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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朔风疾-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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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湖广,山西怎么办?”
“启用年轻人,不要怕他们出错,我们创立丰州时也很年轻。”李槐看着远处的张之耀、李曜说道。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总觉得李自成和多尔衮会找麻烦,看看形势发展再说。”李榆想了想摇头道。
“李自成志大才疏,不通政务、兵事,又经新败实力大损,搅局或许可以,成事绝无可能,此贼不必过虑,但你好像很在意多尔衮,此人比皇太极、豪格厉害吗?”
“四贝勒雄才大略,但谨慎务实,所求者不过是满洲平安而已,豪格生性怯懦、心地淳厚,不会有非分之想,这俩人做大清皇帝都好打交道,但多尔衮很危险,此人自幼好读汉书、喜交汉臣,满脑子君临天下、一统江山的妄想,这种人野心勃勃,敢以满洲赌天下,所以从一开始就要打压,绝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李榆答道。
李槐、李榆都明白,背上陕西这个包袱,大同在短时间内无力大举用兵,只能采取其他措施压制对手,但他们没想到,一场天下剧变正在降临,最终所有各方都被卷入其中。
襄阳,顺军形势险恶,西进陕西大败而归,四十万人回来一半,五营精锐被打残,武昌的楚军又趁虚而入,重新控制了汉水以东,张献忠、马守应余部也顽固不化,竟敢武力对抗顺军南下,河南情况更不妙,士绅、土寇割据自立,视大顺政令如废纸,拒不缴纳粮饷——李自成逃回襄阳后身心疲惫,躲进行宫闭门不出,牛金星、宋献策等人一连几天打气鼓劲,他才召集文臣武将商讨大事。
“诸爱卿,我大顺虽败于陕西,但实力犹存,当今乱世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朕决意奋力一搏,今后少不了尔等荣华富贵……”李自成明显瘦了一圈,尽力摆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大声说话。
“老李,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们都是粗人,听不得拐弯抹角。”刘宗敏很不客气插了一句,他和李自成在撤军路上就吵翻了,李自成指责刘宗敏瞎指挥,刘宗敏指责李自成乱分兵,如果没人拦着几乎要打架。
李自成瞪了一眼刘宗敏缓缓坐下,宋献策开始讲解战策:目前大顺南有张献忠、马守应余孽,东、西、北三面又是大同的势力,困守河南、荆襄坐以待毙也,仅是数十万人的粮饷就无从解决,所以不如孤注一掷进入直隶,大同得了陕西也背上了大包袱,其对朝廷一贯虚情假意,必定乐得坐山观虎斗,大顺军打明军最拿手,可趁机长驱直入,京师在握则霸业可成矣。
牛金星马上补充道:“我军无水战之利,东取武昌把握不大,南征孙可望穷困之徒,也解决不了粮饷,唯有兵临京师胁迫天子,如能讨个大明的名分,我们也可割据一方与大同对峙,将来谁胜谁负还难说,再说京师有的是钱啊,足以解决我军数年的粮饷,喻大人,你觉得此计如何?”
喻上猷是崇祯四年进士,荆州失陷时归顺李自成,挂个兵政府尚书头衔却无实权,低头顺着牛金星说道:“辅政大人此计甚妙。”
“臣赞同北上直隶,大同北虏以邪乱正,霸占山陕、巧取湖广,朝臣恨之入骨,我大顺如能尊奉大明天子,内剿群寇外攘鞑虏,士心民心必然景仰,大顺基业可成矣!”礼政府尚书巩焴、吏政府尚书宋企郊也拍手叫好,两人都是进士出身的回乡官员,在陕西被迫投顺李自成,巴不得顺军早点作死。
