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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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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斌心中欢喜之极,摆手道:“那也不用去叫他了,我是大哥,我做他的主,他还能不愿跟你结拜兄弟不成?兄弟,咱们就在这里,斟酒三杯,结交为异姓兄弟如何?”
林觉笑道:“好,咱们结拜了,也由不得他不承认。”
当下林觉斟酒三杯,摆在花厅香案上,和马斌携手跪倒,旁边放上一个蒲团代表沈昙。两人磕头三拜,发下生死誓言,饮下结拜酒,携手大笑。
“兄弟,真没想到,我马斌一生孤苦,自小便没了爹娘,混迹于世间无亲无眷。朝堂上我的朋友其实也不多,那些人都是利益之交,从无交心。可现在,我马斌居然多了两位好兄弟,当真是……当真是……欢喜的紧。”马斌真情流露,攥着林觉的手,眼眶都红了。
林觉心中略有愧疚之意,这结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功利上的行为,是此时此刻危机之时的一种公关。林觉希望能紧紧拉住马斌,让事情进展的顺利。当然了,林觉对马斌还是极为信任的,但毕竟能有更加维系这种信任关系的手段会更好。只是因为动机不纯,未免心中愧疚。
“大哥,今后你便将我当成你的亲兄弟,兄弟有什么不对的,你便责罚,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兄弟三人相互提携帮助,共对世间之事,便没什么事能难倒我们。”林觉笑道。
“说的是。哈哈哈。我可不能光顾着高兴了,我得赶紧去办事去。兄弟,你也得抓紧些,时间紧急,决不能耽搁了。我今日很开心,哈哈哈。我走了。”马斌大笑不停,拱手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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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零章 远遁
林宅东院廊下,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几名女子身上。白玉霜披散着花白的头发坐在椅子上,身上的棉氅裹得严严实实的,断了的左臂缩在袖筒里,右手却舒展着,任由一只细白的小手握着。
顺着那细白的小手看去,抓着她的手的人居然不是她的徒弟白冰,而是清秀端庄的绿舞。白冰正站在白玉霜的身后,手里拿着木梳子替白玉霜梳理着一头花白的长发。而白玉霜膝前左侧位置,芊芊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坐在小凳子上,脸上笑嘻嘻的,嘴巴里叽叽咯咯的说着什么。
不知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白玉霜居然笑了起来,嗔怪的看着芊芊,神情眼神居然甚是安详,和以往那位暴戾之气十足的白玉霜简直判若两人。
在林宅的十几天养病的时间里,白玉霜过了她这四十年来最为安逸舒适的日子。这一点也不夸张。虽然她受了重伤,中了剧毒,但心理上的安慰感远远的大于身体上的伤痛。她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吃了这四十年来最好吃的食物,睡了世上最温暖的床铺,得到了这小院中所有人的善意。
以往的岁月中,漠北苦寒之地的艰苦和孤寂,追杀仇敌的血腥和危险。她活得其实不像个人,更不像个女人。受伤其实不足为奇。那一年,她去杀六合门的仇人,虽然得手,但身受重伤。六合门掌门临死前的一击,长剑穿透了她的小腹。她重伤逃走,六合门下弟子四处搜捕她,她带着巨大的伤痛,躲在山野中三天三夜,吃了好几只嗅着血腥气而来的老鼠,喝水洼里浑浊的污水才活了下来,逃了出来。
即便在那样的时刻,她也没有质疑过自己的信念,没有停下她复仇的脚步。她的全部生命的支撑都是复仇,复仇。
