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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朔风疾-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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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被人下了黑手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白显志听了连连点头,指着军官们说:“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李参将是为你们好,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别稀里糊涂惹上事丢了性命。”
吃完饭,白显志、张传捷等人要赶回去看看扎营的情况,向李榆告辞,白显志突然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件事,巡抚大人拨给你五百只三眼火铳,我们顺便带来了,你叫人去取吧。李榆有点吃惊,我没要过那东西啊,巡抚大人太大方了,可那东西我用不上呀。
白显志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巡抚大人发了疯,一口气打造了七八千只三眼铳,没人愿意要,库房里都堆满了,他给你就拿着,当榔头使也能将就用。”
李榆笑了笑说:“我挑几只装装样子,其他的就当熟铁回炉打造兵器、农具算了。”
张传捷突然冒了句“无法无天的日子真好!”,众人哈哈笑着拱手告别。
快到年底了,天越来越冷,李富贵的水利工程终于停工了,大伙总算可以歇口气,而李富贵似乎和那个张家口来的范永斗很合得来,又带着商市司的马奇和老范那帮人下到各个千户所视察去了,李榆忙里偷闲带着哈达里和另一个叫李察哥的孩子在草原上练了几天骑射,哈达里已经隐约有了库鲁当年的风采,身高力大、弓马娴熟,再过几年肯定是员虎将,察哥就要弱一些,这孩子比哈达里小一岁,身体比较单薄,不过聪明伶俐学本事快,箭的力道不足但射得挺准,莫日格就说这孩子被李富贵耽误了,底子薄了一些只能加劲补了――李富贵是李察哥的继父,李察哥的亲爹死得早,老娘又是个残废,家里日子过得苦,李富贵窜进他们家后,日子才好起来,李富贵虽然鬼主意很多,但确实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嫌弃过李察哥和他的瘸腿老娘,不但尽心养活他们一家人,还教李察哥认字读书,其他的李富贵就教不了了,李察哥的骑射是跟小伙伴哈达里学得,起步晚自然底子薄,不过莫日格喜欢他,经常手把手教他,所以李察哥的进步很快。
明军大营建起来了,营区并不大,与李榆的大营相隔只有四五里路,这伙明军有七百骑兵和四百充当辅兵的步卒,张传捷对部队训练抓得很紧,李榆应他的请求专门派出一百营兵帮助他们训练骑兵。赵吉去过几次明军大营,回来就说明军的伙食好,更妙的是还有烧酒喝,非要拖着李榆一起去蹭饭,李榆到了明军大营就被白显志拖着尝尝他的羊肉,白显志的几个亲兵也是回回,做出来的羊肉就是不一样,双方的军官上了酒桌就是一顿胡吹滥喝。
李榆发现人想学坏就是容易,明军和丰州兵接触时间并不长,丰州兵那一套上下级之间没大没小、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毛病明军全学会了,现在张传捷也不喊白显志参将大人了,张口闭口都是老白怎么样,老白居然也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带队训练明军的亲卫营哨长拜音图抱怨明军底子太差,怎么训练都不成,还不如改行当步兵算了,惹得几个明军军官把他按到桌子上连灌几碗酒。
拜音图喝得高兴话也就多了,打着饱嗝说:“过去我们草原上的人都说你们明军杀人不眨眼、专门做坏事,可处久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大家都是好兄弟!。”
老白年纪大经历多,马上说出一番道理:“你们这样说我们,我们其实也这样说你们,都是那些狗屁当官的、还有那些吃饱了撑的文人胡说八道,这帮家伙不懂打仗是怎么回事,也从来不会上战场,但就是他们喜欢喊打喊杀,其实当兵的、当老百姓的都一样,鬼才成天想着打仗杀人!”
