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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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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走上几步,“你家主人知道我们要来?”
“是。”那名男子点头道:“我家主人正在后院恭候,请贵客随我入内。”
“好,请带路。”智似是笑了笑,又道:“你家主人有心了,却不知是守株待兔还是扫榻侯客?”
那男子似未听到智暗含讽喻的话,又一躬身,退后几步,候在门内。
“智,我们进去。”耶律明凰大大方方的走下马车,捋了捋被风吹浮的云鬓,顺势了那男子一眼,她的目光忽然一滞,一边走近智身边,一边悄声道:“我见过这男子,他就是今日在酒楼里数次向我问话的男子。”
“原来他就是那个忠源,夏侯战对我说起过,有名无姓,言多试探,果然,还能再见一面。”智阴沉沉的一笑,忽然提高了声音,高喝道:“刀郎,秦璃,你二人随殿下与我进去,萧成,你和其余兄弟守在门外,在我们四人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入这家客栈。”
“是!”萧成和众护卫大声回应,几十人立即一字排开,象道人墙般立在卫延居外,萧成更干脆,直接把马车赶到了门口,还一甩马鞭道:“好在这地界安静,就算弟兄们粗鲁点,也不怕被人见。”
智笑了笑,当先踏入客栈,刀郎和秦璃一左一右护在耶律明凰身侧,一起入内,门内的忠源似乎没听见也没见这一切,步履平静的往内走去。
“店伙好镇定。”智着他的背影,冷冷道:“这里既然是幽州最大的客栈,生意想必不差,可你好象一点都不在意我限制此地之人进出,是因为这里的客人都爱白日安居,还是今日你卫延居只有你家店东一人在此。”
忠源仿佛仍未听见智的问话,依然在前慢慢引路。
智却似成心要引他说话,脚步一快,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却没有转头他,口中道:“店伙,若你以后再要于人前装得平庸,记得改改走路的样子,你的步伐迈得太稳,行走时双手垂伸,双肩不动,静如岳峙,行如豹移,若有变故,立即便能纵跃应变,这种步伐,应是久经沙场的军甲所习惯的豹步吧?我不记得,如今的中原还有这样一支老练精锐的军士。”
耶律明凰和秦璃听智说话,相视一笑,智的性子深沉冷漠,此时和忠源说话的语气却带着试探的挑衅,似是故意对这忠源和来历神秘的玄远显露了敌意,却用这似逼人的言语表明了不会把对方的任何异动放在眼里。
秦璃知这家客栈绝不简单,面上在笑,心里暗暗戒备,又偷眼去刀郎,只见刀郎的右手已毫不避忌的握住锯齿刀柄,只要忠源稍有异常,他就会立即一刀砍下。
忠源步履不停,但他终于侧过脸来向智,眼里似乎还含着一丝笑意,这隐约的笑意使他平凡如市井小民的面容忽变得高深,只听他平静的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护龙智王的眼力,旁人我是否平庸,我不在意。”他又回头了眼刀郎,刀郎从不会回避任何人的目光,立即冷冰冰的回视过去,忠源却毫无脾气的向他笑笑,“很忠心的年轻人,你这份不隐藏杀气的直接很凌厉,我很欣赏。”
见这忠源不再装得碌碌平庸,刀郎依旧不语,智也不再言语试探,慢慢前行,审视着客栈内的每一处。
走入卫延居的大门,才发现这家似不大的客栈内中甚是宽广,大门内的厅堂后是一座供住客食宿的前院,一条回廊环绕着几十间整洁的客房,回廊穿过前院,延伸入内,走过弯曲回廊,尽头处一排矮树后,半隐着一道小门。
“那里就是后院?”智一指那道小门,问道:“这后院建得如此隐秘,难道从不接待住客?”
忠源答道:“是,后院并不待客,是我家主人的居所,主人常年往来各处经商,因居无定处,所以他在许多地方都开设客栈,每间客栈里都留有专供他休憩的居所。”
智笑了笑,“只是随口一问,你倒是答得翔实。”
忠源,“主人吩咐,若智王有问,定要知无不言。”
“噢?”智似笑非笑的问,“那我若问你,你家主人此次无缘无故送上这份厚礼,究竟有何意图,你可能回答?”
