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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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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髻高束,脸上脂粉未施,却清妍夺目,和帝辇上男子相互辉映。
如是,街道两旁登时呼声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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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辇中,皇帝让起,声音缓和,却不怒自威。
百姓又是一阵激动,整个大街仿佛都沸腾起来。
“你们说,李提刑走了,这顾妃日后会不会补上他的职位,成为我大周第一任女提刑?凳”
“嗯!顾妃还主持过黄天霸的案子呢,一定能胜任。”
素珍起来当口,听到身边几个姑娘在说娲。
她仿佛被一记闷锤击中,疼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阿萝一笑,策马疾驰,为天子开路,背后是仪仗队所控数匹骏马,和她一同驰出,就似当年她扬鞭纵马而过,接受万民的祝贺。
得到被无数人祝颂的权利,也将履行这份荣耀该付出的义务。
她站在最热闹的地方,看到阿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里并不嫉妒,甚至还算平静,也还能好好站着,淡淡的看,只是却止不住那股从心底冒出的寒意,那是如落荒野,一个人的寂凉。
“喂,姓李的!”
一声低喝,仿佛福灵心至,她正缓缓从阿萝身上回头,视线落到对面,只见连欣正站在街对面,朝她猛挥手,一副“叫老子捉到弄死你”的气急败坏模样!
“不要过去,救命!”
她不想再见他们,哪怕是连欣,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得又是一声惊恐厉叫从前方响起,她一凛看去,却是一个四五岁的小伢子贪玩,竟趁母亲不察,窜到街中,他背后,看似母亲模样的女人拼命追出去。
眼见那孩子便和马群迎面碰上,阿萝大惊,猝不及防,想收住马缰,却已然来不及,后面几匹快马接踵而至――素珍就站在前列,离那孩子也不太远,她一边本能奔出,一边厉声高喊道:“连欣,让你的护卫拦下后面的马!”
她武功极烂,但总比常人敏捷不少,在马下铁蹄踏上孩子脑门、千钧一发之际,她已抱起孩子就地一滚,又将孩子头脸紧紧拢住,护到身下――
“顾惜萝就不用给我接了!”
连欣霸道的声音破空而来,头顶,却是疾风凛冽,带着遽大压力,骤然而下!
素珍知道,马跑了过来,就在她头顶。
想不到死在这里。她心里淡淡想。
却听得一阵惨烈嘶鸣,预期疼痛并未落下,生死瞬间,素珍反应极快,一刹,抱着孩子又往旁侧一个翻滚,这才侧身过来,只见五六名女卫,各落在每匹马之前,右手中长剑寒芒闪闪,血珠从刃下滴下,几匹马全数倒地,左手却各自挟了一个人。
只有阿萝跌倒在地上。
她摔得似乎不轻,半仰着身子,脸色苍白,没能立即起来。
素珍一笑,果然是保护公主的高手,女子也如此了得,刺马救人,毫不含糊。
也是这时,才发现浑身就像散架了似的,那妇人抢了上来,眉尖还挂着恐惧,喃喃道:“谢谢,谢谢姑娘……”
说着,将孩子抱进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后怕不已,那小孩居然不哭不闹,只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圆眼睛定定瞅着素珍。
素珍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大难不死,如此镇定,日后必有作为,就是别那么皮了。”
这连串变故也不过是弹指须臾,街道两侧,百姓都定住,一时并未从惊变中反应过来。后面多道身影,从辇中和四周,奔过来,有人迅速把阿萝扶起,半抱进怀中,仔细检视,双眉紧紧拧住。
“老七,你来把脉,看可曾摔到哪里?老九,明炎初,结束巡游,立刻摆驾严相,论辩会押后,有劳你安排一下。高朝义,你和李兆廷协助。”
“白虎,取银百两赏给那边见义勇为的姑娘。”
“是!”
