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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承乾-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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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深山藏有棋盘,心中颇为好奇,瞧着棋中黑白子相间交错,黑子以包围之势困住白子,白子稀稀散散,断而不死,连则不生,进退维谷之局。

    中年男子望着棋盘,沉思片刻,叹道:“天下事,一局棋,有天下,不计一得失,心中有全局,输棋不输人,可贵有志气!”说着陡然放下一枚白子,顷刻间阻挡了黑子的包围之势。

    李承乾隐隐觉得此人正在引自己上钩,望向其身旁少年,后者正两眼发直围着李承乾,两人目光一触,少年白腻如脂的脸颊微微一红,垂下头去。

    李泰、李恪二人面面相觑,均忖这中年男子言行古怪,深不可测,然后都望向李承乾,两人以他马首是瞻。

    李承乾心想既来之则安之,难得遇到高人指点,躬身施礼道:“请问适才可是先生高歌?”

    那人这才抬头望向来者上下打量李承乾半晌,满意点头,暗忖此人相貌俊朗,气宇非凡,定非池中之物,回道:“不错,适才听得小哥吟诗,新颖独特,旷达潇洒,不为礼法所拘的形象,颇有魏晋风度。鄙人甚是欣赏,特高歌引君而来。”

    李承乾谦虚道:“先生过奖,不知先生何故有此雅兴,独自对弈而棋?”

    那人浅笑道:“鄙人从未独自对弈!”

    李承乾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疑惑道:“深山旷野,先生与谁博弈?”

    中年人突然沉默不语,良久,眼神中露出一丝锐光,沉甸甸道:“天!”

    “呜呼!”李承乾听闻后,心中惊涛骇浪,仿佛进入了梦境一般,如此世道,竟有人与天一争,真乃匪夷所思。

    一旁的李恪、李贞亦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中年人,眼睛睁的老大,愣是说不出话来。

    许久许久,李承乾才平复心神,问道:“先生适才言之与天博弈,恕晚辈愚钝,不知先生怎么个博弈之法。”

    中年人放好手中黑子,手指天空,笑而不语。

    李承乾顺着中年人的指向,仰头而望,只见那零星的阳光通过树叶缝隙,晒在自己的眼睛上,甚是灼烫。他吃痛的揉了揉双目,却不经意间发现,那阳光的斑点丝毫不差的照射在黑子之上。

    李承乾再怎么愚笨,也想到了其中的奥秘,想必这中年人便是看着那阳光斑点于棋盘所映射之地,投下黑子,以示天之所作。而中年人手持白子与之一争,便可谓与天博弈。

    世间万物,造化无常。李承乾本是有些不相信黑子乃是天之所为,然见黑子好似那蛟龙出海,又似那凤舞九天,将白子圈困的寸步难行,心中泛起一丝动然,难道这黑子真乃天意?

    李承乾侧立在中年人身边,见中年人拿起一白子,毫不犹豫的扣在众多黑子之中,顿时,李承乾眼睛一亮,此白子乍一看羊入虎群,可是细细斟酌发现,牺牲此子,其他白子之困局陡然化解,须臾间棋局又变得诡异莫测。

    然,就在李承乾替白子脱困欣喜之余,一道山风突如其来,大风摩挲,吹得四周树叶沙沙不断,那投在棋盘的光斑倏的滑到了另一侧。

    中年人眼随光动,见光斑定了下来,这才拿起黑子,扣在上面。

    “噫吁”适才大风骤起,李承乾还并未在意,然见中年人替“天”落子,脸色陡然大变,这黑子似乎真乃由“天”所控,它并未理会那枚羊入虎口的白子,转而攻向棋盘左下方已成死局的大片白子。

    中年人仿佛早有所测,宠辱不惊,眼神深邃难测,客相庄严喜怒不形于色,他不管黑子的步步紧逼,舍弃了那大片白子,继续在适才放下的白子边,默然扣下一子。

    “妙妙妙”李承乾忽地想起了一句古言“不计一得失,心中有全局”,中年人适才之举动,可谓是与其恋以求生,不如弃子而取势,便兵行险路以己之子,封己死路,正是置之死地而逢生之理,看准对方黑子势强而白子危在旦夕之处,挡住黑棋攻势。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好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黑白本身便是矛盾,如此一来反将另角处的黑白子险入僵持,黑棋本是满弦之箭,竟一时发不出去。