这一次,她在林宅这座宅院里,却突然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生活的意义。这小院子里住着几个人,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绿舞,照顾自己无微不至,嘘寒问暖。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芊芊,是个搞怪的能手,让人忍俊不禁。还有自己的那个沉默着的,眼神中满是关切的徒弟。在某一瞬间,白玉霜不由的去想,自己以往的那一切是否是无意义的,是否自己太过执着,抱着一桩仇恨永远都不肯放手。而实际上,生命中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两天前,第一次在菱花镜中看到自己发髻整齐,淡施粉黛的样子,白玉霜不禁流下了眼泪。镜子里那个人虽然眉眼清秀,依稀是当年的花容月貌。但已经鬓发花白,皱纹纵横。四十多年了,当年那个魔音门中的如花少女已经老去,在岁月的风雨之中风干成了一块褪色的花瓣,枯萎的发黑。倘若当年没在山谷之中遇到那个负心薄幸之人,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或许也嫁人生子,儿女绕膝了吧。
“婆婆,今天给你梳个双环髻怎么样?就像我头上的这种。保管婆婆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的样子。绿舞,你给婆婆上珍珠胭脂粉,妆容要配发式。保管婆婆走在大街上,那些少年公子们都得追着瞧。嘻嘻嘻。”芊芊娇嫩的话语声传入耳中。
“呸,那像什么话?婆婆都六十岁了,打扮成那样,当个老妖怪么?出去还不吓死人?冰儿,可不许听她的。只梳个寻常发饰便是。”白玉霜嗔道。
白冰在身后轻声道:“师傅放心便是,小芊芊爱胡闹,咱们不听她的。”
绿舞也笑道:“就是,将婆婆打扮成小姑娘的样子,亏你想得出来。婆婆,我告个密。芊芊昨天告诉我,要我给婆婆买绣花鞋,买红喜袍,说要将婆婆打扮成新娘子的样子。我没同意。”
芊芊冲上来捂绿舞的嘴巴道:“你不许说,你说了保密的。”
绿舞往白玉霜身后躲,芊芊整个身子都扑到了白玉霜的怀里去,白玉霜居然丝毫没动怒,单臂抱着芊芊道:“怕是她自己想要出家了,所以想起了这馊主意。小芊芊,可是心里有了人了?”
“哎呀,婆婆啊,你怎么也跟着她们欺负我。今晚我不给你暖脚,不跟你说话儿了。”芊芊噘嘴跺脚,突然间又猛扑绿舞,闹作一团。
白冰只是笑,她的心情很好。一切都似乎在改变,师傅的改变是巨大的,这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慈祥的师傅的样子。心情好当然不但是师傅的伤势好转,态度在转变,更因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可以留在林公子在的京城,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呵呵,这么热闹呢?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一声清亮的话语从侧首传来,回廊转折处,林觉头戴黑色绒帽,披着黑红色的裘氅,精神十足的笑着走来。
芊芊忙站直身子,理着乱糟糟的衣服,绿舞也整理了一下衣衫给林觉见礼。白冰双目放光,看了林觉一眼,却又赶忙低头。
白玉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知为何,虽明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林觉救的,却总是见到林觉心里没来由的生气。
“前辈有礼了。今日伤势感觉如何?可好些了?”林觉上前躬身微笑行礼。
白玉霜哼了一声道:“还死不了。”
林觉笑道:“前辈武功深厚,伤势这么重,恢复这么快,还真是罕见。”
白玉霜道:“怎么?嫌我恢复的快了?盼我伤不好么?”
“师傅!别说这样的话,林公子他为了给师傅疗伤,请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为他说话。”白玉霜出声打断白冰的话。白冰只得住口,带着歉意看着林觉。
“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多谢了。”白玉霜道。
林觉呵呵而笑。白玉霜之前说她一定不会道谢的,此刻却向自己道谢,这改变可太大了。倘若能在府中久待,变化一定更大。可惜的是,她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前辈不要客气,前辈,我来,是有件事情要跟前辈商量。前辈恐怕要离开这里了。”林觉沉声道。
“什么?”
“为什么?婆婆留在这里不好么?”
