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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朔风疾-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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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之纶一下子就泄了气,坐下不说话了,李槐挥手说道:“继续开会,这些事以后再说。”
总赞画杜文焕随后讲解目前军情:朝廷在sd平乱时做了蠢事,二月攻克登州后应及时招安孔友德与耿仲明,此二人乃辽东矿徒出身,天启元年投奔毛文龙,与金军血战十年仇深似海。毛文龙死后他们又投靠孙元化,所求者不过苟且偷生而已,朝廷不但把他们赶出登州,还派出东江镇水师截杀,明显是要赶尽杀绝,逼得二人投靠仇敌,金国得此二人则东江镇休矣,旅顺只是个开始,东江镇盘踞的几个孤岛早晚必失。那么金军腾出手来,下一个目标何处?关宁锦防线城池高大坚固,又有大批明军云集,金军承受不起强攻的代价,采用各个击破、围点打援、逐步蚕食的办法更为现实,他们的攻击目标应该是蓟镇,那里的守军粮饷不足、边堡残破,绝对扛不住金军,破边墙直杀京师甚至sd一边掳掠以战养战,一边歼灭明军以消耗大明国力,这绝对是金军最好的选择。
杜文焕瞟了一眼刘之纶,又继续讲道:“那么我丰州如何应对?只有一个办法,以剿贼的名义入关南下,贼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我军向南一路剿贼打到湖广。湖广土地肥沃、河流众多,已取代苏湖成为明国产粮重地,控制了湖广的粮食,丰州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不必过于担心金军,库库和屯那一仗已经把他们打疼了,再想劳师远征得好好掂量一下,再说还有朝廷嘛,虽然窝囊了一点,但可以帮我们吸引金军的注意力,直隶、sd在他们眼里可比我们有油水。我们重点打击目标是流寇,这帮乌合之众,去年六月黄河决口之后,就该趁乱进入hn却拖到今年入冬才过河,也幸亏遇到了一群废物,才躲过灭顶之灾,流寇如同蝗虫,吃完一块地才去想下一块地,走一路糜烂一路,剿灭此丑类顺天应民。我军威武、战无不胜,打流寇易如反掌,只要打通到湖广的商路,就有粮食在手,那时天下可任我铁骑驰骋。”
“老帅威武,丰州军万岁,南下、南下,我们愿意出钱。”李建极、孙庭耀、沈守廉首先站起来鼓掌,一帮军官跟着起立,“南下、南下”的呼声响成一片。
“打倒明国奸党!打倒金国匪党!”王昉、张孟存领头高呼,随后赵胜、谷可立等流民出身的官员群起响应。
刘之纶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杜文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杜文焕,你到底要做什么,想造反吗?”
“我当然不会造反,杜家世代忠良绝对忠于皇上,我打流贼难道不是报效皇恩吗?恐怕朝廷今后还要求我丰州入关剿寇,”杜文焕笑嘻嘻地答道,随手又一指王昉、张孟存一伙,“他们也不会造反,清除奸党同样是效忠皇上。”
刘之纶冷笑几声,离座就要走,鄂尔泰一把拉住他,重重一拍桌案喊道:“够了,你们想要干什么?以为大统领不在就没人管得了你们,丰州大政有我们在,还轮不到赞画军务处指手画脚,都给我坐回去。”
鄂尔泰发火了,杜文焕等人不敢不听话,各自回到原位坐下。一直沉默的刘兴祚这时开口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考虑明年的事吧,我有一种预感,金军极可能再次西侵,你们不了解诸申,他们把盟誓看得如天一般大,宣府去年答应开放马市,并且把察哈尔的岁币转给他们,可今年一条也没做到,他们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宣府一定会发生战事,丰州也不得不卷入,现在就要想清楚如何处置。”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明国可以不把盟誓当回事,但在我们诸申看来这就是侮辱,兴和卫必须加强防范,这里的坛坛罐罐太多,想走也走不了,只有御敌于国门之外。”阿萨里也点头说道。
李槐皱着眉问道:“兴和卫一直在修棱堡,这种新玩意能否挡住金军的进攻?”