    李承乾也不知道这深山是不是出了风水问题,一旦到黑棋落子之时,山风便呼啸升起,棋盘上的光斑似游龙溪渊,颇为利索。

    棋局黑子依旧强盛,但被中年人两枚白子搅动,攻讦之势也缓缓慢了下来,中年人趁着黑子疲软之际,连落四十又三白子,竟将本来的死局又救活了。

    现如今,棋局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子白子,空隙的棋格,屈指可数。李承乾甩了甩脑袋,立意让自己清醒,因为他知道,胜负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临了,有可能数子之间,便能知晓孰胜孰负。

    中年人手中现仅剩一枚白子,他稍有犹豫,随后大手一挥,那白子如同蹑影追风,还未等李承乾瞧出个端倪,白子便悄然落在棋盘之上。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虎啸猿啼,山野震荡,林木悚然,乌云遮天,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天色黑的如夜幕一般,大风呼啸磅礴,竟将棋盒吹翻,仅剩的两枚黑子好似通了灵性一样,倏然落在棋盘之上。

    中年人见棋盘上连落两枚黑子,眼中大骇,如此一来,那黑棋可谓斩胜白棋半子,望着那诡异幽幽的两枚黑子,中年人自语道:“黑子怎会多了一枚?亦或是某之白子少了一枚?”念及此,中年人没理会外界的巨变,窜着拳头,开始细细数目。

    地动山摇,极光乍现,很显然是地震了。

    李承乾来不及多想,急迫高呼道:“地动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随我去往平地!”

    李泰、李贞两人亦是在亭子里,生怕被顶上木梁砸个正着,连忙拔腿逃窜。

    地面震动的愈来愈剧烈,可是中年人以及身侧的少年仍旧立于原地不动,李承乾拉住中年人的袖袍,嘶吼道:“先生,快随我逃出去,此处极为危险。”

    中年人摇头抚绝道:“胜负未分,岂能就此离去”,随后,他摸了摸身边少年的脑袋,浅笑道:“子平,你快随这位小哥离去,莫要再跟着为师?”

    那名唤作子平的俊朗少年,狠狠摇头道:“师尊不走,子平亦是不走。”

    “啪”中年人突然一掌打晕了俊朗少年,将其送到李承乾面前:“小哥,你我萍水相逢,但也算缘分一场,你帮我将子平带出去如何?”

    亭子已经开始倾斜,上方的木屑不断地挥洒倾下,李承乾从中年人的手中接过俊朗少年道:“先生,为何不随吾等离去,这地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年人慈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怀里的少年,随后眼色坚定道:“老夫大限以至,生死何惧哉?恨不能胜天一子,小哥还是速速将子平带离此危境,也好让老夫能一心于这老天斗上一斗。”

    李承乾听闻此话,觉得好生奇怪,难道下棋比命还重要,诺大的凉亭感觉顷刻间就要崩塌,见中年人仍旧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李承乾也便不再劝阻,直接扛着昏睡的少年,飞奔逃去。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袁天罡

    大地颤颤巍巍,林间野鸟横飞,溅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山中清泉碧潭似那滚烫的沸水,沸腾不止,往日平静的山涧绝色,终于爆发出蓄存已久的能量,使得整片天地都为之胆战心惊。

    李承乾扛着少年一路逃跑,李泰、李恪二人更是窜着拳头,不要命的向前奔跑。

    虽然地震声势浩大,但兄弟三人极为默契的向着适才下马驻足的地方行去,毕竟李贞还独自一人在水涧中洗凉水澡呢。

    水涧碧水自西向东,连绵潺潺。阔岸两侧青松耸立,李承乾一边奔跑一边向着水中的李贞嘶吼道:“小贞,快上来,快上来。”

    李贞讷讷的看向岸上三位急奔的三位兄长,晃动着膀子,吆喝道:“嘿,大兄,你们这是作甚?”

    李承乾没好气道:“小贞,你还傻愣着作甚,地动了,还不快上岸?”

    “地动?”

    李贞哑然不动,环顾四周,只发现,那山还是那山,那水还是那水,林荫幽谷平静如往昔,何来地动一说?

