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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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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横喃喃道:“其实┉这里另有苦衷┉”他有些胆怯的向智,忽然一声长叹,满面惭色的说道:“当日拓拔战暗派使者潜伏在顺州城内,于他谋反之日突然入城宣告上京已被攻陷,那时末将才知上京大变,但末将远在顺州,根本无法发兵上京营救皇上,而且拓拔战的使者还以全城百姓性命胁迫末将,说只要顺州城内有一兵一马出城就是与战王作对,末将虽有心为皇上报仇,但顺州城兵微将寡,怎能对抗拓拔战的二十万黑甲骑军?无奈下只得闭守城内,后来殿下入主幽州时,末将也曾想来拜见,却怕惹来拓拔战的报复,又见其余州城将领也是蜃伏不出,末将孤掌难鸣,也就一直不敢前来幽州,智王,末将所言句句是实,既是无奈,也怪末将太过胆小,智王尽可责罚,末将绝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求智王发兵顺州,为死去的百姓报仇血恨啊┉”
仇横说到后来已是声泪俱下,一脸的悔恨莫及。但智却似不为所动,只是淡然道:“好伶俐的口齿,仇横,好伶俐的口齿。”
仇横本欲再说一番羌人的狠毒,可当智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掠,他心里忽然一慌,只觉这少年的眼神仿佛凝结成一枚利针,直穿至他的心底,使他再不敢多言,忙低下头去,正心虚之时,门外已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又一群人从议事堂外急步走进,走在当先的正是从军营匆匆返回的辽室公主耶律明凰,她身后还簇拥着几十名幽州官员和护卫。除太守张砺还在府中养伤外,幽州文武官员已一起来至,就连女真族长完颜盈烈也跟随在后。
这位公主一早就去军营找女真人其实也是存了一份女儿家的私心,她是想趁早把完颜盈烈安置妥当后便去寻智,免得这位老族长半道上又生出些事来,谁知她刚与完颜盈烈谈了几句,就见卫龙军若海负伤前来报讯,耶律明凰陡闻顺州惨变,顿时色变,忙与若海直返太守府见仇横。
一踏入议事堂,耶律明凰焦急的眼眸便在智脸上一转,但此刻已无暇多说,她也直走至仇横面前道:“你就是顺州守将仇横?”
“末将正是。”仇横忙躬身一礼,又偷眼打量着这位被称为大辽第一美人的公主,他在数年前入京觐见耶律德光时曾见过一次公主,也曾为这位公主的绝色惊叹不已,此刻再逢耶律明凰,却觉她的丽色容光中更多了一份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智本想细问若海为何要从上京赶来,但见耶律明凰脸上强自压住的怒意,智稍一犹豫便忍住,静静走到了一旁。
骤闻顺州之变,耶律明凰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焦急,她的声音竟有丝发颤:“仇横,把发生在顺州的事源源本本都说出来!”
“殿下!那些羌人好狠毒啊!”仇横一脸惨然的跪倒在地,又一次把顺州之事哀声说出:“昨日午时,末将正在城头巡视,忽见北郊有大股羌人出现,末将不知他们是敌是友,便下令紧闭城门,又在城头询问他们来意,谁知那羌人首领突然发难,率众猛攻城门,顺州军士虽拼死相守,怎奈势单力孤,被羌军破城而入,副将令狐延为掩护百姓在城下血战而死,末将也是多亏得令狐兄弟以命相助才逃出城外┉”
耶律明凰忽然打断道:“羌人为什么要攻打顺州?”
“因为他们想趁火打劫!”仇横忿忿道:“羌族首领涂里琛在攻打顺州时曾得意的叫嚣说辽国内乱迭生,国都沦陷,这片江山迟早要落入战王手中,而且战王也是靠了他们的臂助才得以集结兵力,趁势攻入上京,所以他们羌人自然要来分一杯羹,涂里琛还说辽国早已名存实亡,不如就把这顺州让给他做羌城。”
其实这番话乃是拓拔战仔细思索后命铁胆剑卫教与仇横,拓拔战当日为集结旧部,故意命羌人假意攻打朔州,但他又怕被辽人耻笑自己与异族勾结,祸国殃民,因此一直把羌人软禁在北营内,虽然他许给涂里琛一座城池,但拓拔战心里压根未想过要践约,反而早有鸟尽弓藏的打算,准备等自己登基后就暗中灭了羌族,可在智迸耶律明凰逃出上京后,拓拔战就被迫改变了主意,因为他不但忌惮智的才智,更对这少年不惜一切的决绝手段胆寒,两相权衡之下,拓拔战宁愿被人知道他勾结羌族一事,也不愿留下智这心腹大患,所以他才设下这一条连环毒计,逼耶律明凰与羌人拼个你死我活,彻底染黑耶律明凰的名声,使智无法为这公主拉拢人心,积聚实力,而让仇横故意提起羌人助他谋反之事也正是为了激起耶律明凰的复仇之心。
议事堂内众武将听了这番话果然大怒,人人痛骂出声。
将破口骂道:“该死的羌酋!和石敬瑭竟是一路货色!”
