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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朔风疾-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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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学肇始孟子,开启于宋之程颢、陆九渊,由阳明先生王守仁集其大成所创,强调“心即理”,主张“知行合一”从内心中感悟道理,以达到“致良知”的目的,反对将人欲与天理完全对立。心学自创立之初便对程朱理学形成冲击,响应者云集,并形成众多流派,各派虽然见解不同,但总的来说分成两大类:一类相对保守,主要存在于大明高官中,如聂豹、徐节、张居正等,主张提高个人休养,通过内心感悟致良知,以理解并实践圣贤的言行,这一类流派喜谈心性而不求实务,逐渐被士林冷落,最终回归理学正统,但也把空谈心性之风带进大明官场之中;另一类比较激进,尤以泰州人王艮创立的泰州学派为甚,主要存在于下级官员和读过书的百姓中,如王艮、何心隐、李贽等,他们公然以离经叛道自居,反对程朱理学,反对纲常礼教,反对官府管束、反对贵贱不均,总之现实存在的就是他们反对的。泰州学派提出“自然天则,不着人力安排”,“凡涉人为,便是作伪”,倡导发挥人之自由天性,主张众人平等――“圣人不曾高,众人不曾低”,“庶人非下,侯王非高”。这一流派太过狂悖,被朝廷视为“逆端”严厉打压,张居正暗使湖广巡抚杀何心隐于狱中,给泰州学派沉重一击,多年以后李贽也入狱自杀,这一学派烟消云散,不过谁也没想到,沉寂多年后,泰州学派的言论会出现在关外,并且还在指导丰州不断发展。
鹿善继的分析让众人恍然大悟,宋统殷说道:“伯顺言之有理,那个李富贵曾放言‘衣冠华夏未必在关内’,难道他也想当圣人自创一派学说?这等狂悖之言也说得出口,的确像是泰州一派,伯顺说说我等该如何应对。”
“心学主张‘知行合一’,力行实践以求大道,与丰州现状确有大补,但难在致良知,求利而不求德的结果必然是百姓唯利是图、肆意妄为,他们肯定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才有一席之地,理学正统非争不可。丰州粮食不足,以商济农理所当然,开工商书院对解决丰州生存确有必要,这是拦不住的,但须将其纳入我们掌中,所谓经世致用之学也要符合理学正道。”鹿善继语气坚定地答道。
“前辈高论,我们就是要争理学正统,春耕之后开议政官会议,我去和他们谈。”刘之纶起身向鹿善继行礼――在丰州做官就是不自在,刘之纶也不得不向公议大会和议政官会议低头,这个巡抚算白当了,还是大明好呀,小官听大官的,大官听皇上的,只要权柄够大,坐在马桶上也能决策大事。
春耕、秋收是丰州的头等大事,各有十天公役修缮水利,公役之后再由百户所组织大家劳作,一般要持续一个月以上,在此期间各级官署只留老弱值守,其他人都得下到田间地头,春耕过后才会回来。刘之纶对农耕还是很重视的,不下去看看总觉得不放心,休息了几天觉得没事了,又扛着锄头出去干活,这回跟在他后面的除了刘二,还有两名巡检,而且专门给他挑了块菜地种萝卜。
刘之纶种了几天萝卜,鄂尔泰、李槐、李富贵三人找到巡抚府,身后还跟了个提塘司知事张世安――这家伙也升官了,现在是锦衣卫千户,不过刘之纶一向讨厌锦衣卫,两人虽然同是朝廷命官,却从来没说过话。
“大人,京师出了点事,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让老张向您说吧。”李槐低声说完向后一招手,张世安立刻上前禀报。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去年忠义救**入关,方咨昆下令抓了一些辱骂他们的读书人,交给边墙守军看管,本意是让他们吃点苦头接受教训也就罢了,可大家出关时都把这些倒霉蛋忘了。边墙守军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欺负一下读书人,那肯轻易放人,你们平时不是很神气吗,今天兵爷就叫你们站岗放哨、洗衣做饭、打洗脚水,不听话就打。