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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皆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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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光线中,浑浊的灰尘轻轻飘荡起来。
“哈哈哈――”四面八方传来邪恶的淫笑声。
貌美如花的青衣女子被一名锦衣卫摁倒在墙角的草铺上,她双手推搡,哭喊着挣扎,单薄的衣衫却被无情地撕裂。
“你们放开她――”
拷在墙壁上的男子血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磨着牙,活活像一头发了狂的困兽。
生锈的铁窗外透射进一道凄白的阳光,罩在他濒死的眉宇间,他仰天长啸,握紧双拳。
邪肆放纵的大笑声回荡在阴森森的地牢里。
林品月落泪如雨,惊惶无助之下,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臂上。
“啊――”伴随着一声嘶吼,狠辣的一记掌捆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女子被打得险些晕死过去。
那锦衣卫恼羞成怒,站起身,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
林品月痛哼一声,额头大汗淋漓,颤抖着蜷缩起身体,裹紧衣服低泣不止。
墙壁上的男子直视着她,咆哮的怒吼声变得嘶哑不堪,他痛楚地摇头,形神俱灭。
林品月蜷缩在墙角里,浑身瑟瑟发抖,脸上布满了害怕的泪痕,她一遍又一遍的抱紧自己。
那锦衣卫仍然不肯罢休,不怀好意的再度贴近了她。在旁的其他锦衣卫也跟着起哄,大笑不止。
“不要,不要――!”女子神经质地摇头,小声低喊,不住往墙角里缩去。
那锦衣卫伸出手,满脸猥亵的笑意,正要扑过来抓她。
一道凛冽的剑风忽然横在了他的项颈前,闪着冰芒的剑刃离他的咽喉只有半寸之遥。
那锦衣卫大惊失色,仓惶地后退了几步,僵硬地扭过头看去。
剑在一个人的手上。
逆光的阴影里。
苍白清俊的面孔,来人身姿颀长,眼神冰冷如霜,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他们吗?”一字一句,似笑非笑,问。
“大哥,我错了。”那锦衣卫吓得脸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惧地求饶,“我是一时糊涂,那姑娘反正要死了,我以为让兄弟们消遣消遣也没什么……”
剑,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脖颈,紫琉璃般的剑光印在他的下颚上。
“滚――!”来人表情平漠,低低地吐出一个字。
地牢里的其他锦衣卫顿时吓得落荒而逃,不敢再多逗留。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幽幽的光线里漂浮着呛鼻的灰尘。
四下很安静,只有隐约的抽泣声从墙角里低低的传来。
洛怀风走过去,随手将一个小瓷瓶丢给她。
“不想太痛苦的话,就自行了结。”
林品月抬起头看着他,惊惧的眼神里交织着仇恨和茫然,一咬牙,静静地沉默下去。
………………………………
锦衣卫 第六章 对琴
――
夜幕下的乱葬岗。
这样的冷,寒云满空,不见一点月光。
贪婪的野狗们在争夺撕扯着黄昏时送过来的死尸,一声声狂吠溅开夜的死寂荒凉。
过了一会儿,犬吠声远了,幽幽的飘来一缕琴声,明晦不定。如同死水中的沉石,微现一缕灵光,奋力的穿透粘稠混沌的黑,发出那不绝的吟叹。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分明是光风霁月的唱段,此情此景,竟如山鬼愁啼。
白衣少女葱白的手指,绷紧了丝弦,发出震人心魄的风鸣。
不远处,树上传来一声叹息。
一个黑俊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
“是你?”柳吟溪讶然。饶是她镇静小心,也未能掩去面上惊魂不定之色。
那人拿着酒壶,低着眉目,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吟溪心下质疑,不由得问。
那人抬起一张清俊苍白的脸,冷笑着反问。
“这么冷的夜,居然会有人在这里弹琴。怎么,如此良辰,柳小姐没有堂会吗?”
