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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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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宽厚仁慈,若是盛世,则是治国明君。
可现在国内忧外患:边境之间,敌国觊觎城池战事频发,疲于抵御外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拉帮结派,权臣陷入储君之争;这时候太子的宽厚仁慈,变显得懦弱而无力了。
“裴二小姐嚣张跋扈惯了,又一门心思的想当晋王妃。怎么可能甘心被这位姑姑摆布。为了此事,昭阳殿那位主子被这不成器的侄女气的大发雷霆,摔碎了不知道多少杯子呢。”
“依属下之见……”穆冉嘻嘻笑道:“其实裴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的,都说全长安城的女孩子个个想嫁给殿下,但是,像她这么痴情的,只独一个。要我说,殿下反正也没有喜欢的女人,不如就娶她为妃吧!”
“哦?”萧令笑着反问道,冷冷的目光盯着穆冉。
穆冉被他看得汗毛直立,忙夺门而逃,临走还不忘叫一句:“殿下饶命!”
寂静的冬夜,锦瑟湖两岸的宫灯静悄悄地注视着微波粼粼的湖水。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影低头很快的从桥上走过,今夜的风有点冷,像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脸上。
红玉说,晋王的小书房里有秘密。
那天她听到的对话中得知,为了防备她,晋王把东西转移到了卧房中。
裴贵妃如此上心,晋王如此保密,又和自己相关,不是白玉绫,还会是什么?
她的手指伤口还没好,扎心的刺痛感让人虚弱疲惫。
可她必须要去,寻找白玉绫的真相。
她贴着墙小心地一步步向门口走去,直接从大门进去肯定是不行的,被发现的话,她就完蛋了。
她站在墙角,目光落在窗上。环顾四周,前院静悄悄的,按照惯例,萧令这个时间在书房,要等睡觉的时候才回来。
进门的拐角处空无一人,只有两盏宫灯静悄悄的立在那。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窗户,小心地扒着一看,房内果然没人,丫鬟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陆晚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轻轻推开了门,迅速闪身进入了房内。
卧房内陈设雅致整洁。
房内有四盏铜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房内照的通明。
桌上放着一个小香炉,燃烧的香料袅袅升起,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鼻尖,让人顿时感觉心平气和。
雕花的木床上,铺着青色宝相花纹的锦垫,纱幔低垂,帘钩上挂着精致的香囊,无一不证明了这屋中主人的精致淡雅。
陆晚打量了一番,目光定在靠墙的一幅画上。
这幅画,和父亲那幅一模一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萧令安排的?
她身子微微颤抖,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紧张。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绫是在顾侯爷府上抄家时候发现的,上面落款是逆党的名字。
而当晚那幅图,就被刺客劫走。
接着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直到陆府被查抄,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这幅图,却没有落款。也就是说,这是另外一幅。
她正凝神深思,门外忽然想起了脚步声!
“殿下回来了。”是侍女们出去迎接的声音。
完了!!