“林公子,我师傅伤势恢复的很快,但伤势还没好呢。”
绿舞等三女纷纷惊讶问道。
“莫说了,我懂了,嫌我在这里碍事。好,冰儿,收拾东西,我们回漠北便是。”白玉霜挣扎起身,大声嚷嚷道。她心里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其实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已经让白玉霜喜欢上了这里。她并没有再坚持要会漠北。但林觉却来赶人了。
林觉忙做解释道:“前辈不要误会,实在是事出有因,前辈住在我这里十年二十年也没事,我怎会赶你走。而是……前辈的踪迹已露,那天晚上的事情,皇城司和开封府已经开始彻查,倘若前辈再留在京城,恐会发生不测。不仅前辈,我说句实话,我们也受牵连。”
“什么?怎么会这样。”白玉霜白冰师徒闻言俱惊。一旁的绿舞和芊芊满头雾水。
林觉不想让芊芊和绿舞知道这些事,于是让绿舞和芊芊回避。绿舞倒是没什么,芊芊满脸的不开心被拉走了。
林觉这才将破庙大火未能焚尸,尸首为人所发觉,报官后被认出了身份。禁军中的侯长青和候永年之间的关系。皇城司插手一路查到了踪迹,决定要顺藤摸瓜从医馆郎中处着手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白玉霜师徒,师徒二人这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跟官府是有瓜葛的,难怪我每次回中原,既被他们追杀,也被官府追捕。我们确实得走。冰儿,收拾东西,我们回漠北去。这里确实不能呆了。”
“前辈,漠北怕是不成的,这里到漠北迢迢千里之遥,路途艰难坎坷。这个时节,黄河以北冰封千里,寒风凛冽,绝对是不成的。那是在送死。你的伤势未愈,冰儿……这个……白姑娘也没法能带着你回去。前辈听我一言,不要坚持回漠北。”林觉沉声道。
“是啊,师傅,漠北不成的,我们都得死在路上。您不是不知道路途的艰险。”白冰也轻声道。
“不回漠北,能去哪儿?官府追查,何处还能是存身之处?”白玉霜皱眉道。
林觉道:“前辈,你若听我安排,我命人送您出城,去往一处安全的所在。唔……我有一位朋友,住在伏牛山里。距此不过数百里路,几日便到。那里与世隔绝,不受朝廷管辖。倘若前辈能同意去那里,伤势将养个一年半载,待痊愈之后,前辈便可自由自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你看如何?”
“伏牛山?你是说,京畿东南的伏牛山?”白玉霜惊愕的看着林觉道。
林觉挠挠头低声道:“前辈不要那么大声,正是那座伏牛山。前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您愿不愿去?”
白玉霜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点着林觉的鼻子道:“好啊,好啊,没想到,你这个人居然这么多花样。你不是朝廷的官儿么?居然跟伏牛山里的人也有瓜葛。嘿嘿,这事儿若是皇帝他们知道了,你怕是脑袋落地。”
林觉轻声道:“所以,便可看出我对前辈毫无防备之意了,否则,我怎会让前辈知晓此事。请前辈快做决断,皇城司正在行动,我们必须在他们摸到我宅子里之前将您送走。这对你,对我全家上下都有好处。您不想我们全家为了你的事人头滚滚吧。”
白玉霜冷哼一声道:“你真当我不知好歹么?我宁愿自己死,也不牵连他人。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得抓紧动身。冰儿,快收拾东西,宜早不宜迟。”
林觉拱手道:“多谢前辈,那山里的地方,你会喜欢的。或许还有前辈的用武之地。”
白玉霜搭着白冰的手臂起身便走,忽然停步道:“冰儿,你跟不跟我去?”
白冰看着白玉霜又看了一眼林觉,低声道:“徒儿听师傅的吩咐。”
白玉霜皱眉想了想,看看白冰又看看林觉,长叹一声道:“罢了,冰儿留在这里吧,他们不知道冰儿是我徒弟。再说……再说……嘿,女心向外,我这师傅何必枉自当这个恶人。林觉,你不许欺负我的冰儿,你妻妾成群,贪心不足,我是很反感的。但冰儿喜欢了你,我也拦不住。倘若你要娶她,便对她好。你若当负心薄幸之人,我便取你狗命。听到没有?”