文人有学问,说出的话有理有据,武将们无话可说,打明军他们还是有信心的,刘宗敏一拍大腿喊道:“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马上就动手吧。”
众人喊打喊杀叫成一片,喻上猷悄悄说了一句:“大同北虏或许不出兵,但辽东东虏出兵怎么办?那是一帮凶神恶煞呀。”
牛金星嘿嘿一笑说道:“我们人多势众怕什么,先打一仗击退东虏,然后带着钱财撤回河南,直隶正在闹大疫,我们也不能呆久了。”
李自成信心大增,下令袁宗第、高一功留守襄阳,其他各部六万精锐全部北上,同时征调五十万百姓随军出征,顺军行动起来,二月上全军渡过黄河直驱彰德府,破釜沉舟之举完全出乎大同、大清两强预料——李榆、多尔衮各自为内政焦头烂额,而且还在对掐,根本想不到李自成玩这一手。
盛京,多尔衮大权在握却寝食难安,大同拒绝承认福临和他的地位,还咬住太宗皇帝暴死不放,造谣说先帝生前有意让豪格继承大统,根本没有福临和多尔衮的事,一定是有人夺权心切,抢先帝下诏前暗下毒手,并挟持幼主独揽朝政,沈阳、辽阳街头还出现了“彻查先帝死因,诛灭叛臣贼子”、“拥戴肃亲王继位”的反动标语——面对含沙射影的攻击,多尔衮也声嘶力竭指责额鲁才是双手沾满满人鲜血的叛臣逆子,亡我之心不死图谋大清国和平演变,豪格一伙就是他的代理人,下令八旗中人都要表态拥护以皇上和摄政王为核心的大清朝廷,不传谣不信谣,更不得妄议朝政,凡违反政治纪律的朝死里整。
舆论被强压下去,但人人心中有杆秤,效果如何多尔衮自然知道,他要拉拢死党,谁给他卖命就加官进爵,巩阿岱、锡翰、谭泰、何洛会、祁充格原本支持豪哥,见利忘义改认新主子,索尼、图赖、扬善顽固不化被晾到一边。多尔衮还重用汉臣制衡满人,内三院的汉臣们从此扬眉吐气,理直气壮参预机要,范文程还被抬籍镶黄旗,连好赌丟官的宁完我也回到朝堂,以往决策国事的八旗诸王大臣会议成了摆设,多尔衮随便找几个汉臣商量就能发布政令,王公、贝勒和勋贵们备受冷落。
八旗中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很不满,多铎就干了一件很出格的事,把范文程新娶的小妾抢回家,八旗老少爷们拍手称快,一致谴责范文程快五十的人了,还好意思糟蹋小姑娘,真不要脸!人家豫亲王年纪轻,长得又帅,小姑娘跟他才合适。多尔衮脸上无光,重罚多铎一千两银子、夺十五个牛录,当然不是真罚,毕竟是亲兄弟嘛,小妾也无法原物奉还就算了吧。满人还不满意,范家的大门当天夜里就被泼了大粪,吓得范文程一病不起,多尔衮不敢过分得罪八旗,为了安慰老范受伤的心灵,打发他去清河温泉休养,顺便避避风头。
多尔衮勉强按平内部,又不得不对付咄咄逼人的大同奸商,这帮家伙硬说大清官商**透顶,效率还很差,把官府的商行晾在一边,搞起了自由贸易,实际上就是走私。大清国兵强马壮不怕打仗,但就是经不住银子砸,官府的商行没生意做,大同货物却遍街卖,而且还冒出存兑银钞、倒卖股票、债票的地下钱庄。多尔衮对走私日益猖狂忍无可忍,掀起反腐倡廉、打击走私的运动,派出兵丁四处乱窜,抓了一大帮小商小贩,走私活动被迫转入地下。
三个最大的走私分子被盯上了——阿山,这是走私烟草、铁锅、刀剪等生活用品的,阿巴泰,这是倒卖银钞、债票、股票等金融产品的,多铎,这是经销玻璃、绸缎、化妆品等奢侈品的。多铎自然不能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阿巴泰太精明,听到风声马上通知巴扬哈转移,然后在诸王大臣会议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痛骂自己没管好属下奴才,请求朝廷重重处罚,王公勋贵们反而夸奖阿巴泰知错能改,而且长期埋头做事、任劳任怨,排队也该升一级了,多尔衮还得响应民意加封阿巴泰为饶余多罗郡王;阿山没有好背景,但他多年来给上面塞钱有了回报,多尔衮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得到消息一溜烟跑了,临走还留了封信,警告多尔衮不要动他的人,否则就把阿济格收钱、多铎走私的事公之于众,看他这个摄政王脸往哪搁。
