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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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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去,以袖掩面假装喝茶。对于眼前这对新婚夫妻的情意绵绵,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萧令这一瞬间,很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

第245章 买卖官爵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萧令盯着那双纤纤素手,用了好大的忍耐力,才将眼底怒意掩下。

    小白兔想成精?

    在本王面前,你还差了点修行!

    薄唇微勾,他顺手接过甜汤,温柔地道:“难为娘子这么周到,阿晚先尝尝吧。”

    说着修长的手指捏着银色汤匙,勺了一勺递至陆晚唇边。

    陆晚面上一红,慌忙低下头去。

    萧令笑容更深,低头靠得更近了些:“你我本是夫妻,何必害羞呢?”

    将她眼底的恼羞看得清清楚楚,晋王殿下莫名觉得,门外这天都分外晴朗了不少,心情舒畅的他,感觉整个心脏都柔软了几分,甜蜜了几分。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晚抬头,很是端庄大方地张嘴咬了勺子。

    瞧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陆晚按住他继续喂食的手,伸手接过甜汤,以袖挡面,一饮而尽。

    只见她亮出碗底,笑容温柔又善良:“差点忘了,殿下不爱喝甜的。”说着转头对身后吩咐道,“把那份没加糖的端上来。”

    于是,萧令眼睁睁地看着侍女送上第二份红豆汤。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陆晚动作极其温柔地将汤匙送到了萧令唇边。

    萧令盯着陆晚,慢慢地将红豆汤咽入腹中,嘴角笑意不变,只是那眼神越发平静。

    一碗汤喝完,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背后森森的一股寒意,一想到陆扬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萧令也懒得在意周围的眼光了。

    临出门前,陆晚又在他手心塞了一颗蜜饯,娇笑着道:“给你的。”

    “我不吃甜食。”他拒绝。

    “拿着吧,一会儿也许会想吃呢。”

    “不。”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然而一刻钟之后,书房议事的年轻官员们发现,晋王殿下端坐在位置上,掌心至始至终都捏着什么东西不肯松开。

    年轻人都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志向,聚在一起,不多时便将话题引向了国计民生的大事,开始畅谈朝廷即将颁布的新政。

    “陆大人,听说圣上这回要在巴蜀实行茶桑爵?”

    “未知。”陆扬答道,“此事虽然是由尚书省廷议,真正执行却是由新任的西川刺史裴大人着手。”

    有人不解问道:“什么是茶桑爵?”

    陆扬浅抿了一口茶,沉吟不语。

    接着就有人敲了一下提问者的头,“这都不知道?亏你还是鸿鹄书院的人呢!就是说,朝廷准备在巴蜀大力推行茶叶与桑叶的种植,多交茶桑可以免除田赋和徭役,甚至还可以得到朝廷封赏的爵位!”

    有人心直口快,怒斥道:“这不就是默许买卖官爵吗!?”

    立即有个声音愤愤不平道:“难怪把裴延盛父子调任巴蜀,原来是干大事去了!也是了,这种事也只有他们才干得了!”

    陆扬咳嗽一声,提醒道:“季誉,不要背后妄谈是非。”

    那名叫季誉的学生被老师这么一说,立即微红了脸,低下头去。

    陆扬这才点头道:“巴蜀本就适宜种植茶桑,茶桑爵这条政策,可以快速提升税收,在短期内能够使国库充盈,此举倒也是眼下最好生钱的法子了。”

    谢幼亭皱眉道:“买卖官爵,破坏朝廷司法,扰乱官场秩序,并且会导致底层百姓赋税更加严重啊。”

    他肃然问道:“这种饮鸩止渴的新政,是谁提出来的?朝廷缺钱缺到这种程度了??”

    陆扬微叹一声,“边境战事频繁,江南江北作为朝廷最大的粮仓,这些年天灾**不断,地里收成锐减。朝廷派过去收税的官员连续换了四位,官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收到的银子比往年少了六成。”

    “国库……入不敷出了?”

    陆扬沉重的点点头。

    书房内的年轻学子们,瞬时间瞪大了双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问题,可真是火烧眉毛的头等大事啊!