柳吟溪说不出话,迟疑了一下,低低道:
“怡春园早被封了。”
“呵呵。”他只是笑。
柳吟溪忍不住解释道:“小月蒙了难,我悄悄来送一程,亦不枉她和我姐妹一场。”
洛怀风微微一怔,收起了脸上调侃的笑意,幽幽道:“又是无月无星,又是正月十五。和五年前,选了一样的行刑日子,是巧合还是故意?你要当心,是不是被那人识破了。”
柳吟溪双眸清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早已想到这一点,但此话由他特特的提醒,自是分外不同。想来,林品月被带走的那个清晨,锦衣卫搜遍了整个怡春园,却偏偏没有惊动她,她的屋子分明和林品月是挨着的,如何能躲得过这一劫,她尚不明白。
夜色黯淡,晚风凄凄。
一时两人相顾无语。
洛怀风又想到了五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从那时起他们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到如今谁都不肯重提。
柳吟溪慢慢低下了头,她心里的惨痛是不输于他的。可她更愿意收在心里,慢慢的酝酿。
此时此刻,她只要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无边的黑夜里,体会片刻重逢的凄怆与婉转,回头已是千山路。那么此时在他心里盘绕着的,又是什么?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武穆的这首《满江红》,自幼她便耳熟能详,皆因父亲酒酣之际,就会在院子里一边舞剑,一边慷慨激昂的诵读这首词。
如今父亲的魂魄在九泉之下,尚未安息。柳吟溪甚至有些羡慕他,飘然撒手,留下身后万世清名。
记忆中,刘府的庭院里,一树清香的腊梅花,风一吹,凋零了一地的缤纷。父亲负手而立,灰色的长袍随着寒风微微的流动。年幼的她躲在回廊的柱子后面,不敢走近,也不敢离去,就这样静静的观望着。
过了很久,父亲瘦骨嶙峋的胸膛中发出一声呜咽似的叹息。不知为何,她竟也跟着一声长叹。被父亲听见了,微笑着转过身,招手唤她过去。
她喜不自胜,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张开双臂,被父亲抱起在怀里。他随手折过一枝腊梅,插在她俏丽黑亮的发辫上。
………………………………
锦衣卫 第七章 往昔
“太祖皇帝早有遗训,宦官不得参政。然则眼下那个姓魏的宦官竟然纂居要职,蒙蔽圣上,欺压清言,鱼肉百姓。每年国库里一半的银子,都悄悄的到了太岁阁。我有罪证,早晚扳倒这个巨蠹。目下朝政大权被他把持,百官敢怒不敢言,倒在他门下的作了鹰犬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相信,没有青天白日的那一天!总要有人站出来去碰这个硬,为黎民百姓的疾苦说话。你们说以卵击石也好,说螳臂挡车也罢。我身为御史,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这样的事情我不做,谁做?那些圣贤书又怎能是白读的?说什么明哲保身,随波逐流。我刘元直做不到。你们也不必受我连累,愿去的就去吧。”
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由乘肩孤女变成了窈窕千金,父亲则一年年更见憔悴孤愤,积了两鬓霜华。甚至连她日渐精湛的琴艺,也不能安慰他了。而另一方面,在她自己,躲不掉的,世事的阴云也悄悄掩盖在她原本年轻灵动的生活里。她渐渐晓事,他和那个奸臣的斗争也愈演愈烈。她一度担忧,害怕,欲说还休。只是看着他,父亲依然伫立中庭,铁骨铮铮。再后来,她亦无所畏惧。只要看见他的白发和削肩,一切都有了答案。
忽然有那样一天,寂静荒凉的院落中,出现了几个皎皎不凡的身影,她惊得不行。父亲说,那是些正直的江湖义士。中有一人,白衣出尘,俊美无双。
她低声问父亲:“那是不是,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父亲微笑不语。
