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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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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柯没想到她已经跟叶锦年和好了,看向郁蓝,郁蓝朝他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刚刚来的路上看见lestat了,他又开那辆敞篷跑车来的。”
“喏,请君观赏。”许洛如走到花园边缘,把一棵被撞倒的芭蕉树扶起来给简柯看:“你家歌王干的好事。”
…
简柯沿着白色石头铺的台阶,一路走到海滩上,清水湾这边人少,都是些富豪的别墅,所以沙滩很干净,人也少,中午烈日当空,一般的富太太小姐不敢来,美容杂志上最新消息,阳光可以加速衰老,虽然麦色皮肤也是新潮流,但最终还是青春比较重要。
耀眼的阳光下,从白色的沙滩,到蔚蓝的海面,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两道人影。
一道是穿着泳裤的叶锦年,他正优哉游哉的躺在椰子树下,竟然还带了酒杯过来,墨镜盖脸,懒洋洋地喝着香槟,只露出常被用来佐证他无情性格的薄唇。
而在远处的波浪之间,一道人影若隐若现,正是踩着冲浪板的周子翔。
周子翔是他的艺名,原名也不太好听,他通通都不喜欢,所以熟悉他的人一般都叫他英文名,lestat。他性格向来桀骜不驯,不服一点管束,虽然天资无限高,唱歌好,演技也有天赋,如果说聂行秋那种是正统的演技派,那他这种智能算是天赋派,他只能演那些和他有共鸣之处的人物,但是偏偏演得比谁都好。
lestat向来爱玩,不管这世上出了什么新奇东西,他一定是第一个到手的,不管是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还是新兴滑板、冲浪、甚至跳伞乃至蹦极(白话说做笨猪跳)等极限运动,他都要尝试尝试。郁蓝去年在美国拍戏,也是过生日,被他带去玩了一天回来,回来直接吓病了,发了高烧,气得郁蓝的经纪人要找他算账。
清水湾没什么大浪,许多海鸥就停在海面上休憩着,lestat显然是嫌在庭院里烧烤太无聊,逃到这里的,他跟叶锦年算能玩到一起的,前段时间叶锦年和许洛如在一起,许洛如死活不准他去跳伞,周子翔大呼遗憾,用他的话说:“遇上许洛如,锦年你这条好汉算是废了。”气得许洛如直接禁止他再上门。
现在叶锦年和许洛如分手,又重新做回朋友,最开心的显然是他,不然这种烈日当空的天气,上面那帮人,可没有谁会发疯陪他来这晒太阳。
简柯和叶锦年没什么交集――他们算是对手,都是一流的音乐制作人,叶锦年是本地家族,简柯母亲是粤剧名旦,父亲是懂行的票友,也是成功的商人,他家里对他期望其实更高,想让他接手家业,他进这圈子其实是偶然,他跟许洛如的女同学谈过恋爱,帮她们音乐剧演出写过剧本,后来许洛如进了娱乐圈,学好莱坞拍中国特色的音乐电影,拍的是三笑姻缘,嫌唱词老旧,全盘改过,有段重头戏始终改不好,叶锦年又没空,就求到他这来了。
那部电影收视一般,然而就这一段却一炮而红,甚至得到不少传统观众和票友称赞。和叶锦年全盘从西方学来的音乐理论不同,简柯是继承了中国传统的,不管是改编还是自己写,都更讨观众的喜欢。别的不说,光是一代名旦白凤仙儿子这一点,就够许多人去买他的票了。
到后来,《梁祝》电影出来,一炮而红,坐揽七座金熊奖,其中就有最佳配乐一项。简柯写的《醉梦书》更是被誉为世纪末最后的杰作。
叶锦年和简柯观念不同,在他眼中,简柯是吃老本,况且简柯的性格也不与他合拍――简柯为人极为自律,性格冷静,极少出格。
如果没有周子翔,这两人是不会有多少交集的,更别说像今天这样,一起出现在同一片沙滩上。
“hey!”看见简柯下来,叶锦年远远喊道:“上面开饭了没有?”