陆晚来不及多想,掀开床幔,钻进了床底之下。
门被推开,萧令的脚步踏入房内。紧接着是侍女进来,服侍他洗漱。
晋王府规矩森严,侍女们端茶递水,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音。
萧令梳洗完毕,众侍女又悄悄地退了下去,他静静地立在房中,房间内静的可怕。
陆晚努力蜷身趴在床底下,因为紧张,手指伤口的痛感更加明显,她默默咬牙忍住,而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幸好床幔够长,垂下来的布将她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陆晚隔着床榻下垂的流苏和雕花的孔洞,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转过身来,一双皂靴出现在陆晚眼前,他依旧没有说话,仿佛在打量着房内。
陆晚不敢大声呼吸,室内诡异的气氛让她忐忑不安。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急促。
霎时间,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自己怎么离开?他要是发现了自己怎么办?在床底下趴一夜也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还没等她想好,床前那人轻轻咳嗽了一下,她吓得抓紧了衣袖。
………………………………
第20章 计中计(二更)
( )“哐当”茶具和碗盖的声音,接着便是倒茶的声音。然后忽然安静下来,连喝茶的声音都没有。
地上有点凉,陆晚一直蜷缩着身子趴在那里,感觉四肢逐渐酸麻,加上手指上的伤口疼痛,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慢舒缓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被发现。
突然,一只脚探进床底,迅速一勾,将床幔拉开。
紧接着,一盏茶水准确无误地泼在趴在床底偷偷窥视的陆晚脸上。
未等她尖叫出声,“啪”的一声,茶盏摔在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来,抓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从床底拖了出来。
他右手捏住她咽喉,左手一翻把她扣住按在地上,然后迅速地抬起脚,屈膝抵住她的胸口。
陆晚猝不及防,尚未明白过来,便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被他控制在脚下。
她看向那人,这是一张清冷如玉的俊颜,长眉凤目之间一派沉静,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狠戾之色,乌发如缎披散在肩,落在陆晚略微发白的脸上。
他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捏着她的咽喉,右脚膝盖正压住她的胸口,让她动弹不得。
外面守夜的侍女察觉房内的响动,轻叩房门:“殿下?。”
他“嗯”了一声:“没事,退下。”
他弓下身子这样牢牢控制着她。见陆晚迷茫地看着自己,他紧抿的薄唇微微一笑,清雅俊秀,如清风拂明月,似春水映梨花。
可陆晚知道,萧令这样的笑意之下,是怎样的一种冷漠疏离。那样温润如玉的笑容永远挂在他的脸上,可没有人会以为,他是个仁慈温和的人。
至少陆晚不这样认为。
“真是不知死活。”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嘲笑她的无知莽撞,压在她胸口的膝盖抬了起来,而那捏住她咽喉的手,却没有移开。
陆晚抬手,试图拿开他的手掌。可他手掌平稳有力,不仅没有移开,反而微微加深了力道。
只需一瞬,她的生命就将终结在他手指上。
陆晚不适地扭了一下脖子,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夏日清晨荷叶上的水珠,静静地盯着他,仿佛没有一丝恐惧。
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她的内心惶恐不已,如同等待猛兽撕咬的小羊。
萧令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微笑道:“看来,红玉并没有跟你说清楚。”
陆晚垂下眼睫,不知如何开口。
他收回双手,站起来踱步至那幅画前:“果然,你是为了这幅白玉绫而来。”他说着伸手唰的取下那幅画,扔在陆晚身上,“不该听的听了,不该看看了,接下来的后果,你应该不会要我说才知道吧?”
从吴郡到长安,连续的灾难与痛苦,已让她如惊弓之鸟,强忍着挨过一天又一天,为了就是这白玉绫的真相。
陆晚缓缓地起身,手指颤抖地捏住那幅画,将每个细节都看在了眼里。
确实,一模一样,除了没有落款。
他缓缓道:“既然你死到临头,本王不妨把这幅图的来历全都告诉你。”
“四年前,本王的舅舅,顾侯爷被查抄,那幅白玉绫,正是他私通逆党的罪证。紧接着,那幅画竟然在修罗卫手上,被刺客夺走了。”
“本王果然没猜错,从你陆家出现的,正是顾府出现过的同一幅画。”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你一定疑惑,本王这里为何也有。”
陆晚这才怔怔地看向他,道:“为何?”
他又是一笑:“你就不想想,从查抄陆府到你入宫,又到进入这晋王府,为何每次伴随着你的种种事件,都出现过白玉绫?”
陆晚猛然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道:“是……是你?!”
萧令冷哼了一声,道:“不错,你现在反应过来,不算太笨。只是――”他脸上挂着始终不变的笑意,“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只是在你镯子里动了点手脚。而其他的,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原来是他!!可那王宫女的神情,分明是让人怀疑裴贵妃指使的!