“当然能”韩霖一直在和那木儿小声说话,这时马上站起来拍着胸口说道,“我在布通河和威宁海子各建一处棱堡群,每处三座棱堡相互呼应,这种棱堡四丈高,以青石砌成坚固无比,架有铳炮、强弩,金军既使以红夷大炮轰击,没有个把月的功夫也休想攻破。”
兴和卫同知惠登相很得意地展开一张棱堡图,对围过来的官员们讲解起来,这种棱堡不同于明国的城楼,外围呈多棱形而且更加高大,墙上可以架设铳炮,墙面还开有许多狭小的射孔,四个矮一些的半圆形铳台伸出外墙数丈远,与棱堡主体可形成交叉火力,又可上下掩护,整个棱堡没给攻击方留下任何死角,棱堡外还有一丈多深的宽大壕沟,棱堡围绕的中间有空地、房屋和水井,可临时容纳人畜上千。
众人听着连连咂舌,连刘之纶和金声等人也赞叹不已,提出要在归化也建几座,赵吉却不以为然地说:“这东西好是好,但要用钱堆出来,而且只能用于防守,边境上有几座就行了,我们是靠骑兵起家的,进攻才是正招。”
“的确如此,我们绝不能像明军那样等着挨打,以棱堡为支撑展开攻击才是正招,再给我些兵力,另外在棱堡上增加些火器配备,我兴和卫就可以挡住金国的攻击。”刘兴祚点头说道。
鄂尔泰与李槐、李富贵简单商量了几句,对刘兴祚说道:“大统领府可以再给你拨些军费,兵力暂时拿不出来,不过你们只需要挡住金军第一轮攻击,最多坚持五天营兵主力就可以赶到。”
“副统领,兴和铁厂可以为你提供铳炮,王重新他们搞了一种新式红夷炮,轻便实用而且价格低得惊人,盔甲、弓弩、刀矛也能造,钱不够没关系,我的钱庄可以借钱给你。”李建极急忙挤过来说道,晋商开办的兴和铁厂刚刚起步,太需要一笔大订单了。
李槐看时间不早了,宣布暂时休会,明天再接着开,众人三五成群相继离去。刘之纶却不肯走,与金声一起堵住刘兴祚、鄂尔泰、李槐、李富贵四人要问个明白——杜文焕讲的话暗藏杀机,而且得到部分丰州官员的响应,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马虎。
“刘大人,老帅是武人,随口说说不必在意,丰州政令如山,没有大统领府的命令,谁也调不出一兵一卒,不会发生任何变故,我们以大统领府的名义保证绝不背叛大明,这点你可以放心。”鄂尔泰淡然答道,心里对杜文焕也很不满。
“是总兵府!”刘之纶立即纠正,丰州人顽固地坚持“大统领府”的称呼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严肃地说道,“归化存在反明言行非一朝一夕,如今又出现在你们的议政会议上,本官正告你们,如果有心造反就先杀了我,否则必须严惩杜文焕等人。”
“大断事,杜文焕可不是粗鄙武夫,以他的才学考科举也有余,此人擅自跑到你们这里,其居心难测啊,朝廷不予追究也罢,但你们不可等闲视之,别到最后伤了你们自己!”金声也冷笑着说道。
鄂尔泰皱着眉刚要回应,那木儿拉着韩霖进来了——那木儿去了一趟京师,与徐光启大学士见了最后一面,一直侍候到老师病逝并办完丧事,也才回来没多久。
“诸位大人,雨公兄要回绛州老家了,怎么劝也留不住。”那木儿显得很失望,韩霖的才干有目共睹,大统领府已考虑把工商司改成商务司,从中分一块出来成立工建司,请他出任知事,同时掌管丰州书院的西学科,另外那木儿从京师还带回几百本书,也想请他一块研读、编译,却没料到韩霖想家啦。
“诸君,雨公承蒙抬爱,侥幸做了点小事,虽有心常伴诸君,无奈离家日久,甚是挂念家中,故特来请辞,诸君勿怪!”韩霖带着歉意拱手说道,刘兴祚早已知道他想回家,笑着挥挥手表示同意。
“雨公不可如此说,思乡之情人皆有之,耽搁你在丰州近两年,是我们该向你称谢啊!”鄂尔泰紧紧拉住韩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问道,“雨公,你还回来吗?”