“没有。”
“大声点,听不见。”
简柯无奈,只能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声回答他:“还没有!他们还在处理食材。”
他沿着海滩慢慢走过去,被太阳晒过的沙子滚烫绵软,隔着鞋子仍然可以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却有有种莫名的服帖舒适感,他看向远处的海面,周子翔正踩着冲浪板攀上一个浪尖,然后顺着浪冲到岸边来。
灿烂的阳光下,他的发色被照得极浅,他是那种天生色素比较少的人,皮肤也白,而且晒不黑,只会晒伤,他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但即使是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他也长得太“妖”了点。
在梁祝获奖之后,原班底紧接着拍聊斋,里面的狐妖迟迟找不到人来演,这世上长得妖艳的女子多,但是能从骨子里透出妖气的女子,万中无一,妖冶却不让人讨厌,反而能勾魂摄魄的,就更少了。
找寻女演员的间隙中,有人开过一句玩笑,说要是周子翔是女的,那就不用找了。
旁边的人纷纷噤声,简柯轻飘飘问他:“有女的能一脚踢断你肋骨?”
就在去年年底华天庆功宴上,开席不久就听到外面乱成一团,说是他飞起一脚,踢断华天老总的肋骨。华天老总聂季之,聂家最不成器的小儿子,外面的小老婆生的,喜好玩男人,据说他也不是生来就弯,只是有次骚扰错了一个女明星,被他哥哥聂寅之吊起来打。直接被打得移了性情,从此见了女人就怕,反而喜欢往男明星身边凑。
周子翔的性格和脸是恰恰是两个极端,他这性格说一句爆裂如火并不过分,很像诗中的幽并游侠儿,喝下一碗酒就拔剑就找人决斗的那种。
戏词中说美人,常是杏眼桃腮,说小生就是剑眉星目。其实这世上真正漂亮到极致的人,外貌是无法形容的,与其说用形状来比喻,不如用感觉来比喻更好,lestat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像山岚,那种早秋的凌晨里,山谷间薄薄的山岚。然而他是会动的,还会笑,也会下一秒就大发雷霆摔门而去。
此刻他就踩着冲浪板在波浪间优哉游哉地晃动着。
周子翔极好动,但是身体上并没有夸张的肌肉,相反的,他的骨骼很舒展,每一寸肌肉都均匀地覆盖在骨骼上,长得好看的人骨相往往也好看,周子翔就有特别好看的手指,肩胛,和修长的腿和腰。
他是一刻也静不下来的,像一团雾,时时刻刻地用他浅灰色的眼睛、尖尖的唇角、和爽朗的笑容在你周围晃动着,萦绕着。很多人常常把他当一副动态的画来欣赏,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他,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并不讳言自己有多漂亮,他只是不在乎,他,和他的漂亮,这是两件独立的事,就像他知道自己的脸如今红到什么程度,仍然不会为了路边会甩到自己脸上的树枝放慢一点速度。
简柯快走到叶锦年身边时,周子翔也跳下滑板,朝岸边走来。
“阿柯!”他手上拿着防水镜,得意地朝简柯挥舞着:“你不会刚刚才到吧。”
“差不多。”简柯向来不戳破他的得意。
周子翔放声大笑起来,他抱着滑板,在齐小腿深的水里走上岸来,一上来就伸手搂住了简柯的肩膀,他一身的,身上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发丝间甚至有细细的砂砾,笑起来却无比灿烂。
简柯的上衣顿时就被沾湿了,却没有推开他。
“上面有饭吃了吗?”他的声音从去年庆功宴那杯烈酒哑到了现在:“饿死我了!”