打了一堆苍蝇,老虎却一只没打着,蒙古外藩也没法管了,那里从百姓至王公几乎都参与走私,除非能派几万兵封锁边境,多尔衮又把打击重点转向海面——走私分子太猖獗,占据旅顺口公然贩卖货物,还设了银钞行柜台兑付清军入关时的存银,八旗中人都夸奖大同的银钞行讲信用。这帮人威胁到大清国腹地,多尔衮命令地方出兵清剿,却不料反被人家打得大败,据地方汉官讲,对方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中间不仅有大同奸商,更多的还是熟悉水战的倭寇,连阿山、巴扬哈一帮逃犯也在其中,他们当然打不过。多尔衮大骂大同无耻,竟然勾结倭寇,随即出动八旗兵清剿。走私分子当然不是八旗铁骑的对手,见势不妙立刻逃到长山诸岛,但大清国见利忘义之徒太多,划着趸船继续和他们做生意。多尔衮要永绝后患,发出建设大清国海防的号召,五艘仿照明国福船的战舰下水了,吓得走私分子东躲西藏,他顿时觉得腰杆硬了,不过随后的结果很悲哀。
正月中,大同联邦总理府宣布设立海务司,委任沈守廉为知事,随后银钞局宣布联邦债券银钞行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发起设立联合亚细亚公司,该公司已获得联邦议事院授予的海上贸易特许权,股票将在大同交易所挂牌上市——这一天来之不易,大同没有能力发展海上力量,只能借助于他人,但大同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移民能否编成卫所、并配发武器的问题上争执不下,双方关系出现裂痕,这时,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跳出来,通过藏区的图鲁拜琥向大同表达合作的愿望,福摩萨总督卡隆听到风声马上出面阻拦,三方凑到大同吵了一个多月,终于达成协议共同成立联合亚细亚公司。
东亚海面动荡起来,联合亚细亚公司首先占领琉球,然后与福建的郑家船队大打出手,并且一战而胜切断了郑家与日本的商道,随后山东水师副将杜宏国、参将李太郎率领三艘荷兰战舰、两艘大同战舰、一艘英格兰战舰闯进江户湾,威胁日本幕府同意自由贸易。日本幕府死心眼,躲起来不肯见面,李太郎对故国毫不客气,领着联合舰队到了大阪,大阪是有名的商贸城市,商人的心眼活,得到允许地方自治、自由贸易的许诺后,热烈迎接解放,一批商人、学者还自愿随船去大同考察。
联合舰队在海上横行霸道,顺便还把朝鲜教训了一顿,听说同伙在旅顺吃瘪,立刻赶去撑腰,清国水师出海迎敌,双方在旅顺口外展开大战,结果可想而知,联合舰队的战舰有四五层,装备数十尊重型火炮,小炮、火铳不计其数,清国水师全军覆没,自吹自擂的五艘福船全部沉没。
多尔衮闻讯大惊失色,愣了好久才下令修筑旅顺堡,然后瘫倒在椅子上,额鲁好卑鄙,不仅勾结倭寇,还拉来泰西人,大清国正陷入困境,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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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顺军突然过黄河,怀庆、卫辉两府火速向大同求援,信使闯进总理府连哭带闹要求出兵,兼领两府守备所的陈永福也绝望地致信总理府,两府只有民兵,最多能坚持三天,再晚就给他收尸吧。大同两府一院措手不及,大同军已经解散回家春耕,好多人还在路上,这时候可千万打不得仗啊,正在心急火燎之际,好消息传来,顺军在卫辉以西稍作停留后继续北上,目标显然是北直隶——挨打的是朝廷,两府一院松了口气,鼓掌相庆摆脱麻烦。
“北直隶灾荒、大疫,流贼去那儿干什么,莫非是想攻占京师,我们该怎么办?”
议事院有人发出疑问,这个家伙真讨厌,大家都心照不宣,连有保皇倾向的亲民党也回避这个话题,大同现在打得了仗吗?能把陕西打理好就不错了。列席会议的赞画军务薛显光马上回应:流贼肯定要攻打京师,但大家不必在意,京师城墙宽可跑马,高有四丈,架设铳炮、强弩无数,蒙古、东虏先后五次围城皆望而兴叹,流贼难道更厉害吗?
