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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钗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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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东宫十分萧索，因为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阎婉慢慢地走上台阶，敲响东宫的大门。她被带到了苏子漪的八凤殿。
苏子漪看见阎婉，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怕今天就是她们姐妹见的最后一面了，从此各自天涯。
“姐姐。”阎婉轻唤一声。
苏子漪忍不住热泪盈眶：“婉儿。”，她紧紧地拉着阎婉的手。
“姐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和王爷明天就要走了。”
苏子漪道：“也好，这样也好，你终于也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只是我们姐妹从此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姐姐，各自天涯心不散。”
苏子漪只是流着眼泪不说话。阎婉忽然跪了下去。
苏子漪道：“你这是做什么”
阎婉磕了一个头：“我是在为王爷道歉。对不起，姐姐。王爷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他害了太子，也害了蓉儿，对不起。”
苏子漪将阎婉扶了起来，道：“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不需要道歉。”
阎婉道：“姐姐，婉儿不奢望你能够原谅王爷，只求姐姐能够接受婉儿的道歉，如此婉儿也算有点安慰。”
“婉儿，你是幸运的，你可以和他白头偕老，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希望王爷能够学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阎婉反手握住苏子漪的手道：“姐姐，如今婉儿就要走了。婉儿最担心的就是姐姐了。”
苏子漪道：“你放心地走吧。姐姐会很坚强的，就算是为了承乾，我也会很坚强。”
阎婉道：“姐姐，如今我也该走了，家里还有东西要收拾。”
苏子漪点点头，道：“嗯，去吧。”
阎婉深深地给了苏子漪一个拥抱，她显然十分不舍，在离开八凤殿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苏子漪一眼。而苏子漪则给了她一个温馨地微笑。
直到看不见阎婉的身影，苏子漪的眼里才出现了落寞。绿音过来道：“娘娘，进屋坐吧，别站在门口了。”
苏子漪抬眼看着天空，天空依旧那么明亮，那么蓝，但却已有了时过境迁的凄凉之感，她忍不住道：“落尽繁华，依稀旧年景，却无故人迹。”不知不觉，泪已沾湿衣裳。
太极殿上，一派肃穆，今日皇帝已经决定要定李承乾的罪了。昨天他已经想了很久，他想起了皇后，想起了当皇后生下他的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心里的激动。他明白自己也亏欠了承乾很多。作为父亲，他实在不愿意看见李承乾身首异处。而且他曾经答应过皇后，无论孩子做错什么，一定会饶他们一命。他不想对皇后食言，但是明日早朝，他该如何是好。
其实那些大臣们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试问做父亲的，谁肯下手杀了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这些大臣们早就在心里有了自己的考量。今日只要说到承乾太子的罪行，他们决定要保持缄默，除了可怜父子之情之外，他们也不想得罪当今圣上，以免由于多嘴下次皇帝假公济私地给你个处罚。
不过在这群大臣之中，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魏征了。大家都想知道魏征的反应，但是就在今日的朝议，魏征却告假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魏征是李承乾的老师，多年的师徒情谊，魏征自然也是不愿意让李承乾送死的，但是他作为刚正不阿的人，不容律法被丢弃一旁。左右为难之下，自然是假装因病告假才能够一并解决这个问题。
朝议终于到了决定李承乾罪行的时候了。兵部尚书先是说明了皇太子李承乾的所作所为，然后意思意思地问问皇帝的处罚。
此时皇帝环视底下一眼，唉声叹气道：“皇太子承乾确实可恶，但是他也曾为国家效过力，以前处理国事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却不想竟然如此糊涂。作为一个父亲，朕深感悲痛。这个孩子是皇后所出，皇后贤惠，每每向朕谏言。没想到承乾竟如此糊涂，做出如此天地不容之事，朕作为其父，也有养不教之过。但皇后逝去之时，曾交代让朕好好照顾孩子，如今朕也没有脸面将来去面对皇后了。众位爱卿以为皇太子李承乾该作何惩罚，集众爱卿所建议，便定罪吧。”
众人看见皇帝陛下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自然也就不敢多语，每个人都是唏嘘不已。大家心里也清楚皇帝有意留太子一命。
皇帝见没有人上前说明，于是转头问了问旁边的侍从官员，道：“他们还想不出处罚的法子，不如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吧。朕恕你们无罪。”
这时，来济便上前道：“太子殿下在最后关头投降，可见其心已有悔改之意。陛下实乃慈父，为何不让留太子殿下一命，使其颐养天年。既能彰显陛下仁爱之心，又能守住对已故皇后的承诺，实乃两全其美。”