虽然堂上诸人都是义愤填膺,但智却不象众人般怒形于色,相反,他的神色颇为阴郁,因为智心里很清楚,羌人早被软禁在上京城外的北营内,若无拓拔战的允许,羌人绝无法离开上京,所以羌人血洗顺州一事必是拓拔战暗设的圈套,但智却未猜到拓拔战用意何在,就算他是想利用羌人消减幽州兵力,那也该让羌人攻打幽州而非顺州。而真正引起智疑心的却还是仇横的言辞,方才发问试探时已觉此人说话太过恳切,根本不似弃城而逃的败军之将应有的惶惑狼狈,心神大乱。
智正在沉思,只听将已向耶律明凰请命道:“明凰姐,羌酋猖狂,我立刻率人杀入顺州,不揪下这狗贼的首级誓不罢休!”
堂上几名文官忙拦道:“将王不可,羌人足有数万,这一仗打去定会折损幽州兵力,我们的大敌是拓拔战,正应养精蓄锐斗此强敌,怎可轻易出战?”
“混帐话!”将瞪眼道:“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着顺州百姓被屠戮,他娘的,你们还算是官吗?”
几名文官被将骂得一窒,又不敢与他辩驳,只得红着脸退开,却有一名年轻官员毫无惧色的上前道:“正因为我们是官,所以我们更不能轻易出战,因为大辽国的全部希冀都已在这座幽州城内,若我们在与拓拔战决战前折损兵力,就会使幽州陷入险境,那我们才是真正的无颜为官!”说话之人乃是新被提拔的幽州知事文吏安行远,他年纪虽轻却极有骨气,是个只认事理不讲情面的硬骨头,那一次智清理吏治时把他斟选而出,特意任他做张砺的副手,既是让帮张砺打理城中事务,也为了让他从精明过人的张砺处长些历练。
安行远升任知事后,处事公允,深得耶律明凰信任,就连智也对他颇为嘉许,所以这安行远一开言,几名文官顿时胆壮,纷纷据理而抗,其余武将也帮着将反驳,一时间文武官员争成了一片,文官主张固守城池,武将主张出征顺州,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将心中虽然恼火,但也知这些文官都是为了大局顾虑,不愿在对抗拓拔战之前折损城中兵力,倒也不便发作,只得耐下性子与他们争论。
一旁的猛却坐不住,他虽觉两边都有道理,但他最爱拉偏架护兄长,又生性胆大,蛮干惯了,指着文官就吼道:“不就几个羌人吗?你们怕折损兵力是不是?好!我一个人去顺州砸他们,你们这些酸诌诌的文官就是怕打仗,一群怕死怕事的缩头龟!留在这儿有什么用?这是议事堂,议事堂就是议完事就当堂开战的地方,你们懂不懂?饭桶!最没用就你们这堆文官!”
“小七,你闭嘴!”智急忙喝止住这胆大包天的弟弟,见几名文官被猛说得满脸羞愤,当下板起脸向猛喝道:“你胡说什么?武将主外护国,文官主内治国,各司其职,各有所长,你怎可胡说八道!若无文官主内集粮供饷,安定后方,武将怎能在沙场上一心征战!”
喝止住这总是惹麻烦的弟弟,智又转头向安行远等人斥道:“大乱在前本该冷静应变,各持己见虽无错处,但你们怎可意气争执?似你们这般就是中了他人圈套也不得知,顺州之事另有蹊跷,该怎生处理都需听殿下定夺!”
幽州文武官员最敬畏智,听他这么一说都不敢再吵,连安行远也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又一起向耶律明凰,但见她的面色愈渐苍白,对堂上文武官员的争执视若未睹,只是失神的望着堂外,良久才问:“仇横,顺州城内共有多少辽民?”