“京师守军不下十万,青壮遍街都是,守城毫无问题,不客气说,把十万头猪赶上城墙也能顶一阵,流贼肯定是饿昏头才往铁板上撞。”薛显光乐呵呵地说着,议事官们哄堂大笑,事不关己就让皇上忙一阵吧,反正京师固若金汤。
大同还有更要紧的事,顺军主力走了,河南的商道也该恢复了——河南失控,各种势力相互角逐,提塘司通过拉拢地方土豪、收买大顺官吏,很早就开辟了一条经武胜关、汝宁、许州再到郑州过黄河连通湖广和山西的商路。今年是联邦大选年,还要制订宪律并推举首届参议院,南方不少大人物应邀参加制宪会议,这些人都在路上,绝不能出任何闪失。
大同袖手旁观,任由顺军长驱直入攻占彰德、顺德,直逼真定,大明皇帝心急如焚,赐大学士李建泰龙节、尚方剑,令其督师讨贼,同时下诏李榆与山海关总兵马科、密云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援剿总兵刘良佐等起兵勤王,皆听李建泰号令,不过,各路军头基本无动于衷,连护送李建泰的一千五百京营官兵也人心惶惶,沿途不断有人逃亡,李建泰最终领着五百人躲进保定城,再也不敢向南一步。
诏书到了大同,亲民党很自觉地闭上嘴——总理府穷得叮当响,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先存百姓还是先救朝廷的问题已有默契,反而自由党的李建极闹着要出兵。
“汉民,我兄长坐困保定,他老人家也是你的长辈,这些年可没少帮忙,你不能不救自家人呀!”李建极直接到总统府找到李榆,手里挥着李建泰的信大叫,他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李尔增,你太过分了,为你兄长出兵,这种话你敢在议事院讲?”陈奇瑜皱着眉责怪。
“怎么是为我兄长出兵,流贼占了真定、保定,阻碍我们与山东的联系,难道不该打吗?”李建极强词夺理,其实大同与山东还可以通过南直隶联系,只不过要绕点路。
李榆盯着地图与薛显光、李国英小声商议,李富贵想了一会儿说:“勤王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动用山东军吧。”
“我看行,调孙伏虎上去练兵,不必大打,能让李建泰大人交代的过去就好。”薛显光点头道。
李榆敲敲地图答道:“就在保定以南打,我也很想搞清楚流贼还有多少实力,”
二月下,孙伏虎带领孙二奎、刘体纯、李青山三协步骑赶到保定南部的望都,堵住流贼北上的道路——山东军的势力已发展到登州、莱州,地盘越大兵力越显不足,杜宏国的水军要在海上挣钱,郝摇旗、彭大顺两个协要守老窝,孙伏虎只抽得出这万把人,好在真保总兵姜镶、山东总兵刘泽清、援剿总兵刘良佐都带兵跑来了,这帮家伙未必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山东的生意有他们的好处,大老板李榆发话不敢不来。
五万大军云集望都,有板有眼打了一仗,事实证明官军就是比老百姓能打,十万流贼前锋被打得大败,官军初战斩首近万,李建泰喜滋滋地向京师报捷,同时请求封赏各路将官,不过形势很快急转直下,顺军主力陆续赶到,向官军发起反攻。双方鏖战两天,流贼越打越多,黑压压的人流几乎把官军包围,刘泽清见势不妙逃之夭夭,刘良佐马上也跟着逃命,孙伏虎大惊,这两个家伙早就眼红山东的生意,山东军如果实力大损,他们肯定会霸占日照、海州,那可就亏大了!孙伏虎想明利害,随即下令撤军,姜镶人单势孤,被顺军一路追杀逃回老窝保定。李建泰长吁短叹,给皇帝去信表示已无能为力,京师即将不保,还是早点移驾南京吧,又给弟弟李建极去信,要他务必救自己出贼手,然后与姜镶一起献城投降。
李自成攻占真定、保定,北上再无障碍,五六十万顺军和百姓浩浩荡荡扑向京师,行至中途,礼政府尚书巩焴匆匆进了中军大帐,把身旁的中年书生引荐给李自成,这位是大同来使韩霖,字雨公,举人出身不喜科举,却入耶教研习西学,《守圜全书》及《泰西志略》便是他所著,乃通晓中外之大才啊!宋企郊、喻上猷、杨玉明几个进士出身的降官大呼一声上前相迎,顺便把韩霖大肆吹捧一顿——这个举人名头不小,看来也是才望之人,李自成很懂礼贤下士,马上请韩霖入座。
韩霖与李建泰是同年举人,也是莫逆之交,这次受李建极之托前来营救,发现汤若望神父也和李建泰在一起,便向李自成说明来意,希望把李建泰和汤若望带走,李家愿出钱赎人。
“曲沃李家很有钱吗,岂有此理,我军顺天应民讨伐无道,乃礼义之师,大同把我们当什么了!”牛金星对李建泰有戒心,人家是翰林院出身的大学士,万一得到李自成赏识对他可不妙,那个西教传教士也讨厌,整天神神叨叨的,搞得顺军官兵也学他做祈祷,这两人滚蛋最好,不过韩霖太受追捧,他忍不住酸溜溜说了一句。