这帮读书人被兵痞像奴仆一样使唤了几个月,年底时大同巡抚张廷拱病死任上,新任巡抚胡沾恩上任后接到状子才把他们放回家,这时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秀才。事情惹大了,夷人、兵痞也敢欺负到读书人头上,这还有王法吗?大同的读书人抱着孔子牌位到官府门口示威,要求严惩凶手并揪出幕后黑手,太原的读书人以三立书院为首也积极声援。大同巡抚胡沾恩、sx巡抚许鼎臣被读书人闹烦了,不约而同把罪名全推到归化镇头上,并致信刘之纶,指出归化难逃干系,他必须迅速摆平此事。
刘之纶大发雷霆,严令抓捕肇事者从重治罪,大统领府被逼急了,把方咨昆不轻不重打了七鞭子,然后全力以赴解决危机。大同的事好办,那里的官场大多是自己人,找人吓唬一下领头闹事的,再给苦主塞点钱也就打发了。太原却有些麻烦,读书人越闹越起劲,还发出揭帖指责丰州通贼,还是李建极看出猫腻,其中肯定有当地士绅鼓动――这几年平阳、泽潞商人和丰州合作,白道黑道一起上,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而太原人却举步维艰,他们一定眼红了。李建极派人找到太原府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明确告诉他们,马上把闹事的读书人摆平,生意可以让给他们一份,顽固对抗也好办,绝对让他们的生意出不了太原城――丰州有sx镇的官军做同伙,还与流贼暗中有往来,确实不好惹,太原士绅面对威胁利诱认怂了,太原城的风潮迅速平息。但背后的主谋好对付,冲在前面的读书人可不买账,太原闹不起来,他们又自筹路费跑到京师告状,大有不达目的不罢手的架势,朝廷的清流也兴奋起来,主动出手予以相助,还唆使国子监的监生参与其中,似乎想把事情闹大。
“巡抚大人,这帮腐儒堵在通政院门口拦官告状,骂我们是通寇的汉奸,还伙同京师的无赖混混砸了几处我们的店铺,连卖我们盐的小贩也挨了打,不能容他们再胡闹了。”张世安气恼地说道。
刘之纶鼻子哼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骂了一句活该,张世安性子急,恶狠狠地又说道:“这帮丑类胆大包天,不收拾一下是不行了,只要巡抚大人点头,我就去弄死几个。”
“大胆,读书人为天下传承圣学岂容尔等肆虐,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贩卖私盐、私货东虏,别说骂你是汉奸,砍你的头也理所当然,你若敢乱来,本官就先治你的罪。”刘之纶拍案而起,指着张世安的鼻子大骂。
“巡抚大人说得对,读书人当然不可加害,不过‘汉奸’一词出自于建酋多尔衮,他们居然用来骂我们,中间难保没有东虏奸细,对这些家伙用不着客气。”李富贵拉住要发火的张世安,皮笑肉不笑地对刘之纶说。
鄂尔泰皱着眉头,挥挥手大声说道:“张世安,你立即去一趟京师,请你的锦衣卫朋友帮忙,把煽动闹事的金国奸细抓出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刘之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面前几个人说不出话,李富贵又接着说道:“张世安,你在去金国的商队里面安排人手没有?要叮嘱他们,务必查清东虏今年的动向。”
“下官已经安排好了,这次由范二喜带队,他在金国人头熟。会设法去沈阳联络辽东提塘所的人,”张世安点点头,迟疑一会儿又说道,“不过,我们虽然策反了几个诸申俘虏当提塘,可他们的官职太低,很难打听到确切消息。”
李富贵把手一挥:“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立功当大官,大统领府再给提塘司加个差事,以后凡向辽东输出大宗粮食、布匹均由提塘司审核,硝石、精铁及军器所用则由提塘司操办,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下官明白,就是创造机会让我们的人升官发财。”张世安笑着答道。
打发走张世安,鄂尔泰、李富贵、李槐三人又恭恭敬敬等候训示,刘之纶斜靠在座椅上,冷冷地说道:“你们早已商量好了,还演什么戏,是来向本官示威的吧?”