“她本来就想置你于死地,就算没有本王推波助澜,你也难免被她算计。”他笑得如沐春风:“你肯定疑惑,为什么事发之后,王宫女和裴贵妃那般神情,作为一枚棋子,她至始至终以为,自己是受贵妃所命行事。”
陆晚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胸膛。
你看到的,永远是别人想要要让你看到的。
你听到的,永远是别人计划好了想让你听到的。
最可怕的不是沦为棋子,而是连自己是谁的棋子都不知道!
这宫里,还有什么是真的?
见她神色慌乱,他冷冷笑道:“同情她是吗”“他笑意逐渐收起,神情冷肃,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可四年前,没有人同情过那个人……”
“噗通”一声,陆晚猛地跪在地上,打断他道:“殿下,这幅白玉绫,确实和陆府出现过的一样,但是,我父亲当年并不认识顾侯爷,他怎么会有顾府的东西!四年前,我父亲尚未进京,如何能与谋逆之人有联系!”
她说着红了眼眶,眼泪夺眶而出。
萧令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她的声泪俱下视若无睹。倒了一杯茶在手里,慢慢的抿着。
沉吟半晌,他突然问道:“红玉的家人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陆晚再度震惊。
萧令淡淡道:“本王将她的家人转移到兴庆坊,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晚道:“我不知道。”
萧令转动着手中的茶盏,道:“是吗?红玉是昭阳宫那位送给我的人,如今谢罪自杀,本王早就料到,昭阳宫定咽不下这口气,必然要杀人灭口。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陆晚又气又急,道:“殿下到底在说些什么?”
萧令冷冷笑道:“哦?那天在锦瑟湖边,偷听的人不是你?”
陆晚瞪大了眼睛,一时回不上话来。
是,她正是听了他和穆冉的话,才知道这房中有一幅画,所以才会自投罗网。
可是,她并没有出卖过红玉!
一层怒意浮现在眼中,陆晚抬起微红的双眼,质问道:“原来,这早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嘲讽地笑道:“略施小计而已,你便轻易上钩。这么笨,真是担心你能活到几时。”
不等她多想,他对着门外命令道:“穆冉,把她拉下去,罚跪一夜!”
………………………………
第21章 忠心
( )寒冬之夜,近子时。
陆晚在庭院里,已经跪了两个两个时辰之久。寒气袭来,又冷又痛她浑身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有丝毫软弱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身后那人,正带着嘲讽的神情等着看她笑话。
那样的风平浪静的一张笑脸,这人到底有多么善于伪装?
也许,连她选择进晋王府,也是他早就设计好的。
而自己,一步一步自投罗网。
可他为何要如此做?说起来,白玉绫和顾侯爷谋逆之案,是紧密相关的东西,他说其他的他不清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房内,萧令正一脸淡漠地在看书。
穆冉隐隐担忧道:“陆姑娘好像支撑不住了……”
萧令将手中的书往案上一放,笑道:“这可是奇了,别人跪得,她跪不得?”
穆冉道:“陆姑娘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与那些丫鬟们不同。”
萧令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向窗前,院中的梅花树下,一抹略显单薄的海棠红身影,不知是冷的还是跪得久了,浑身打颤,脊背却依然挺直。
他望着窗外,淡淡道:“本王这也是给她一个教训,做人要聪明一些。否则――”他眼神忽地一紧,厉声道,“穆冉,快叫御医!”
陆晚直挺挺的晕倒在庭院中!萧令暗叫一声不好,疾步出了房间。
陆晚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颤抖不停,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萧令皱了皱眉,吩咐道:“来人,将她抬回去。”
两个丫鬟准备了一副藤椅,七手八脚的将陆晚搬了上去,萧令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她的膝盖处,却见衣裙上血迹斑斑,不由得微微一怔。
翠烟榭房间内烧了四盆炭火,昏迷中的陆晚丝毫不见好转,依然浑身冰冷,冷汗直冒。
御医很快来到,萧令在厅内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御医道:“殿下,烫伤的药膏臣目前只有这么些――如需更多,只怕是要等上三五日了。”
“烫伤?”
