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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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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完全没看见她眼中的伤心欲绝,淡淡道:“郡主不想捡不捡便是,没人逼你。”
说完,手指一松,放了缠在手上的软鞭,收了袖子转过脸去。
裴嘉月望着他冷漠至极的侧脸,咬牙道:“好!我捡。一颗不落的捡!”
她蹲下身,手指一颗颗地拾起地上散落的珠子。有的在泥土里,有的在草根里,她丝毫不注意形象,手指弄脏了也不管,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掉在泥土里,湿了一片。
捡起所有的珊瑚珠,她抬手朝陆晚身上甩了过去:“拿好!都给你!”
她带着哭腔,声音却透着不服输:“你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撕烂你这贱人的脸!”
珠子一颗颗砸在陆晚衣裙上,这已经是裴嘉月打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向人放低身段认错了。
场上稍微熟悉一点裴郡主的人,哪个不是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看来,这世上唯一能治得住裴郡主的,大概就是晋王殿下了。
陆晚静静地看着她将捡起来的珠子甩在自己身上,没有去收。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郡主稍微表了个态,自己弯腰去收一下,给别人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个方便。这没什么。
可现在的陆晚不是。
尤其是差点就被皇帝当成棋子,死在公孙仪手下。
然而接着晋王又利用自己引开皇帝的猜忌。
这个一向不喜欢和人争斗,也看淡输赢的女孩子,第一次显露了锋芒。
她非但没有诚惶诚恐,更没有半点谦逊忍让,反而冷着脸,眼神透着一丝傲气,平静道:“请郡主捡起来,穿好了给我。”
“什么?”裴嘉月愕然。她瞪大了眼,看向陆晚。
对一出生就倍受皇恩的裴嘉月来说,吃穿用度,嬉笑怒骂,都是按着公主的待遇给,只差没有公主的名分了。就连皇帝也经常哄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仗着有晋王殿下撑腰,就敢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在萧令的份上,让这个贱人几分,把这个狐狸精掐死都不算什么大事!
裴嘉月瞪向陆晚,问道:“你找死?”
陆晚没有一丝畏缩,静静与她对视:“请你把珠子捡起来还给我。”
她加重语气,道:“穿好了还我。”
裴嘉月扬起头,又是那个高傲强势的郡主:“我要是不呢?”
陆晚毫不客气地看向萧令。
这一个狐假虎威的不要脸的样子!裴嘉月恨不得立即就抽死她!
萧令侧对着两人,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心中压抑的情绪一扫而光。
大概是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放肆了。
虽然他不能任性一把,可看着陆晚不用小心翼翼,也是一件让人舒服至极的事情。
只是这丫头还是不够圆滑。
他转身,瞪向陆晚:“别得寸进尺,郡主给你捡了还不行?”
陆晚丝毫不输气势,回瞪了他一眼:“那你来穿?”
本是气恼至极的回瞪,可在裴嘉月眼中,简直是眉来眼去的不要脸!
裴嘉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无法忍受,尖叫道:“陆晚,你欺人太甚!”她抹了一把脸,狠狠一跺脚,冲了出去。
萧令蹲下身,默默地将珠子一颗颗捡了起来。
总共三十四颗。
手指修长,珊瑚红的珠子在他手掌上颜色都好了几分。
晋王殿下将珠子放在掌心,递给陆晚,微微笑道:“她不捡,本王给你捡。”
陆晚静静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掌,眼神冷淡。
萧令愣了一愣。
可晋王殿下是何等的剔透心思,一瞬间便明白了为何,柔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陆晚平静接过珠子。
萧令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下次。”
陆晚微微一笑,用下巴指着场外,道:“这些话殿下还是留着给郡主解释去吧。”
一直冷眼看着的公孙仪忍无可忍,薄怒道:“晋王殿下可是替你那情郎挡了一掌,内伤不轻,你就这样回报恩人的?”
陆晚惊讶抬头。
脸色苍白的晋王殿下转过头去,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
视线无意投向远处,立即脸色一沉。
对面急冲冲地几个侍卫跑了过来。
“启禀圣上,在太子的营帐里发现了白玉绫!”