“这山、这水、这人让人留恋啊,也许明年秋天我就会回来。”韩霖微笑着答道,大家高兴起来,拉着他一块坐下,韩霖建议把王徵调回归化,老先生年纪大了,长期在外奔波总是不妥,不如把工建司和主持西学之事交给他,鄂尔泰马上拍手说好。
大家谈了一会儿,刘之纶又把杜文焕的事扯出来,韩霖有些尴尬起身便要告辞,刘兴祚一把拉住他说道:“雨公,你和我们一起流过血流过汗,我们不把你当外人,你也谈谈看法。”
“雨公举子出身,又熟悉归化的情况,本官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刘之纶也说道,他只是听说过韩霖,但没打过交道,不过此人科举出身,应该能支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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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
韩霖对科举兴趣不大,更喜好经世致用之学,对刘之纶的庶吉士出身并不看重,略作思考后说道:“丰州情况复杂,照搬关内的做法寸步难行,不必事事计较,想必朝廷也最希望丰州大局稳定,切不可节外生枝,何况许多事原本就是朝廷出了错。”
刘之纶很失望,正想要反驳,韩霖又继续说道:“我朝实行以文制武,这也是历朝定制,但自景泰朝‘夺门之变’后却走火入魔,文臣视武将为奴仆任意驱使,打骂侮辱几成常事,读几本兵书就自以为是,上了战场胡乱指挥,以致官军屡战屡败,故大明此法切不可取。不过,丰州文武同列也有弊端,历朝历代凡有兵事官染指政务者,莫不是大祸先兆,必须引以为戒呀!杜文焕其人,在大明就是武将中的异类,抗拒文臣如家常便饭,李汉民在,你们尚能压住他,李汉民一年多没回来,他就按耐不住了,表面上是针对巡抚大人,而实际上他又视大统领府的权威何在,你们是该考虑一下了!”
大家陷入思考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李富贵自嘲地说道:“丰州实行制衡之策,但我们光注意了外部,却忽视了内部也在发生变化,不过现在纠正还来得及,看来我要去鄂尔多斯陪汉民过年了。”
“玉山,你与老帅情谊深厚,去找他谈谈,明确告诉他,丰州若要长治久安,大统领府的权威绝不可动摇。”鄂尔泰拍了拍李槐的肩膀,随后又郑重对刘之纶说道,“刘大人,我们都希望保持丰州的稳定,有些事不必太计较,把目光放长远些,十年二十年之后一切都好解决了。”
刘之纶、李槐点点头,不过两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第二天会议照常举行,讨论完明年的一些安排后,李槐突然宣布两项决定:提塘司即日起从赞画军务处剥离,今后直属总理政务处,另外批准东、西两个行台各组建一个骑兵营、一个步兵营。
杜文焕在当天的会议上一直保持沉默。
神水滩,鄂尔多斯的情况出人意料的好,水利工程进展顺利,生意红红火火,最害怕的饥荒也没有出现——李榆觉得这地方可能就适合种土豆,没投入多少劳力,轻轻松松收获了数百万斤土豆,再加上丰州的支援和从关内输粮,老百姓还有口饭吃,至少不会饿死人。
大老王大胆包天,天下有不赚钱的生意,没有他不敢做的买卖,只要有人出钱,既使是违禁的硫硝、私盐、兵器、战马也照卖不误,至于流入谁手根本不问。在大老王的操纵下,鄂尔多斯的走私活动日益猖獗,榆林边墙内外到处都有走私贩子的身影,镇北台几乎成了个走私窝子,榆林镇的边军和地方官员、士绅也纷纷卷入——继大同、sx两镇之后,榆林镇也在银弹的攻击下沦陷了,而且沦陷的速度似乎更快。
望着大老王不辞劳苦奔波于边墙内外,身体渐渐开始消瘦,李榆也心疼了,这哪是明国的巨贪,分明是勤政为民的好官嘛——这个榜样绝不能出事,为了避免管闲事的明国官员抓走这个通缉犯,李榆特别派出高黑子、贺大水带一队飞虎骑做他的保镖。大老王更得意了,拍着胸口向李榆保证,只要有他在,绝对保鄂尔多斯人民有口饭吃。
灵州盐课司的表现也令人感动,刘主事悄悄窜到神水滩,请求允许他们为鄂尔多斯人民再贡献些力量——刘主事做私盐生意上了瘾,把目光又投向了nx边外的阿拉善,那里的盐池更多、更大,而且质量也更好,不抓在手里就觉得对不起自己。
“大帅,我们愿意缴什一税,而且还可以再分两成的红利给归化镇,条件是您要出兵保护我们,无论是插汉还是大明官军,谁来赶走谁,如果朝廷追究,你还须允许我们出关避难,并且保护我们的私产。”刘主事生怕李榆不答应,继续抛出诱饵,“我们还可以帮你们从南方买粮,钱由我们先垫着,以后从红利中扣,您只须派人保护粮食通过延绥。”
李榆心中感慨,官军尚且怯于出边墙,一帮文官却敢深入百里之外的阿拉善大沙地取盐,谁说大明没有好男儿,眼前的不就是吗!傻子才不做这笔生意呢,成交!