他一声令下,背后几人应声而出。连捷立即俯下身来,伸手搭上阿萝的手腕,温声道:“娘娘,得罪了。”
“有劳七弟了,”阿萝朝他点头笑笑,又对连玉道:“我不碍事,就是手脚也些小损伤,七爷查完,若内腑无事,把这巡游完成吧,我不想让老百姓失望。”
连玉用力抚抚她肩,目光如电,冷冷落在前方连欣身上,“你怎么又偷溜出来,如此胡闹,你可知错?”
连欣站在路中,本正看着阿萝叉腰笑,闻言脸色一变,眼睛大瞪,随即撇撇嘴,“我没错,我的护卫救了那孩子
tang。至于其他人,没死着就行,我哪还能一个个顾及。”
“不能一个个顾及?”连玉唇角冷勾,“朕看不然,你这些护卫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这其他几人都做得很好,唯独一个失手。”
“保护公主,责任重大,既然武功不到家,那要来何用?青龙,将那女卫扣下,回去杖责二百。”他目中寒光乍现,令下极狠。
连欣一时惊呆,她从前也没少责罚自己的奴婢,但如今听到罚令,恐色却洋溢于脸。
她那女卫是其他女卫之首,训练有素,更是忠心,闻言立刻跪下,“公主,奴婢武功修为不足,救人不力,奴婢该死,愿接受内务府任何惩罚。”
“不行!”连欣大声打断她,终于哀求地看向连玉,“哥,你饶过我的奴婢,你就饶过我的奴婢。”
“你若再多说一句,朕就要了她的命。”连玉淡淡一声,眸色却是阴哑沉黑,那当中的不动如山,皆是不可转圜的气势。
阿萝见状,想劝说几句,但知连玉这是为给连欣一个教训,遂没有求情,也知若不如此,连欣这丫头野极,只怕日后还会寻她麻烦。
连琴走过去,拍拍连欣肩膀,连欣最怕的就是连玉,知不可挽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悄悄看了眼素珍,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没有把她“供”出来,只是伤心地低头掉泪。
素珍站在数步开外,低着头,一声不响看着。方才混乱中,发带早不知跌到哪里去,发丝乱飞,将她头脸半覆住。
死里逃生,开始还能为没看到权非同感到奇怪,原来这相爷指路,指的是严鞑,后来,看到走近的李兆廷静静打量了阿萝一,却还是能控制住自己。
没想到,连玉的话,却终是如最锋利的刀,在她已然撕开的伤口上,把最后所剩不多的皮肉划个稀烂。
她这时才知道,连欣今日为何会来找她,后来又阻止她走大道。她不想,她和他们见面。而今,她没有让她求情,她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想不到,最后,反是这个从最初便与她为敌的刁蛮跋扈的姑娘,在她最痛苦的时间,给了她一丝温暖。
在李兆廷眼中,她什么不是。而在他眼中,她只是个路边见义勇为的姑娘,一个满身泥尘的姑娘,他的目光只在他最爱的女子身上。而她却混账到始终下不了手杀他报仇。
因为他们曾经的牵绊,因为他给过她的救命之恩,因为觉得他是个好皇帝。
因为认定,大周绝不能乱。
可是,他早就放弃了她,便连这大周大多数的百姓也抛弃了她。她不是最好的,不是最优秀的,当有一日,她再也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她便可以被取代。
素珍以为自己也会像连欣那样哭出来,可是,没有,她眼睛干涸得生疼,袖中两手握得死紧。
从没有那一刻,像此时绝望过。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里形成。
既然,他那么珍惜地上那个女子,既然,她杀不了他,那么,就让他……杀了她吧。把这身骨血还给父母。
这样,他也许会有一点点痛?