萧令忍了很久的那一口血,顿时就吐了出来。
腥红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陆晚吓了一大跳,睁圆了眼。
公孙仪也震了震,不是被萧令吓的,而是白玉绫三个字。
萧令脸色惨白,摇摇头示意二人不要出声,合眼调息。
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喝道:“怎么回事!?给朕仔细说清楚!”
侍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皇帝脚下:“圣上饶命,小人奉圣上的命令去救太子,谁知在太子的营帐里发现这个。”
身后的侍卫捧着一个黑漆木盒呈了上来。
陆晚看得心跳一跳,这不正是出现在陆府的那副白玉绫吗?
………………………………
第138章 忠奸难辨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一脚踢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卫,气得呼吸都乱了,“若是你们胆敢陷害太子,朕定诛了你们的十族!朕说到做到!”
“证据都在这里,小人不敢欺骗圣上。”那侍卫磕头如捣蒜,吓得半死。
裴延盛抚着胡须,故作叹息道:“这白玉绫从陆府查抄那天起便神出鬼没的,依微臣之见,怕是和今夜的失火脱不开干系,圣上别忘了,山崖下那十几具尸体,可都携带了火种呢!”
裴延盛丢出一个让人恨不得撕了他嘴的笑容,又继续对皇帝道:“恐怕若不是白玉绫被意外发现,今天晚上臣等便无法活着回去了。毕竟太子做这些事情有人撑腰呢。”
皇帝气得额头太阳穴青筋直跳:“谁敢给他撑腰?!”
裴延盛笑吟吟地望向公孙仪,没回答。
底下顿时有官员惊讶道:“这白玉绫本来不就是顾良玉的东西吗?当时顾良玉用这个联络逆党,好像是这样吧?太子私藏这个干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留个念想吧,到底是舅舅啊!”
“舅舅重要还是天下重要!?这样一个逆党贼子,太子他竟然念念不忘!?”
这些言官的话一字不漏落在了众人耳朵里。
公孙仪紧紧咬着唇,他用了很大的内力来克制自己的冲动,要不是顾着旁边这位晋王殿下,他早就冲出去把这些胡说八道的人脖子扭断了!
萧令却习以为常,静静地闭着眼。
众人嗡嗡嗡的声音似千百只蚊子一般,扰的皇帝头昏脑涨,只听他怒喝一声:“太子现在人呢!!”
有人回禀道:“在营帐呢,叫人看着,等圣上发话。”
萧令冷笑,早就叫人把太子给看好了,难道还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跑了不成?
皇帝勃然大怒,捞过内侍手里的茶杯砸了过去:“混账!把太子给我看牢了,明日启程回宫!!”
萧令胸口扎心的疼痛传来,意识模糊之前,只听到公孙仪痛心叫了一句:“圣上,请明察!”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回宫的马车里。
公孙仪静静坐在一旁,给内伤不轻的晋王殿下把脉。
公孙仪打量着萧令手掌,轻声道:“为何不练剑?”
常年习武的人,手指指腹都会有薄茧,而晋王殿下的双手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
萧令摇头平静道:“不练剑都让圣上如此有戒心,若是再练出舅舅那样的功力来,还能活到几时?”他微合上眼,“这世上,出一个顾侯爷就够了。”
公孙仪咬牙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兄弟二人得到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萧令靠着锦绣软垫,修长手指抚摸着离魂剑,岔开话题道:“说说你为什么要贸然回京城吧。”
公孙仪不答反问:“那个陆晚,殿下有心思?”
萧令惊讶:“怎么了?”
公孙仪神色微沉:“说来也是巧,那丫头的那串珊瑚红珠,我在西凉也见到过。”
萧令心头一震,愣了愣。
他想起陆晚曾提到的那个哥哥。
如果是这样,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如他所料,公孙仪缓缓道:“那个人是楚王麾下最得力的一员虎将。文能出奇策,武能驭万军。我正愁查不出他的底细,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令道:“比你如何?”
