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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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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官服官帽官靴,修剪了唇上并不浓厚的黑须,弄的利利落落的前往衙门里。之前严正肃说了,今日要让他和杜微渐跟着一起进宫,以便随时解释条款的内容。毕竟条例是他和杜微渐经手制定,其中的细枝末节由经手之人答询质疑也是最好的方式。
上一次第一部新法颁布时并没这么做,可见这第二部新法《雇役法》比之第一部《常平新法》更为重要。在答询圣裁的准备上也要做的更加的充分。
林觉到了衙门里,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来的最迟的一个。严正肃方敦孺以及杜微渐居然都已经到了。三个人坐在烛火通明的堂上正等着自己。林觉颇有些内疚,严正肃和方敦孺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见林觉到来,便都起身来。
严正肃淡淡道:“进宫吧,皇上应该已经等着咱们了。你们将东西拿上。”
严正肃朝桌案上一指,桌案上两只木匣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用说,里边是摆放着新法的条例。因为便于圣上阅读,这新法的条例并非装订,都是一张张的纸张,松散的很。故而需要用木盒装着。两只木盒轻飘飘的,其实里边就装着百多张写了字的纸罢了。但就是这几百张纸上的几十个条款,此刻却是大周最为重要的文书,因为那是一部影响大局的新法。
林觉和杜微渐一人捧着一只木盒跟着严正肃和方敦孺出了衙门,因为距离宫门并不远,所以几人并没乘车坐轿,只用步行。天刚麻花亮,广场上人影寥寥。这还没到辰时之后,要是到了辰时,正是各大衙门官员集中赶到衙门的时辰,那这广场上可是热闹。骑马的坐轿的坐车的穿梭来往,官员们闹哄哄的打招呼作揖的也闹成一团。此刻却是清静的很。
严正肃和方敦孺在前面并肩而行,低声的交谈着什么。林觉和杜微渐跟在后面丈许处并不太近。这是规矩。跟的太近,有偷听谈话之嫌,这是下属们都要自觉保持的距离。
林觉扭头看着杜微渐毕恭毕敬捧着木盒的样子有些好笑,他觉得杜微渐就像个老学究一般的样子。说好听点是稳重,说难听点便是老气横秋毫无生气。林觉心中忽生顽皮之心,走到杜微渐身旁,突然一伸手,将杜微渐手中的木盒夺了过来。
杜微渐吓了一跳,见林觉笑容狡黠,知道他是开玩笑。于是伸手又夺了过去。这一争一夺之间,锦盒中的纸张冲出了几张落在地上。两人都吓了一跳,忙弯腰捡起来。看向前面两位大人的背影,两位大人似乎并未发觉,这才吁了口气。
杜微渐瞪了林觉一眼,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胡闹,又指了指林觉手中的纸张,要林觉递给自己按照页码放好。林觉笑着递过去,杜微渐伸手来接。就在这一递一接之间,突然林觉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盯着手上的纸张。
杜微渐错愕的看着林觉,目光也随着林觉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那纸上黑色的漂亮的馆阁体楷书字在晨晖之中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第四总则,第十条例。关于‘助役钱’收取之法,助役钱乃为朝廷雇佣劳役之人所需钱银之需所设。除前番三等户以上收取免役钱之外,前制不担差役之官户、寺观户、幼郭户、女户、单丁户和未成丁户,自此法颁布之日起按定额的半数交纳役役钱。其具体解析如下……”
不用多看,只看了这一张纸上的这么一段字,林觉和杜微渐两人便惊愕无言了。
这《募役法》条例的起草几乎都是林觉和杜微渐二人经手。十几日没日没夜的斟酌推敲和讨论,这部新法的每一个字他们都熟记于心。看到这张纸上的这么一段文字,两人同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们起草的条例。这上面所写的条例内容完全迥异。
按照这张纸上所写的条例内容,关于助役钱这一项显然完全摒弃了林觉和杜微渐的意见,将林觉所提出的以自愿自觉通过表彰嘉奖捐献为原则的怀柔之策变成了强制的措施。而这正是之前林觉据理力争,希望两位大人不要这么激进的内容。
