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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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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他接手了林家的生意后,当林觉真正的接触了那些最底层为了生计奔波的人之后,林觉忽然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像是变了一个人。心中总是不时的圣母心泛滥,什么事都容易想到另一层面去。林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之前的林觉,甚至包括上一世的林觉,虽受家族霸凌,但起码他衣食无缺,不会为生计担忧。虽是庶出公子,地位上低下,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所以重生之后,林觉只是为了家族的命运个人的命运担心,根本没有对其他的事情有什么想法。然而在经历了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另一条命运道路后,当他接手了林家的生意,接触了林家那些普通的雇工之后,他才有了如此深刻的感受。
近一个月来,林觉身为大管事,走遍了林家各处码头,接触了数百普通的林家雇员,走近了他们的生活。林觉才真正的意识到,杭州的普通百姓,是处于一种何等的生存状态之下。
码头上的苦力,每日清晨上工,扛着重达百斤的货物上下船,踩着薄薄颤颤的跳板,奔走在死亡和受伤的边缘。绝大部分的苦力都有腰伤,但他们依旧拼命的干活。因为只要一天不干活,他们全家老小便要饿肚子。
林觉开始了解了苦力的劳作情形后,他并不希望牺牲这些苦力的健康获得更大的利益。于是林觉准备制定一项定时定量的工作制度,以限制这些苦力拼死拼活的卖力挣钱。但很快,消息传出后,很多人便跑来哀求他不要这么做。林觉很是好奇,他的制度明显是保证他们的健康,减少他们的损害的,为何他们反倒不同意?于是林觉深入的接触了十几名苦力,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些苦力一人挣的钱是要养活一家老小,他们只能拼命的干活。
林觉很是诧异,杭州这个繁华如此的超级大城,堪称富甲东南的天堂般的城市,为何这些苦力家中的妻子已经年纪稍长的父母辈居然已经连挣钱糊口的门路都没了?一大家子人却只能靠一个壮年男子养活?一番调查之后,林觉终于窥见了一些端倪。
杭州城是个风花雪月繁华似锦的城市,你可以找出一千个它的美好繁盛之处,但你也可以同时找出一万个它的丑恶之处。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驱壳,外表光鲜之下,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以杭州而言,大商贾垄断了大部分的产业,小作坊已经很难立足。本就很难和大商贾竞争,加之朝廷这几年课税甚重,小作坊小商贾更是大批的倒闭关门,大批百姓失业。杭州城在数十年前商业繁盛之际,很多市民都是从城外搬迁进城的,他们原本还有些田亩土地可以耕种,但进城之后连田亩也都抵押变卖了,尽数落入地主富户手中。如今他们是既无处做工,也无田可种了。
当然,并非全部是这种情形,很多人还是可以找到事情做。然而这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小作坊小商贾之间的自由竞争。大商贾垄断的情形之下,人力又过剩,对于百姓而言,选择的余地变得更小。商贾们雇佣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压低工钱,盘剥雇工已经是常事。为了得到能养家糊口的银子,百姓们只能忍气吞声。
按照林觉询问的一些老者的说法,杭州城其实在二十年前的时候百姓们一个月平均的工钱还能到四两纹银这个水平。而如今,三两纹银的工钱已经是很好的收入了,很多人一个月只拿两三两银子,却干着最重的活。
林觉不知道这一切最根本的根源在哪里。他只是莫名的觉得担忧。如此情形之下,城中失业率如此之高,百姓们的生计已经逐渐艰难,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码头上的苦工们拼命的挣钱,以健康为代价拼死拼活,那也是无奈为之。林觉能做的其实不多,他也不能不为林家的生意考虑,也不能当慈善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命各码头给这些苦力准备好的伙食,保证他们有气力干活,同时稍稍的提高一点点的工钱。
所以,最近林觉总是喜欢算计些什么。譬如这花魁大赛花费的数十万两银子,林觉便在心中不免去想:杭州普通百姓之家二十两银子便可活一年,这几十万两银子,可是要供上万人家活一年的啊。然而就这么如流水一般的用在了这场奢华之事上,当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理智告诉林觉,自己或许不该这么去想,毕竟不能因为有人生活贫苦便要要求他人节衣缩食。但在整个大周社会的总前提下,林觉总觉得这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贫富的极端分化绝非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现象。
……
杭州城内喧闹的花灯巡游渐至尾声,已近四更天,百姓们也疲乏了。明日清早便要起床恢复谋生的生活,他们便不得不结束今夜这场难得的放纵和狂欢。在花魁娘子顾盼盼回到群芳阁之后,百姓们纷纷散去。只有那些不事稼穑的公子哥儿豪绅富户不愿离去,他们涌入群芳阁中继续饮酒寻欢,不肯白白浪费这花好月圆的中秋之夜中的任何一分一秒。