老白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连一向对明国有敌意的赵吉也觉得老白的话有水平,于是大家又把老白按倒灌酒。
李榆和赵吉满身酒气回到大统领府时,李富贵已经回大营了,正和鄂尔泰、马奇一起商量事情,李榆有点害怕,不过李富贵、鄂尔泰似乎并不在意,李富贵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和老马、老范他们下去走了一趟,情况并不好,有些事情该考虑了,你回去睡一觉吧,我们明天再说。”
李富贵说完就招呼鄂尔泰、马奇走了,李榆和赵吉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大早,李榆、赵吉和那木儿,再加上个当尾巴的巴图早早到了大统领府大堂,很快李富贵和鄂尔泰带着范永斗、范二喜,商市司的马奇带着毕力格、方咨昆就来了。
李富贵简单介绍了各千户所的情况,丰州十二个千户所,目前有四万二千余人口,男丁一万三千余人,人口有所增加,但家底薄得可怜,除了四千多匹战马外,其他牲口只有不到七千只,而种田的男丁只有四千人,明年最多种十万亩地,按今年的收成也就是收六万石粮。
李富贵沮丧地说:“我们可以再多种些土豆、玉蜀黍,但无论如何不够吃,牲口也严重不足,另外我们还必须保持一定的武力,这更要花钱,我和老马、老范商量了一下,我们想生存下去,必须借力。”
鄂尔泰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我们死抱着明国的大腿不放,也就是想借明国之力生存下去。”
“这远远不够,明国始终视我们为蛮夷,他们会给我们一些援助好让我们还有人活着牵制察哈尔,他们更担心养虎成患,所以还会千方百计限制我们发展,而且这点援助也快指望不上了,明国快走不动了!”李富贵手指上天,加重语气大声说道,“辽事久拖不决、耗废钱粮惊人,西北连年大旱、已成民变蔓延,七月浙江海溢、漂没百姓数万,九月京师地震、伤毁百姓财物无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明这个祸害天下两百多年的狗屁朝廷已经天怒人怨、气数将尽了。”
李富贵的话震惊了所有的人,在丰州人眼里明国始终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庞然大物,是永远不会倒下的,这个李富贵居然说大明气数已尽,李榆有点不高兴了,真不明白李富贵跟明国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好像提到明国他就咬牙切齿,李榆警告道:“老李,明国死活我不在乎,但我绝不会造反。”
“我们当然不会造反,造反就是找死,但明国没落则乱世来临,我们必须考虑我们的生存之路了,李念丰,把你想得如何借力之法都说出来吧。”鄂尔泰满脸忧愁说道。
“所谓借力即是内借丰州之地力,外借明国之民力,”李富贵的话除了跟他沟通过的鄂尔泰,其他人听着糊里糊涂,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李富贵不禁有些得意,站起身在大堂中间踱着步大声说起来,“我丰州乃苦寒之地,农耕亩产过低,养人有限,而畜牧又极易受天灾影响,难以稳定,所以无论农耕、畜牧都无力支撑丰州的发展,但我丰州有的是咸水海子可以煮盐,有的是铁、煤矿藏可以制铁,我丰州也是联接明国通往喀尔喀、西蒙古以及辽东的商道,我丰州既有盐铁之利又有商路之便,则工商之势尽得,明国张太岳公曾言‘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所以丰州应以农牧工商并重,厚农牧以资工商,厚工商以利农牧,此即借丰州之地力也,至于如何借明国之民力,范先生有些想法,就请他讲一讲吧。”
李榆、赵吉被李富贵讲得云里雾里,幸好有个巴图悄声给他们解释,不过李富贵说的张太岳公是谁就不知道了,赵吉还小声建议是不是该找张老先生当面请教,鄂尔泰恶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声道:“别找了,是万历年间明国的首辅张居正,早就死了。”