能让他痛苦,她也总算报了这血海大仇。
“姑娘,你的赏金,请接住。”白虎已来到跟前,见她低头不语,模样邋遢,不由得提高声音,有几分不耐。
除了连欣,所有人都有些诧异,连在人们兴奋的低呼声中抱起阿萝准备回到辇上的连玉都微微侧身看来。
素珍没有接,正想如何才能随他们进宫而不被发觉,却听到一道声音淡淡从对面街道传来,“白虎姑娘,那是本相的小妻子,为人刁钻的很,这点赏钱只怕还不放在眼里,你还是收回,拿来买些儿胭脂水粉擦擦,别让人以为御前行走的都长得寒碜,给皇上掉价。”
白虎一惊之下,侧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二人面前,他摘下自己的发带,也不问人同意与否,径自伸手过去,将素珍的发拢到前面,拿发带束起,留长长一撮垂到胸。侧,又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拭去脸上泥尘。
“我等了你十天,希望你来找我,但你没有。然后找了你两个多月。没想到你弄回这身装扮,倒是我笨了。今儿过来想想碰运气。派了数百人混进这大街人群中,想看看你在不在,没想到,原来我们就在咫尺。方才公主叫了你一声,我一看还不
敢确定,但是你冲出来救人,我就知道,那是你。除去你,还有谁会那么……终于找到你了,我从没像今天那样后悔,当初只从文,不曾习武。走吧,跟我回家。”他握住她手,声息不大,但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平素的戏谑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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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素珍是真的没有想到权非同会在这里出现,这样出现。
她痛恨他的戳穿,却又感激他的到来。
初到上京,是他暗地里给她安排酒菜,但一路下来,也是彼此对立,似友是敌,虽无生死相搏,总是处处争锋相对,情理不容。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怪,你以为对的人事,直到久远的情谊,许诺不败的东西,万勿想到有一天,可以断的干净淋漓,猝手不及到,甚至来不及做场告别娲。
你认为不可能交集的,有一天,竟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里,还是如期而至。
他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
虽不该贪图这点温暖,但她还是低低开口,“可以吗?”
对面,男子闻言,有片刻怔然,似想不到她会答应,竟沉默了一下,眉眼方才一点点澄亮开来,一瞬,容光无匹,直逼人眼。
他放下她手,改环住她腰,柔声笑道:“走,小仙儿怀了崽儿,最近脾气反而好不了不少,你会喜欢的。还有,我老师如今就住在我家,他是我的长辈,你也该去见见他老人家。”
他也再无别的话,只似闲话家常,安抚着她眉眼间的苍白,而人群见他二人走来,都本能地让出一道来,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二人,因有好些人识得这年轻男子就是那个邪气十足的当朝右相,颇为畏惧,却又不想他的妻子竟会当街救人。
“权相留步。”
二人没能走进去,背后,连玉声音而来,不大,却紧绷沉着如令。
权非同目光微冷,却仍是搂着素珍转过身来,淡淡问道:“皇上有何吩咐?只是臣近日身体不适,告了病假,公务诸事怕是要回头处理。”
他说着微微一躬,态度倒是谦虚,但整个没有一丝臣下的卑低。
“……”连玉没有说话,也许该说,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权非同身上。他紧紧盯着他旁侧的素珍,不置可否,双眉拧成一团,十分严厉吓人。
“噢,说来皇上是怪臣管教不严吧,臣这即将过门的妻子原是地方上一个小丫鬟,唤朱儿,刚到京中不久,也不太懂礼数,”他说着又看向素珍,“来,给皇上见个礼我们便回去,不用怕。”
素珍袖中手快捏碎!
权非同仿佛感知,再次伸手握住她手,紧紧包在掌心。
那掌心的热力,还有他强大无比的目光,让素珍慢慢平复下来,她如他样子,缓缓弯腰,“民女见过皇上。失礼之处,还请皇上多多包涵。”
连玉目光一暗,眉额紧紧绷住,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仍旧紧盯着她,目光凌厉骇人,暗沉不见底。
素珍仿佛没有听到,说罢,只是微微垂首,目中一片清冷。
连玉前后,严鞑等人都惊诧异常,谁都没想到再见素珍,会是这么一个场合,而她竟默认为权非同的妻作为新身份?