    难怪皇帝连这种法子都用上了……要想在短期内迅速使得国库充盈,除了买卖官爵,众人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策略了。

    然而这种方法,留下的隐患是巨大的。

    而陆扬担心的则是更严重的事情。

    就是眼下朝堂的内斗。

    在这种外忧内患的情况下,皇帝竟然废黜了东宫,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也说不过去。

    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为了安抚裴家。

    陆扬和裴延盛是不可能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一个身后是寒门,一个身后是士族,身份利益不同,只能永远对立。

    也正是出于这层考虑,他才同意陆晚嫁入晋王府。

    这么想着,陆扬便无意间往旁边一扫,就见萧令端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捏着一颗糖,双唇紧抿,长眉微皱,脸色十分难看。

    心思微沉,他喊了一声:“晋王殿下?”

    萧令抬头,手指骤然收回袖中。

    坐在左下方的谢幼亭哈哈笑道:“殿下的心思,怕是被那丫头占据了吧?”

    萧令的确是在想陆晚。

    他想立即掐死她。

    不知道给他喝的汤里加了什么,他身上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开始变本加厉的瘙痒起来。

    然而眼下书房里谈的是最为紧要的大事,他又不能离开。

    只好忍着。

    可痒的感觉不像是痛,越是忍耐就越是难受,顿时,前胸、后背、四肢,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噬咬攀爬。

    谢幼亭又道:“今天这么多书院学子聚在一起,可谓人才济济啊,殿下难道不说说茶桑爵?”

    萧令顿了顿,扫视了众人一圈,

    他曾经听父皇提过国库的事儿。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已经缺钱缺到了这种份上。

    想了想,他才缓缓道:“此事关系到国计民生,诸位如有良策,可直接呈献本王。”

    听见他表态,年轻官员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陆扬也露出了两份笑意:“有殿下这句话,微臣也放心了。”

    众人颔首行礼,一一告退。

    萧令转身便回了房间。

    他现在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陆晚拎出来!让她知道惹怒他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

    陆晚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上笔墨纸砚俱全,书本翻开着被压在手臂下。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身上,微风吹拂,衣袖翻卷,半个手臂裸露在外。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刚刚靠近她,突然就愣住了。
………………………………

第246章 什么时候圆房?

    一抹熟悉的香气飘过。

    这香味不同于女子的胭脂水粉香气,是极其浅淡的松木之味,夹杂着一点清甜果香。

    这香气,总共出现过三次。

    每一次,都死了人。

    第一次是周子云死。

    第二次是裴嘉月死。

    而陆晚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沉,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危险。

    疑心顿起,萧令轻轻挽起她的衣袖,一条手帕掉落。

    拾了手帕,盯着毫不知情的她看了好一会儿,萧令转身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和煦,一丛红石榴开得火红,映在碧玉的窗纱上,两只翠鸟懒洋洋地栖息在枝头,正在互相梳理着羽毛。

    这份安宁,让人舍不得打破。

    萧令将手帕放在鼻尖闻了闻。

    脸色微变,他从衣袖里再摸出了一条绣牡丹纹的帕子,轻嗅之后,漆黑的眸子里有寒芒闪过。

    两条手帕,一样的香气。

    而绣着牡丹的这条,是裴嘉月的遗物。

    手指慢慢地收紧,萧令眯了眯眼,侧头将视线缓缓投向熟睡的那人。

    他一直觉得,裴英没必要斩杀周子云。

    就算是周子云藏着一个惊天秘密,以裴家的权势,想除掉一个周子云,根本不用裴英亲自动手。

    裴安作为裴家的亲兵,又怎么会失手错杀了裴嘉月?

    而裴嘉月一向恨不得掐死陆晚,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舍己为人?正常来说,人面对死亡之时,若非对方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否则第一个念头都是逃离。

    除非是死前中了迷香,产生了幻觉。

    这个念头闪过,让他眼神又冷了几分。

    可……如果是陆晚设计,她还把证据留在身边作何用处?