林觉和杜微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
“怎么回事?”杜微渐低声问道。
林觉低声道:“翻翻下边的瞧瞧。”
杜微渐迅速的按照页码找到了第四总则的新法条例纸页。侧着身子快速的翻了几张。上面文字的内容都是关于助役钱征收的细则和标准之类的东西,全部是针对官户、寺观户、幼郭户、女户、单丁户和未成丁户等人的征收办法和强制手段。这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新法,根本就不是林觉和杜微渐所起草的那份新法。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杜微渐低声问道。
林觉冷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两位大人的背影,缓缓道:“还用问么?我们被两位大人耍了。他们之前答应我的建议完全是虚与委蛇。初稿交到他们手中之后,他们将助役钱这一部分全部修改了,还是按照他们之前定下的方式强制征收。我太傻了,两位大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想法,是我太天真了。《常平新法》时他们就是这么干的,现在他们又故技重施了。”
杜微渐恍然大悟,严正肃和方敦孺为了不耽误新法的进程,在助役钱的征收条例上假作答应自己和林觉提出的建议,让新法得以顺利制定。待新法框架完成,便将之前林觉和自己的建议剔除,重新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拟定了条款加入。这是赤裸裸的欺骗。
“这也太无耻了,简直是……”杜微渐脱口骂了出来,忽然意识到方敦孺是林觉的老师,连忙住口。沉声道:“那现在怎么办?这新法要送给圣上预览圣裁,皇上过目,便板上钉钉了。”
林觉皱着眉头没说话,心中激愤之情却难以抑制。两位大人竟然用如此手段欺骗自己,让他心中愤懑难平。两位大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一向都是光明磊落。就算是双方有很多分歧,那也都放在台面上解决。谁能想到,他们居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算计自己。是的,说‘卑劣’一点也不为过。
“你们两个,走的快些,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前方方敦孺转头过来朝着两人叫道。
杜微渐刚要答话,却被林觉抢先道:“两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可否回衙门一趟?我的官帽忘了戴了。这么进宫,恐要失礼。”
“官帽?”严正肃和方敦孺转身皱眉道。“适才不是见你戴着么?难道我们眼花了?”
杜微渐也有些纳闷,明明林觉之前戴着官帽的,此刻却光着头。再一瞅林觉怀里鼓鼓囊囊的,杜微渐顿时明白了过来。林觉是将官帽取下来揣怀里了。故意借口说官帽没戴。不过杜微渐没明白林觉这么做的原因。拖延时间么?那又有什么用?
“两位大人,我确实忘了……忘了戴官帽了。不信你们问问杜大人,还是杜大人提醒我的呢。”林觉一本正经的道。
杜微渐虽然 有些诧异,但他只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确实如此,适才是卑职提醒林大人的。可能是离开时太匆忙,忘了戴了。”
严正肃哦了一声皱眉道:“看来倒是我们老眼昏花了。如此,你将东西交给杜微渐,快些回去取。”
方敦孺也不满的道:“东西交给杜微渐,你快去快回,切莫耽搁太久。怎地这般的毛躁。”
林觉连声称是,将手中的木匣往杜微渐手中一放,转身飞奔而去。
杜微渐看着林觉的背影,心中颇有些疑惑。林觉撒这个谎不知是为什么。但他既然这么做,必有深意。自己也不假思索的帮着他圆谎了,但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林觉飞奔而回,气喘吁吁的穿过衙门前堂飞奔到后堂。后堂公房门口此刻无人,林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闪入其中,立刻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不久后,便在方敦孺的书案旁边找到了一份《募役法》条例的草稿本,快速的翻看了内容,正是自己和杜微渐起草的那一稿。林觉不假思索揣在了怀里,转身出来,快步离开。