忠源一笑,却不再答,轻轻推开小门,“请公主与智王入内。”小门半开,一道幽幽馨香随风送出,香气浓而不熏,沁人心脾。
闻到这股清香,智神色竟然微微一变,先了眼忠源,又招手叫过秦璃,当着忠源的面对秦璃低声说了几句,令他立即离开,这才踱入门内。忠源着智的举动,微笑如常。
耶律明凰见秦璃忽然离去,知道智必有安排,也不多问,她也闻到了这阵幽香,初时还不在意,只觉香气怡人,闻之舒适,待走出几步,忽然“噫!”的一声,“这是桂花香,如今才是六月盛夏,这里怎会有这八月桂花香?”
一步入后院,就见十几株桂树抽枝展叶,迎客而立,嫩黄的花蕊芬芳吐香,果然是八月才有的桂花芳香。
桂花树旁,几座假山玲珑叠垒,假山之间,竟有一道小小的清泉潺潺而淌,另有一座亭子傍于一侧,亭中一对古朴浑然的山石,形如天然桌凳,亭子之后,另有一间草蓬茅屋,茅屋简陋,可安于这山石亭旁,竟是意味相彰。耶律明凰陡然置身于这后院,几乎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所在的并非一处小院,而是山间林内,小小的院落内竟是别有一番洞天。
耶律明凰环顾小院,轻赞道:“随意一处居所,都有别致意韵,这玄远倒有本事。”
“今日能得辽室公主一言褒赞,卫延居可算蓬壁生辉。”茅屋门豁然而开,一名中年男子慢步走出茅屋,拱手笑道:“中原商贾玄远,有幸拜见公主。”
“玄远?”耶律明凰上下打量着这男子,这玄远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并不华贵的布衣长衫,面容清朗,眉宽目亮,望去颇象一位笑容可掬,和气生财的寻程贾,似乎并无出众之处,男子笑容满面的脸上光洁无须,只在颌下留有一部短鬓胡须,去添了几分威严,却又无做作之态,待得多他几眼,又忽然觉出此人似寻常的笑容中透着一股爽朗豪迈气质,但又不是那些粗犷之人,仿佛曾遍走天涯,历满沧桑,眉眼之间,鬓须掩处,尽隐着一段段耐人寻味的往事。
耶律明凰虽长居深宫,但也见识过不少出尘出众之人,可一见此人,也觉他气度俨然,与众不同,竟不能一眼透此人,微笑着一颔首,“玄远先生,幸会了,初来幽州便赠我一份厚礼,手笔之大,令我欣喜之余平添深思。”
玄远长声一笑,对耶律明凰的话中深意似乎甚是满意,“公主聪慧,在下只是送上些许心意,令公主为之费心,却是在下的不是了。”
“若真的只是一片坦然心意,我倒也不介意多费几次心了。”耶律明凰怡然而笑,仍是语带双关,又微微侧首向智,她知道智的眼力远比自己深透,便想瞧瞧智能不能穿此人虚实。
智也正在注视着玄远,着他与耶律明凰谈笑时神态谦和而无谄媚,应对自如,似乎惯经庙堂高处,心知此人阅历极深,想着秦璃曾说这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智又仔细着玄远的举止,忽觉出此人身上似乎是有股熟识之感,这玄远随意而立,温和的笑容中却收敛着一种难以意会的锋芒,正如智身上那股含而不露,触及则发的锋锐。
“难怪秦璃说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此人一定入过军伍,经历过铁血沙场,是个在生死大劫中活下来的人。”智心中暗思,望着玄远的眼神愈发深邃。
玄远似也察觉到智在注视自己,转过头来向智一拱手,“这位必定就是智王吧?早闻辽国有几位后起少年,今日一入幽州便听闻城南韩氏一家之事,在下深感叹服±人都道传言常常夸大其词,但在智王身上,这区区传言却也难诉智王手段于万一。”
智并不奇怪他能知道城南之事,但听他竟然猜到援手韩氏一事是自己暗中操持,心中也不禁微异,但智也不愿多做解释,徒增掩饰之意,只是淡淡道:“玄远先生客气了,我只是为殿下行事而已。”
“尽心王事,智王这份忠诚令人敬佩。”玄远笑道:“护龙七王,出众之处不单是过人本领,这份忠心才是乱世难得之处。”
“乱世纷扰,人心萍聚,能有明主得付忠心才是值得欣慰之处。”智迎着玄远的目光,问道:“只是不知,玄远先生又曾为谁忠心,还是我该问,玄远先生如今正在对谁忠心?”