“他们让我来叫你们俩上去帮忙。”
周子翔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到椰子树下,踢了踢装睡的叶锦年:“走吧,干苦力去了。”
…
一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当红明星,也弄不出什么大餐来,好在有聂行秋跟简柯坐镇,靳云森也能帮帮忙,总算做得不难吃。吃得杯盘狼藉之后,许洛如直接把跑去沙滩偷懒的两人扔到厨房去洗碗。
隔着厨房的大窗户,还可以听见那两人把杯盘碰得砰砰响的声音,许洛如气得进去叫他们安静,结果他们直接拿筷子敲着盘子唱起歌来。
简柯站在庭院里的凤凰树下吸烟,远远看见聂行秋走了过来。
他朝聂行秋让了让烟,聂行秋没接。
唱歌的人其实不能碰烟,伤嗓子的。
但周子翔从不在乎这个,如果他在乎,当初在庆功宴上就不会喝下那杯烈酒了。
简柯默默地看着厨房的灯光。
“决定要走了?”聂行秋轻声问他。
“嗯。”
“lestat知道吗?”
简柯摇摇头。
“这样不辞而别,他知道肯定要大闹的。”
简柯笑了笑。
“闹又怎么样呢,过一阵子就好了。”他把烟头按灭在树干上:“他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不会变的。”
聂行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carrie他们都蒙在鼓里,就郁蓝觉察到一点,刚刚还问我,阿柯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向来心细。等我走了之后,就麻烦你帮我跟他们解释了。”
“何必这么生分。就算你去了内地,大家还是朋友。”聂行秋向来温润如玉,还拍拍他肩膀:“况且尹奚上次也在提在内地建分公司的事,说不定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尹奚这孩子是做大事的人物。这世上的道理都是这样,盛极转衰,以后华天要靠他来撑也不一定……”
“难说,他桎梏也多,看寅之愿不愿意把华天交给他了。其实我还是希望他去外面留学,但是小源就是不肯让他跟着去。”
简柯知道他开始说到聂家家事了,所以没有往下接。
厨房里的打闹声渐渐安静下来,看来那两人是真的在洗碗了。
“叶锦年跟洛如……”
“还是老样子,锦年有心结,我劝过一次,还是没用,顺其自然吧,说不定等你下次回来就好了。”
简柯笑了起来。
“是啊,说不定等我下次回来就好了。”
…
“先生,先生……”一个声音锲而不舍地在耳边嘈杂着,简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常喝酒,却很少像今天这样失态,直接在陌生的酒吧醉了过去。周围人都走光了,显然连酒吧都要散场了。
推醒他的是酒吧的女服务生,看他衣着也知道是上档次的客人,所以没有直接扔出去。
“今年,是哪一年了?”
“什么?”女服务生十分茫然:“先生你说什么?”
“今年,是2016年吗?”
“是啊,先生,今年是2016年11月25日。”女服务生甚至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先生。”
简柯扶着卡座的靠背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大衣被自己垫在身下,他摸出钱包来,直接扔下数张大钞。
“先生,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一起的那位先生。
简柯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看见了那个空空的杯子,那杯子里原先装的是一杯矿泉水,后来泼在了自己脸上。而把它泼到自己脸上的人,有着自己无比想念的眼神,和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忽然笑了起来。
“就当是小费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
97年,在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周子翔在清水湾山道出了车祸,那辆标志性的火红色法拉利冲下悬崖,车里的周子翔当场死亡。
99年聂行秋在医院因癌症去世,靳云森因为在举行巡回演唱会,无暇参加追悼会。同年郁蓝退出娱乐圈,隐居美国。
00年许洛如下嫁富豪陈氏,宣布退出娱乐圈,从此洗手作羹汤。同年叶锦年在医院因家族遗传的血液病并发症去世。
至此,港片全盛时代彻底落下帷幕。
十年后,乐子佼翻拍许洛如退圈前的息影之作,李青华的《九连环》,那部电影由程可出演主角以及主角祖母年轻的时候,故事的最后,祖母的回忆中,年轻的土匪头子骑在马上对她伸出手来,说:“我带你走啊。”
后来编剧也是作者李青华接受采访,被记者问起,如果当初主角的祖母真的跟着那个土匪走了,故事的结局会是怎样的?记者问她为什么要选这一幕作为结局。
她说:“这是我一位挚友等了一辈子的一句话,可惜那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对她说。”
同年许洛如与丈夫离婚,带着两个女儿远走美国,与好友郁蓝重逢在异国他乡。江湖子弟江湖老,白头师兄见面难。
时光就是这样无可回头的东西。
那些你视若珍宝的人,最终只能这样,一个又一个,散落在天涯。
………………………………
第58章 番外《我们》
我在出院前一天接到白毓电话。
这也算够巧合了,我住院期间压根没事做,手上石膏没拆,每天躺着也不能练歌,只能玩手机,结果玩了两天手机就被纪容辅没收了。说了回家再还给我,结果出院前一天,我趁纪容辅去上班在医院里逛了一圈,回来就撞见杨玥,威逼利诱地把我手机弄回来了。
刚弄回来就接到陌生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出来我还怔了怔。
他说:“林睢?”