林觉可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院子角落一个影子看在眼里,那正是刚刚抵达公房,正在院角柴堆上取柴禾准备生火将公房烧暖的刘西丁。林觉飞奔进来的时候刘西丁躲到了柴堆一侧,林觉离开之后,刘西丁现出身形,看着林觉的背影思索了片刻,面容疑惑。
广场上,杜微渐三人已经走到了宫门前不远处。远远看着林觉飞奔而来,严正肃和方敦孺面色稍霁。林觉赶到,气喘吁吁,头上这回戴了官帽了。只是衣冠有些不整,面色有些涨红,眼神也有些闪烁。
但这一切严正肃和方敦孺并没在意,径自走向宫门口准备进宫。
林轻声对杜微渐道:“杜兄辛苦了,我来拿吧。”说着伸手将杜微渐手中下边的那只木匣抽了出来,抱在怀里。那木匣原本是杜微渐捧着的哪一只,里边装得条例纸张正是之前两人看到的内容更改的一版。
杜微渐怔怔的看着林觉发愣,林觉冲他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没等杜微渐明白过来,却见林觉以长袖遮住木匣前方,手上以极快的速度将木匣里边的纸张取出来,哗啦一把揣进袖子里。同时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放进木匣里。
这一切动作做的极快,就在杜微渐的眼皮底下发生,全程林觉都没有向他掩饰,只遮挡住前方严正肃和方敦孺的视线。事实上两位大人也并没有回头。
杜微渐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林觉谎称回去取官帽的原因却是回去取了另一稿的新法条例草稿来,此刻将木匣里的那一稿进行掉包了。杜微渐惊的心跳如鼓,浑身冒汗。既被林觉的大胆惊到了,又觉得林觉的脑子是真的快。之前自己还在考虑如何才能让两位大人回心转意,是直接揭穿进言,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达到目的。林觉则立刻做出了决定,采用掉包计将呈献给圣上御览的新法条例直接掉包。
不得不说,这么做确实是个最快捷的办法。以两位大人的所为来看,显然说服他们是不可能的。就算揭穿他们,据理力争,也是没有结果的。那样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被他们发现他们的隐瞒欺骗手段已经败露,则有可能情形会更糟。
林觉这么干则是根本跳过了这无谓的毫无意义的磨嘴皮子的环节,直接釜底抽薪完成掉包。不久后皇上看到的版本便是自己和林觉所起草的版本。倘若皇上认可了,那么就算方敦孺和严正肃就算事后发现,也无法做出更改了。这一招确实利落,强行的扭转了结果。
然而,林觉这么做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巨大的。擅自掉包,事后严正肃和方敦孺发现,林觉便算完了。以严正肃和方敦孺两位大人的雷霆脾气,林觉恐怕再也无法在条例司衙门立足了,倘若严正肃和方敦孺绝情一些,他的仕途恐怕也到此为止了。另外他和恩师的关系也要降到冰点,甚至会就此破裂。总之,代价极大,大到林觉难以负担。
林觉不会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但他依旧这么做了。杜微渐心中升起对林觉的一种敬佩之感。林觉甚至是不假思索的这么做了,貌似丝毫没有考虑后果。然而他冒着这么巨大的代价做出这么惊世骇俗之事,其目的却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大可不必这么做,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也没有什么诉求和野心。他这么做的目的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这新法的顺利进行,为了两位大人不被攻讦的言语所吞没。
某种程度上,林觉才是真正坚定的变法派,是最义无反顾的那一种。甚至可以和严正肃和方敦孺两位大人的变法心志之坚相比肩。所谓真正的变法派,不是摇旗呐喊,不是鼓噪鼓劲,不是吹嘘和捧场。而是那些为了变法的进行而殚精竭虑做出实际贡献的人。哪怕是说出对不合时宜之言,哪怕是看上去逆流而动,但其本质上却是真正的变法派,真正的变法者。
………………………………
第六六七章 功亏一篑
“林兄,你这么做可知后果么?”杜微渐低声问道。