玄远哈哈一笑:“在下一介商贾,哪有这资格为人效忠,说起忠心,生意之人,大概惟有对钱财这阿堵俗物尽忠了。”
“一介商贾,也能行此大手笔,以千里眼观辽国风云,顺风耳闻幽州民事?”智也微笑道:“若商贾都有此能耐,我也要组支商队,游走中原各处了。”
“若智王有心游历中原,在下一定尽地主之谊。”玄远大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智暗讽般的试探。
“玄远先生好大口气,原来诺大中原,你都可一尽地主之谊。”智言词紧逼,“这可不是一介商贾可以有的能耐,若玄远此来不止是送殿下一份心意,那我定当好好领教你的地主之谊。”
“智王肯来中原,当然是在下荣幸,不过辽国风云,幽州事繁,智王还有余暇在此时抽身远游中原吗?”玄远笑吟吟的问。
“若玄远先生真的只是一介商贾,那应付商贾的区区余裕,我自问还能抽出。”智淡然而道。
听着两人含刀藏剑,却又不露锋芒的对答,耶律明凰颇觉有趣,虽一时插不上嘴,但见智一问一答不落丝毫下风,心中得意,便顾自悠然欣赏着院中景致,闻着桂花馨香,忽然问:“玄远先生,如今未到桂花盛开之时,此地却桂香飘溢,我倒要向你请教一下,如何能让这桂花逆季而绽?”她这一问却也不是成心打断两人你来我往的对答,只是她知道智无甚嗜好,却最喜闻桂花芬香,而她让人在自己居住的太守府别院里移来几株桂树,为的就是能令智偶尔留连,为了心上人的喜好,她也算用尽心思,只可惜那些桂树却无情趣,只肯应时节而开,此时见到这里桂树早开,不由抨然心动,想从玄远处问得方法回去试用,若能令太守府别院中的桂树也四季而开,说不定就能因此引来智驻足。
“原来公主也爱闻这桂花香气?”玄远微笑道:“在下方才已说,商贾之人常对钱财忠心,手中既有闲钱,便要想些享受,所以雇些花匠,在此地设一暖房,营造些八月节气,才伺候得桂树如我所愿,逆季而绽。”
“原来如此,都说钱能通神,想不到玄远先生还能买通桂树听命。”耶律明凰问得了诀窍,大为高兴,打定主意一回府便立即去雇些花匠来照做,想到得意处,她心里忽然一动,智的喜好少有人知,可这玄远恰好在今日做这布置,若他是事先打探到智的喜好,那此人的耳目着实令人惊异,遂着玄远道:“玄远先生,难道你也喜环闻这桂花香?还是特意安排,在今日令这桂花为客而香?”
“桂香芬芳清远,如君子之德,象在下这等对钱忠心之人虽然俗不可耐,却也嗜闻这桂香。”玄远了眼智,又大有深意的着耶律明凰,“其实桂香不但怡人,而且香味宁静致远,闻之颇能助人深思,沉浸香意之中,也能使人心神豁然开朗,所以才思聪敏之人多爱闻这桂香,智王心思玲珑,想必也对这君子之香别有独钟,却不知公主也爱这芬芳,来在下的一时所好,竟然真使这桂花为贵客而香,幸甚幸甚!”他这话虽是在问智,目光却停在耶律明凰身上,脸上笑容满溢。
耶律明凰被他这若有深意的笑容得玉颊绯红,知他在打趣自己对智的爱慕,心中羞涩,低声道:“原来玄远先生也是位雅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俗不可耐,真是言不由衷。”
见耶律明凰面露少女羞涩之态,却不忘言语上反驳,玄远也不禁长声而笑,“今日得见公主妙语妍态,在下这俗人当然也要多几分风雅了。”
“玄远先生太谦了。”半晌不语的智忽然道:“观此地景致,早知玄远先生是位雅人,你我一番对答,也知玄远先生是位聪明人,既是雅人又是聪明人,那你我说话就不必遮来绕去,还是坦然直言为好。”智一边说,一边向着玄远长施一礼,“我先替殿下谢过玄远先生的大笔赠礼,得此批军辎当可为幽州军壮势。”
“智王客气。”玄远忙拱手回礼,却听智又问:“我还想知道,今日惠赠军辎,使我领略你商人本色,究竟是何用意?玄远先生,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的意思,就如我也知道,你在辽国的根基,必离不开拓拔战的扶助,是么?”