仇横忙应道:“回殿下,顺州约有八万人口┉”
“八万人┉屠我八万子民┉”耶律明凰**蓦地一晃,痛惜之色从她眼中流露无遗,似是按捺不住心底悲愤,耶律明凰接连倒退了几步,总管呼延年见她娇柔的身躯似乎随时要软倒在地,正欲上前搀扶,却被耶律明凰挥手制止,只见她又往书案缓缓走去,身子甫一碰到案边,便用双手撑在了案上,借着书案汀了颤巍巍的身子,似乎是不愿让人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她的头深深低垂着。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恨意,这股恨意是如此汹涌,恨不得化为烈焰烧尽一切。
但是,除了恨,还有另一种更强烈的畏惧从盛怒中升起,这种深心的畏惧一直缭绕在她心底,就连她自己都为这种在心底深处暗暗澎湃的畏惧感到震惊,没有人知道,在这位绝色风华的公主心底还隐藏着这种畏惧,也许,就连智也不会知道,在来到幽州的这些夜晚,令她辗转难眠的并不只是仇恨,还有这深心的畏惧。
这种畏惧已在她心底深处隐藏了很久,藏得很深,很深,却在此刻被这一阵仇恨撩拨而起。
这畏惧并非是因为羌人而起,也不是拓拔战,而是人心,正是人心的漠然使她一直在深深畏惧。但这种漠然却不是智对她刻意流露的漠然,而是当大乱之时,上京城内那些臣民们的漠然背弃。
正是这种不应有的畏惧,从她逃离上京的那一刻起已如噩梦般紧紧的缠绕住她。
漠然,人心漠然,臣子背弃,天子失威。
当拓拔战的黑甲骑军攻入上京时,当父皇护着她突围时,除了护龙七王又还有谁肯为他们而战?
一国之君,这是何等的威势,可当她的父皇最需要他的臣子为他尽忠时,他们又在哪里?那一刻,那些终日里前呼后拥围绕着父皇的臣子们又在哪里?
没有人!这些往日里满口忠心,满脸仁义的臣子都瑟缩一角,没有人敢挺身而出为了他们的皇上尽忠,只余下她的父皇率着义子们在国都中孤军血战,也许,这是壮烈,可这种壮烈却令她憎恨,因为她已在这场壮烈中失去了父皇。
在上京城的南门外,在那辆凄惶出城的马车上,当父皇决意下车时,她永远记得父皇突然把她击昏时的眼神,这是她父皇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当她昏迷之前,清晰的见了父皇眼中流露的神色,愧疚,担忧,不舍,这样的眼神一直印入她的心底,无论昼夜,无时或忘。
父皇君临天下的气势,在那一刻,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哀,浮华背后尽凄凉,可笑的是这些臣子们的瞬间背离,可怕的是他们心底的漠然。
曾经号令天下的玉玺如今是那样孤寂平凡的藏在她怀里,当她在夜晚独自凝视着玉玺华光时,她的脸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她知道,这樽玉玺已成死物。
当耶律德光的灵柩被送入幽州时,她曾在灵堂内伏棺痛哭,幽州城的文武官员也纷纷在灵前叩拜祭奠,可除了这些幽州官员,辽境内竟无一人肯至幽州拜祭这位辽皇的在天之灵,一位在生前被他的臣子口口生生称颂为英武明君的帝王,竟只有这一座城池内的臣子来为他送行,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如今,父皇已逝,复国重任将由她一人抗起,那些曾经离她很遥远的世道险恶也要由她亲自面对,这一切她都不怕,她怕的是;若她有朝一日登基为君,又是否会有和父皇一样的悲哀?她的臣子是否也会如背弃父皇一般带给她同样的漠然离弃。
所以,她绝不能再忍受这种漠然,无论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当她听到顺州惨变时,她仿佛见了顺州百姓倒在血泊中的尸首,见了他们被羌人追杀时的凄惨,就如当日被攻陷的上京城内,在无数黑甲骑军的追逐下,父皇带着她在城中奋力突围时的情景,在他们身边至少还有护龙七王的守护,可顺州百姓呢?又有谁来护卫她的八万子民?