    突兀,李贞眼珠子一转,心忖道,定然是大兄他们欺诈于我,故意引骗我光着腚子上岸,好取笑于我。

    念及此,李贞莞尔一笑:“噫吁,果真地动了,那大兄你们快快逃出西山,愚弟去水下瞧瞧可有龙宫宝殿,能否让俺老孙躲过一劫”言毕,李贞便一猛子扎入水底。

    平静的湖面,激荡起三尺宽的水花儿,随着水珠归于溪流,李贞适才袒露出的半截身子亦是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见状,李承乾心中那叫一个气,李贞这小子西游记听多了,真当自己是孙悟空了,这地震颇为强烈,保不齐会引发泥石流,到时,两边山体滑坡,李贞还蹦能出来,恐怕真的被压在“五指山”,永世不得翻身。

    愤怒归愤怒,但是李贞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李承乾可没冷血到见危不顾的地步,他一个箭步飞跃到李泰及李恪身边,将背上俊俏少年卸下,喘吁道:“青雀,小恪,你二人将这少年带出去,我先将小贞寻到,再与你们会合。”

    李泰直连摇头抚绝:“大兄,莫要如此,青雀不会独自逃命,还是让三哥带着少年离去,我与大兄你一道将小贞那崽儿巡上岸。”

    李泰话音刚落,李恪便不高兴道:“怎的青雀觉得为兄乃贪生怕死之辈?哼,这般危难之境,我怎可独自逃生,我也要留下来。”

    李承乾心中微微有些感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两位便宜兄弟,仍愿意陪着自己以身试险,但此刻并不是讲究兄弟深情的时刻,自己于军中训练多日,身手敏捷,面对突变,可随机应变。李恪也还好,有些功夫底子,加上为人成熟稳重,想来应对突变,亦不会手粗无措。

    故而,李承乾拍了拍李泰的肩膀:“青雀,你身子骨不灵活,还是你带着少年离开。”

    一旁李恪听闻后,嘴角弯弧笑道:“大兄所言极是,四弟,还是你暂先离开,我随大兄留于此处。”

    李泰僵着脖子道:“哼,我知道大兄以及三哥嫌弃青雀体胖,会拖累你们。但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累赘你们,你们寻觅小贞,我在此处看着便是,总之,我断然不会独自离去。”

    场面变得僵持不下,李承乾兄弟三人都不愿独自离去,争论不休,也许是争论的太过忘我,三人竟然将地震以及水中的李贞直接抛诸脑后。

    三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响亮,不知不觉间将那昏睡的少年唤醒。

    少年默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现面前三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吐沫横飞,喋喋不休。

    “我这是在哪儿?”少年一时间还未清醒的询问道。

    少年的突然发声,令李承乾兄弟三人的争讨戛然而止。

    李承乾扶起少年道:“你醒了?”

    “是你?”少年见着李承乾的正脸,惊讶道。

    “嗯,醒了便好,适才逃窜匆忙,也不知道你可否受了伤,你自行感觉如何?”

    少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瞬间站了起来,嘴里念念道:“师尊!师尊!”

    李承乾一把按住作势前往凉亭的少年道:“小哥莫要如此,地动难测,贸然前去,恐怕救人不成,反而落险。”

    少年不断地挣扎着身子,眼泪婆娑:“地动已经停了,公子莫要阻拦我,我要去搭救师尊。”

    “停了?”

    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

    李承乾环顾四周,霎时间心惊肉跳。他发现身边的山水依旧,那一弯清水涤荡,那一抹斜阳碎落,好似此处从未发生过地震一般。

    空气变得格外诡异异常,只有那少年仍对着面前山野,默然哭泣。

    李恪、李泰二人亦是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皆是一脸匪夷所思。

    “难道适才我等入了魔障?”李泰讷讷道。

    李承乾苦思不解,直连摇头,方才凉亭倾斜下来的木屑还沾在发梢,怎会是梦境呢?可是面前平静的山河又是做不得假,为何凉亭周边虎啸猿啼,天色巨变;为何相距寥寥数里的此处却从未有地动之迹象?

    良久,李承乾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埃,叹道:“罢了罢了,青雀、小恪,咱们再跟随这位小哥一起进去看看。”

    “好!”