御医斟酌道:“殿下,陆姑娘受了伤,又在这冷风中跪了半夜,只怕是以后要落下病根了……”
“受伤?”
“……这……膝盖被刺伤,双手被烫伤……”御医后背冷汗泠泠,都说晋王懂得怜香惜玉,可这也……
萧令已转身往里面卧房走去,绿蜡见他进来,吓得连忙去拦:“殿下……”
他冷冷道:“她的伤是怎么回事?”
绿蜡吓得一激灵,带着哭腔道:“陆姑娘不让我告诉殿下……”
萧令道:“你的主子是我还是她?!”
绿蜡这才吞吞吐吐地道:“陆姑娘说……说她在昭阳宫打翻了茶水,烫伤了手……膝盖是自己摔伤的。”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萧令一眼,只见萧令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站在床头,吩咐身后的绿蜡:“把她的手拉出来。”
绿蜡依言从锦被里将陆晚的手小心地捧了出来,只见手指包着一层纱布,许是天冷在外面跪的缘故,血迹隐隐渗透了白色纱布。
他的目光又是一冷,道:“药是你上的?”
绿蜡点头:“是奴婢上的药。殿下您是没看见那样子……血肉模糊,一层皮都掉了,奴婢从来没有看到烫的这么严重的手……”
萧令道:“素手奉茶,听说过吗?”
绿蜡连连摇头。
萧令笑了一声,眸子里尽是冷意:“一人双手捧杯,另一人将热茶注入杯中,水满了溢出来经过手指,如此灌完三壶开水,茶才刚刚好。”
绿蜡吓得瘫软在地,惊声道:“昭阳宫、昭阳宫竟然这样……?”
“爹――”昏迷中的陆晚突然惊呼出声,接着便低低的啜泣起来,声音虚弱无力,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抽噎不止。
萧令盯着她苍白脸凝神看了片刻,才道:“等陆姑娘醒了,通报一声。”说完便大步离去。
……
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房内放着清粥小菜,想必是绿蜡准备好的,她刚刚起身,门外听到响动的侍女跟她说:“殿下说,等你醒了就到博文阁。”
她赶紧把粥喝完,换了衣服就朝书房走去。
博文阁建在高处,陆晚踏入梅园,一眼就看到萧令白衣站在窗前。轻袍缓带,乌发轻扬,气质清冷中又不失温雅,竟把那满园的梅花都衬得失去了芳华。
可谁知道,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竟然时时刻刻让她感觉到夺取生命的危险。
她看了一眼双手手指,伤口愈合得很快,双膝的疼痛也神奇的消失了,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
好在,这人没有要她的命。
萧令在窗前看她站在树下出神,神情平淡:“过来。”
拾级而上,推开门,陆晚规规矩矩地福了福:“殿下。”
萧令在她脸上扫视几眼,脸色平静:“喝药了吗?”仿佛昨天之事从未发生过。
“喝了。”
他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问:“昭阳宫如此罚你,是因为红袖之事?”