隔日的清晨,她坐在庭院的腊梅花后面弹琴,弹奏她的《烈风雷雨颂》。
一时四下沉寂,都为这慷慨激昂,悲愤壮烈的琴音所中伤。
梅缨纷飞,粉色落满双肩,她心里一动,有意无意间,手指猛地撩到了另一根弦上。
“铮――!”的一声利响,琴弦从手指下断开,如蚕丝一般收拢起来。而她来不及应变的手指也被细细的冰弦割出了一道泊泊的血痕。
她轻呀一声,蹙了双眉,为琴惋惜,却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她回过头一看,却是那个衣冠若雪的白衣男子,两人目光纠缠间,面对他专注的神情。她脸一红心一慌,低头就跑了,也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
不要回想,不要回想。那都是少年时绮丽透明的梦境,狂风吹尽深红色,回首相看,满目疮痍。
那一晚父亲来到她房里,捧着一架古雅的七弦琴,说是蜀山奇侠临走前留赠的。
“走了?”她忽然感到莫名的失落。
凤栖琴,是经东海风篁岛收藏三百年的宝物。
“我还是放心不下。原想――原想托他们关照你,不过……”刘元直欲言又止,忽然道,“此琴曾经他们的师父许陵越许大侠亲手修理,据说,不仅音色高亢凛冽,而且装有防身的机关,藏在琴箱之内……将来大变之日,或者能护得我儿性命,也未可知。”
她轻轻的抚摸着琴面的纹理,那些话恍若未闻,半晌方道:“父亲说笑了。就算大祸临头,孩儿也不需要外人关照的……”
父亲又是一声长叹,背过身去―,看着窗外落梅如雪。
――
柳吟溪的目光朦胧了。她不敢再看夜风中那寂寥而又专注的眼神、那孤傲又凄凉的背影。
洛怀风也在这一刻别过脸,不忍再看她。
妖娆的夜色吞噬了回忆的清淡。
父亲终于出事了。他甚至不是被暗杀掉,而是被名正言顺的押到了午门的菜市场口斩首。
秋日萧索,浮云无光。
她忘记了父亲离别前的忠告,忘记了自己获罪的身份,偷偷从地窖里跑出来,藏在围观行刑的人群中。
大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官兵押解着囚车穿街而过。
人群指指戳戳,议论纷纷。
父亲虚脱的靠在牢笼里,粗重的铁链子下衣衫溃烂,露出血痕。只剩下一对瞪大的眼睛,不屈不挠的宣告自己的愤怒。
白纱遮面的她抬起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那一刻,乌压压的人群忽然爆出了一片连绵的尖叫声,接着潮水般迅速退开。
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雷霆般有人清喝一声:“刘御史无罪!”
漫天流星般的剑光,把阴霾如夜、死寂如铁的皇城,齐刷刷劈成了两半。
………………………………
锦衣卫 第八章 劫狱
就在那一刻,乌压压的人群忽然爆出了一片连绵的尖叫声,接着潮水般迅速退开。
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雷霆般有人清喝一声:“刘御史无罪!”
漫天流星般的剑光,把阴霾如夜、死寂如铁的皇城,齐刷刷劈成了两半。
三个年轻不凡的侠客从天而降,落到囚车四周。刀剑削铁如泥,风扫落叶,把父亲的禁锢一一劈开。
柳吟溪不敢相信,她在传奇里读到过这样的故事。是谁是谁?她心里的弦绷到了极致。
那个冲在最前面的白衣男子掠过她的身旁时,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的眼睛,认得的,顿时恍然大悟,激动的颤抖起来。
还有那个沉稳如磐石的紫衣青年,那个碧波荡漾的绿衣少女。区区几队官兵,被他们轻轻掠倒。那功夫,几乎不是人所想象的。父亲得救了,得救了?
哗啦啦的人群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四散逃窜,她听见一些声音窃窃私语:“蜀山奇侠,蜀山奇侠出手了――”
只见白衣男子凌空而起。她只觉一道如雪的剑光,霎时笼罩了整个天宇,那种辉煌的明亮毕生不忘。
囚车变成了千千万万的碎屑。父亲木然倒了下来。
忽然,他们三人全都停住了手,眼神是不信,又是愤怒。
“谁杀了刘御史――是谁!”
父亲――刘元直已经死了?
