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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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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麒烈倒正在向骨扎力打听,“小秋呢,刚才还看到他,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骨扎力老实道:“他刚才在这里向战死的袍泽行过一礼,默立了片刻,就回帐陪他娘子去了。”
“这家伙,就是这么个性子。”澹台麒烈苦笑摇头,“今日护龙将向他阵前拜师,以小秋的性子,难免心生感怀,让他静静也好。”
拓拔战思绪被打断,蹙眉道:“小澹台,我和图老爷子刚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应是和攻破幽州有关,不过一时想不明白,你帮我好好想想。”
澹台麒烈还是苦笑,“老大,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脑子里的念头,没头没尾的,要我来帮你想?你觉得我能想到么?”
“也是。”拓拔战也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省觉在为将士火葬时说笑实为不敬,当下肃然面容,在火堆前默然长立。
这时,破军校尉拉木独从外围大步跑了过来,“主公!”
拓拔战一眼看去,见拉木独脸上神色古怪,似惊乍喜,心中顿有些不悦,但知这老将不是不识大体之人,若非有事,不会无故在此时面带喜色,遂向他一摆手,示意拉木独稍后,随即向面前火堆弯下腰去,长施一礼,长叹道:“我拓拔战纵横半生,号称不败,然今日一战,令麾下将士折损至此,非将士不用命作战,皆我帷幄不慎,实在是无颜以对各位为我而战的将士,惟有尽早攻破幽州,拓拔战在此立誓,待攻入幽州,必血洗全城,鸡犬不留,方为各位英灵雪耻。”
见拓跋战带头行下大礼,诸黑甲将领也纷纷随之行礼,口中亦低声吟念。
这一深夜,幽州城内城外,各有这一场为阵亡将士送行的火葬,相同的悼念,相仿的哀思,也恰是彼此不死不休的对立。
大礼行毕,拓拔战这才转头看向拉木独,却先和声道:“你家小儿今日受惊了,不过他小小年纪便懂得为父拼命,是个勇猛的小子,更是个孝子。”
拉木独脸上本就强自压抑着几分喜色,听拓拔战夸赞爱子,脸上更是喜色满溢,“多谢主公夸赞,犬子莽撞,要不是看他有几分孝心,早揍他一顿了。”
“你舍得?”图成欢嘿了一声,“也是那护龙将手下留情,你家拉哲力才得回一条小命,还顺带救了你这老命。”
“是啊,本以为我父子俩今日都要命丧当场,没想到护龙将竟会临阵收手。”拉木独挠了挠头,随即道:“护龙将这个人情,我心里是承了,不过来日对敌,我还是不能对他容情。”
“这就是各为其主了。”图成欢淡淡说了一句,他也看到了拉木独脸上的喜色,心知事出有因,问道:“有什么事,竟能让你在这个时候一脸喜色?”
“主公请看。”拉木独从怀里掏摸出一小块布片,递到了拓拔战面前,那布片甚为寻常,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边角布料,但拓拔战只看了一眼,也是面露喜色,“人在哪里?”
拉木独答道:“在主公的帅帐内。”
“我这就去见他。”拓拔战向几名战千军上将一点头,“你们跟我一起去见见他,说起来,他也是我黑甲子弟。”
………………………………
第一百三十九章:辽皇遗诏(七)
几名战千军上将看见拉木独手中的布片,眼中也露出了然的欣喜之色。
因火葬还未结束,拓拔战在离去前,特意向拉木独嘱咐道:“拉木独,你和骨扎力,朗昆留在这里,替我主持完送葬,好好善后。”拉木独是老将,骨扎力和朗昆是他近卫,有着三人主持火葬,也算隆重。
待拓拔战一行离去,纵横五虎之一的攻城贺尽甲忍不住向拉木独打听,“拉木独老哥,那布片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为什么主公他们看了都会一脸喜色?”
拉木独也不说话,直接把布片递给了贺尽甲,然后一整神色,向尤在焚尸的火堆端正行礼,骨扎力和朗昆这两名近卫也跟着行礼,朗昆素来骄傲,一生只服拓拔战一人,但此时也郑重神色,向火堆恭恭敬敬的施了个大礼,骨扎力性子朴素,更是长施三礼。
这就是黑甲军上下一体的军律,兵敬将,将爱兵,袍泽共进退,正因此,黑甲军才会闯下如此大的威名,但也正因此,今日的惨败令黑甲上下都觉羞辱。
见贺尽甲把布片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拉布独提醒道:“这布片本身很是寻常,没什么特别处,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有点眼熟?”