白冰闻言脸色通红,林觉笑道:“前辈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白玉霜不再多言,在白冰的搀扶下快速离去。林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白玉霜居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倒让林觉甚为意外。本来以为或许要用强行的手段捆着上船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当下林觉立刻回到前厅,命人备好车马。不久后白玉霜被白冰搀扶前来,林觉吩咐一声,梁七等人一起上车马直奔汴河旁的一个小码头。那里,一艘乌篷船已经停泊在寒风中等待着。白玉霜被安顿上船,林觉却并没有吩咐开船,只是在船中等待。不久后,一辆辆马车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赶来,一只只大布袋被抬入船舱之中。一个多时辰时间里,十几个布袋被抬进船舱之中。白玉霜还以为是些货物,直到林觉吩咐解开布袋,这才惊愕的发现里边装的都是人,高矮胖瘦白胡黑须,都是曾经来给自己看过病的郎中。
白玉霜岂能不明白这是林觉将所有通向他宅子里的线索全部掐断了。这十几名郎中怕是一辈子也回不了家了。白玉霜不仅对林觉的手段生出钦佩。当然按照白玉霜之前的猜测,这些人必是被杀了灭口的。但想来想去,杀了灭口却不如这样来的好。而且有了这十几名郎中一起进山,自己的伤势怕是好的更快了,这或许也是林觉不杀他们的一种考虑。
未时末,夕阳西沉,寒鸦满天。乌篷船缓缓起航,经由汴河前往外城西水门。林觉早已赶到西水门下,跟在此等待的马斌暗打招呼。马斌装作亲力亲为,亲自拦下乌篷船检查。不久后大手一挥,表示一切无碍,可放行。水闸打开,乌篷船直行出城,逆流而上,消失在萧索的冬日夕阳之下。
林觉和白冰并肩站在河岸上,从城门洞里目视船只离去,长舒一口气。身旁却传来了抽泣之声。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件事没想到居然惹了这么大麻烦。多谢公子。”
“你怎么谢我?”
“我……我不知道,我给公子磕头?”
“……磕头便罢了,以后我教你,道谢的方式有很多种,磕头并不是唯一的一种。你我之间,还有某种道谢的方式更恰当。明白么?”
“哦……”
“譬如说……哎罢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慢慢悟吧。”
“哦……”
(本卷终,请看下卷:料峭春风吹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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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一章 送归
新年之前,林觉的日子有些忙碌。
郭采薇因为害喜严重,京城的天气又很是寒冷,小郡主感觉很不好。以前虽然小郡主也常来京城居住,但是一到寒冷的冬天,小郡主都会回到杭州。甚至前年冬天,太后生辰时,小郡主都没随梁王夫妇来京,便是因为对京城的天气很不适应。毕竟小郡主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又是娇生惯养之人,跟普通人皮糙肉厚的不同。
林觉很有些慌张,宫里来的太医建议,这种情形之下,还是要回到温暖的南方去,对大人和胎儿都有好处。夫妻二人无奈,商议了一下,最后无奈做出了决定,送小郡主回杭州将养。明天春天天气暖和了再回京城。
小郡主当然很不愿意离开,但她对肚子里这个孩儿却是更加的看重。严格来说,这是她的和林觉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已经形势所迫流产了,这第二个再要是没了,小郡主自认是无法承受的。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在和林觉团聚和养胎安身之间做出选择,结果不言而喻。
陆路是不能走的,马车的颠簸郭采薇承受不起,只能走水路。好在往年这个时候,水路也是不通的,汴河以及运河北边的航道都要结冰的,根本无法通行。但是今年特殊的很。夏秋之际的一场大旱导致京畿以及周边的粮食欠收七成,后来的一场豪雨缓解了旱情,但已经为时过晚。故而朝廷不得不从江南调运更多的粮食往北方,稳定粮价,赈济百姓。
要知道,京畿路和周边受旱灾影响的几路人口近千万,全部从南方调运粮食过来,那该是多么大的工程。中间又出来个三司衙门的连锅端的案子涉及了杭州林家,所以漕运的事情又耽误了些时日,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导致直到十一月底,运河上的运粮的船队还在来往通行。
好在朝廷提前做了安排,从登州静海军调来了三艘铁头船,在运河上专门为船队破冰。静海军大周少数几支水军之一,因为驻扎在渤海之中,又在北方之地,故而拥有大船和应付冰冻的铁头船。这一次,铁头船正好在紧急时候派上了用场。
正因为如此,小郡主也得以从水路坐船回杭州,否则林觉是绝对不会同意郭采薇从陆路回去的。这种隆冬季节,走崎岖漫长的陆路,这几千里的路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上午,林觉将郭采薇送上了前往杭州的楼船。整个船只里外林觉都做了一些改造,尽最大的可能让郭采薇舒适。与此同时,路上吃穿用度的物事装了一船舱,随船还带了三名郎中,以防意外。伺候的贴身婢女七八个一起上传,另外沈昙还决定亲自带了十几名卫士一路护送郡主回杭州。一切都万无一失了,林觉才放下心来。
夫妻二人在船厅话别,以茶代酒,谆谆叮呤。
“薇儿,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杭州,心中着实愧疚。便以茶代酒,向你致以歉意。明天春天,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一定亲自回杭州接你。愿你一路顺风,多多保重。”林觉举起茶盅叹息道。
郭采薇端起茶水笑道:“夫君心思薇儿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当了朝廷的官儿,自然要受朝廷的管。倘若不是为了这孩儿,薇儿也断不肯离开夫君的。倒是我不在京城,夫君自己要多保重。”
林觉笑道:“薇儿有没有什么嘱咐我的话呢?”