推搡的人群中,柳吟溪猝然一怔。
情势转眼起了变化。原来那奸臣留有这样一手。
柳吟溪只觉头晕目眩,一时间都有些站不稳。
他们好狠,好狠,暗暗的折磨死了父亲,还要拖到这菜市口来对尸身行刑,掩人耳目。
“不要放过了反贼――”大队大队的官兵携枪带箭的赶了过来。
天空像失望者在哀嚎,无数的弓箭齐刷刷对准了他们。
他们三人寡不敌众,辗转在一片残冷的刀光箭影中,一时间血流成河。
柳吟溪惊魂未定,握了握手指,定睛再看时,只剩下了那白衣人,右手中的剑已经落下了,袖子里不住的流着血。
她看见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可是她拼了一死的决心,奋不顾身的追了过去。
这时,在官兵围追堵截的的队伍中,一把长枪暗地里从背后递了过来,正对他的背心,冷冷的。柳吟溪情急之下,一口炙热的血腥慢慢溢出唇角,她探出手,厉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忽然,那个碧荷一样清丽的少女扑了上去,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她看见长枪一抖在少女胸前,绽开一朵血色的鲜花。
碧衣少女落了下来,淹没在人群里。
他猛然转过身,目光大乱,凌乱的掌法为自己劈开一条血路。
她听见他叫着那个少女的名字,“灵儿,灵儿!”声嘶力竭。许妙灵被官兵拖走了,而另外那个青年,在十字路口的另一端,被一群官兵团团圈住,越围越紧。
柳吟溪挣扎着往前跑,不知如何是好,她想看见他们,想看见那个白衣的背影。
可是人群疯乱的涌了过来,隔开了,冲散了,她看不见他,一边呼唤着,一边被人潮越推越远……
最后一切都结束了。结局不曾被改变。
昏昏沉沉中,她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窖里,她整天昏迷,不停的做梦。梦见年少无知的岁月,过往的宁静生活,渐渐的魂魄已经从躯体中化散。可是每当她觉得就要解脱的时候,梦忽然变了,变得狰狞。她就只看见那张苍白清俊的脸。她拼命的叫唤,没有人答应。
忽然,一道璀璨如星的剑光从头顶倾泻,劈开了她的梦境,于是她又活着了,活在铁一样的现实里。
惊醒,头疼欲裂,用虚弱的手指抹去面上的泪水。
父亲被判斩首示众的那天,那座并不富丽的刘家府宅也被抄了,官兵们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刘府上上下下七十八条人命,就地处决,无一幸免。
年迈的老管家在蒙难前,将小姐藏到了无人知晓的地窖里,而她只来得及抱住那架凤栖琴。
刘府地底下那间黑暗的地窖,噩梦一样的时光,她藏匿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备有食物,她死不了。这个世界还牵绊着她的悲哀和愤怒。她死不了,也就不死了。
知道从今往后,这一生要为噩梦纠缠,没有醒来的时候。可是,她决定要活下去。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她要复仇,她要的不止是复仇!
当那漫天的剑光在她头顶的天空中明亮起来,她就明白了自己一生的决定。
――
“那天,我看见你的大师兄施少康了,――他坐了轮椅。”凄迷的夜色中,柳吟溪湿了眼眶,低低道。
“嗯。”洛怀风点了点头。
柳吟溪深吸口气,平定了自己的心绪,悠悠道:“记得当年,他伤得最重。大家散了以后,我以为他和许妙灵许女侠都死了,原来他还活着。”
“你跟他说什么没有。”洛怀风问。
“没有。他怎肯理我。”柳吟溪苦笑。
“妙灵她,也还活着。”洛怀风道。
柳吟溪微微一怔,悄悄的望了他一眼。
洛怀风的脸依然是凝然不动的,眼角有着银脆的微光。
柳吟溪道:“她现在可好?”
洛怀风不言。
柳吟溪等了等,又道:“我猜,你现下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是吧?”