连琴双眸大瞪,仿佛不可置信到极点,一双眼珠子几没瞪得掉出来。
素珍看到连欣使来的眼色,似乎还朝她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不觉微微抬唇,哪怕仍是满心荒凉意味。
还有两个人在打量着她。都是她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人。
阿萝,还有李兆廷。
阿萝突然轻声道:“皇上,臣妾有些不适,怕还是要回宫一歇。”
连玉似乎一惊,低头查看。
素珍但笑。
权非同当即面向连玉道:“臣先行告退。”
他说罢,立刻携她走进人群深处。
他带着她走得极快,素珍耳鼻中只闻到他身上淡淡香气和微重的呼息声。
直到走到下一个街口,他方才停下脚步,拐进一家乐器店,从腰中摘下钱袋,便扔到柜台上,“租你这儿半天,银两随便拿。”
店老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撩起内堂和店面的帘帐,闯了进去。
这不变的土豪作风,素珍有些怀念,笑出声来。
半晌,那老板也没进来。
不仅是被钱买的,这人一身气派,京中又有多少人压得住?
说是内堂,里面却别有天地。
tang
那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庭院后有门,想是店家住处。已是严冬,院中花树不尽开,疏斜几株,枝上数点红,倒是别有一番嶙峋奇朴滋味。
“奸相,谢谢。”素珍空出的手拍拍他肩,“要不要去喝一盅再分道扬镳?”
权非同一手仍握着她手,闻言,本四处警惕张望的目光,缓缓落到她身上没,眸色沉了下去,唇角也高高抿起。
“你认为我方才的话是说笑?”他问。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方便分别?”他语气不悦,甚至带着冷笑,素珍倒是好脾气的回。
“来这里是暂避一下,连玉若派人寻过来,我的人会设法阻扰他,我们等一会再走,回到相府,守卫森严,他想要人就没那么容易。”他声音已是冷了下来。
“你真打算把我带回相府?”素珍有丝怔忡。
权非同伸手捏住她下颌,将她脸抬起,“你真还认为我是开玩笑,还是只是替你解个围便算?”
“可是,李怀素,若非喜欢你,我为何要你替解这个围?我既然喜欢你,为何不能把你带回去?”
他目光酷厉,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素珍心头一震,只见他似换了个人,脸上哪还见平素一分言晏笑之意?
“我……”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得他轻声道:“我知道你要辞官,但你冯家案子未毕,你那个性,总要卷土重来的,也不急着找你,想等你找我。可等了十天,鬼影也不见一个。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李兆廷,后来,只有连玉,没有我半分。”
“行,山不就本相,本相就山便是,哪知,再到提刑府,已空无一人。”
“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掌握的,就似你这个人突然便出现在上京,走进我的眼里。”
“我到处寻你。”他手上力道更大一些,目光逼人,“可是,我那么大的势力,竟也着找不到你。”
“我住在花楼里。这些日子来,我一直住在花楼里。”听着他的话,素珍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轻轻开口,眼眶四周都是酸的。
权非同本狠狠捏住她下颚,闻言,目光一变,竟缓缓放开她,改握住她双肩。
“你为何住在那种地方,倒是滑头,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再胡闹,我也不会想到你竟敢住进那种地方去。”
“那看来你不怎么好se。”素珍笑了笑。
“你不想任何人找到你,为什么?你提刑府的朋友呢?告诉我,为什么?”权非同却无心这玩笑,只是缓缓问她,眼中疼色微现。手上力道也不觉大了。
“你当初告诉我,我不信,后来我终于知道,是连玉杀了我全家,我想报仇,我不想连累他们,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了。”
“可是,我没用,找到了接近连玉的机会,却下不了手。他杀了我全家,可他救过我,一次又一次,在他的立场,冯家救了晋王遗孤,是逆贼,该死,他明知我是冯家孤女,还救我,如果我杀了他,你和霭妃,还有晋王旧党,一定趁机出来夺位,会打仗。”
“我爹爹说,这天下谁当皇帝都不要紧,但绝不能轻易打仗,一旦战乱,死伤无数,可怜的是百姓,大周会乱,邻国会觊觎……我原想,他救过我,我杀了他,还他一条性命就是,可是这天下人、无数人的安稳,我赔不起!”