“这布片看着倒是有点眼熟。”贺尽甲翻看了一阵,啊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小澹台九岁从军,千里投奔时,他们那帮小子就是拿床帐和被单胡乱剪的大旗,当时大伙儿都看傻了眼,后来那些大旗还被主公收藏了起来,难怪我看着这布片眼熟,这布片不就是那些大旗上剪下来的吗?咦?拉木独老哥,是谁拿着这布片来找主公的?”
“当然是我黑甲子弟,也是我黑甲的隐士。”
贺尽甲讶然:“隐士?”
“不错,隐士。”拉木独点了点头:“你是黑甲军少壮一辈的将领,所以对主公当年的一些安排或许不是很清楚,主公雄心宏图,所谋深远,当年我们这些老将的退隐是主公布下的一招棋子,为的是韬光养晦,然后于集结时一鸣惊人,而这隐士则是主公布下的另一招棋,我们这些老将是隐居山林田园,为主公积攒实力,而这些隐士则是混入朝野,或投效于朝中文武门下,或隐于市井之中,为主公打探朝中动向。而这些隐士都是主公从黑甲将领的少年子侄辈中征召,不但主公和黑甲忠诚不二,每个少年的文武才略,隐忍干练也是千里挑一。”
“挑选少年为我黑甲隐士?”贺尽甲越想主公的这步棋越觉得有些熟悉,“拉木独老哥,主公这一步棋居然和耶律德光有些相似,耶律德光收了护龙七王为义子,主公也挑选了黑甲子侄为隐士,算算年份,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
“谋大事者便是要有这深谋远虑。”拉木独道:“说起来这耶律德光也算是一代雄主,若非和主公生于一个时代,应该也会有一番大作为,但天下虽大,人主却只能有一个,也当然就只能是我们的主公了。”
“那是自然。”贺尽甲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问:“这些隐士一共有多少人?如今都在何处?难道他们还都隐藏在市井和朝中文武的府中?”
拉木独摇了摇头:“主公当年派出去的共有三百少年隐士,其中大多数隐士都已完成了任务,这些年主公能轻易收服一些朝中文武,就是靠这些隐士暗中出力,而这次黑甲集结,混于市井的隐士也都奉令回归,不过,倒是有一位隐士,混入了连主公也不曾想到的去处。”
“什么去处?”
“卫龙军。”拉木独缓缓道:“三百隐士,这其中一位当年混迹于武州城内,没有人想到,他在几年前竟被护龙七王招觅进了卫龙军中,当然了,在几年前,我们和这隐士并不清楚卫龙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察觉有人在暗中招觅孤苦少年,训练成军,背后又隐约有来自宫中势力的掩护,主公便密令这名隐士潜伏于这卫龙军中,取得这些少年首领的信任,这隐士曾由主公和几位上将亲自挑选训练过,一展所长,自是立刻便得护龙七王信重,而在数月前主公发起的上京兵变中,这名混入卫龙军的隐士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为我们在皇宫内困住了耶律德光,若非护龙忠舍身救出耶律德光,当日一战,主公就可把耶律德光和护龙七王都杀死于上京城中。”
“原来是这样。”贺尽甲恍然:“这布片就是隐士的信物?”
“是,这布片是主公从小澹台那些大旗上裁剪下来,分发给每一个隐士的信物。”拉木独一指布片:“每一名隐士都把这布片缝补在贴身衣物上,因这布片乃最寻常之物,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还以为是这隐士生性简朴,在内衣上打的补丁,而且主公早密令我们这些藏匿与辽境内黑甲将领,一旦有隐士持这布片找上门来,便要全力相助,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这位混入卫龙军的隐士,竟会在今日出现。”
“他一定带来了幽州城内的消息,而且一定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隐秘。”贺尽甲脸上才有喜色,又惋惜的一跺脚:“可惜他来晚了一日,若是昨夜来向我们透露幽州城内的消息,我们今日也不用输的这么惨。”
“今日我们与横冲都这一战,输的并不算冤,轩辕如夜毕竟只有八千人。”拉木独虽在轩辕如夜手下吃了大亏,还受了伤,但他对这名汉将很是服膺,“真要说栽,我们也是栽在了护龙智手中,他把握时机给我们的这一奇袭,才是真正重创了我军。”他沉默了一瞬,又道:“这名隐士藏身卫龙军中多年,算是劳苦功高,但我信奉的还是以军势武力攻城破敌,不管他带来的是什么消息,我们总要凭真本色硬碰硬的攻开幽州城门,屠尽幽州全城,才算出了这一口恶气!”
