠你千万别听他胡说……”

　　　　林楠见他当真急了，笑着岔开话题道：“冯大哥说着顽呢，这你也当真。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们两个今儿怎么就敢亲自上门了？肃王殿下礼可还没到呢！”

　　　　卫若兰悻悻然看了冯紫英一眼，道：“你等六皇子殿下礼啊，只怕是等不到了。”

　　　　“怎么？”

　　　　卫若兰还待卖关子，冯紫英插口道：“你抽了皇后娘娘那么大一耳光，六皇子怎么可能还给你送礼，不怕把皇后娘娘气吐血吗？”

　　　　林楠奇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只有皇后娘娘将我揉圆搓扁份儿，我有几个胆子对她无礼？”

　　　　冯紫英道：“那是阿楠你不知道今儿早上宫里出了什么事。听睿王殿下人说，陛下从前儿晚上开始，就没有踏入后宫半步，今儿一早令人去后宫，将宫里大小主子以及身上略有品级宫女太监召集一处，他们面前杖毙了七个人……阿楠你猜猜是哪些人？”

　　　　林楠隐隐猜到内情，口中却道：“又为难我，我才进京几天？宫里人我认得几个？”

　　　　“这却错了，那里面你至少认得三个！”冯紫英叹道：“传旨，拟旨，跑腿传话，还有皇后娘娘身边一个大宫女。总之，只要是和前儿那道懿旨有关，按照品级由低到高，堵了嘴，挨个儿慢慢打死，旁边给皇后还有各位娘娘们设了雅座观刑——听他们说，宫里起码有十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林楠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伸手撑住额头，身子挨上椅背：“皇后娘娘总不会就这么干看着吧？”那三个传旨公公早被皇后丢出来做了替死鬼，处死是迟早事，但是李熙把事情闹这么大却出乎他意料。

　　　　冯紫英笑道：“怎么可能？只是那些人奉了死命令，根本不管皇后娘娘怎么闹，该怎么着怎么着。听说那场戏可热闹紧，皇后娘娘声势虽大，却没闹出什么名堂来。不仅没停下等她先去问过陛下，连后她要先行离开都没答应……这次皇后娘娘什么脸面都丢光了。”

　　　　卫若兰见林楠撑着额头不说话，道：“许是皇上要借机敲打一下皇后——说真，这些年，皇后娘娘宫里闹得也委实不像话。”

　　　　冯紫英笑道：“不管为了什么，反正宫里风向变了是不会错。阿楠你不知道，这十多年来，我们陛下后宫跟一潭死水似，现突然开始刮风，不管是好风还是恶风，总归除了那位，个个都兴奋起来了。”

　　　　林楠一直没说话，手指轻轻敲打扶手，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笑意，淡淡道：“也就是说，我们皇帝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冯紫英道：“大约陛下也烦她闹吧！听说皇上对后宫女人并不上心，虽对皇后娘娘多了几分尊重，只怕耐心也是有限。”

　　　　林楠不置可否，淡淡道：“皇上后院事，不是我等小民该操心，喝酒喝酒。”

　　　　三人干了杯中酒，卫若兰见他神色淡淡，只当他担心得罪死了皇后，道：“阿楠你也不必太担心，今儿早上皇上人处死了那七个之后，就宣读了皇上政令，显然是对皇后警告。诺，我给你带了一份来。有这东西，皇后娘娘也拿你没法子。”

　　　　林楠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他不久前看过邸报，低头假作细看了一回，苦笑道：“这下我可是遭了无妄之灾了，偏被我赶上给皇上做了幌子。”

　　　　冯紫英和卫若兰两个亦是这般想法，冯紫英笑道：“旁人想赶上也没这个福分呢！阿楠你这下可是出了风头了，外面很多人都传，说皇上之所以下这道圣旨，都是因为你呢！”

　　　　林楠嗤笑道：“一看便是没长脑子，这种要世代遵循铁律，岂是一天两天能决定？总归是我倒霉罢了！不提了！哈，你们两个昨儿连张帖子都舍不得下，今儿倒敢亲自上门了，就是因为有这个撑腰？”

　　　　冯紫英和卫若兰神色一僵，冯紫英讪讪道：“之前不是已经……阿楠不会为了少收了一张纸，就置了气吧？”

　　　　林楠嗤笑道：“还想瞒我。你们两个为人我还不清楚？虽前晚悄悄送了东西，但昨儿有先生出头，但凡是和林家有点交情，都送了东西来，你们两个这上头向来滴水不漏，怎会昨儿忘了用家族名义送一份？”

　　　　卫若兰赔笑道：“我们什么关系？何必乎这些虚头虚脑东西。唉，总之是我们不是，等你好了，我们去山里打猎，到时候亲自给你烤肉赔罪如何？”

　　　　林楠冷哼道：“这会儿倒知道联起手来糊弄我！当我不知道麽？你们两个知道有人故意使人给我送礼，好让皇后娘娘没脸，你们这上面使不上劲，便只有把自己那份收了，想着能少一份就少一份，我说可是？”

　　　　冯紫英和卫若兰与他交情人皆知，他有事，他们两个于情于理都该送一份儿人情，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是刻意为之，那么那些多出来礼单背后人也就呼之欲出了——当然前提是林楠能从礼单中看出端倪，能看出有不该出现东西出现。