双方一拍即合,唬即煳灏倨锉H位の溃踔魇碌拇笊饩涂帕恕U饣镂渥把畏吠蝗淮辰搜滔∩俚陌⒗疲钡啬撩窀疚蘖Φ挚梗蛔プ∠仁前ひ欢偃蚪盘撸缓笕从忠馔獾玫搅甘场⒁挛铮侠鲜凳党闪怂堑睦土Γ蟪隼吹难尉徒翟私鴑x镇,再由灵州盐课司附上盐引、盐票,这就变成官盐可以轻松赚钱了。安全问题也好解决,附近的马贼惹不起他们,nx镇的官军正全力对付察哈尔人,根本不会去想出关抓盐贩子,察哈尔人那里倒是出了点血——唬寂苋フ宜绺纾腿チ艘话偈负土酵蚪锿炼梗谱约涸诎⒗埔ǜ鲋凶莸悖院蠛酶颓浮2旃寡劾岫伎煜吕戳耍降资且患胰税。竺梅蚝偷艿芑姑话阉耍旃故艿焦奈瑁秤趾吐硎懒缮狭耍钡剿肟猲x边外,始终没有去碰阿拉善的盐场。
有粮有钱就好办事,李榆原以为消化近四万鄂尔多斯人要费些周折,却没想到老百姓非常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忍饥挨饿也毫无怨言,给口饭吃还要磕头谢恩。李榆把缴获的牲口分给他们,宣布他们为自由民,老百姓还被吓哭了,跪倒一地苦苦哀求李榆做他们的主子。
昂顿喇嘛解释说,草原上的部落打来打去,谁打胜了人口就归谁,老百姓换个主子是常事,他们给主子干活卖命,主子也要养活他们,所以当谁的奴才无所谓,最怕的是没主子管。宝荣格还一个劲夸他的同族,鄂尔多斯人最老实,只要认你当主子,就可以随意对他们打骂、拿走他们的财物、睡他们的女人,最多给他们个笑脸就行了,这是多好的老百姓啊,大统领既然能赶走他们的主子,那就是最强者,当然应该收他们做奴才,要不他们可怎么活啊!
李榆听得目瞪口呆,他有点明白鄂尔泰为什么以前靠画地为牢就能管住百姓,不过昂顿喇嘛和宝荣格都解释不清——既然老百姓听话卖力,为什么鄂尔多斯这么穷弱?李榆最终被迫答应做主子,老百姓这才肯站起来,痛哭流涕地牵走分给他们的牲口。
杜宏泰倒是很高兴,每次见到李榆都夸奖鄂尔多斯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而且还不计报酬、任劳任怨,如此温顺的百姓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他就开始抱怨,这些人确实很听话,可不长脑子,什么事都得有人替他们做主,没人管着就干不好活,简直不配当自由平等的丰州人,赶走了还省心。
李榆也在头疼,丰州的土默特人好歹还接受了点汉化,能找出一些读过书有见识的人,这里的人却清一色不识字,只会听话干活,想提拔几个人当官也做不到,他有点后悔不该把贵人们全部赶走,那帮家伙里面也许有几块料。李榆无奈之下盯上了鄂尔多斯的喇嘛,在他反复劝说之下,昂顿喇嘛答应暂时代理察罕脑儿卫断事,有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喇嘛做榜样,随后又有一些喇嘛出任卫所各级官员,察罕脑儿卫的架子总算搭起来了,不过官员中混着一些喇嘛,总让人看着别扭。
绰尔济喇嘛顶着雪花到了神水滩,这时察罕脑儿卫已进入冬季大练兵——杜宏泰舍不得别人白吃他的粮,把丰州那一套以工代赈、以练代赈的法子照搬到鄂尔多斯,无论男女老少想吃饭就得参加公役或者练兵。李榆也觉得老百姓老实得有点窝囊,这样的人拉不上战场,他吩咐宝荣格和冯树杰,冬天别的事干不了,就训练队列、射箭、施放铳炮,而且要狠狠练,不长脑子的就用棍子打,非得把他们的血性练出来。
绰尔济喇嘛在指挥使司没找到李榆,却看见昂顿喇嘛悠闲地坐在公事房里喝茶,立刻就不满了,对鄂尔多斯的喇嘛跑去做官大加批评。昂顿喇嘛觉得很委屈,抱怨李榆不分青红皂白赶走贵人,害得他们无法念经修法,却去管世俗的闲事,绰尔济喇嘛懒得听牢骚话,拉起他就走。
李榆住的院子外,一群孩子正在玩耍,小李晋一眼看见老喇嘛,喊了声“老祖宗”就扑进他的怀里——小李晋说起来还是绰尔济喇嘛的玄侄外孙,这孩子聪明伶俐,而且嘴特别甜,一向受老喇嘛疼爱,他这次其实也是为李晋来的。