“属下不敢,我等只想让大人明白,丰州没什么可向大人隐瞒的,有些事大人现在也许想不通,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请大人相信丰州绝不会背叛大明。”李槐起身拱手说道。
“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刘之纶冷笑一声,随手把一封公文扔在桌案上,“这是察罕脑儿卫建议设立工商书院的章程,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请巡抚大人示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答道。
“天下正理在于儒学,书院乃传道授业培养贤才之所在,岂能胡乱开立,”刘之纶轻蔑地拍拍公文,想了想又说道,“归化不同于关内,以商济农也不为错,这样吧,丰州书院的生员不多,欲学工商者尽可进书院受教,所需教习人等也可引入,本官以为工商书院就不必设了。”
“就依巡抚大人。”李富贵马上同意,他早就在暗骂诺敏,这个人老实厚道也肯做事,但土生土长没什么见识,李榆、巴图也是拍脑袋乱想,工商书院是那么好开的吗?且不说经费从何而来,单是教习就不好找,丰州能传授西学的恐怕也只有高一志、王徵和韩霖三人,而这三人说不准哪天就入关了,还不如先把人先塞进丰州书院,能学多少算多少,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刘之纶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痛快,楞了一下挥手示意三人出去,自己恍恍惚惚回到卧房,这次是身体真的受不了了。傍晚,金声来探望,他才从床上坐起来,双眼含泪拉住金声的手,把一肚子苦水向外倒。
“正希,这里比我原想的还要糟,简直是个贼窝,站在台面上的是李槐,鄂尔泰、李富贵在台下如同谋主,李榆却好似打手一般,他们目无王法、肆意妄为,说不定哪天还会倒向东虏,可我却无能为力,我想去找李榆谈谈,如果他不听话,那就随他的便,这个弟子我们不认了,我和你一起辞官回家。”刘之纶沮丧地说道。
“元诚,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朝廷就是要把我们和汉民绑在一起互相牵制,这一点上汉民看得很清楚,所以刻意回避你,”金声握着刘之纶的手,面容严肃地继续说道,“丰州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汉民掌控得了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但他们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摸石头过河。让二十多万人在苦寒之地生存下去太难了!汉民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维持内部稳定,其他的听从天意,他见到你又能说什么?汉民倒向东虏绝无可能,丰州人不会走大明的老路,也绝不会上东虏的船,他们为了生存必须面对现实,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绝不会混为一谈。其实在我看来,大明暮气沉沉,已经无力对付东虏,和议也许更为现实,所谓平息辽乱痴人说梦而已,而丰州朝气蓬勃,‘自由、平等、仁爱’更能被普通汉夷百姓接受,今后东虏之劲敌非丰州莫属。”
刘之纶捂头沉思,金声语气激昂地又说道:“不要对朝廷抱希望了,官员贪墨成性,官军怯战懦弱,百姓揭竿而起,大明如同一辆破车,就快要散架了,而丰州人心向上,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家园流血流汗,汉民自己也在察罕脑儿卫吃苦受累,有他们戍边,大同、榆林两镇才可保平安,元诚,汉民是我们的弟子,他是什么人你清楚,我们应该信任他、帮助他!”
刘之纶惊讶地看了金声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也许你说得有理,但我还要多想一想。”
刘之纶冥思苦想之际,离巡抚府不远的一座新宅院内正上演着一出针对他的闹剧――这里是丰州商会,有一座砖木三层楼阁和前后两个大院。穷得盖不起房子的农牧会眼馋,也厚着脸皮硬挤进来,李建极一度为其取名为“乡贤院”,赵吉从此路过,看到门上挂的牌匾大为恼怒,命人摘下来下来砸个粉碎,还把商会和农牧会的人臭骂一顿――你们识字懂礼吗?,还好意思称自己为“乡贤”,我都替你们脸红,马上给我把称呼改了。李建极不怕李榆和大统领府,就怕这种不讲理的马贼,找人疏通赵吉后,又把这里又改名为“议事院”。