林觉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知道,相较于那条例带来的后果,我个人的下场可不算什么。再说,他们未必知道是我干的。”
杜微渐苦笑道:“就你我两人经手,不是你便是我。不过我愿意替林兄顶包,我不是说假话。”
林觉轻笑道:“杜兄说的什么话?就算败露了也是我的事,怎会让杜兄顶罪?你当我林觉是什么人?再说了,经手的人可不止你我,还有他们两位呢。”
林觉朝着站在宫门口正和禁军将领对话的两位大人的背影一指。
“什么意思?”杜微渐诧异道。
“嘻嘻,他们连我戴没戴帽子都记不得,这锅得他们自己背。他们自己拿错了条例稿子,可怪不的我们。他们老眼昏花,能怪到我们头上么?”林觉轻声笑道。
杜微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林觉这是要耍无赖啊,这是事后硬要将责任往两位大人身上推的意思。是要抵死不认,硬说是两位大人自己往木匣里装错了稿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要以这种抵赖的方式脱罪,还真是有些……有些意思。
“我回去取条例时没人看见我,两位大人就算怀疑,有没有人证物证,难道还强行诬赖我不成?倒是杜兄是唯一的目击者,不过我想,杜兄不会揭发我吧。”林觉抖着肩膀腻声而笑。
杜微渐翻着白眼看着林觉,叹道:“但愿能蒙混过关吧,我怎会揭发你。我只担心,事情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半个时辰后,龙图阁二楼一间挂着团花福寿花纹的蓝布门帘的暖阁之中,严正肃和方敦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这里便是今日郭冲召见他们的屋子,不过,此刻对面的龙书案后的金黄软榻上空无一人,郭冲尚未到来。
近日来天气转暖,郭冲前日兴致起,在延福宫花园之中打起了马球,发了汗却没有及时的穿衣服,故而受了些风寒。经过一天的调理,症状减轻了些,但清晨起床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困难。虽然约好了这个时候要见严正肃和方敦孺,但郭冲在龙床上稍微磨蹭了一会儿,故而此刻才在内侍的侍奉下穿衣漱洗。严正肃和方敦孺只得在此静候。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心里其实也很紧张。这第二部新法的内容比之第一部新法更为的深入和激进,这一点他们心里很清楚。自打去年秋天,第二部新法的大体纲要成型,两人将轮廓禀报于郭冲知晓之后,便一直风波不断。能到今日新法即将接受圣裁这一步,其中波折颇多,殊为不易。
确实,从去年秋天开始,关于《募役法》的事确实在朝廷内部产生了极大的阻力。先是皇帝郭冲便提出了质疑。
针对要向所有人都伸手要钱的作法,郭冲不得不慎重考虑。倘若如《常平新法》那般,只是面对普通百姓,虽然有些反对之声和一些不良的后果,郭冲还是能够接受的。但这《募役法》不但将手伸到百姓的腰包里,还要将手伸到官员豪绅寺庙和尚道士们的腰包里,郭冲心里自然是有些犹豫的。
郭冲对严正肃和方敦孺两人理财的手段和想法还是颇为赞许的。那《常平新法》,放官贷于民,既可保证百姓生产,又可得不少利息,打击民间方高利贷者,这想法真是个天才的想法。郭冲每每想来,都大为赞叹。郭冲感叹的是,严正肃和方敦孺怎么就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虽然,一开始效果尚未显现,但郭冲相信这将是一大笔固定的受益。
两人构思的这个《募役法》也是,严正肃和方敦孺将劳役折算成钱,以缴纳现银的办法免除百姓劳役,这更是可让朝廷得到数目巨大的一笔银子。而这些银子即便用来雇佣闲散劳力去服劳役,也是绰绰有余的。这更是一个天才的理财的办法。其一,百姓不必被劳役所困,其二,朝廷可得结余之银。其三,游民可以雇佣做劳役事,减少治安上的压力。这可是个一石三鸟的良策。
更不要说,严正肃还提出了纳免役宽剩钱这种办法,这些银子又可以滚入官贷银两之中,生出利来。
郭冲对严正肃和方敦孺既赏识又敬佩,因为他看得出来,严方二人是真正想要为改善朝廷的财政困境而努力的,他们也是真正做事的人。选择他们两个领头变法,是自己最为正确的决定。他们两个人的这些想法,换成朝中任何一人,都绝对想不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治世良臣。自己有幸拥有这种良臣,而且一下子有两个,何愁局面不逆转?