“这一仗输得不值,再打一次,我们一定能赢!”贺尽甲用力一点头,他望着面前火堆,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横冲都这样的对手,这辈子都不要再让我碰见了。”
他无法忘记,被他亲手所杀的那么横冲甲士,在临死前看着他的一笑,那一笑,骄傲洒脱,满是虽死犹荣的骄傲。
黑甲帅帐内,一名黑衣男子背对着帐篷口,坐在角落里,大口吃着一盘食物,两名黑甲近卫在帅帐内来回走动,给他端递食物饮水,他只在接过食物时点头致谢,却不发一言,只管自己闷头吃喝,此间是戒备森严的黑甲帅帐,可他仍坐在角落内,远远避开帅案上牛油大蜡的火光。
帅帐掀开,拓拔战和几名战千军上将大步走进,那背对着帅帐的男子立刻站起,一抹嘴角,转身就向拓拔战拜倒:“属下姜传友,拜见主公。”男子身材矮胖,长相憨厚敦实,正是当日随护龙七王一起逃离上京城的二十名卫龙军中的一员。
“起来吧,你为我做了十几年隐士,辛苦了。”拓拔战微笑着搀起了姜传友,见他一直坐在角落背光处,不由点了点头,“难为你了,连在我这帅帐内都如此谨慎,有这份心思,也难怪你能在智手底下藏了这许多年。”拓拔战转身招呼几名上将:“来来来,大家都来见见,这是我黑甲的隐士,和你们一样,为了我的霸业,他在卫龙军中藏身多年。”
“主公言重了。”姜传友忙又躬身谢过,随即便向图成欢,澹台麒烈几人见礼。
图成欢等人对自家黑甲子侄也素来客气,尤其这姜传友为主公做了这许多年隐士,更是多了几分长辈对出色晚辈的看重,纷纷含笑点头。姜传友一下子见到这许多闻名已久的上将,心下也是激动,忙一一见礼。
“说起来,这小子还和你俩兄弟有旧。”拓跋战笑着对霍家兄弟说:“十五年前,你们手下有一员战将,名叫姜承,这小子就是姜承的儿子。”
“原来你是姜承的儿子。”霍合雒上下一打量姜传友,“模样果然有几分相像,难怪我看着眼熟。”
霍合锍也跟着笑道:“你小子和你爹长得一样,都是看着憨厚,心里却有好大的文章,主公还真没挑错人。”
因是旧部之子,霍家兄弟对姜传友便多了几分亲切,霍合雒问道:“你爹当年打仗,他伤了一条腿,再也骑不了战马冲锋,我才让他卸甲退役,他这些年还好吗?”
一句话问出,霍合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我问的傻,护龙智这小子狡猾的很,你这些年一直藏身卫龙军中,又哪能冒险去和你爹通音信。”
“回将军,我爹在主公的封邑中安养,有主公照顾,他老人家想必安好。”姜传友微笑而答,为防被人看出破绽,他在卫龙军中常以木讷憨厚的外表与人交往,在护龙七王面前更是寡言少语,平时言谈也总是挂着一副憨厚的傻笑在脸上,此时回到黑甲军中,他终能放心的露出本来面目,不再故做木讷,对答时精明外露,言谈干练。
………………………………
第一百三十九章:辽皇遗诏(八)
霍家兄弟笑着拍他的肩膀:“等破了幽州,我们带你衣锦还乡。”
“他已经给我立下大功了。”待霍家兄弟和姜传友寒暄了几句,拓拔战又微笑道:“在上京城的时候,姜传友就为我破了伴天居的机关,困住了耶律德光和护龙七王…”
拓拔战脸上忽然掠过一丝不豫,但这不豫是因自己,当然上京兵变是他志在必得之举,先用羌族把智引出城外,又有这姜传友在皇宫中做内应,本以为能一举致耶律德光和护龙七王于死地,因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变数叵测,他还特意在城南布下了一处火计陷阱,当时总以为此举是画蛇添足,不过是为了谨慎而已,谁曾想连这画蛇添足的一招棋都没能留下护龙七王的性命,这些时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若能多费些心思先杀了护龙七王,何来这许多绵绵无尽,骨鲠咽喉般的难受。
抹开心头涌起的不豫不快,拓拔战笑着看向姜传友,“你这颗棋子,我一直藏在卫龙军里,今日你突然过来,莫非又给自己带来了一份大功劳?”