“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哦,您就是宝丰牛举人啊,失敬,失敬!”韩霖眉头一皱,听巩焴小声介绍后拱手行礼,牛金星有点脸红,人家不屑科举就能成名,自己却只能在宝丰县小圈子里混,人比人羞死人啊,韩霖转头又向众人说道,“大同绝没有蔑视大顺的意思,相反对你们揭竿而起、诛灭暴明大为赞赏,虽然我们两家迫于无奈打过几仗,但打仗归打仗、情义归情义,除了粮食,其他包括战马、军械和布匹都可以卖给你们,总统还托我提醒你们,如果攻京师不利,可以撤回河南,我们绝不阻拦,如果有幸攻破京师,必须迅速占领山海关,提防关外清军进犯,东虏实力太强,你们一开始就要把全部力量压上去,只要固守边墙一个月,我们可以坐下谈援助。”
“大同好计谋啊,打着尊奉明帝的旗号打我们、杀我们,还想骗我们去和东虏血拼,你们就是勾结东虏的北虏,休想踩着我们篡夺天下。”宋献策阴着脸说道。
韩霖冷冷一笑答道:“你们这些年干了什么,所过之处无不糜烂,百姓更加水深火热,不打你们何以安定地方、解救百姓?就比如陕西,你们肆意抓人拷饷,比官府有过之而不及,中等之家也沦为赤贫,而我们进陕西则罢黜一切苛捐杂税,成立议会制订律法、公举官吏,如今百姓当家做主,田赋自收自支,地方事务听从公议,无田穷困者既可做工谋生也可移民授田,包括你们许多人的老家米脂,人人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你们做得到这些吗?说我们是勾结东虏的北虏,没错我们有汉人、蒙古人、满人、藏人、回回,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的族群——联邦公民,这叫‘同族异俗’,你们不懂!大同联邦不是皇统天下,而是一个自由人组成的自由国家,无代表不纳税、无公举不授官,每个公民都能活得有尊严,再没有狗官欺压人民,也再没有百姓被逼造反,其所有权柄来自民意,视民生为第一要务,这样的国家超出你们的想象,对争夺天下没有兴趣。”
大帐内所有人都在思考韩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牛金星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韩雨公,这大概是你从泰西学来的歪理邪说,无天子不能安天下、无朝廷不能治天下,中国国情就是如此,不分尊卑放任百姓自由,岂不天下大乱。”
“大同之世也莫过于此,但那只是圣贤书中所述,我们都没见过,雨公,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失了?”宋企郊也摇着头说。
“中国国情不过是奸党独霸权柄或者奴役百姓的借口,真实情况是老百姓懂事理知好歹,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了皇帝和朝廷反而会出暴政、苛政,也必然会出暴民、刁民,我联邦就是要求索天下大同,为万世开太平,彻底根除治乱循环的顽症。”韩霖义正辞严答道。
帐中文官们议论起来,对韩霖的话褒贬不一,武将们却听得一知半解,围住韩霖不断发问,韩霖解释了大同奉行的“自由、平等、仁爱”——所谓自由就是不受奴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所谓平等就是不分贵贱尊卑,谁也不能欺负别人,所谓仁爱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互友爱、相互帮助。
“听上去挺好,大同真是这样吗?”李过有些怀疑。
“现在还不行,但至少没有贪官污吏,老百姓也有口饭吃,你们可以随时回老家看看,我们保证来去自由。”
刘宗敏拍手说道:“韩先生说的在理,皇帝和朝廷有个屁用,除了伸手要钱要粮,几时管过我们死活,干脆我们也不要皇帝、朝廷算了,老百姓就该自己当家嘛。”
刘宗敏的话引得李过等武将一片叫好,李自成觉得浑身不自在,但面对大名士又怕献丑,转移话题说道:“韩先生说东虏善战,他们比大同军如何?朕兵多将广,似乎也不必太畏惧。”
“人多没有用,两国交兵不比内战,谁的战力、武器、供给更强谁获胜,东虏虎狼之兵也,老实说,我大同军也畏之三分,你们训练不足、粮饷不足,既使抢占了山海关也很难说守得住。”韩霖摇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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