“丰州有工商之势,但无工商之实,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连口铁锅都铸不出来,所以要发挥工商之势就必须借助外力,也就是我们这些愿意帮助你们的好心人,我老范在张家口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最为乐善好施,看到你们的日子难过,我真的心疼啊!没说的,我帮定你们了,你们缺钱我借给你们钱,你们没工匠我帮你们找工匠。”范永斗站起身朝众人拱拱手侃侃而谈,老范是生意人一口的大白话,李榆、赵吉一听就懂,不过听得大家直皱眉。
“老范,说正经的,你以为老子们是跟你要饭啊!”马奇冲着范永斗喝道,他和范永斗过去就认识,对这家伙从张家口流窜过来抢饭碗一肚子不高兴。
“我老范把大家当做自家人,所以我也得对自家人说实话,丰州的情况确实不好,我是无所谓,帮朋友嘛,但其他商人就不这么想了,人家是来挣钱的,可你们这里的粮食、牲口一律归公、收获上缴、统一分配,老百姓除了得点口粮一无所有,我们来这儿跟谁做生意啊?还有你们与明国的贸易往来都是由老马的商市司独家操办,我们也插不进手啊,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老范,你是看我眼红了是吧?你到这能比我做得更好?”马奇有些不屑。
“老马,你别生气,你做生意当然是把好手,但你有钱吗?你做过与辽东、喀尔喀的生意吗?”范永斗满脸堆笑答道,马奇不说话了,这个范永斗出身世代边商之家,人脉极广,而且胆大包天,没有他不敢做的生意,如今身家也有几十万,这都不是他马奇能比的。
李富贵笑了笑说道:“范先生说得对,在商言商,范先生只管开条件吧,我们绝不占商人们的便宜。”
“其实哪有什么条件,就是我们几个随便说说,反正丰州的朋友我是交定了,”范永斗还是满脸堆笑,板着指头开始说了,他们首先要求打破商市司一家独大的局面,生意面前大家平等,谁有实力谁来做;其次,他们要求与丰州的各千户所、百户所甚至卫所的个人都能做生意,他们可以在丰州开商栈、设仓库,总之他们自由贸易的权利不能受到限制,而且应该受到保护;最后,他们要求丰州为他们疏通与喀尔喀、金国的商路,必要时为他们提供武力保护。当然,老范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他们可以和丰州合伙制铁、制盐,并提供工匠和工具,丰州为保护他们而出兵打仗的粮饷也由他们全部承担,老范为了表示诚意,提出马上就可以借给丰州一万两银子,而且不收利钱,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老范,商市司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后商市司不做生意了,专司商市监理、调度。”马奇冷冷地说了一声,李富贵、鄂尔泰已经和他商量好了,马奇以后退出经商,继续当他的商市司大使,他的老兄弟方咨昆辞官接手他那摊子生意,不过马奇暗下决心,以后要盯紧老范这帮张家口商人,绝不能让这帮家伙为所欲为。
鄂尔泰面色冷峻地说:“范先生,你们在丰州做生意我们欢迎,我们当然会保护你们,我们也可以出面与察哈尔人商议,帮你们疏通商路,还可以组织护商队保护你们,但我丰州军不是哪一家的私兵,打不打仗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个由不得你们插手。”
范永斗连连点头,他已经够满意了,张家口的生意自从插汉西侵之后一塌糊涂,他们也是被逼急了才往大同跑,能把先来的老马挤到一边去,这已经是占足了便宜。
李富贵与鄂尔泰相视一眼后说道:“我讲讲我们的卫所制的问题,卫所制是我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的极端措施,土地、牲畜和财物归公,所有人等统一调配劳作,收获的粮食、财物统一分配,百姓戏称之为‘吃大锅饭’,这表面上很公平,实际上却对百姓很不公道,我们比金国还狠,把所有的百姓都变成了阿哈,我们这些为官的可以随意驱使他们劳作,剥夺他们的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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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饥民
“不对,在丰州谁也不能欺负谁,这是我始终坚持的,我从未欺负过任何人,也绝不准丰州官吏欺负任何人,我与官吏们一块下地干活、与士兵们一块流血打仗,我们和百姓同甘共苦,老百姓怎么成阿哈了?”李榆有些不满地说道。