“幽州城内…”姜传友有意停顿了一下,让帅帐内的人都向他关注而视,才又加重语气道:“缺粮!”
拓拔战等人的目光果然立刻盯在了他的身上,姜传友深知此时不能卖弄,立刻道:“前日深夜,智给了连我在内的十九名卫龙军一道密令,命我们十九人领着两千军士,把所有储存在太守府粮仓的粮食全数运往军营,还严令我们在运送途中不得翻看粮包…”
“所以智这一下令,你当然不能不翻看了。”图成欢闻言一笑,随即肃然问:“难道那些粮包里装的不是米粮?”
姜传友道:“不是,我虽不能打开翻看,但我借着帮手搬运时悄悄摸过,至少有七成以上的粮袋里装的都是沙石。”
澹台麒烈突然问了一句:“都装在粮袋里,沙石和粮食的区别,你辨别的出?”
姜传友肯定的答道:“米粮颗粒均匀,沙石大小不等,一摸便知,为防有误,我还趁人不备,特意在地上抓了把沙石试试手感。”
“奇怪了。”澹台麒烈一皱眉:“幽州物资富饶,又是距中原最近的边关雄城,为备战备乱,城中粮食一直满仓满库,智又是个事无巨细都算无遗漏的性子,有他在,居然会使幽州缺粮?而且智不会想不到,幽州一定会与我们有这一场守城大战,他会不事先囤积粮草?”
他转头又去问拓拔战:“老大,记得你之前说过,就是前不久,智曾派他六弟飞去顺州募集粮饷,可见智早在为守城粮草做准备,是么?”
拓拔战点头道:“那一次,飞是去顺州募集粮饷,靠的还是他那张能讨女子欢喜的脸,不过飞那次所获虽丰,募集到的都是银钱,也正是因此,我才容不下顺州百姓心向幽州,所以才用一招借刀杀人把羌族引到了顺州。”
幽州缺粮,这对围城待攻的黑甲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关键的好消息,若城中粮食短缺,拓拔战便不需要付出用人命来填的攻城战,只要四面围城,待城中粮尽,幽州就会不攻自破,但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别说澹台麒烈听了生疑,拓拔战也是满心疑惑,在帅帐内来回走出几步,向姜传友道:“当日伴天居机关被你毁去,你虽未暴露行藏,但智不会不怀疑卫龙军中有内应,我命人在上京城南放的那一把火,一半是为了致护龙七王于死地,一半也是为了接应你出来,可惜智应变太快,躲过了火计,你也没能及时撤离,所以你先好好说说,自从你和护龙七王进幽州后的事情,让我们想想,这会不会是智的诡计。”
“主公,你怀疑这是智的诡计?”图成欢有些不以为然,“我也怀疑幽州不该缺粮,可智为何要使这一出?难道是要诈我们围城不攻?我们兵源充足,粮道畅通,就算围城三月,那又如何?智还是被困在城中,寸步难出,莫非他还想等援军?最可能成为援军的横冲都已在今日灭军,我想这世上已经不会有任何一方敢与我黑甲抗衡的势力了。”
“图老爷子说的是,智若是用缺粮想引我们中计,对他并无收益,所以我只是存疑。”拓拔战点点头,目光却看着姜传友:“说说吧,边说边想,说出所有你觉得可疑和异常之处。”
“是。”姜传友来之前早已整理过思绪,当下便道:“智确实怀疑卫龙军中有主公内应,不过我在诱骗错前往南郊时,先诱了另一名卫龙军李洪震为饵,让他去告知错,南郊有大片可制造箭矢的桦树林,在主公埋伏于城外的火计发动时,智也曾仔细留神每一名卫龙军的神情变化,我当时故做慌乱,得以瞒过,所以智虽能断定内应就在随他二哥错前往南郊的二十名卫龙军之中,却不能确认谁是内应,因卫龙军都是他们七兄弟苦心培训而出的精锐,当时逃入幽州又正是智用人之时,所以智也不舍得轻易判杀我们这二十人,入了幽州后,智便把我们二十人软禁在军营内,明面上还告知我们,说是有紧要任务交付我们去做,因此先让我们这二十人养精蓄锐,但我知道,智无非是想暗中观察我这二十人的言行,找出内应,所以我不露声色,安心留在军营内…”
澹台麒烈插口道:“你们这二十人是被分开软禁的还是关在一起的?”