公孙仪吁了口气:“如果他继续习武,很有可能三年之后胜过我。”
萧令手指一顿,按在剑鞘上,没有说话。
抛开剑师薛换,能让公孙仪如临大敌的人天底下没有第二个,而现在楚王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心腹。
而且还是陆扬的儿子。
陆扬可是掌握了朝廷新一代人才的人,以他为核心的文官集团马上就要形成。
难道他做太子太师,就为了给楚王收集人才?!
若真如此,这条本就艰辛无比的路,瞬间就成了死胡同。
公孙仪面有杀机:“殿下若是想杀了那小子,我现在就返回西凉,半个月时间足以。”
萧令摆摆手,答非所问道:“当年江北一战,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出头迎战的人。几大将领称病的称病,告假的告假,劝圣上议和的呼声更高,就是没人愿意领兵出城。”
“小时候我看不懂,到后来啊,我才明白,他们那是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恶人。江北为什么叛乱?那些起义军不想好好活着吗?朝廷要出兵,就要对这些曾经是自己子民的叛军大开杀戒,一战成名之后,背负着的是江北的冤魂。”
“他们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去做这个千古罪人,不想为了姓萧的皇帝去得罪天下人。说白了,文臣也好,武将也罢,在他们眼里,皇帝换了谁都一样,这个位置坐着的是谁,姓不姓萧,都无所谓。”
萧令苦笑道:“舅舅太傻,或者是太把圣上当自家人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惹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江北一战是让他名震天下的开始,却也是让他背负冤魂的开始。”
“自那以后,朝中文臣越来越爱弹劾他,武将越来越孤立他。谁叫他在江北大开杀戒呢。”萧令仰头望着车厢顶部华丽异常的锦缎装饰,将眼泪逼回眼眶,“舅舅为什么不愿意回长安,因为每次回来他都不快乐,因为有无数江南江北的官员对他心生怨恨,他无法享受到本该属于一个将领该有的荣耀。”
公孙仪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他没有眼泪,也没有哀伤。
当年顾侯爷死的那天,他就发下毒誓,此生定要让顾家、让神威军、让虎豹骑,重新得到失去的荣光!
他只会流血,但是,绝不会流泪!
萧令继续平静道:“后来舅舅在西凉立了足,和你一起成为西凉双雄。替萧家打下了近十年的太平。可谁知,最后竟落下了这么个结局。”
萧令自嘲地笑道:“所以,我不怪眼下这些朝臣们见风使舵,毕竟谁都不想为了我姓萧的丢了全家性命。陆扬若真是如此,我也认了,他只是太子的老师,没有义务冒着搭上全家性命的危险去扶持太子。说难听点,做官能做到他们那个份上,或者为利或者为名,而最难的是为义,强求不来。”
萧令继续道:“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君王之道,在于驭臣。前者重社稷兴衰,后者重庙堂权力。如果皇帝处理不好这二者之间的矛盾,要么天下纷争不断,要么朝堂内斗不断。”
………………………………
第139章 帝王之术
公孙仪脸色难得得浮现一丝柔和,欣慰道:“殿下能有这样一番见识,顾侯爷和顾皇后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萧令淡声道:“若说没有怨恨,那是假的。十四岁之前,根本不用发愁未来会如何,可是这一切,都毁于那一年的谋逆案。从天上到地下,莫过于此。不论前路如何难走,我都要咬牙撑下去。否则……”
公孙仪肃然道:“有我公孙仪在,必然让殿下达成所愿!”
萧令头靠着软垫,若有所思道:“西凉那边,先盯着就行了,如果……我是说如果……”
公孙仪道:“若是他有这种苗头,我便果断结果了他!”
萧令微微一笑:“真有那么一天,死在他的手里,我也认命了。”
公孙仪没有回话,这个“他”指的是楚王。
想了想,公孙仪道:“殿下心里有数就好。陆扬那女儿……”
萧令打断道:“周子云应该启程了吧?”
公孙仪点头:“殿下觉得周子云可靠吗?”