智拱手施礼,神态温和,似是彬彬礼敬,言语之间却毫无征兆的说出了拓拔战这三字,突然咄咄而问,“拓拔战与辽国的深沉,世人皆知,你今日不期而至,我幽州也愿开门而迎,可若你不能说出你此行的商人本色是受人指使还是别有用心,那么,玄远先生,你今日是否能安然出城,你潜伏在幽州的耳目是否会被连根拔起,其中关键,想必就不需要护龙智为你这聪明人多费唇舌了。”不等玄远开口,智又冷冷的说了一句:“燕云楼的掌柜,我已派人拜访,你设在城中的另几处耳目,今日之内,存亡尽在你此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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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 中原大商 (五)
~日期:~月2日~
战国雪第五十章:中原大商(五)
智突然发作的阴冷逼问,似是温文有礼的神态中所骤发的森寒语声,便是这盛夏时节,院中数人都突觉一阵寒意,连耶律明凰都未想到自己心仪的少年发难时会有这等狠辣,不自禁的一颤,这才明白为什么拓拔战会如此忌惮智,这少年的深沉心机,咄咄手段,凌厉之势足使人难挡其锋。
刀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与智极有默契,当即横移数步,嵌在玄远与忠源之间,也不向他二人上一眼,直接将背负锯齿刀擎于手中,冷厉杀气从刀锋锯齿闪过,一刹间,满院桂香似也被杀气所凝固。
面对刀郎突如其来的杀意,入院后一直垂手而立的忠源神色一沉,垂着的双手十指慢慢揉搓,似乎掌中也握有一柄利刃,他的身形亦向刀郎所立之处微微倾斜,虽只是一个轻微到几不易觉察的动作,却立即引来刀郎冷冷目光,院中气氛更添一分紧张。
“忠源。”玄远忽然开口,初闻智逼问时,他的神情也有些惊异,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脸上笑意依然,喝住了似是要有所动作的忠源,玄远不带一丝怯意的着智,忽然有些不符此时情景的长叹了一声,“世间果然英才迭起,一代胜是一代,我在你这年纪时,也无智王你这份冷辣。”
“玄远先生曾经沧海,你该知道,冷辣之心,亦是为势所迫。”智冷笑道:“若玄远先生不想自误,还望不要逼我做出更无情的事。”
玄远笑了笑,“智王,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察觉燕云楼有我耳目?”他自承燕云楼是他所有,竟似不介意智要铲除他幽州根基的威胁。
“燕云楼与卫延居,一处闹集,一处静地,正是安插耳目之地。”智也直言答道,“两处地方都临近太守府,又都是生意繁盛之地,也只有玄远先生才有本事能做下这等生意。”
“如果我今日真的来者不善,你真有这把握将我在幽州的所有耳目连根拔起?”玄远了蓄势待发的刀郎,“若智王手中有十名这样的护卫,那我的根基倒真有倾斜之险,不过,似贵介这等人物,满天下也寻不出几人。要铲除我的耳目,恐怕并不是易事,毕竟智王也已察觉,我在幽州已营役十几年之久。”
“玄远先生好猖狂!”耶律明凰听他质疑智的本事,顿时动怒,轻叱道:“就算我耶律明凰只有这孤城之势,可我掌中还有一支忠义骁骑,五万铁骑压城如摧,难道就奈何不了你这十几年营役?”
“公主息怒。”玄远微笑着一躬身,“在下一时狂言,恕罪恕罪。”他口说恕罪,却仍继续向智问道:“
不知智王会使出什么手段查我耳目,是满城逐户搜查?还是故意放走几条漏之鱼,是不是真能为你钓到更多的潜渊之鱼?难道智王就不怕雷霆声势下冤枉无辜?”