“大统领是好人,这谁都知道,所以百姓们真心拥戴你,但实际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断事掌管律法,他最清楚。”李富贵摇着头指着鄂尔泰说道。
“念丰说得对,情况确实与我们想的不一样,百姓们被我们剥夺了土地、牲口和财物,实际上做人的权利也没了,下面的千户所、百户所官吏阳奉阴违、欺压良善、克扣口粮、驱使军户的事屡见不鲜,而且干的冠冕堂皇,老百姓为了口饭吃不得不忍气吞声,但干起活来不像以前起劲了,我每个月都下去一趟,鞭子都不知抽打过多少人,可还是没用,现在还只是些夺人口粮、衣物,驱使军户干私活的小事,以后怎么办?我们得考虑长远一些。”
“所以要给百姓留一点自主的余地,卫所制暂时要保留,这可以让我们最大限度调动人力、物力应付目前的危机,我们打算允许百姓在卫所田、卫所畜之外,可以自行垦荒耕种、饲养牲畜,所得收获归己,也可以自由买卖,”李富贵转头看着范永斗又说道,“范先生,这回你不用担心没人和你做买卖了吧。”
范永斗正目瞪口呆地发楞,他弄不清楚丰州到底谁做主,李榆是大统领,可李富贵、鄂尔泰甚至马奇似乎也能说话算数,听到李富贵问他,才连忙点头。
范永斗对这次丰州之行的收获非常满意,他们一帮子张家口商人才凑了一万两银子就换来一个巨大的商机,而且迫使丰州为他们作出政务上的调整,他觉得自己太有面子了,马上表示银子三天内送到,正月里就要把买卖做起来,而且他可以把范二喜留下,作为他们的商务代表。
几天后,范永斗一行满意而归,他们走了一天后,雪就下起来了,而且一下就不停了,李富贵仰天长叹,该来的还是来了,今年又是春寒,接下来恐怕就是大旱。
李槐这时却冒着风雪来到蛮汉山,他的突然出现让大家欣喜若狂,丰州实在是缺人啊,李榆和赵吉只会带兵打仗,那木儿还太年轻当不了大任,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李富贵和鄂尔泰都要累垮了,这回大家把李槐当做了自己人,一致推举李槐为大统领府佥事,行掌书记,参预机要,巴图也沾光当了个大统领府书记。
李槐这次是听了杜文焕的话,辞去了榆林巡抚衙门的差事专程投效丰州的,听说了蛮汉山已控制了大半个丰州,忍不住大声叫好,大帅希望得到的东胜、兴和两卫就这么轻而易举到手了,他把与杜文焕、沈守廉、孙庭耀等人的密谋告诉了大家,不过大家并不领情,鄂尔泰就很不满,丰州是我们的,他们西北人掺和什么。
李槐缓缓站起来说道:“西北已经乱了,大明很快就会面临无底的深渊,而大明将乱,丰州这叶小舟还能独免吗?前面还有重重危机等着我们,丰州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盟友。”
“不用等了,危机马上就要到了。”李富贵哀叹道。
进入崇祯二年正月,与察哈尔相邻的各百户所相继报告,陆续出现察哈尔人越境,这类报告一多引起了大统领府的注意,大统领府命令各千户所、百户所加强戒备,如有敢于入境抢劫者务必剿灭,李榆也写信告诉自己的大舅子,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人。但情况很快超出大家的想象,察哈尔人不是来抢劫的,而是来要饭的,赶都赶不走,先是三三两两流窜进来,后来就是成群结队,一直发展到上百人,这些人来源很复杂,几乎各个察哈尔部落的人都有,有的还是被收编的土默特人、永邵卜人和鄂尔多斯人,开始边境卫所还没当回事,给顿饭吃就打发他们回家,可过不了两天又窜回来,卫所被迫出动武装青壮把他们押解回去移交察哈尔官员,察哈尔官员倒是很干脆,当着押解人员的面就杀人,结果送出去的人又被吓回来,丰州境内滞留了大约三四千察哈尔人,而且死赖着不走,这些非法偷渡者无衣无食,更无牲口财物,完全以乞讨为生,每日皆有冻死、饿死者,其状惨不忍睹,边境卫所没办法了,只好请示大统领如何处理。
大统领府内,李富贵不住摇头,当年他也是把人往明国赶,但无论是他李富贵还是明国的官员都没敢动刀子杀人,察哈尔人够狠,这摆明了是把人赶到丰州这边混饭吃。
李榆则是拍桌子大骂,他那个大舅子回信了,信上只字不提接收非法移民的事,而是又开口向他要粮食了,察哈尔汗说,他那里闹饥荒了,冻死、饿死的人畜无数,他每日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妹夫李榆恰,大家是一家人,你那里有口饭吃,就应该帮我一把。大舅子还保证,他正在向明国讨要答应给他的八万一千两银子的岁币,钱一到手一定会考虑多分给他一些。
李榆骂骂咧咧一阵后,又问李槐、李富贵存粮还有多少,李富贵苦笑着说:“榆子,你又要做滥好人了!”