陆晚低垂着头,望着脚尖“嗯”了一声。
萧令心下了然,在书案上方坐了下来,道:“你现在离开晋王府还来得及,我保你性命无忧。”
陆晚纵然再无心机,也明白了原因:这次红袖的事情中,其实是裴贵妃和晋王的暗中较量。而她稀里糊涂的站在了晋王这边――裴贵妃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顿时感觉到比面对罚跪奉茶还要举步维艰的压力,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是我自己选择来晋王府的,与他人不相干。不管他人想要怎么样,我既然入了这王府,殿下就是我的主子,尽职尽忠,是我的本分。”
“所以,你就贸然闯入我的卧房,私自搜查,是吗?”萧令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陆晚,你还真是恪守本分,尽职尽忠。”
晋王府规矩森严,擅闯主子卧房,不要说罚跪,就是杖责三百都不算冤的。陆晚理亏在先,不敢多言,只觉得背上冷汗泠泠。
她也不辩解,只乖乖地跪了下来,低眉垂目道:“奴婢谢殿下饶命。”
萧令见她温顺乖巧,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眼神扫过她双膝,淡淡道:“起来吧。”
“谢殿下恩德。”陆晚站了起来,膝盖的伤口虽然愈合,可跪在地面上仍然是磕得生疼。
“其实你会闯入卧房,我早就预料得到。我亦没兴趣折磨一个小姑娘。只是,我不喜欢有人出卖我。特别是我晋王府里的人。”
“是,我知道错了。”
………………………………
第22章 花间少年
( )自从罚跪事件之后,陆晚便被调离书库,在萧令身边伺候着。因着她身份特殊,也不用干什么活儿,只是她觉得日子更为难熬了。
天气越发寒冷,院中梅花开得越发得好,晋王府上的厨房擅于做糕点,每天都取最好的梅花,做上几盘梅花糕。闻上去清香扑鼻,入口软糯香甜,是最受府中上下欢迎的食物。
这日她正低头在前院摘取梅花,想着给厨房大娘多送去一些花瓣。
忽然“噗通”一声响,抬头看时,一个身影自墙头跳了下来。
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神采飞扬朝花厅喊道:“令哥哥!我回来了!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府上没出门!!”
晋王府规矩极严,萧令远离朝政,也甚少有什么复杂的交际,王府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礼仪周全不敢有一丝一毫不端之举。
那少年一身白衣,腰间束着珠环玉佩,行动间玲琅作响。气质飘逸俊秀,眉目俊美非凡,额间一点丹砂,神色间充满了逍遥快活,仿佛世上所有的愁闷都能在他身上化解。
王府来往的都是世家公子,而萧令其人又最是注重礼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到访?
陆晚正纳闷,一只黄狗跐溜一下也从墙上蹿起,跳到了她身边。她因摘取花朵嫌手镯碍事,便取下放在旁边,那狗径直跑过来,叼着手镯便欢畅的跑向西厢房。
“我的镯子……!”陆晚急的跺脚,可那狗似乎有意跟她作对,叼着手镯不停地绕圈。
“大侠好身手!!”那少年见状甚为开心,拍手大笑。
“大侠?”
“它叫大侠。怎么样,你也觉得好听吧?”少年朝陆晚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那眉间的一点朱砂更添明媚。
风吹过,摇落一树繁花,少年站在花树下,白衣如云,朵朵花瓣落在他肩上,宛如仙子下凡。
“……”
陆晚追了几圈,那狗似乎精通人性,她跑,狗也跑,她不跑,它就停下回头用圆溜溜的眼睛回望着她,眼神中饱含着逗弄之意。
被一条狗耍的团团转,陆晚气得脸通红,双眼瞪着那狗,那狗也回望着她,一人一狗在院中互相对峙。
而那少年站在花树下,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晚气的不轻,转过身来,指向那少年道:“晋王府禁止大声喧哗。”
那少年闻言好容易止住了笑意,抱拳道:“姑娘,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大侠太调皮了。我给姑娘赔个不是。一只手镯而已,给阿黄玩玩无妨,姑娘若是生气,我赔你便是。”
他倒不拘谨,说着便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纹银递了过来,笑嘻嘻道:“姑娘还请原谅我家大侠。”
出手倒是阔绰,料想这大概是哪家的轻狂公子,可作为客人,也未免太无礼了。陆晚心中暗恼,道:“公子所言好生奇怪,凭什么我的镯子要给你家的狗玩?”
那少年闻言露出一丝异色,这才歪着头打量着她,道:“哎?你是令哥哥府里新来的丫头?不错不错,想不到令哥哥府上还有这样有意思的人。他这儿规矩特多,府里的人成天都一样的表情,活像学堂里的糟老头子。”
陆晚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那少年忙叫住她:“哎——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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