    一行人刚离去不久,潜水多时的李贞猛地腾出水面,口中狠狠的吐出半瓢碧水,张开大嘴,拼命呼吸。他手中拿着一副糜烂不堪的白骨,瞅了瞅岸上空无一人,不见自己三位兄长踪影,低头自怨自艾道:“大兄,你骗我,水下哪有什麽龙宫宝殿,明明是白骨精麽”

    李承乾等人按照原路返还,最初时路途还算平整,未有塌方地动之迹象。直到靠近凉亭周边后,便见着了巨石封山,水淹阡陌,折回之路,变得崎岖难行。

    李承乾只晓得当时那中年人称身侧少年为“子平”,其他详情一概不知,故问道:“小哥,在下李承乾,敢问尊姓大名。”

    少年倒也单纯,见李承乾询问自己,回道:“公子,小子名唤曹子平,若是公子不嫌弃,就唤我子平好了。”

    “哦?子平,听你口音不是长安人士?”

    李承乾微微忖思,适才自己没有隐瞒姓名,照理说,听到“李承乾”三个字,也该知道自己乃是当今太子,可是少年一副不知模样,令李承乾颇为不解。

    曹子平一边攀爬着岩石,一边回道:“李兄,某确实不是长安人士,某前些日子才与师尊来到长安”

    提及师尊,曹子平两行清泪又倏然落下,心中绞痛不已。

    李承乾宽慰的拍了怕曹子平的肩膀,劝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师尊定会没事的。”

    许是李承乾的安慰起到了一丝作用,曹子平抹去泪水道:“嗯,师尊道法精湛,定能逢凶化吉。”

    “道法?”李恪、李泰疑惑道。

    曹子平点头道:“师尊与我皆道家之人,师尊道法精湛,乃是道家翘楚。”

    “道家翘楚?”李承乾连忙问道:“子平,敢问你家师尊名号。”

    曹子平窜着被岩石磨破的手掌,眼睛望着前方,一字字吐出:“袁天罡!”

    “呜呼”原来那与天博弈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史上赫赫有名的相术大师袁天罡,相传他懂得“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最为后人所推崇的便是他与李淳风和测的《推背图》了,价值可谓是旷古烁今。

    传说袁天罡在凌云山得道后白日飞升。凌云山一带地灵人杰,据史书记载,华夏文明的人祖伏羲女娲就诞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修行中的大成就者至今传颂民间,唐代道士胡备元、张真等就是在此白日飞升,而关于袁天罡在这里得道并白日飞升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

    李承乾在前世可是将唐史研究细透之人,对于唐初的名人乃是了如指掌,但唯独,这袁天罡不在其列。

    倒不是说袁天罡这人乃是子虚乌有,为后世杜撰所处。而是此人的生平事迹在史书上留下的极为稀少,若不是武则天称帝,恐怕没几人知晓他袁天罡。

    正史记载颇少,但野史则是层出不穷,前世的李承乾特意找来许多关于袁天罡的野史阅读,这不读不要紧,一读吓一跳,野史上的袁天罡可谓是高深莫测,道法精湛,能与天地谈经论道,堪比半仙。

    晓得那中年人便是袁天罡之后,李承乾欣喜若狂,很想拉住袁天罡谈论个三天三夜。然地动强度极为强悍,前方道路极为狰狞,李承乾心里默默念叨,袁天罡,你可要支持住,千万别被亭梁砸死咯。

    众人攀爬迂走,手掌皆是摸出了豆大血泡,良久良久,终于行至了木桥边,距离“东篱亭”也不远了。

    然,就在此时,林间山鸟气氛,远处传了浑厚淳淳之声,响彻寰宇:“道行逆施,欲攀星辰,反推命格,其势逆若与天对弈,然天若有情,让君半子,君则以为我胜天半子,呜呼,狂人也。天既让我半子,当感恩战惧,爱惜名节,哀悯苍生,岂可一逆再逆,遭天之灾,其拜死亦宜矣。此棋盘当毁,当毁哈哈哈”

    随后,李承乾等人便听到岩石粉碎之声,响彻云霄,经久不衰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断指还天,天让半子

    李承乾举目一望,大惊大叹,只见那不久前还幽然雅立的东篱亭俨然成为一堆废墟,废墟旁边袁天罡仰天大笑,不顾鲜血淋漓的左手,撺着石砾,狠狠地敲击着棋盘。

    众人箭步流星,纷纷跨过面前的障碍,来到袁天罡身旁。

    曹子平见着袁天罡满身伤痕,吓得脸色发青:“师尊,你怎么了?”