洛怀风点点头。
柳吟溪一字一句道:“那么,从今往后,我决不会再来麻烦你,你尽可放心。”
洛怀风看着柳吟溪,依然是不说什么。
柳吟溪低了头,轻轻抱起凤栖琴,悄然走开了。
洛怀风久久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黯淡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压抑的痛苦。
………………………………
锦衣卫 第九章 沉沦
――
怡春园被查封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
在班主殷如花看来,这一个月过得无比的漫长。
她每天在空荡荡的戏台上踱来踱去,唉声叹气,很是烦躁不安。眼下这幅光景,戏班里已经有人渐渐的离去了,柳吟溪倒是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样子。这一点让戏园里剩下的人看了踏实,殷如花多少有点感激,对她益发的和气恭敬。
柳吟溪不是瞎子,怡春园是什么地方。以她的技艺声名,找一个正经的戏班子跳槽是再容易不过。可是她这些年也就混了下来。一来固然是为了接近仇人,二来也是因为殷如花于她有恩。当初她大病初愈,流落街头,在城郊一个茶摊上心如死灰的弹琴。忽然进来一个中年美妇,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柳吟溪大惑不解,殷如花说,喜欢你弹的一手好琴,我新招了个戏班子,若有你这么一位琴师,必然不同凡响。进戏班子,哪怕是怡春园这样的,也远远好过卖身为妓。柳吟溪几有超生之感。为着这个,怎么也不好意思装作忘记了殷如花的襄助。
再说,柳吟溪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这一个月里她马不停蹄的跑了不少地方。何况有些听琴的老主顾那里,还要去应酬,比如说侯爷萧亦航的府上。
――
乌云蔽月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声。
天空一片迟暮的黑沉,令人心惊。
洛怀风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眺望着诡异的夜空。
祠堂里斑驳闪耀的烛光透过仄仄虚掩的门缝透进死寂荒凉的院子,一只肥硕的黑鸟尖鸣一声,从老树上嘎然腾起,扑扇着浓墨般的羽翼,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洛怀风轻轻皱眉,黯淡的眸底一闪而过的是宿命般悲凉的绝望。
他没有听到。
身后是很轻很轻的咳嗽声,仿佛要用力忍住,却有些徒劳。
满面病容的绿衣女子撑着单薄的身体,只身来到门前,慢慢地,她抬起枯瘦的双手颤悠悠的扶住门框,幽凉虚弱的目光呆呆地望向院中的男子。
他很痛苦。
她知道。她从来都知道。
可是。
绿衣女子埋下头,瘦弱的肩膀在摇曳的烛光中轻轻战栗。
慢慢地,她用力抓紧了门框,十指骨节分明,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
是夜。
柳吟溪从萧府回来,时候尚早。她洗了脸把自己关在屋里,慢慢盘算。
只要能够拿到罪证,侯爷愿拼尽全力,在朝堂上扳倒那老贼。
柳吟溪说了她的打算,既然雇杀手不成,只有自己冒险深入虎穴了。
萧亦航闻言皱了眉,说不妨请白莲教再试一回。
柳吟溪断然拒绝。她是不忍,不忍让白莲教再受重创,况且这些年来,为了行刺,她挥金如土,手头大把大把的白银黄金如同流水一般散去,眼下她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
萧亦航摇摇头,问:“你又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近那老贼?”
柳吟溪淡淡地道:“凭我的琴。”
萧亦航叹息一声:“凭你的琴只怕近不了他的身。从前怡春园的戏班子有机会到他府里去唱戏,你也只能在后台拉拉胡琴,近身不得。何况现在你们不唱戏了。魏忠贤又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不可能单独请一个琴师上府里去弹什么高山流水。”他没有再往下说,不忍心。
一旁,那个年迈的老车夫却毫不顾忌的开口冷笑:“那老贼是色中饿鬼一个,柳小姐若舍得牺牲色相,机会到是有的。”
老车夫名叫孙坚,不是常人。实为萧亦航十几年的心腹手下,据说武功谋略佼佼不凡。
“不行,万万使不得!”萧亦航冷下声打断,一扭头,怒叱着让他退下。
柳吟溪便起身告辞了,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
萧亦航越发的不安,送她到了萧府的门外,叮嘱道:“柳小姐,你一定要答应我,再有动作之前,一定要告知我。”
………………………………
锦衣卫 第十章 真相
回来的路上,照例是孙坚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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