这样的情景是何等凄惨,又是如此相似,若她也象别人一般漠然袖手,那她与那些背弃了父皇的人又有何分别?若她不能亲自为这些百姓讨回血仇,又该如何压抑住心底的畏惧。
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亲手为自己的子民报仇,要让所有人都到她的威势,以此挽回辽民心底已渐渐淡薄的辽之国号,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压住身心的畏惧。
既然她要成为大辽新君,又怎能被这畏惧束缚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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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龙颜大怒(三)
~日期:~月2日~
战国雪第八十三章:龙颜大怒(三)
议事堂上早已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众人呆呆望着用书案支撑身躯的耶律明凰,却无人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不知她的娇柔背影又是为了什么在沉默中轻轻颤抖,仿佛是在噩耗下难以支撑,又仿佛是因为愤怒而无法自持。
正在众人担忧焦虑时,耶律明凰已转身面对众人,环视着众人眼中的关切担忧之色,她萦乱的心绪渐渐平静。
终于,耶律明凰徐徐开口,但她往日里清灵悦耳的声音已变得深沉暗哑,“辽国大乱,国都失陷,先皇驾崩,叛贼当道,当此时刻,天下人都道大辽已是名存实亡,都道辽室无君,辽人可欺,才有此宵小鼠辈趁虚而入,先是后晋石敬瑭侵我涿,莫,瀛三处城池,如今又有羌人屠我顺州,原来┉在天下人眼中,我大辽真已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各位,你们可记得,当我父皇在位时,有谁敢犯我辽境?”
不待众人接口,耶律明凰已自答道:“没有人敢,当年曾妄图侵犯辽境的乌古,敌烈,室韦,达鲁虢,达特尔等部落,或被父皇逐出草原,或被父皇打得一蹶不振,从那以后,无论是草原各部还是中原诸侯,他们都不敢伤大辽子民,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人敢犯辽威,那就会遭到大辽铁骑最无情的报复,所以他们不敢,没有人敢┉可是,现在却有人敢了,不但敢夺我城池,还在辽境内大开杀戒┉诸位,你们可知道,为什么石敬瑭和羌人敢在此刻侵我大辽?”
一丝苦涩在耶律明凰嘴角浮现,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暗淡,“因为他们以为失去辽皇的大辽已可任人宰割,在他们眼中,拓拔战才是这片江山的真命天子,辽室皇胄已只剩下我这一介女流困守孤城,辽境各城各州,或已落入拓拔战手中,或是人心涣散,即使他们占了辽城,也没有一支辽军敢挺身而出讨还公道,而我这位亡国公主亦只能在拓拔战的黑甲骑军下挣扎求存,绝不敢出幽州一步,更不敢为自己的子民复仇┉”
少女低语沉闷,犹如深夜望月独叹,“是啊,幽州城内只有数万兵马,与拓拔战的决战又近在眼前,也许┉我是真的不该下令去与羌人交战,因为在我避难之时,辽境内其余州城的守军和百姓为怕引来拓拔战的报复,又有谁曾来幽州参拜我这位辽室公主,拜祭先皇英灵?当此人人只求自保之时,我或许也真该对顺州遭难之事视若未睹,毕竟,这是他们负我在先,既然这些人不肯视我为君,我又何必为他们挺身而战┉”
耶律明凰的**忽然又是一颤,软软靠在书案上,似是无力的轻轻抬首,荡起一道令人心碎的哀艳,“诸位,请你们告诉我,若我对顺州之事不闻不问,那么,在这片土地上会有何事发生?”
堂上诸人都未回答,这倒不是他们应对无言,而是他们从未见过公主脸上现出这般暗淡容颜,即便是强敌欺至城下,她也是毫无惧色的率众而上,可在此刻,当她听闻到自己的子民被屠戮时,她的凄婉神情却使众人心神皆颤。
红颜一哀,天地同悲。
幽幽寂静中,耶律明凰又自语道:“到了那个时候,大辽就会人心散尽,因为连我这公主都不敢维护我的子民,还有谁敢挺身而出?石敬瑭和羌人也会变本加厉的侵略辽土,因为我已无所作为,而其余州城的将领更会纷纷投向拓拔战,因为辽之国号已不能护庇子民,若他们不找到靠山,各州各城终会被羌人和汉人渐渐蚕食,诸位,你们知道吗?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大辽就已真正的名存实亡。”
一滴清泪忽然从耶律明凰低垂的眼帘中堕下,轻轻滴落案上,虽然伤泪无声,却已令堂上诸将气血喷涌,“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八个字顿时在每一名将领心头掠过,众人再也按捺不住胸中血气,大声道:“殿下!我等愿往顺州与羌人一战,宁死不辱大辽威名!”