萧令怔怔出神:“你觉得他对那丫头可靠吗?”
公孙仪想起周子云那拼了命不顾一切的招数,笑道:“那小子倒真是一片痴心,为了那女子估计去死都愿意。”
萧令垂了眼眸,将情绪收敛,淡淡道:“那不就是了。”
觉察道公孙仪欲言又止,晋王殿下警告地瞪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大了足足十岁的高手,先发制人道:“闭嘴好了。”
公孙仪一掌拍在晋王殿下肩头,安慰道:“等稳固了太子的根基,谁都不用顾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大概是顾侯爷把公孙仪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的缘故,而现在这个与顾侯爷最亲近的人,再次回到长安,这本该是王爷和臣子的两个年轻人,相处起来像是兄长对幼弟,又像是长辈对晚辈。
萧令摸摸下巴,扬眉一笑:“本王还用担心娶不到心爱的女人吗?”
公孙仪仰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声音带了几分悲愤:“东宫那边的奸细,我会想办法一一除掉。晋王府里,殿下也该多留心才是。别再让人泄露了行踪。”
萧令淡淡嗯了一声。
因为这一系列的风波,皇帝这次围猎高兴而出扫兴而归。太子因为查出私藏白玉绫被软禁了起来。
一行人回到皇宫,萧令破天荒地没有径直打道回府,而是在景阳宫陪皇帝用晚膳。
皇帝心知肚明这个一向疏离的儿子所为何事,却偏偏不说破,晋王也并不直接开口询问东宫的事情,于是父子二人静默地用餐,表面上像是普通家庭的父子一般,实际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渠越来越宽。
萧令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他换了衣服洗了把脸,并没有歇着,而是去了锦瑟湖。
湖两边的柳树开始吐出嫩绿的柳叶,在朦朦胧胧的宫灯映照下,像是一片翠玉色的轻烟,极为柔美。
穆冉交给主子一封密信,萧令接过展开看了一眼,便撕碎撒进了湖中。
纷纷扬扬的碎纸片像是初开的梨花,飘在湖水之中,旋即被浸透,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孙仪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一天时间,就查出东宫的奸细名单。穆冉言语精简向晋王殿下汇报,公孙仪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名单上的人,这份名单是让殿下心里有个底。
穆冉禀报完毕,斟酌道:“殿下,公孙仪还让殿下留意晋王府的人,他怀疑殿下身边也有奸细。”
萧令神情淡然,好像对这些早有预料,平静道:“这些年,往东宫和晋王府安插的探子还少吗。王府里一直都有奸细,只是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牵涉根本,本王也不想赶尽杀绝。他们和本王无冤无仇,若不是被胁迫,又有谁愿意走向这样死无葬身之地的不归路。”
萧令抚了抚眉心,叹气道:“红玉是最聪明的,早早的发现昭阳宫那位靠不住,跟本王坦白了一切,所以本王也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红玉之死让殿下有些内疚。
晋王殿下本来可以不怎么做的,只是做了奸细,就不可能再有回头路。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穆冉没有回答,只说道:“这次的奸细藏得挺深,只是命不太好,遇到了公孙仪这样的高手。公孙仪让属下问殿下,准备怎么解决?”
萧令想了想,淡淡道:“叫公孙仪先别动手,本王自有安排。”
穆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多说。
晋王府的侍卫和侍女多半是皇帝或者裴贵妃拨来的,侍卫也就算了,并不近身伺候晋王,可侍女干的活儿都是起居饮食的贴身活儿,这就难免让人打歪心思费工夫了。
王府的侍女个个都经过宫里大姑姑的调教,个个都是心思玲珑训练有素,也正因为如此,晋王殿下很少让使唤侍女贴身伺候。
外人都说晋王殿下冷心冷情,可他跟在晋王身边多年,却是最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性。不是迫不得已,断然不想取人性命。
萧令像是记起了什么,问道:“周子云动身了吗?”