我脑中闪过无数个人名,最后停在了最不可能的那个。
“白毓?”
“是,是我。”他还是老样子,用一种东张西望的声音告诉我:“我,我到北京了。”
我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叶桑青。
动物园的珍稀保护动物跑出来了,怎么看都是饲养员的错。
但我没有挂电话。
叶桑青应该在香港,或者s城,这是北京,鞭长莫及,而白毓分分钟可以走失在这里。他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被人当男学生拐卖了都不一定。
“你在哪?机场还是车站,”我翻出外套往身上套:“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我坐飞机来的。”他大概又躲到哪个角落里,还在那读英文标识:“……”
“你周围最近的中文字是什么?”我坐在床上,一边套靴子一边问他。
“check………”他又开始听不见别人说话了,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我已经做好把整个机场翻一遍来找他的准备了。
我跑出病房,在走廊撞上杨玥,她被我穿衣服的速度震惊了:“你去哪?”
“我有个朋友来北京了,在机场,我要去接他……”我见她一头雾水,干脆直接告诉她名字:“白毓。”
“那个自闭症的词作者?”
看,还说纪容辅那没我全套档案。
“可以让别人去接啊,我马上打电话给周瑾,”杨玥焦急地跟在我后面:“你别乱跑,伤还没好呢。外面下雪,你也没法开车啊。”
“不行,他不敢跟陌生人走的。”我直接冲到电梯门口,怕电话断了,直接跑楼梯,杨玥一路追在后面,在楼道里大声叫我:“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坐boss的车。”
“你打个电话跟纪容辅说一声,我手机不能断。”我直接撑着扶手一跃到底,杨玥在后面尖叫:“你慢点。”
等我坐上纪容辅的车,白毓那边已经开始神经质地碎碎念了。
他好像常这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什么也听不见,其实叶宁最近也有点危险,他最近开始画国画人物,又忘不了素描底子,画出来的莫名其妙有种叶浅予的既视感,他大概不满意,所以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经常躲在画室里不出来。
杨玥坐在我旁边,很狗腿地跟纪容辅打电话,战战兢兢地讲了几句,把电话放到我耳边:“boss要你接电话。”
我一边一个手机,有种自己的脑袋变身三明治夹心的感觉。
纪容辅在那边问我:“接了人就回医院吗?”
“我直接带他去家里好了,反正我也快出院了。”
“好,周瑾会去接你们。”
…
我进机场前,直接拿杨玥的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再加上打着石膏的手,有种刚出炉的木乃伊的感觉,也没吸引什么路人,我和杨玥司机兵分两路——杨玥一定要跟着我,最终在行李传送带那里找到了白毓。
他身边围了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大概把他当明星了,他肯定从香港飞过来的,因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自己在那面壁,对着墙角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白毓这人一紧张就有点像个鸵鸟,可见叶桑青这么些年把他保护得不错。
他这姿势对着墙角,其实很适合拍他肩膀吓他一跳,我这些天在医院也是憋坏了,很想恶作剧一下,不过考虑到白毓的特殊状况,还是算了。
我静悄悄选了个侧面角度,沿着墙慢慢凑过去,尽量不吓到他。
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在发抖,发出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估计是下机的时候人太多给吓的。
“白毓,”我小心翼翼靠近他:“我是林睢。”
我说怎么电话里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原来手机被他攥在手里,压根没放在耳边。
我大概自我介绍了三四次,他才察觉到我存在,掩耳盗铃地偷瞄了我一眼。
我也是耐心好,还在旁边问:“你还记得我吗?”