    一向冷静的他,眼下竟然有些头绪纷乱。

    屋内有哈欠声响起。

    萧令回神,将两条帕子往衣袖中一藏,转身已是笑意如常。

    “这么快就醒了?”

    他一脸柔和,伸手理了理陆晚鬓边散落的发丝,“头发都乱了。”

    “你……”陆晚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对晋王殿下忽然的亲密有些没反应过来。

    萧令微笑,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脸庞,指腹微凉,若有似无地摩挲着,眼神深幽地道:“这几天有人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吗?比如来自西域的?”

    “什么礼物?西域?”陆晚侧头避开他亲昵的举动,不明所以地道。

    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萧令平静道:“准确的说是,和亲的前几天、与大婚的前几天,你都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物品。”

    “哪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啊……”陆晚蹙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发现了周子云之死的疑点。”萧令云淡风轻地道。

    陆晚一怔,问道:“什么疑点?”

    萧令定定地看着她。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陆晚扭过头去,低声道:“我把周子云送的小瓷人给黏好了。”

    “就是说,这两个时间,你都接触过那对小瓷人?”

    “嗯……”陆晚轻声地应了。

    很是奇怪,她和周子云明明是坦坦荡荡,怎么到了萧令面前就有点不好意思提了?

    萧令慢慢收紧了手,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

    陆晚莫名有些心虚,抬眸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查到了什么线索?”觉察到他神情异样,陆晚有些尴尬,虽然两个人没有夫妻之实,但到底是皇子殿下,自己总是把周子云挂在心里,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那对小瓷人做工不错,这么摔碎了很是可惜。所以……就重新黏了起来。”

    对于能给周子云复仇,陆晚是非常求之不得的,干脆利落地道:“查案事大,若是殿下需要的话,拿去就是。”

    “不用。你留着吧。”

    “那到底发现什么疑点了?是不是裴家的什么秘密?”提起裴家,心底仍忍不住有些厌恶,继而有些惆怅,“搞不懂裴家到底想做什么?连郡主的性命都不管不顾……”

    唇上一凉,陆晚猛然住嘴。

    萧令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唇瓣。

    指尖微凉,唇瓣温软。

    而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毫无虚假。

    萧令用了最大的善意,将心底那不断浮现的谜团压下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晚看,眼底如有潮水翻涌。

    就在她脸颊开始微微发烫的时候,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低声问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辈子?”

    “什么?”陆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茫然大于震惊,“什么一辈子?怎么了?”

    萧令一笑。

    这笑容极浅极淡,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疏离。像是雪夜反照的寒光,清冷又干净。

    他长眉微挑,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我是说作为我的女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圆房?”

    “你……”陆晚这回听清了,连忙挣扎甩开他的手,“不是说发现了线索吗?我现在就让人去拿那对小瓷人!”

    “不用。”不由分说地拉住她,萧令有些不悦地垂了眸,“在你心里,就只有周子云?所以不想和我一辈子?他哪里比我好?”

    这都什么和什么?心里惦记周子云,和要不要和他一辈子,是一件事吗?

    明显感觉到他突然转变的情绪,被他禁锢在怀里挣扎不得,陆晚只得从善如流道:“他是他,你是你。殿下贵为皇子,是名动长安的风流人物,哪里是我能够轻易比较的?”

    萧令皱眉:“除了皇子的身份呢?我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没有不好!”

    对于他忽然的较真,陆晚觉得头皮发麻,摸了摸额头,索性转移话题,“我好饿啊,一大早就去厨房帮忙,到现在还没吃上饭,殿下肯定也饿了吧?”

    日正午时,仆人们正抬着食盒从厨房往这边送。

    而萧令倚在窗前,眼眸看不清情绪。

    陆晚将饭菜一一摆开,很有自觉地伺候晋王殿下用餐:“鸡是早上现杀的,去掉了骨头,用新鲜莲叶包裹放入瓦罐煨熟,然后煎至金黄……殿下尝尝?”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菜,望着他的那双杏眼里满满地都是善意。

    菜肴的香味扑鼻而来,直到陆晚觉得手臂酸麻准备放弃的时候,萧令才道:“一起吃吧。”

    “我给殿下布菜!”