不但众将群情涌动,就连纳兰横海也大声道:“公主姐姐,您别伤心了,只要您下令,我立刻就去宰了那群羌人!”
完颜盈烈听了侄子的话,苦笑着一摇头,又向智去,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未开口,心里却都在想,“无论如何,她都是个爱护子民的人。”
两人也都知道,这位公主绝不会示弱不战。
安行远等文官见公主伤心,心中早觉惶惑,低头道:“殿下,我等劝阻将王非是懦弱,乃是为大局所想,殿下身负复国重任,切勿因我等之言心灰意冷。”
耶律明凰幽幽道:“你们没有错,执理进言本就是臣子之责,但你们不该忘了,我虽是振兴大辽的最后希冀,可若我对子民的惨遇听不见,不见,只敢闭守幽州,那大辽就算能薄这一座孤城,又何来复国之望?若大辽在我手中陨落,那你们这些亡国之君身边的臣子又会被后世如何评论?”
安行远等人听得满面发烫,愧疚难当,纷纷跪倒在地:“是臣等愚昧,殿下之言如针砭之刺,请殿下决断,臣等定当追随,绝无异议!”
将不愿再耶律明凰的哀颜,上前一步,低喝道:“大辽新君不可在人前落泪,更不可向他人示弱┉”
“我绝不会示弱!”耶律明凰突然抬头,泪眼后的刻骨深沉清晰而现,“五弟,你的皇姐绝不会向任何人示弱!纵然天下人都与我为敌,我也绝不会低头!因为我是我父皇的女儿,知道吗?我的眼泪不是示弱,只是在提醒我自己┉”
一道刚硬之气已在耶律明凰的语声里渐渐凝成,虽然她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有了肃杀之音,“这八万子民的性命足已令我醒悟,若我在逆境中只知自保,那我的敌人就会步步逼近,若连我也不敢维护我的子民,那还有谁肯护他们平安?即使他们因懦弱而背弃我,我也绝不会对他们撒手不管,因为我就是重振大辽鼎盛的后继之君!即使这世道就是这般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也不会做任人欺凌之人,反之,我要已皇权霸气凌驾天地!”
一直在暗中注视耶律明凰神色变化的仇横忽然一惊,只觉这少女似已变了另一个人般,若说当日的耶律明凰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公主,那此刻的她就是一位威仪更胜其父的枭雄。
只见耶律明凰倚在书案上的**陡然一挺,硬生生立定了步履,扬手在书案上重重一击,大声道:“当年我父皇曾告示天下,若有异族犯我边界一律严惩,无故伤我子民者曝尸荒野!犯我边境者逐出草原!这就是我父皇对敢越雷池者的报复,这一道严令保我大辽多年平安,今日,我也要效我父皇昭告天下,犯我疆域者的下场!但我的报复却会比我父皇更为严厉!因为我要用以告诫天下的将是羌人举族之血!”
“请公主下令!”议事堂上诸将精神一振,齐步上前。
耶律明凰昂然立定,脸上哀颜已然尽褪,玉容如罩寒霜,轩眉睁目,银牙欲碎,怒颜呈威:“羌人好胆!破我城池!屠我子民!如此深仇,岂能不报!纵然我大辽仅剩一兵一卒,我也要率此孤军直入顺州报仇雪恨!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只要我耶律明凰一息尚寸,大辽就永不会倒!杀我子民者绝户!占我城池者灭族!这就是犯我天威的下场!天虽大,地虽广,也要让辽之仇敌绝迹天地,永不超生!因为这就是逆我者亡,犯我者死的赫赫国威!”
天子一怒,伏尸遍野,此时此刻,霸主被倒捋逆鳞后的杀气尽现耶律明凰容颜,双眼目视诸人,厉喝道:“众将听令!立刻调集全城兵力,留一万人固守幽州,其余将士随我齐赴顺州,死战羌族!这一战,我要亲自出征,阵前督战!你们听着,天可常在,地可常存,唯我大辽与羌人不可共存!”
众将听闻耶律明凰竟要亲自出征,无不心神激荡,人人奋勇,“我等遵命!”
望着被激起的士气,耶律明凰又道:“厉青,胡赤,你二人速去幽州南郊,告诉晋国皇帝石敬瑭,命他前往顺州观战!”
厉青,胡赤二人一怔:“殿下,您要让那石敬瑭去顺州观战?”
耶律明凰冷冷一笑:“不错,你们去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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