然而,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个人的想法实在太多了些,步子也太快了些。虽然郭冲也是希望变法能速见成效,但是这步子快的让郭冲都有些应接不暇。而且有些手段连郭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说这‘助役钱’吧,当初严正肃和方敦孺一提出来说要让官员皇族和尚道士乃至鳏寡孤独的贫困户都要出钱的时候,郭冲便吓了一跳。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给朝廷找银子,但这主意打到了最不该打的人头上,这可太过分了些。
郭冲不是不爱银子,但这银子要看从谁手里掏出来。郭冲知道,这花花江山是谁替他照管着,他郭冲和郭氏一族虽是天下之主,但若无这些人帮衬,这江山也是坐不稳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郭氏吃肉,士大夫们总得有些骨头肉渣汤汤水水的。这样大伙儿便都能安安稳稳和和气气的。老百姓们有一碗粥喝也就安稳了。倘若吃独食,那可是吃不安稳的,搞不好最后什么都没得吃。
所以,祖上先皇们总结了一句话叫做:与士大夫共天下。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之嫌,但确实也说出了部分总结出来的真理。要稳定住庞大的士大夫阶层,才是郭氏江山稳定的基础。这些人安稳了,便会替自己去照管百姓,看守江山。因为大伙儿都是既得利益者,大周在,大伙儿都得利,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大周朝廷一直对士大夫阶层极其宽容。对他们的一些做法也笼络纵容。譬如什么土地兼并,聚拢敛财之类的事情,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皇族看来,这根本不是事。只有这些人越过了某些界限,违背了一些规矩,甚至冒犯了皇族的威严时,皇族才会给予惩戒。这种惩戒其实也是其他士大夫阶层所赞成的,因为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的过激行为很可能也会连累他们失去这共荣的局面。他们中的害群之马是必须剔除的。
正因为上述原因,当严正肃和方敦孺将《募役法》中关于助役钱的收取范围扩大到士大夫阶层时,郭冲心里是哭笑不得的。他心里想得是,我知道你们对朕忠心,很想让大周的财政得到改观。可你也不能将手伸到这些人的口袋里啊。朕若是答应了,这帮人肯定要起来吵闹,朕还过不过日子了?这不是给朕出难题么?
不过,郭冲也不想打击严正肃和方敦孺的积极性。现在他们两人在自己授意之下进行变法,倘若挫伤这两人的锐气,对变法是极其不利的。在这种情况下,郭冲选择了冷处理,暂时不置可否,将此事拖下来并且有技巧的将这个意向透露出去。郭冲的处理很巧妙。倘若官员士大夫们对助役钱的反应并不太强烈,那么或许还真的可以在他们身上搜刮点油水出来。倘若他们反应激烈,那么也可以让严正肃和方敦孺心里明白,他们的想法是无法实现的。他们若是聪明,便会放弃这个作法。
这便是为君之道,搞平衡最实惠的作法。自己其实只需居中调停一番,让双方都不至于斗个你死我活,都能有台阶下,便是完美的结局。
事实上这个办法很奏效,消息放出去后,确实反映有些激烈。郭冰第一个便跳出来说话,说严正肃和方敦孺太不像话,变法变到皇亲国戚官员士大夫们头上去了。是不是要皇亲国戚各级官员们都把家产充公给朝廷,以全严正肃和方敦孺的名声?
对于这样激烈的言论,倘在以前,郭冲必是要严厉斥责的,但这时候郭冲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闷着不啃声。其他人看到这一点也开始附和。一时间言论滔滔,闹得有些沸沸。郭冲便将严正肃和方敦孺找去,告诉他们外边这些反应,请他们郑重考虑。
严正肃和方敦孺当然不能无视这些言论,上次方敦孺让林觉去劝解郭冰不要发出一些激愤的言论,便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方面的压力。而且,迫于群情之愤,严正肃和方敦孺也不得不将《雇役法》的制定时间推迟。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妥协。若论天下何人头最铁,严正肃和方敦孺绝对是最为头铁的那一双。他们只是在等众人情绪冷静下来,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来说服皇上。
而机会就出现在年前腊月里,当东南四路试运行的官贷银两收缴成功之后,成果斐然。四路放贷所得利息银近两百万两,这受益之巨令人咂舌。倘若按照这样的受益,全大周各路全部推行之后,一年受益恐多达千万之巨。光是多出来这一千万两银子的税收,便可大大的缓解朝廷财政的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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