刘之纶到了丰州之后,议事院一直惶惶不安,商人在丰州陆续投下去五十多万两白银,除非舍弃钱财否则没有退路,而流民、夷人则明白朝廷的黑手伸进来,他们绝对没好果子吃,原先还指望李榆和大统领府对抗朝廷,可李榆躲在鄂尔多斯不回来,大统领府只求维持现状,大家都害怕呀!刘之纶要改大统领府为总兵府就是个信号,如果大统领府没有了,保护他们的《归化誓约》也就没用了。本来巫浪哈作为商会会长,应当出面领导他们和朝廷作对,但巫浪哈也不傻,带着马大嫂、刘娜仁、杨婉三员女将去议事院露个面,表示自己只想做生意不想管政事,而且提醒他们,在草原上公议还是很起作用的,不如在这方面多想点办法,如果支持他们的人够多,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议事会头疼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好在商会、农牧会的架子还在,于是派人四处许好处、拉人气,尽量忽悠老百姓听他们的话,这也很不容易,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尤其是农牧会那帮人,要钱要房子时拍胸口保证听话,可他们也怕得罪乡亲,一旦涉及到具体利益就毫不相让。
议事院里天天吵个不停,把住在附近的赵吉吵烦了,连喊带骂又出面干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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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赵吉进到议事会的大堂,里面已乱成一锅粥,农牧会的张孟存、毕力格赤膊上阵,正和商会的沈廷扬、王重新抱在一起厮打,白塔村的达布老人和韩老汉也出现在这里,举着拐棍大骂奸商欺负人。上百人挤在一起吵闹、扭打,场面乱成一团,李建极、王昉急得满头大汗,可没人听他们的,赵吉的亲卫急中生智吹响了军号,这伙人才安静下来。
李建极哭丧个脸告诉赵吉,议事院快办不下去了,先是选不出头来,巫浪哈哈屯不肯干,其他人更不敢抛头露面,他只好硬着头皮先挂个名,大家都不愿意当头,却抢着当下面的知事、同知,竞争太过激烈,到现在也没把人定下来;议事更是乱,屁大点的小事吵几天也议而不决,而且大家还抱怨归化府的人来得太多,其他各卫的人只能做陪衬,最可气的是农牧会仗着人多势众,每次都要大家听他们的,否则就要捣乱,这还议个屁事呀,干脆散伙算了。
赵吉听完捂着肚子大笑,等笑够了才安慰李建极别灰心,他老赵一定支持他们和明国朝廷斗。赵吉把议事院的人叫到一起,语气严肃地告诉他们:万事开头难,最要紧的是先定规矩,尤其是他们这帮乌合之众,那么什么规矩最好呢?别跟我说朝廷啊,那里乌七八糟最不讲规矩,最讲规矩的是我们马贼呀!普天之下谁不说我们最守信用、讲道理,你们想把议事院干成气候,就跟我学吧。
“你们不相信,那好我们就说事实,”赵吉听到一片嘘声,也毫不脸红,大声对众人说道,“我们干一票买卖,能在最短时间内把素不相识的几十股人马凑到一起,做到令行禁止,从踩点、下手、掩护、撤离、分赃一气呵成,朝廷的官军做得到吗?而且我们也最公平,上至把头、骑手下至探哨、伙夫,按劳取酬人人满意,你们不少人走南闯北,谁见到过我们干不讲理的事?我告诉你们,越是成名的马贼越讲规矩,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李建极想了想表示同意,正宗的马贼确实很讲江湖规矩,而且说话算话守信用,经常不要脸耍赖的反而是官府,沈廷扬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们也讲规矩”——沈家发迹于海运,与东洋、西洋都有来往,说穿了就是干海盗起家,不过现在洗白了,实在不好意思揭自家的短。
赵吉继续讲道:“干我们这行的风险大,平时各自找地方藏身,遇到大买卖才会聚到一起,大伙往来极少并不熟悉,也没有谁大谁小,一碗水端平了,大家才会接受差事卖力干活,所以我们也得坐在一起议事决事,这就要守规矩讲道理,像你们这样乱吵乱闹,早就散伙了,还打个屁劫!你们懂议事的规矩吗?大概一开会就胡说八道一气,抢话的、跑题的、扭着屁大小事不放的绝对不少。”
“就是嘛,我早说过议事要有规矩,不能想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也不能东拉西扯,可他们就是不听。”沈廷扬摸着挨了打的腰,冲着张孟存大叫。
“你们有钱,读书识字的人也多,我们的人少了受你们欺负怎么办?”张孟存很不服气答道。