四更天之后,城中渐渐安静了下来。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花魁大赛获胜一方众人自不必说,兴奋的大脑皮层一时难以平静,注定要辗转反侧。同样,对于失败的一方,自然也是反侧辗转不能入睡的。当然那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恼怒和沮丧。
位于西河之畔的官家馆驿之中,后宅的一间屋子里便灯火闪烁。大周政事堂吏房主事吴春来正眯着眼端坐于明亮的烛火之下,他的身旁,两位斗败了的知府大人沈放和刘胜正在旁滔滔不绝。
“这里边有文章,这场花魁大赛不公平。本来是我江宁府风月楼已经得了第一的,为何会忽然弃赛?放弃了花魁?这必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早说了,咱们不能将比赛场地设在杭州,那是人家的地盘。有人定是对风月楼做了手脚,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才是。”
沈放口沫横飞指手画脚的说道,显得义愤填膺。一向儒雅示人的他,此刻显得有些不顾形象了,一缕乱发耷拉在额角,显得甚是滑稽。
“沈大人,现在说这些有何用?那日决定举办东南花魁大赛的时候,我便提出要在扬州。可你偏偏要展现什么大度,说就在杭州比赛。现在又来说些何用?”刘胜翻着白眼道。
“你以为我不想么?严正肃明显是没什么兴趣,我若说在扬州或者江宁比赛,他定不肯前来的。他不来,那还有什么意义?”沈放鼓着眼珠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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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不甘
“那今晚之事,你难道没有去问问那柳依依么?她没告诉你弃赛的缘由?她难道连你也隐瞒么?”刘胜没好气的道。
沈放叹道:“问什么?她只说是技不如人,不肯白受这花魁,我能说什么?”
刘胜冷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问题。一个青楼女子你都不能左右,又何必让这一家来参赛?这下可好,当场给你好看。不是说你跟这位柳依依关系很好么?怎么?沈知府平日太过怜香惜玉,竟让这妓女长了脾气,不顾忌你沈知府的脸面了?当真可悲的很。”
沈放又羞又恼,吹着胡子叫道:“刘大人,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沈放可不像你,行事野蛮的很。我治下江宁府可是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即便是市井百姓,那也不能以官府身份欺压的。我可不会去强迫他们做什么。柳依依是我江宁花界翘楚,风月楼参赛是众望所归,可不是我强行决定的。再说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刘胜冷笑道:“你这叫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的倒是好听。你不就是想要个好名声么?然则现在如何?活活被人笑死。”
沈放反唇相讥道:“刘大人,你莫光顾着数落本官,你扬州两家倒是最后进入加赛了,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给一锅端了?只林觉一人便让你请来的那么人都败了,最丢人的便是你扬州府了。”
刘胜怒道:“沈放,你这是怪到我头上来了么?若无前番风月楼无故弃了花魁,怎有后面的事情?要怪也是怪你江宁府才是。”
沈放张口再欲反驳,猛听有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整的烛火抖动数下。沈放和刘胜这才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一人,两人吵得忘我,竟差点忘了他了。
“二位大人,事情失利了便在这里相互推诿指责么?倒也没见你们自己怪罪自己,都是怪别人去了。这倒是我大周官员最擅长的一手,二位倒是尽得精髓。”吴春来挑着俊眉冷声讽刺道。
“吴大人,请恕我二人的失态。只是铩羽于此,心中不甘。倒也并非是相互推诿。您说,今晚冤枉不冤枉?哎,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居然没能赢下来。”沈放忙拱手道。
吴春来淡淡摆手道:“不过一场花魁大赛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我这个替你们卖面子请人来助拳的人都没抱怨,你们倒是自己抱怨起来了。让杭州得了这个花魁又如何?你们不过输了些颜面罢了,难道还会掉脑袋丢了官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正因为此次我们势在必得,又请了这么多的人手来,却还是败了,这才觉得难以接受。我们不是自己难受,而是觉得愧对吴大人乃至……吕相。”刘胜道。
吴春来微微一笑道:“吕相?你以为吕相在意这些琐事?吕相一天要处理多少大事,还会在乎谁得了东南的花魁?你们也太高看此事了。当然了,你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你们想跟严正肃较量一番也没什么。输了也确实可惜。但输了就是输了,输不起可不成。不管人家用什么手段,人家总是胜了。况且咱们也未必便清清白白,有何资格指谪别人?”