    暗自庆幸终于又躲过一劫,陆晚很是殷勤,根本不知道,萧令心里正在盘算着一件大事。
………………………………

第247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自从入了暑天,陆扬总觉得身体大不如以前。

    消暑的冰盆放在书案旁,仍觉得手心汗津津的燥热。窗外烈日当空,天气闷不透风,几只知了躲在树梢上不停地鸣叫,叫人更加心烦意乱。

    誊完最后一页字帖,陆扬刚一搁笔,抬头就见门口的晋王萧令。

    抚了一把半白的胡须,陆扬拱手道:“家宅鄙陋,酷暑难消,难为殿下了。”

    这话说得好听,细究字字都是逐客令。

    并不理会岳父大人的文人傲骨,萧令径直在椅子上坐了。书房内也无他人,他拿出那两方手帕,直接放在了陆扬面前。

    一红一白,红的绣牡丹,白的绣海棠。看得人眼皮跳了跳。

    “这是裴郡主和陆晚的手帕。”萧令道。

    “阿晚的手帕,怎么会在殿下手中?”冷哼了一声,陆扬轻抚了一把胡须,表情平静。

    拿起白的那方,萧令漫不经心道:“真是让人费解,岳父大人不好奇这两方手帕有什么异样,却问阿晚的手帕怎么在我手里?”

    心中又是一跳,陆扬道:“身为父亲,关心一下女儿的生活,并无不妥。”

    长眉微挑,萧令道:“身为夫君,关心一下娘子的安危,也无不妥。”

    “安危?”

    “正是。”收敛了笑意,萧令正色道,“这两方手帕的香气,都是来自西域的迷心粉。此物无害,却有迷乱人心的功效,大量吸入,轻则头脑混乱,重则敌我不分,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决断。”

    “据我所知,周子云、裴嘉月,都是被裴家的人错杀而亡。然而今日得知,阿晚身上竟然也沾染了此香……”

    “有人要害阿晚??”打断萧令的话,陆扬神色微变,“微臣恳请殿下将证物呈送圣上!”

    听他这郑重其事的语气,萧令自斟了茶,浅抿了一口,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意,静静地等待着陆扬的下文。

    陆扬躬身一礼,面容严肃:“这迷香能接近阿晚,可见此人在王府蓄谋已久,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请务必将证据呈交圣上!”

    殿下的安危?借了裴家的手,除掉了两个人,然后让他把证据交给圣上,借他的手又除掉裴家?

    现在想来,父皇不愿让裴家彻底下台,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目光清冷地看着面前的陆扬,手指轻叩桌面,萧令淡声道:“本王讨厌被人利用。”

    陆扬到底想做什么他没兴趣管,但是想要借他的手达成什么目的,那也未免想得太容易了些。

    “微臣也讨厌被人猜忌。”陆扬抬眼,不卑不亢地道,“现下东宫被废黜,太后手掌兵符,裴家父子又要接手圣上的新政,种种迹象都表明,圣上对裴家的器重不减反增。这种局势下,殿下应该与微臣互相扶持,不要中了贼人奸计,产生猜忌之心。”

    “是么?岳父大人真想祝我一臂之力?”萧令轻笑,“若真是如此,为何见着我与阿晚亲近,就咬牙切齿地恼恨?陆大人的壮志雄心本王当然明白,如此忍痛割爱,不就是为了江北江南的那些读书人么?可惜江北士子向来不把江南文人放在眼里,大人这份力挽狂澜的苦心,真是可敬可叹啊。”

    听见这话,陆扬平静的脸色有些隐隐发白。

    萧令又道:“只是有裴家在,陆大人的愿望就不可能达成。大人虽然深得太子信任,可东宫着实却能力有限,无法撼动朝局。所以只有让太子党和楚王党斗得两败俱伤,你才能从中获利。”

    陆扬沉了脸。

    “晋王殿下。”他起身,拱手沉声道,“臣不过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何来如此不臣不轨之心?殿下从哪里听来这些诛心之言!臣身为人父,爱女心切乃人之常情,阿晚嫁入王府,深感圣上隆恩,微臣感激不尽!”