郭采薇微笑道:“嘱咐什么?”
林觉道:“譬如……让我不要贪杯,不要出入花街柳巷,不要和其他的女人鬼混什么的。”
郭采薇大笑道:“你自己心里知道,何必要我说。哎!怎么说呢?我郭采薇不是小鸡肚肠之人,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属寻常。你无非是心中对我有些愧疚罢了。那位白姑娘的事情……我也不想反对,夫君可放心了?这段时间你想跟我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不就是这件事么?”
林觉脸上微微发烧,确实,白冰的事情自己一直没跟小郡主谈,林觉生恐小郡主发飙。虽然她是个大度雍容之人,但自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领女人,心肠再宽的人也受不了。好几次欲言又止,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小郡主冰雪聪明,心思聪慧,自然是看得出的。今日离别之际,倒是说开了这件事。林觉心中确实有些愧疚。
“薇儿的心怀真是宽广如海,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不会招惹其他女子,到此为止。便是天上的七仙女出现,我也毫不动心。我这一辈子就守着你们几个过日子了。神明在上,若违此誓……”
“夫君……”郭采薇伸手掩住林觉的嘴巴:“不用发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并不介意你有多少女人。你若心中无我,我就算将你拴在身边,又当如何?作为你的妻子,我只想劝夫君一句,多花些心思在正事上,积极进取发挥才能。我不是要你去钻营升官,说实话,我倒是宁愿你不当官,我们可以少些烦恼过安静的日子。但是你是男子汉,又有不世之才,自然不能浪费你的才能,要去做一番大事情才是。薇儿不希望你虚度时光,倒头来会后悔。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林觉闻言,心中震动。郭采薇是敏锐的,自己内心中的一些东西是瞒不过她的。来到京城之后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林觉实际上对朝廷和官场颇有些失望,也失去了进取之心。特别是当林伯年被罢黜,自己当了家主之后。林家未来的方向操纵在自己手上,上一世林伯庸林伯年做主选择错了林家的方向而导致的林家覆灭危机似乎解除了之后,林觉忽然觉得这一世的目标忽然没有了,人也变得慵懒而迷茫起来。
和方敦孺的师徒关系的逐渐淡化。身为王府女婿,但其实并不为郭冰父子太信任。对于官场之中的事情了解的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生出厌倦。这种种的情绪都让林觉的心态在发生变化。倘若不是因为林家现在背负重压,而且上一世模糊的记忆中知道梁王府经历覆灭,以及自己的一些私事尚未能解决的话,林觉甚至觉得自己哪一天便会爆发出来,辞官走人了事。
这种内心中的事情,人前是看不出什么的,但私底下,林觉的状态却被郭采薇看在眼里。一个人是积极进取,还是得过且过,外人自然不得而知,但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看的很清楚。郭采薇其实早就想跟林觉交交心了。今日离别之际,自然而然便说了出来。
“夫君莫怪我多嘴,我也不是教夫君怎生为人。夫君是绝顶聪明之人,行事自有分寸进退,不用妾身多言。我只是提醒夫君一句,免得将来回想起来会后悔。这是我作为你的妻子应该提醒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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