沈放和刘胜对视一眼,面色尴尬。吴春来说的倒是实话,事前得吕相和吴春来相助,他们已经请到了众多的才学之士。吕相帮忙,连宫中的乐师都给请来了。而且还用了些诡计,威逼利诱拦阻了群芳阁和万花楼的助拳之人,让杭州的两家参赛青楼几乎无人帮助。这种情况下还是输了,那又怪得了谁。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得到的帮助还不止这些,吕中天暗示袁先道在评判上做文章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否则他们的挫败感怕是更为强烈。
“吴大人所言甚是,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却还是输了,又怎能怪的了别人?说句实话,那个林觉真是教人惊讶,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人,让人完全摸不著头脑。”沈放皱眉道。
“就是,最后那一首词出来,我都差点晕倒。这小子怎么会写出这么好的词来?实在令人费解。得查查是不是有人背地里助他。”刘胜也道。
吴春来点头道:“是的查一查,我这个小师弟确实让人觉得奇怪,突然之间便冒了出来,弄的天下皆知了。其实去年中秋之后,本官便对他有所耳闻。去年此人助力杭州望月楼,以一己之力将名不见经传的望月楼头牌送上花魁之位,击败的正是今年群芳阁和万花楼。当时袁先道回京城后带回他的一首《定风波》的词作,那也是一首绝世好词。只是后来文坛之中得知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而那首定风波却写的豁达老练,着实与其年纪极为不符,这才引发了一片怀疑之声。也正因如此,很多人认为他是剽窃了他人之作,所以才未能让他在京城扬名。”
沈放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江宁府一干名士也是这么认为的,那首词绝对不像是出自十八岁少年之手。众人当时也一致认为是有人在背后帮他成名。比较一致的意见是,那是他的老师方敦孺所作。方敦孺想让自己的学生扬名,这才暗中帮了他一把。”
听到沈放提到方敦孺之名,吴春来脸色略略一滞,旋即恢复自然,摇头道:“那绝无可能,方……敦孺绝不是那种人,他不会替自己的弟子作伪扬名的。不过,那首词的意蕴倒确实像是方敦孺所作。事情的有趣之处其实不在这首词是不是这林觉写出来的,而是这个少年居然帮望月楼夺了花魁,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二位大人想必都知道,杭州群芳阁和万花楼其实是谁的产业吧?”