穆冉道:“明天出发,公孙仪已经安排好了西凉那边接应的人,只要周子云不出岔子,便能在那边扎稳了根基。”
萧令嗯了一声,随口问道:“陆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穆冉愣了一下,道:“殿下是问,陆姑娘有没有辞别的意思?”
“废话。”
穆冉后背一凉,忙道:“听绿蜡透露,好像是陆扬不让女儿去辞别。陆姑娘正闷闷不乐呢。”
晋王殿下笑了笑,将一片新鲜柳叶咬在嘴里,含糊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
穆冉很了解自家主子,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半开玩笑道:“这样正好,免得陆姑娘割舍不下藕断丝连的。”
“何出此言?”萧令愣了愣。
“殿下不知道陆扬对周子云的态度吗?”穆冉笑眯眯道,“不要说周子云的爹曾经是顾侯爷的旧部下,就算没这层关系,陆扬身为朝廷的中书令大人,也断不可能把女儿许配给一个无官无职的毛头小子。所以卑职觉得殿下大可以放心,周子云肯定没戏。”
萧令皱眉:“本王有什么不放心的??”
穆冉惊讶:“殿下难道不是也想让周子云离开京城吗?”
“这和放不放心有什么关系?”
“……”穆冉心虚地低下头,觉得对于这个话题,自己还是闭嘴好了,反正主子高兴就行。
………………………………
第140章 很喜欢他吗
陆晚捧着那串珊瑚珠,怔怔出神。
桌上放着一只陶埙,这是周子云托人送给她临别礼物。
当年他第一次去西凉从军,临别前就是用这只陶埙吹了一首曲子给她听。
思量片刻,她揉揉眼睛,一把将珊瑚珠收进袖中,轻轻推开门,确认没人发现之后,掩上门,悄悄走了出去。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停在街对面。
陆晚掀了帘子,萧令正端坐在车厢内,靠着车璧正闭目养神。
萧令挑眉道:“磨磨蹭蹭半天干什么?不想去了?”
陆晚也不傻,晋王殿下从不会无缘无故帮人做好事,周子云去西凉肯定有他暗中安排。
她平静道:“本来是不准备送的,可殿下希望我去送,那还是去送好了,只要是对周子云有益处的,我都不会拒绝。”
萧令微笑道:“不错,有你这么支持,周子云在西凉一定能有一番作为。若他能混个副将的职位,本王一定给你们牵线搭桥。”
陆晚低头冷哼,嘟囔道:“让他走本就是殿下的意思。”
萧令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静静的没出声。
许久,萧令淡声道:“信不信由你,周子云对你再真心,你爹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京城青年才俊这么多,他若没有一官半职,怎能入你你爹的法眼?这话没说错吧。本王倒不是故意拆散你们,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陆晚撇撇嘴:“所以殿下真的是出于好心帮我,让我们见最后一面?”
萧令笑道:“不然呢?你难道以为本王要打你什么主意?就算是还你人情吧,毕竟之前一次次拉你垫背,是我的不是。”
陆晚想起裴嘉月就没好气,瞪向萧令:“殿下这算是道歉吗?”
萧令不置可否,突然笑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周子云?”
陆晚气呼呼道:“当然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父亲和我父亲又是好朋友,子云哥哥对我又特别好,我当然喜欢啊。”
得到她毫不犹豫的肯定答案,晋王殿下并没有过多的介意,只是淡淡瞥一眼少女含羞带俏的粉颊,复问道:“有多喜欢?”
陆晚一惊,伸手掩住了嘴巴。
这个问题,从没想过。
萧令点到为止,转移话题道:“你爹还是太不懂得变通。万一你对周子云喜欢得紧,干脆就跟着走了,他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陆晚脸颊微红,摇头否认:“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萧令心思玲珑,抓住字眼道:“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已经不是晋王府小侍女的陆晚把玩着手帕,不服气地问:“那如果是殿下,你敢吗?”
萧令看着马车外官道两旁新绿的树木,平淡道:“我?本王从小生于帝王之家,长于朝堂之下,从小就习惯克制欲念,约束己身。最是懂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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