去年秋天,绰尔济喇嘛去了喀喇沁和西拉木伦河,名义上是传经弘法,实际上是去联络当地黄教喇嘛——金军火烧库库和屯以及敲诈银佛寺的恶行彻底激怒了他,不严惩这帮劫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地的喇嘛们对金国也有怨气,当初察哈尔汗扶持红教势力对他们百般打压,他们也暗中勾结金国予以反击,最终借金军之力赶走察哈尔汗,但他们没捞到多少好处,金国看重并拉拢的是有实力的贵人,对黄教表面上尊重,实际上严格限制喇嘛插手世俗,黄教的势力没有得到恢复,反而因为金国不断征用寺庙的青壮、牲口而有所减弱,喇嘛们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绰尔济喇嘛一路上不断召集喇嘛们聚会,痛斥金军西侵时犯下的罪恶,形容其为信仰萨满的暴徒,应该下到地狱永不超生,称赞丰州取得的库库和屯大捷给草原重新带来希望。老喇嘛的煽动激起喇嘛们对金国的愤恨,他们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山林里出来的诸申,屈从于金国也是迫不得已,响应老喇嘛的人越来越多。今年夏天,老喇嘛在西拉木伦河边举行****,数千人赶来听他讲经,老喇嘛向众人重申,土默特的洪巴图鲁李榆确实是阿勒坦汗转世、达延汗灵魂附体,而且据他本人考证,李瑜的母亲也是一位台吉的女儿,所以李榆不仅是黄金家族的女婿,本人也具有黄金家族的血统,完全有资格担负起统一蒙古的重任。众人情不自禁欢呼起来,外藩蒙古各部挨李榆的打不止一次,还一次比一次狠,但越是挨打越相信李榆绝不是贱民出身,理所当然应该血统高贵,有这样的人出现,蒙古未来的道路一片光明。
绰尔济喇嘛此行大获成功,在金国的蒙古外藩悄悄留下反抗的火种,但他也听到了一个噩耗,逃到喀尔喀的迈达礼诺门罕几年前重病卧床,很可能早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自四世********喇嘛英年早逝后,藏区黄教喇嘛没有经过蒙古喇嘛的同意,自行确定了转世灵童,并拥立为五世********喇嘛,蒙古喇嘛对此不接受、不承认,转而视迈达礼为黄教领袖,如果迈达礼去世了,蒙古黄教将群龙无首。众喇嘛的意见是把诺门罕的尊号授予绰尔济喇嘛,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迈达礼的亲密伙伴,完全有资格担任黄教领袖。
绰尔济喇嘛思考再三,拒绝了大家的推举,他的年纪也大了,很难胜任这一重任,为了黄教的未来,当务之急是选定迈达礼的继承人,而土默特的美岱召、银佛寺是迈达礼长期坐床讲经的地方,他的灵魂最可能回到土默特草原,喇嘛们心领神会,一起委托他寻找新的诺门罕。绰尔济喇嘛接受委托后就往回赶,一路上都在盘算此事——蒙古草原上身份尊贵的喇嘛一向由贵人家的子弟充当,不过现在不能指望他们了,他们保自己都够呛,还能生出转世灵童?绰尔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家人,卓里克图是他看着长大的,又聪明又可爱,而且还有个强悍无比的爹,他不当诺门罕谁敢当,想通了这些,绰尔济喇嘛在归化忙完教务,就跑到鄂尔多斯,察哈尔汗那点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个人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李晋拉着绰尔济喇嘛进了自家院子,乌兰吓了一跳,老喇嘛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眼前,莫非出了大事。老喇嘛笑眯眯地摆手说没事,就是想孩子们了,说着就和昂顿喇嘛一起坐下,逗着李晋和小云雀玩,乌兰松了一口气,赶忙派人去找李榆。
这些日子巴图也在神水滩,有他处理政务,李榆全身心投入练兵,这次来的兵太笨,不盯着点不放心——新编入卫所的鄂尔多斯男丁以前各属各的部落,跟主子抢劫还算在行,正规训练从未见过,人一多就头发晕,连前后左右也分不清,更别说列队排阵了。把这种乌合之众训练成军队实在不容易,守备所人手不够,还从延绥镇请来一些老兵帮忙,以加大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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