“当然知道,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秘密。那是梁王府的产业。梁王爷怕人说闲话,故意交于他人代为经营,只不过,这都是掩耳盗铃罢了。”刘胜道。
“说起来也是教人无语,堂堂梁王府却要开青楼产业,真是有损皇家威仪。也不知梁王爷是怎么想的,真是莫名其妙。”沈放捻须低声道。
吴春来冷笑道:“还能怎么想?无非是敛财罢了。杭州乃东南第一府,天下人向往之地,花界又名扬海内。这可是最来钱的生意,可说是一本万利。听说梁王府富可敌国,钱银亿万。去年太后生辰梁王府送的两件礼物便价值七八十万两。当然了,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二位不必当真,不必瞎传。”
沈放和刘胜嘴巴已经张的能塞下一个拳头了。送个礼便是七八十万两,可见梁王府富到了何种地步。恐怕也不止是开两家青楼的生意这么简单,背地里还不知开了多少产业。
吴春来继续道:“当时那林觉居然助人夺了花魁,我当时便觉得梁王府怕是饶不了这个人。可是诡异的是,这个人后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王府的座上宾了。后来还献剿匪之计,协助官兵剿了桃花岛上盘踞这么多年的海匪,还受了圣上的嘉奖,这时候,我才真正觉得此人不同寻常。不过说实话,还是觉得他不过是有些时运和胆略罢了。这一次花魁大赛,亲眼看见他做的事情,那场绮丽的大场面,以及后来的两首词,我才发现,对他还是太轻视了。如果早知道如此,其实该将他拉拢过来的。难怪梁王严正肃他们并不慌张,一副胸有丘壑的样子,他们应该比我们更知道这个林觉的本事才对。”
沈放和刘胜缓缓点头,但他们也明白,这时候说这些是没用的。即便时间倒退数日,他们也根本不会认为这个林觉才是夺取花魁大赛的关键,因为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吴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刘胜问道。
吴春来笑道:“什么怎么办?莫非两位还要不依不饶不成?结果已定,这一次二位是铩羽而归了。两位明日一早还不启辰归去么?莫非还想在这里讨个说法不成?”
刘胜尴尬道:“大人说笑了,我们可不会这么做。既如此,明日我们便离去了。吴大人和咱们一起走么?”
吴春来摇头道:“本官此来是有公干的,要巡查江南民情,还不忙着走。这花魁大赛本官也只是适逢其会,也并非本官来此的目的。”
刘胜和沈放对视一眼,心中似有疑惑。
吴春来起身拱手道:“二位大人,该回去歇息了,明日一早二位启辰,恕我不能去送了。”
沈放抱拳拱手,刘胜却欲言又止。
吴春来笑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刘胜鼓足勇气,低声凑前问道:“大人,我和沈大人有件事想请教。不知是否唐突。”
吴春来微笑道:“二位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我却不一定能给二位满意的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二位的问题我是否知晓。”
刘胜笑道:“多谢大人,是这样,我和沈大人听到风声,说那严正肃不日将调往京城,听说要入政事堂拜为副相,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吴春来皱眉凝视面前二人,沉声道:“二位倒是消息灵通的很,这等事只是传言,二位倒是捕风捉影起来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
第三三三章 千里之外
刘胜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是好奇。吴大人身在京城,消息灵通,我们只是想证实一下。唔……这严正肃的做派,吴大人当有所耳闻。我和沈知府私底下也多了几句嘴,谈及了此事。若当真严正肃调入政事堂为官,再拜为副相,恐怕……”
刘胜嘿嘿笑而不语。
吴春来冷声道:“恐怕什么?”