“都给我住口!现在听我讲。”赵吉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继续讲他们马贼的议事规矩——首先要选出个头,一定要是德高望重做事公道的老马贼,老马贼要做的不是带大伙打打杀杀,而是把大家叫到一起商量如何分派差事、分享收获、抚恤死伤以及惩治不听号令、私藏财物的办法,多数人同意了才能执行,少数不同意的可以选择自行离开,其他人不得阻拦或加害,当然离开的人也必须保证不坏别人的事并且严守机密,否则即是同道的败类,人人可诛之。
沈廷扬觉得该显摆一下了,他们海盗也有这一套规矩,接着赵吉的话继续补充:这其中议事规矩最重要,议事不是谁想来就来,而是每个团伙选出代表,人还不能太多,否则反而容易受别有用心的人操纵。议事时,主持人首先要明确议题,但不能说有所倾向的话,更不能自己拍板,而是保证每位代表充分发表意见,如果出现抢话、跑题、东拉西扯必须马上制止,故意捣乱的要逐出会场,大家都要讲道理,公开投票决事,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也不欺负少数,不能谁的人多嗓门大就听谁的。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们的规矩?难道他也干过马贼——赵吉忍不住多瞧了沈廷扬几眼,挥挥手又说道:“老沈说的不错,一听就知道是内行,你们就多听他的吧,扑天雕张鼎、霹雳火孙伏虎也是大马贼出身,还可以问问他们。再给你们出个主意,如果实在没人敢当议长,那就推举达布大叔吧,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大统领的长辈,谁敢把他怎么样?不过年纪大了点,又不识字,得有人帮他,我看老李不错,就选他当副议长吧。”
李建极心里打起小算盘,照赵吉的议事规矩,议长只是维持议事秩序,一点都没意思,得赶紧把沈守廉、孙庭耀两个家伙叫回来了,把他俩塞进来倒很不错。李建极故意谦虚一番之后,扶起老达布,在一片喝彩声中,走到众人面前挥手致意。
“季明,从今天起由你领衔制定本院议事规则,以后人人务必遵照执行。”李建极当选后对沈廷扬发出第一个命令,老达布此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
张世安日夜兼程到了京师,立即求见锦衣指挥使骆养性——这几年,锦衣卫通过张世安,不仅从丰州的私盐生意中捞足了好处,而且凭借他传来的辽东情报也挣到不少面子,从而一改新皇继位后穷酸形象,在朝中行情大涨,张世安因此成了锦衣卫的大红人,从一个靠边站的小总旗一路升到千户。骆养性对张世安这个有功之臣也颇为看重,马上召见了他,问明来意后,没有多说话,而是带他入宫去见东厂太监王德化。
王德化听骆养性、张世安讲完事由,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张千户,你能确定闹事的人中有东虏奸细?”
“公公,‘汉奸’一词出自建酋多尔衮之口,用以离间丰州与我大明,原先在宣府叫嚣过一阵子,后来便无人理会了,如今京师突然有人鼓噪,卑职有八成把握其中隐藏奸细,这次卑职带来的人中有两个八旗降番,一定能把奸细抓出来。”张世安肯定地答道。
王德化不再犹豫了,冷笑一声对骆养性下令道。“好,咱家也正想收拾一下这帮大胆的书生,骆大人,你的锦衣卫要立即动手,全力抓捕奸细,决不可落空,你懂了吗?”
“属下明白!闹事的人里肯定有东虏奸细。”
王德化又转脸微笑着对张世安说道:“归化总兵很好呀,皇上很信任他,那帮自以为是的文臣想害他也没那么容易,以后有事只管找大同的刘公公传个话,咱家和公公们都会帮他的。”
张世安来得正是时候,周延儒与温体仁又开始斗了,这次是由周延儒挑起战火——他上回吃了亏,稍缓过劲就想对温体仁下手。年初,周延儒指使姻亲翰林院编修陈于泰上书陈言时政,指桑骂槐攻击温体仁,这可把温体仁气坏了,你是首辅,给大明当家的是你,含沙射影骂我干什么?内朝此时暗助温体仁一把,唆使宣府监视太监王坤弹劾陈于泰盗窃科名,牵连周延儒在会考中徇私舞弊之事,周党的给事中傅佑朝随即上书,指责王坤妄干弹劾之权,且文辞练达、机锋挑激,显然有奸恶之人幕后指使——周、温再次拉开战幕,双方战将陆续登场,纷纷上书弹劾对方,一心要把对方搞臭搞垮。
不过周延儒摊到一个倒霉队友,把打击目标搞错了——左副都御使王志道替周延儒打抱不平,上书说近来内臣举动,几乎手握皇纲,以致辅臣身被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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