姜传友答道:“关于一处,每日有军士前来送食水,供给不缺,但不得出屋。智能确定内应在我们这二十人里,却不能确定有几人,所以智是故意把我们关在一起,就是要我们交谈询问,智他自会派人在屋外监听我们的言谈举止,看我们当中可曾有人暗中交头接耳。”
澹台麒烈点点头:“你很聪明。”
得虎子澹台亲口夸赞,姜传友面上虽平静,心里却极欣喜,忙行礼道:“多谢澹台将军谬赞。”
澹台麒烈摇了摇头:“我不是谬赞,你能混入卫龙军当隐士,已当得起我一声夸,不过…”他沉吟了片刻,轻声道:“智更聪明。”
听澹台麒烈突然转口夸赞智,姜传友不解其意,正要开口,只听拓拔战又问道:“你们被软禁期间,可有人在言谈间流露不满?若问心无愧,突然被软禁,再是忠心不二,也会心绪不满,难免口出怨言。”
“有。”姜传友笑了笑:“如主公所言,那十九名卫龙军虽然忠心,但入幽州后不被重用,反被软禁于军营,当然都知有异,也有人猜测我们这二十人中有内应,平时言谈,确实各有怨言和怀疑。”
拓拔战问:“你是怎么做的?”
“为免被人怀疑,我当然是人云亦云,别人埋怨,我也埋怨,别人疑惑,我也疑惑,不多说一句,也不少说一句。”
“很好。”拓拔战眉心一舒,面带嘉许的向姜传友一笑:“借着说。”
听拓拔战和澹台麒烈问询打听,霍家兄弟,萧尽野,冷火寒,巫廛几人也不搭话,他们几个或是勇冠三军的名将,或是杀人无痕的刺客,对这计策诡道却不擅长,于是各自在帅帐内落座,一言不发的在旁聆听。
“就是前几日,智突然派人,从软禁我们的地方带走了一名卫龙军,次日便有人告知我们,此人就是主公派来的内应。”
“哦?”拓拔战和澹台麒烈互视一眼,姜传友才是他们的隐士内应,以智的聪明,居然怀疑旁人,那此人不是太倒霉就是此事另有原故。
澹台麒烈摸了摸鼻子,问:“那厮是谁?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到底说了什么,居然会替你做了替死鬼?”
姜传友道:“此人名叫楚宸,在卫龙军中虽属佼佼者,不过生性飞扬直率,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他被智怀疑其实不冤,因为在被软禁的时日里,他最多怨言,不但向其余人抱怨,还几次想离开屋子,直接去找智问个究竟。”
图成欢在一旁缓缓道:“这就是个分寸了,无故被疑,偶有怨言不出奇,可太多的怨怼,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会被当成是心中有鬼,这楚宸还几次想离开软禁的屋子,在他自己想来这是心中磊落,可在智看来,这或许就是故作磊落了。”
澹台麒烈问道:“这个楚宸被带走后,你们就被放出去了?”
“是,我们十九人第二日就被放出。”
澹台麒烈再问:“你们出来后,可曾再看到过这楚宸?”
“没有。也没有人再问起楚宸的下落,卫龙军上下都极信重智,既然智认定楚宸是内应,自然无人质疑,而且大家都明白,以智的手段,一旦查出楚宸是内应,那他必死无疑。”姜传友忍不住有些得意的一笑:“只有我知道,楚宸是被冤枉的。”能亲手骗过智错杀旁人,实在是件快意事,姜传友在幽州忍了许久,直到今日来到黑甲帅帐,终可做这得意欢笑。
………………………………
第一百三十九章:辽皇遗诏(九)
拓拔战知道他的得意,也笑了笑,“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智认定的事,幽州上下又有谁会怀疑,任这楚宸再是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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