他迟疑了一下,对着墙角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我努力劝说他:“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我家,坐下来好好聊天好吗?”
这家伙过了七年,最多长了两岁,我感觉我自己就跟心怀不轨的怪叔叔一样,何况我现在这副尊容说怪叔叔都抬举了。那几个围观的女孩子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一直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只好把围巾又拉开一点,露出三分之二的脸,免得白毓觉得我是别人冒充的。
但白毓压根不看我的脸,反而盯着我打着石膏的手,神色之专注,简直像下一秒就要在石膏上写出一首歌来。
“嗯,没错,我跟人打架,把手打断了。”我耐心跟他解释:“你看我都是病号了,再在这站下去说不定要晕倒的,所以你先跟我上车好不好。”
为了帮助白毓理解,我还做了个晕倒的鬼脸给他看。
白大少爷总算不再跟那个墙角难舍难分,乖乖被我拖着出了机场。
…
回来的路上,他又开始盯着车窗外出神,我从自己的黑名单里翻出叶桑青,给她发了个短信,说白毓现在在我旁边,要她思考一下一个自闭症患者到底可以跑多远这个问题。
等我怼完叶桑青,发现白毓已经在玻璃上写了半阙苏轼的少年游。这应该是他给我填的《围炉夜话》里那句话的典故来源。
“自是心间日月不与人赏,飞雪似杨花。”
真正的天才就是这样,看见什么就能写什么,像我看见外面的大雪就只想回去煮饺子吃。
我感慨了一番,从车里翻出自己私藏的杏干给他吃,白毓迟疑了一下,还是吃了。
其实我觉得叶桑青对白毓的照顾真的有问题,要是白毓写出一首好词就给他吃点好吃的,先不说白毓成就会不会超过简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瘦。
到了我们家,他又在花园里逗留了一下,盯着雪堆里开的番红花不肯走,可怜我把自己外套让给他披着,自己在旁边冻得瑟瑟发抖。
等到终于坐在客厅里,我脸都冻木了。
我裹着毯子看着白毓,白毓看着壁炉里的火。
“你吃饭了吗?”我觉得还是先寒暄一下,免得直接问到主题白毓会承受不住——他交不了稿的样子我太熟悉了,当初街灯写半天写不好,也是这样直接过来要见我的。
但我不问主题他压根不理我。
杨玥泡了茶过来,我把杯子握在手里暖手,发现白毓一直把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我都用一只手自力更生地煮了饺子端上来吃了,白毓总算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犹犹豫豫地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我隐约猜到是什么。
“给我的?”
白毓点点头。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白毓的字非常俊秀,这首歌的歌词并没写完,我看见白毓给这首歌起的名字是《我们》,最前面的一段是:
我们出生在时间的旷野上,我们流浪在黑暗里。
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却无处皈依,我们拥有同一份深情却各自藏起。
……
他把最后一句改成“在有生之年遇见你,已花光我所有运气”。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不想写这首歌了吗?”我知道这已是修改过无数次的结果。写歌写词都是这样,一开始不适合,怎么写都没用,像我写了七八年歌,只能写热血和冷眼,这是唯一一首比较温暖的情歌,正巧把白毓给难倒了。
白毓又开始紧张地看着角落。
“陈景,”他开始剥自己的手指尖:“陈景没有时间……”
写这首歌时,我就想过,最合适填词的人是陈景,陈景早年也是自己写歌,他写的情歌很多比较正面的,而且常常有点睛之笔。像白毓这句旷野,很明显是受他影响,陈景有一句“在时间的旷野里啊,爱过你,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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