    “是吗?”萧令一笑,直视着陆扬的眼,轻声问道:“倘若阿晚与本王生米煮成熟饭,大人岂不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目光迎上他的,陆扬神色如常地道:“能得殿下宠爱,是阿晚的福分。”

    拂袖再次落座,陆扬眉目间多了几分愁绪:“景渊十八年,微臣入京为官,从吴郡到长安,路途三千里。那年阿晚只有十岁。”

    “想必殿下知道,阿晚尚在襁褓中就失去了母亲,微臣是她唯一的依靠。”

    那天在送陆扬入京的路上,陆晚至始至终不肯多说话。

    最后到了渡口,他登上了船,年幼的女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阿晚,你是个大人了,不要这么爱哭。”他当时摸了摸女儿的头。

    “哦。”陆晚点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爹爹留了这么多字帖,我怕自己写不完才哭的!”

    眉头舒展开来,陆扬站在船上笑了:“等写完那些字帖,阿晚的书法就能比得上爹爹了。”

    “写完了爹爹就回来了吗?”她仰起脸问。

    陆扬笑不出来了。

    天子脚下,金銮殿内,他要在那里建立一番功名,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记住他。

    年幼的女儿仿佛明白他的为难,摇了摇他的手,反而安慰道:“没关系,等阿晚长大了,我去长安看爹爹!”

    陆扬其实有想过把陆晚带到京城的,可是想到自己心中图谋的事业,真带着女儿到了长安,说不定多了一份掣肘。于是狠狠心,头也不回地孤身入了京。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年幼的女孩儿,站在江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就这么望了一整天。

    她在信上写道:“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爹爹想看吗?喏,我摘了一朵晒干了放在信封里啦!”

    明明是想念父亲,却怕引他忧虑,不肯说出来。

    小小年纪,已经经历了生离死别,然而却是那么的善良体贴。

    伸手替萧令添了茶水,陆扬平静地问:“怎样才是一位好父亲?”

    眼睫微垂,萧令道:“本王不知。”

    “殿下心系天下,自然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微臣想过无数次。”

    一口茶入腹,陆扬道,“你有这么一个孩子,打她一出生起便亏欠她,接着为了家国天下,又将她扔在三千里之外,她从不跟你哭闹抱怨,可心里会没有歉疚吗?”

    “如今终于得以团聚,臣将她交付给殿下手里,殿下为什么会怀疑一个父亲的用心?”

    “身为人臣,自当忠君爱国,可人臣也是人父啊。”

    说到最后一句,陆扬有些激动,面有风霜,眼含深情,更添几分清风傲骨。

    萧令抿唇不语。

    这番君君臣臣子子父父的言论,他的内心又怎么会毫无感觉?

    他不也正是那个一直被亏欠的孩子吗?

    然而天家无情。故父不父,则子不子。

    “好了。”萧令起身,“是本王多心,不该怀疑岳父大人。”

    这手帕虽然可疑,但是迷心粉这样的东西,陆扬就算是能弄到,也不会拿至爱的女儿当筹码。

    也许是有人声东击西。

    心中疑团解开,萧令转身就去了厢房。

    陆晚不在房内,一问得知去了厨房。

    说是要准备晚上吃的藕粉桂花糕。

    萧令对自己的错怪有些过意不去,顺手展开桌上誊了一半的字帖,准备替她书写。

    刚一提笔,公孙仪推门而入。

    “殿下,属下已经查明,仙羽是陆扬的人!”一进门,公孙仪就禀报道。

    握笔的手堪堪停在宣纸上方,萧令抬头:“你说什么?!”
………………………………

第248章 人蛮路子野

    听着公孙仪的禀报,萧令脸色越来越难看。

    虽然是烈日炎炎,可房内的气氛如坠冰窟。

    四周静的吓人,就连窗外的蝉儿都自觉地噤了声。

    足足过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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