　　　　两人听目瞪口呆，冯紫英嘴巴张合了几下，拍腿道：“真真是、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楠冷哼一声不说话。

　　　　卫若兰赔笑道：“我们两个不小心听到睿王殿下和他手下谋士说话，才猜出一点影子，具体怎么样全然不知……并不是有意瞒你，原是要提醒你来着，只是有了今儿早上事，那些个礼单委实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才没有多事。唉，终归都是我们不是，我们罚酒、罚酒成了吧？”

　　　　冯紫英忙拿酒壶就给自己和卫若兰满上，连声道：“对对，罚酒！罚酒！”

　　　　林楠笑道：“罢了罢了，忠义两难全，知道你们为难……行了，别喝了，你们不怕醉，我还舍不得糟蹋我好酒呢！”

　　　　冯紫英笑道：“就是知道你舍不得，才拿这个要挟，你若是不原谅我们，便喝光你好酒！”

　　　　林楠摇头失笑，又道：“那你们今儿来，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们头上那位？”

　　　　冯紫英道：“也不敢瞒你，我们确实是自己来，但是睿王殿下特意交代了让我们给你带个好儿，还托我们带了两支百年老参过来。”

　　　　林楠道：“怎么睿王殿下不顾忌皇后娘娘了？”

　　　　冯紫英道：“今儿早上打杀人事且不提，皇上那道律令显然便是针对皇后娘娘，皇后失势已经是所难免……”

　　　　林楠笑笑，不置可否道：“睿王殿下如此抬爱，当真让我过意不去，还要麻烦你们帮我道个谢，还有，自我进京以来，睿王殿下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我也想和他结个善缘。”

　　　　因刚刚被戳穿睿王昨儿才算计了林楠，两人还以为他说反话，听到后却是微微一愣：“善缘？什么善缘？”

　　　　林楠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句话，换睿王殿下日后一个无关紧要小忙。”

　　　　不等二人追问，继续道：“我那句话，听也他，不听也他，那个小忙，帮也他，不帮也他，绝无半点勉强，只是结个善缘罢了。”

　　　　见他说起正事，卫若兰放下酒杯，正色道：“什么话？”

　　　　林楠道：“时机未至。”

　　　　卫若兰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林楠失笑，冯紫英被他这样耍过一次，立刻反应过来，道：“阿楠要说话，便是‘时机未至’这四个字？什么意思？是说皇后？”

　　　　林楠笑而不答。

　　　　冯紫英不屑道：“偏你爱卖关子，不过反正也不用我来头疼，留给睿王殿下去猜好了。那你要睿王殿下帮小忙又是什么？”

　　　　林楠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都说了是日后了，日后事我如何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帮不帮都睿王殿下，只是结个善缘罢了，无需太放心上。”

　　　　冯紫英道：“阿楠可是乏了？看你像没什么精神，说话有气无力，酒没怎么喝也就罢了，东西也一口不吃，可是有什么地方难受？”

　　　　林楠摇头道：“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挑什么时候过来，这会儿刚过了饭点，我便是想吃也得有肚子装才行啊！你们不知道，那太医像是生怕我下炕似，下足了安神药，每次喝完就困不行……不行了，我真困了，要去睡会，不留你们两个了，你们自便吧！”

　　　　卫若兰道：“你既乏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林楠点头，摇铃将守院子外面林全唤来，送两人出府，自己却没如他所言一般去睡觉，而是去了书房继续抄书。

　　　　他倒是真困了，令人备了浓茶撑着，几个时辰书抄下来，浓茶喝了足足两壶，锦书两个几番劝他去休息也没用，只得看着他苦撑，亏他困成这个样子，写字竟也一丝不苟，不见半点凌乱。

　　　　这般一直熬到酉时一刻，林成匆匆来报：“大爷，皇孙殿下到了，林全领着进来了……对了，殿下说您行动不便，让不要通报呢！”

　　　　林楠吁了口气，让锦书两女退下，又令林成拧了冰冰凉凉帕子擦了脸，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林成扶他去门口，刚打开帘子，顿时呆呆愣住：那个一身青袍，背着手，悠悠然将他家小院当成御花园逛，不是皇帝老儿李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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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林楠发愣当儿；李熙已经看见了他，点头微微一笑；林楠猛地醒过神来，推了推林成，向下跪倒：“臣……”

　　　　“你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李熙大步上前，将膝盖已经接近地面林楠搀住；手上传来力道，让他微微有些意外；以他身份；这样虚扶动作不知做过多少次，每次他手刚刚接触到对方衣袖，对方便忙不迭起身；哪里敢和他相抗，但是这次……

　　　　这孩子，还和他使性子呢？

　　　　想他受了这么大委屈，李熙也无心计较，他今儿来，不就是为了安抚这孩子麽？

　　　　手上使力托着不使林楠跪下去，正待说话，却见他额角发迹有细细密密汗珠渗了出来，这一愣之间，已经半跪下去林成速起身，半扶半抱，将林楠重量接了过去。

　　　　李熙看见林楠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林成身上，这才豁然想起，这孩子腿……他哪里是使什么性子？而是根本站不起来！

　　　　脸上从容笑容有些僵硬，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磐从他身侧冲了过去，从另一侧将林楠扶住，道：“先生，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