皇帝对着底下的群臣，道：“你们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道：“启禀皇上，太子所犯谋逆之罪，实在罪大恶极。臣以为太子在最后还是有迷途知返之心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顾应饶太子一命，但是格去一切权利。”
李承乾终于在夕池苑里接到了圣旨了，这个或许会夺去他生命的圣旨。然而圣旨的刑法和李承乾所想的不同，并没有要他的命。
皇太子李承乾身犯谋逆之罪，但最后能够及时收手。于是谋反未遂的李承乾被贬为庶人，流放黔州，即日启程。
李承乾没有想到最后他还能够留下一条命。其实这一切都是皇帝和来济的设计。皇帝不舍得李承乾死，来济也是从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就开始在皇帝身边当差。李承乾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由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慢慢长成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来济当然也不愿意看见李承乾就这样死去。于是他才斗胆在昨晚皇帝忧郁之时，献上此计，让皇帝故意问那些侍从官员的意见，如此一来，来济便可以说出饶李承乾一命。
李承乾被戴上了手铐锁链，被带出了夕池苑。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大明宫。他渐渐地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这个他留有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路过御花园，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儿时和母后、丽质、青雀、豫章等人一起玩耍、吃点心的场景；也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苏子漪的情景。一路走出大明宫，李承乾都是回忆着以前的那些幸福的日子。随着李承乾一步步向前，那些回忆一幕幕退后。直到出了大明宫，皇帝都不曾出现看李承乾最后一眼，李承乾并不怪他，他知道他的父亲尽力了。站在大明宫外，李承乾深深地望着这座伟大宏伟的宫殿，他的眼里噙满泪水。
官道上，五位官差押着一个穿着囚服的青年人正慢慢地向前行。就在不远的后面，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跟在了他们后面。这正是苏子漪、寸心、绿音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似乎明白一切似的，不哭不闹，安静地让苏子漪牵着。
走了一天，官差也觉得累了。便在大树下休息。两个官差看了眼苏子漪他们，低头窃窃私语。苏子漪他们自然也停下来休息，李承乾心疼地看着他们。他劝过，可是苏子漪就是要跟着他。
李承乾看着苏子漪身子越来越消瘦，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十分心疼难受。他走近一位官差：“大人，可否让我和妻子话别。”
官差看见李承乾这样子，妻子又一直跟着，也觉得很可怜，于是叹口气，点了点头道：“行了行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
“多谢”李承乾朝苏子漪他们走来，苏子漪也快步朝李承乾走去。她握着李承乾的手，泪流满面：“承乾。”
李承乾的眼里满是心疼：“子漪，听我的话，你们不要再跟着了，你带着象儿、厥儿走吧。”
“不，”苏子漪拼命地摇头：“我要和你在一起，象儿厥儿也要和你在一起。”
李承乾道：“这一路颠簸，就算你能受得了，象儿厥儿呢，他们才几岁，他们都还是孩子，你怎么忍心”
“等到了黔州就好了，到时候”
“黔州是个不毛之地，犯人很多。难道你想让孩子们在哪里成长子漪，回去吧，带着孩子会我们的茅屋去。对了，林云兄弟和绣彦不是也生了孩子了吗，想来和象儿也一般大了。这样他们不就有玩伴了。林云兄弟也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书生，象儿厥儿跟着他将来一定可以学好的。子漪，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回去，好吗”
苏子漪哭道：“可是没有你的地方就不是家。我不想和你分开。”
李承乾道：“傻瓜，你怎么会和我分开呢那里是我们住过的地方，是我们的家。那里有我的气息，你带着孩子住在哪里，等着我回去，好吗我无论走多远，无论在什么地方，心都在你们身边。就算我死了，灵魂也在你们身边陪着。你怎么能说和我分开呢”
苏子漪低声啜泣着，李承乾向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象儿和厥儿马上跑到父亲身边，叫道：“爹“
李承乾蹲下，爱抚着他们的头，道：“乖象儿、厥儿，你们现在就带着娘回家，好吗听娘的话，乖乖的，在家里等着爹回去。”
象儿用那稚嫩地声音问道：“爹，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爹会回来的。但是你们要记住，就算爹的身体不再你们身边，爹的心也在你们身边时时刻刻牵挂着你们，陪伴着你们。”
象儿像是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头。李承乾又站了起来，对苏子漪道：“你已经是母亲了，要坚强一些。子漪，我的心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苏子漪早已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李承乾，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明白，我会坚强，我会在我们的家里等你回来，我会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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