    然,袁天罡并未理会曹子平,依旧抄起石砾势必要将棋盘砸碎。

    李承乾不解的看了一眼狂笑若癫的袁天罡,又瞄了瞄其脚底下缺口连连的棋盘,霎那惊呼道:“断指代子,以指胜天?”

    棋盘虽然被袁天罡怒砸数次,可是这棋盘颇为牢固,除了边角被石砾砸出了些许坑洼之外,仍旧完整如一。更为奇特的是,棋盘上的那些白子黑子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一般,竟然没有因为震动而变得错乱,还是停留在最终对弈的状态。

    李承乾细细数目,发现白子少于黑子一枚,但数至右下角,见到那个决定胜负的劫。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耸立棋格,充当一枚黑子,恰恰劫胜!故而有方才之惊叹。

    终于,牢固的棋盘仿佛失去了灵气,在袁天罡倾尽全身力气的猛击下,顷刻间崩离瓦解,黑子白子如那城门箭羽,横飞一气。

    袁天罡放下手中的石砾,若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李承乾,随后畅然道:“哈哈,断指为棋,胜天半子,得知天命,死亦足矣!”

    李承乾听闻此话,如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迷雾重重,周围小石子如此之多,为何要自断一指,充当棋子?难道这袁天罡是个受虐狂?

    正在李承乾发呆之际,曹子平拿起地上的半截手指,不可思议道:“师尊,你怎将称骨指斩断?”

    “称骨指?”

    李承乾凑到曹子平身边,见那半截手指不似平常人的五个拇指,骨骼极为纤细,外面裹得皮肤甚是黝黑。心中带着些许疑惑,李承乾细细的看向袁天罡的手掌,却惊讶的发现,袁天罡双手十指健在,丝毫没有断指迹象。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李泰、李恪也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面露震惊,匪夷所思。

    袁天罡饶是猜到李承乾三兄弟心中猜疑,他伸出双手,淡然擦拭着留有的血迹污渍,自说道:“世人皆知我袁天罡,称骨算命乃是一绝,却不知,我却较寻常人多出一指。好事者多称之为称骨指,殊不知多出的终究是多出的,并非吾之所有,断指还天,天让半子,哈哈,从此两不相欠”

    不待众人反应,袁天罡朝着李承乾笑道:“小哥,可否与鄙人一道将这些残局破棋一并埋了?”

    在李承乾心中,袁天罡应当是那种道骨岸然,深不可测之人,可如今听其言,观其行,感觉像位妖人,那诡异莫测的棋局还未等自己研究研究,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还有那地震只存于东篱亭方圆周边,其他区域竟无丝毫异动,重重怪象,让李承乾心中颇为担心,莫不是袁天罡这家伙会什么妖法?

    见袁天罡蹲下身子,若无其事的刨坑,李承乾亦是并排蹲了下来,将那些杂乱的棋子聚拢一处,好做掩埋。

    一旁的李泰讷讷道:“袁道长,如此神棋,能借光落子,您为何将其销毁?”

    袁天罡抬起脑袋,笑看李泰:“小哥适才没听见吾之高歌?”

    李泰瞄了一眼袁天罡,心中匪夷道,方才急着救你,哪有心神听你这粗汉吟唱?

    观李泰闷声不响,袁天罡解释道:“此棋盘自春秋至今,无一人破其格局。传言,此乃混沌孕育,谓即天道,天道何也?法则众生,凡人岂能逆天?某虽拜道,却不信天棋死局,加之道劫在即,若不能安度,恐之大限将至,故而与天一争,望能突破桎皓。幸天亦有情,让吾半子,虽断指还天,仍感恩战惧。然苍天浩渺,岂可一逆再逆,今日若不击毁此棋盘,恐怕他日与其博弈者,必将遭天之灭。”

    众人听闻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从前,李承乾是坚定地无神论者,丝毫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想到自己竟横跨千年,穿越至唐,心中微微出现了一丝动摇,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

    适才袁天罡的解释,李承乾大抵上听懂了七八分,说白了就是袁天罡觉得自己要经历道劫了,便跑来西山与天博弈,寻求突破桎皓之法。然而天道岂能由凡人亵渎,便骤起山风,大地颤动,决意让前来挑衅的袁天罡知难而退。

    但袁天罡岂会惧怕,反正不能顺利安度此次劫难,仍旧遭受天灾,故而把心一横,毅然决然的逆行而上,结果便是上苍动了恻隐之心,提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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