“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那些人饿死、冻死,先救人再说,察哈尔汗那里,一粒粮食都不给他。”李榆愤恨地说道。
“我已经查过了,我们的粮食不够,我派马奇、范二喜入关想办法去了,应该能多少弄些粮回来,”李槐这段时间熬得眼圈都红了,他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增加人口总是好事,还是把这些人先就近编入卫所,帮着我们准备春耕吧,多少能让他们有口饭吃。”
李榆无奈地点点头。
李榆不给粮显然惹祸了察哈尔汗,大舅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没过多久察哈尔汗又来信了,直接告诉李榆,他那里的粮快吃完了,明国又开始对他耍赖,答应的钱拖着不给,李榆不给他粮食也行,他派云荣带领五千人动身前往丰州就食,大家是一家人,用不着分你我,云荣以后就做你的宰生,那五千人口也归你了。
李榆差点一头栽倒,察哈尔汗这一手太狠毒了,他活不好也要把你拖着同归于尽,李槐也面色苍白不知所措,他已经无计可施了,李富贵则大笑起来:“察哈尔汗好狠毒,榆子,他已经把你看透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亲卫营集合,随我去阻截察哈尔人。”李榆一咬牙大声喊道,巴图兴奋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黑河的河面上,冰冻得结结实实,一片黑压压的人流踏过冰面,向着南边涌来,他们衣不遮体、步履蹒跚,队伍中除了少量辘轳车和拉车的牲口,看不出他们还有什么财物,人群中不断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声,青壮们努力地维持着队伍的秩序,但他们显然也疲困之极,只能用嘶哑的声音为人群鼓劲,“大家再加把劲啊!还有一天就可以到蛮汉山,洪巴图鲁是个好人,他会收留我们的。”
前面出现了红底黑鹰旗,终于找到洪巴图鲁的人了,人群发出欣喜的笑声,这面曾经让他们为之胆寒的大旗,现在却是如此的可爱,这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脚下没有力气,他们一定会欢呼着扑过去。
但是黑鹰旗下的骑兵并不理会他们的热情,而是迅速列成一字骑阵,向着他们抬起了弓箭,对面走出几名披甲的军官,对着他们厉声喝斥道:“察哈尔人,你们已经越过边界,立即退过黑河,再往前者格杀勿论。”
“我们冲过去,那边才有活路,洪巴图鲁不会杀我们!”人群一阵骚动后,一些青壮呐喊着带着人流又向前涌去,对面毫不犹豫地射来一排箭雨,箭矢密密麻麻插在他们脚下的积雪中,几名冒失地冲在前面的青壮被射中了,到在雪地上不停地哀嚎,对面的军官再次喝道:“察哈尔人,立即退回去,再往前我们真要杀人了!”
察哈尔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们也不愿意后退,就这样与丰州骑兵们僵持着,对面的军官不耐烦了,一挥手示意骑兵向前压,察哈尔人开始乱起来,有些青壮取下了弓箭、举起了棍棒,大步走到队伍前,护住自己的乡亲。
“都不许动手,快停下来!”从人群中冲出一骑,那人使劲地挥着手驰向那面黑鹰旗,他在丰州骑阵前停了下来,手指着军官怒喝道:“你们还认得我吗?我可认得你们,丘显、博尔术,你们两个混蛋,你们竟敢下令射箭,你们睁眼看看吧,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和你们一样饿着肚子活不下去的穷人,你们忍心向他们下毒手吗?”
丘显、博尔术当然认得这位给他们授过课的云先生,他讲的那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的故事已经传遍了丰州,成了孩子们最喜欢听的故事,丘显脸一红低声说道:“云先生,不是我们狠心,是我们没办法,我们的粮也不够吃,你们来了只能大家一块饿死,云先生,求求你,让你的人退回去吧。”
“我们还退的回去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察哈尔汗不要我们,你们也要杀我们,那我们就死在这里吧,”云荣仰天大笑,丘显、博尔术都低下了头,云荣接着大喊道:“但我死前要见见你们的大统领,李汉民,你出来!你别想躲着我,我看见你的飞虎旗了。”
李榆的确是躲在附近,但他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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