“这些,你说我可以告诉你吗?”
“可以吗?”
“权非同,从到上京开始,我每一步都走得太辛苦,怎么做都不对……”
“我不知跟谁说,如今,我竟只能和你说,和一个我常常与之作对的人说,奸相,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活了,可我又还不能死……”
她大声说着,大声哭着,她整个人从他掌中缓缓滑落,如此嘶声裂肺,如此狼狈,浓浓的脂粉顺着泪水刷下,哪还看得到当初半点意气风发少年游的模样?
权非同仿佛被什么击中,很久很久都没动,直到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方才如梦初醒,走上前去,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们成亲吧,李怀素,我是真喜欢你,比我自己认为的还要多很多。我的立场和你无关,你的仇我替你报,你从此负责开心就好,此间事一了,我便带你离开,就像你父母当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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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店面里,掌柜听得内里阵阵嘶喊声,哭声传出,胆战心惊的,也不知道里间发生什么事了,似是小两口闹别扭?他也不敢过问,这两人的身份不会简单,单是那男子的衣着模样,便见一斑,何况,他方才大着胆子把钱袋打开,天老爷,里面最小面值的张银票都足以盘小他这家店里了,剩下的就是明晃晃的金锞子了。舒悫鹉琻
这副情形让他拿,他也不敢拿。
正惴惴不安之际,那帘子被撩起,那白衣男子走了出来,轻声问道:“掌柜的,我买把琴。”
掌柜有些疑惑,但生意上门怎会拒绝,这次倒是能名正言收点钱了,当即道:“小的给公子介绍介绍。”
他话口未毕,只见他已走到店中乐器之前,看似随意的拿起一只。掌柜一惊,知道遇上行家了,这人随手一拿,拿走的却是店中材质音色最上乘的古琴钽。
看来这钱只怕难赚了,那厢,男子目光锐利地落到柜面钱袋上,把琴放下,过去把钱袋拿起,抽出一张银票,递到他手中,“你卖我买,倒有什么不敢的。”
他也没有多话,将钱袋挂回腰间,便抱琴又折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那小娘子也不知怎样了,倒是悄无声息好会儿,这是吵完,送琴赔礼?掌柜欢天喜地地捏着银票,又越发好奇。未几,一阵琴声涤荡而起,如淙淙流水,清幽动人,他对乐曲也颇为精通,知道这是《凤求凰》。不禁一笑,却又按捺不住,悄悄掀开帘子抉。
但见院中,男子只着单衣,青丝如墨披洒半肩盘膝而坐,低头弹奏,已是严冬,他穿得单薄,唇上冻得微紫,但他仿佛不知,姿态恣扬,目光却幽深如碧甃,微拢在身侧树下一团东西上面。
他突然想起那句诗,满座衣冠似雪,哪怕此间没有多少人,只得一个听众。
还是个不称职到听众。
那姑娘倚在大树下,身上披着这男子的貂毛镶襟袍,蜷缩成一团,倒是暖和,两眼闭合,竟睡了过去。
他想取件袍子给这男子,思虑再三,却到底不敢打扰,赶紧放下帘子。
不知过了多久,曲子一首一首转换,都是宁谧舒心之调,曲艺精妙,不成想有人被琴声所引,进来看琴,最后竟给他带来了好几桩生意。
更有人想进去看看弹奏者,他连忙止住。
傍晚时分,家中妹子来送饭,他倒已不再害怕,反是十分钦佩,甚至心忖是否进去问问对方可需些膳食,正犹豫间,帘帐再次被撩起,男子探头出来,淡淡说道:“烦劳掌柜的替鄙人叫辆轿子,我们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他连忙颔首,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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