见玄远迟迟不肯说出自己的来意,耶律明凰也不觉奇怪,心想他无非是想侥幸岔开话题,可听他又莫名其妙的把话题扯到智能否消除他耳目一事上,似乎并不是存心敷衍,而是真的想由此知道智的手段,倒令耶律明凰暗暗纳闷,对玄远的来意也更添好奇。
“操戈之事,无须玄远先生操心。”智居然也不着急,寒声道:“阴谋诡道正是我所长,我不会乾一名无辜,同样,我也不会留下一条漏之鱼,至于我的手段,无非是夜深火起,城外追骑,明日之后,城中便会有几处被火烧焚的废墟,城外也会多几具身首异处的尸首曝尸荒野,只是,玄远先生,你真消等到这样一个明日吗?”
“我相信智王的本事,不过,我也相信,明日的幽州一定会风平浪静。”玄远一改方才的洒笑之态,整肃神色道:“智王,在下此行既是为商人本色,那便不会受人指使而来,其实我此来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助辽国公主复国成功,商贾之道,虽不能履身沙场,但在下亦愿竭尽家产,为公主扫平叛逆之事奔波。”
听玄远说的果然如智所料,耶律明凰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来此只是想以身家性命做一场豪赌,买得我能赢取辽国内乱,为自己求得日后富贵?”
“公主早已知道?”玄远目光向智一闪,呵呵笑道:“原来智王一番锋锐言辞是为试探我的诚意。”
“不是试探你,而是不敢尽信。”智冷冷道:“玄远先生,其实你还可以把话说得更伶俐慷慨些。”
“哦?”玄远讶道:“智王此言何意?”
智淡然道:“你可以说,因为你想冒些风险,以巨注博大胜,所以你才会在辽国内乱中选公主而非拓拔战,虽然,你和拓拔战一直有些关连,可为了多些收益,宁愿多冒些风险,这样说――不是更符合商人本色吗?”
“智王好口舌。”玄远苦笑,“在下确实有这心思,才决意站在公主这一边,因为雪中送炭得的人情总要多于锦上添花,没想到智王竟连在下这点心思也已穿,若在下再说出这以风险换利益的居心,倒显得居心叵测了。”他向智一拱手,“其实在下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智王慧眼当能穿。”
耶律明凰听到玄远老老实实的说出了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分别,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智的预料之准更是佩服,却也因此更想探清玄远的底细,一敛笑声道:“玄远先生,老实说我对商人一向有些成见,因为你们商人总有些惟利是图,正如此刻,在助我和助拓拔战之间,将来的利益哪边会更大,此时也难以说清,但以你商人的眼光难道就不出?若你选的是拓拔战,那他虽不会向我一样重你,可眼下总会有些好处,要官要爵,拓拔战也不会吝啬,可你既决定全力助我,若我复国不成,那你岂不是要落得人财两空,这等算盘,我就不信你会算不出?玄远先生,请你还是如实相告,别再指望用什么商人本色这虚妄之词来应付我,因为我不会相信。”
“公主,您以为商人本色是什么?”玄远深深的着耶律明凰,一直浮于他言笑之间的悠然变得深沉,先前流露的老练商人气质忽然隐去,取代的却是一种内敛的精明,仿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般,长声道:“商人确实重利,但在下不是那些追逐蝇头小利的商贩,商贾之道在于眼光,商可兴国,也可祸国,古往今来,可左右风云时势的巨商大有人在,陶朱公范蠡,春秋吕不韦,都是各中翘楚,在下虽不才,却也想效先贤做一番大事,要做大事便要有长远眼光,在下能有今日家产,靠得正是洞悉眼力,而这一次甘愿冒大险助公主,正是要把这追名逐利的眼光放至将来,为公主复国,为我自家谋取一场遮天富贵。公主,这番说辞,您可愿意相信?”
“冒大险逐富贵?”耶律明凰神色微震,心里已有所意动,玄远自认其中缘由的坦诚令她不自禁的信服,最主要的是,她也早出此人所有的绝不只是商人手段,尤其是他受胁迫时的镇定更是深不可测,真能得到他的全力襄助,定是复国强援,心念一起,她语气转柔,“想不到,玄远先生丘壑如此深广,胆略也是惊人,竟是要与吕不韦一般,以国为生意,做一场大富大贵!”但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试探着又问,“玄远先生,富贵功名虽然诱人,可吕不韦的最后下场吧,你想必很清楚吧,你就不怕…”耶律明凰说到这儿故意一停,没有把未尽之意说出,又目光炯炯的盯着玄远。
“一些风险,总是要担的。”玄远泰然自若的应道:“吕不韦得势贪权,恋栈不离,忘了商道需留后福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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