刘胜轻声道:“恐怕……要惹得吕相不开心。严正肃可不是个能受人管束的人,我们对此很是担心。”
吴春来冷笑道:“倒也轮不到二位担心吧。”
刘胜道:“我等不是那个意思,我等是为吕相着想。严正肃和梁王爷的关系貌似很好,梁王爷和杨枢密之间也颇有交情。上一次回杭州的三司副使林伯年是这个林觉的二伯,林觉又是梁王府的座上宾。严正肃和方敦孺是至交好友,而林觉的老师又是方敦孺。这一大片串起来,待到严正肃成为副相,那可是从政事堂到枢密院再到三司衙门全部串联成一条线了。吴大人难道无所察觉么?吕相该能察觉这些事了吧。”
吴春来怔怔的看着刘胜和沈放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点着刘胜的鼻子笑个不停。
“刘大人,你操心的很呐。你二位私底下都在商量些什么?妄论这些事情,可不是你们该干的事。若是被朝廷知晓二位妄议朝中人际,揣摩这些有的没的,御史台那帮言官可不会容你们安生。”
刘胜道:“吴大人,正因为我们对吕相怀有敬仰之心,对吴大人甚为尊敬,所以我们才多想了这些事情。吕相公忠体国心胸开阔,自不会多想一些琐事,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见这些却不提醒。我把话说白了吧。我和沈大人愿为吕相效力,绝不许朝中朋党成形,为患朝政。这也是我二人忠于圣上和朝廷的一番苦心。眼见这一派党朋即将成形,我二人不能再视而不见了。吴大人,我二人若能进京为官,便可竭力声援维护,不教朋党以众挟公。这便是我和沈大人一直想跟吴大人说的话。”
刘胜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他是要和沈放一起投靠吕中天,为吕中天卖命。条件便是,他们也想调任京城进入中枢机构为官。这是一笔交易。
吴春来静静的看着二人,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来。
“二位请回吧,明日一早你们还要启辰呢。”
“吴大人,那这件事……”刘胜以为吴春来这是拒绝了他的请求,急忙问道。
吴春来笑道:“二位回去安顿好政务。至于其他的事情……待我回京后禀明相国,相国自有决断。二位回去最好做几件百姓叫好的好事,写个奏折呈报上来。”
刘胜和沈放岂会不懂他话中之意,叫两人回去做几件政务上的好事禀报上去,便是籍此为由头调他们进京了。两人欢喜无限,连连道谢,拱手告辞而出。
吴春来目送二人离开后重新坐在桌案旁,提起笔来蘸了些墨水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不久后,几个人名便在纸上,相互之间以线条相连,并且写上相互之间的关系。盯着这条人名连接的关系图看了半晌,怔怔出神。
“大人,杭州通判张逸求见。”一个黑影进来禀报道。
“张逸?他来作甚?都这么晚了。”吴春来愣了愣。
“张通判早就来了,刚才两位知府大人在此,他便一直在前面候着。这会子才来见大人。”
“哦。”吴春来点头道。
“见他么?大人。”黑影问道。
吴春来盯着纸上严正肃的名字,伸笔在严正肃下边写了个张字,又一条黑线连往空处,在空处写上了张钧这个名字,端详片刻,沉声道:“见,当然见。请他进来,命人上茶。今晚看来是没法安睡了。”
……
明月西斜,八月十五的中秋之月照亮了广袤的天地,不知有多少人在今夜对月遥望、思绪如潮。同一轮明月见证了今夜杭州城的喧嚣和不眠之夜,也同样照耀了天地之下的其他人。天地共此冰轮,一样的月亮照耀之下,生活着不同的人,经历着不同的经历。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地,距离东京汴梁西南六百余里之处,归属于京畿道邓州所辖的南阳县境内北边的群山万壑之中。一名女子也正坐在一座山顶的岩石之上,托着腮看着西沉的圆月。
北地深山之中的秋夜已经非常的寒冷,临近凌晨,更是霜露俱下,寒气逼人。女子的衣袖发髻之间已经湿漉漉的,发梢发丝之间甚至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然而,她似乎毫不只觉,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从明月东升之时开始,她坐在这里,看着月亮慢慢的往西掉落。对着这圆月,脑子里想着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人,心绪百转,不能自己。
这女子便是高慕青,数月之前,高慕青带着梁七以及五百余名从龟山岛山寨逃出的兄弟一路辗转北上,经历了数场血拼,冲破官兵的围追堵截抵达了此处。这里京畿道邓州境内的伏牛山脉。进了这伏牛山中,才算彻底摆脱了官兵的袭扰。
伏牛山乃秦岭余脉。虽是余脉,但却拥有大大小小的山峰近百座,方圆近四百余里。山势自西北至东南分布,横亘汉水淮河之间,宛如一道屏障,隔断京畿和京西南两道。此山中山高林密,峰险涧深,高崖洞穴,飞瀑幽谷,地形极为复杂,是一处绝佳的存身之处。
虽然类似这样的高山林地其实大周各地倒也多的很,找寻一处山林栖身建寨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对于高慕青等人而言,他们之所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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