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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工厂-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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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卿因为是客军,本身又背着恶劣的名声,虽表示忍让,仍未能排出双方之隔阂。张、杨关系由敌对、猜忌到合作互赖,这其中与杜重远的连番沟通有密切关系。
1935年11月高崇民携杜重远致杜斌丞的介绍信由北平来西安,即致力于张、杨两部上层疏解、沟通。不久,孙达生等红门门徒也抵西安,即负责王以哲之六十七军与杨的联系。高崇民、孙达生颇得杨之信任。
张、杨联合起来共同抵抗中央军的基础迅即奠定,红门和苏俄在这里也是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张汉卿倒是个二愣子,没什么真才实学,被吉少山一番忽悠,就脑门子发热的带头发动了这次几乎等同于叛变的兵谏。
至于杨虎城,这人与红门的关系已达十年之久。其部下文武官员很多是红门门徒,如秘书长南汉宸,秘书王菊人、王炳南,武人如许权中、张汉民旅长等。十七路军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也多受赤化鼓动,狂热而盲目。
而在这一次兵变之中,金陵帝都方面的各方势力都是蠢蠢欲动,姜瑞元还在之时到可以镇压下次。可如今群龙无首,许多跳梁小丑也开始粉墨登场,意图置姜瑞元于死地的政敌,不在少数。
12月14日,星期一。
在风雨飘摇的事变背景下,大批军人、普通党员、从外地赶赴南京的各界人士聚集在丁家桥。许多党政要人纷纷上台,对事变发表看法。“元老”居正发言时,神态悲怆,会堂鸦雀无声。
“必须以最迅速的方法,平息事变尤其是黄埔与其他军事学校的学生们,你们的校长,现在蒙此大难,该如何的振臂而起,听你们最高长官的指示,援救你们的校长啊”
此时坐在台下的贺衷寒,以和自己的地位与年龄不相称的激越,蓦然挺身。他举手疾呼:“黄埔学生在这里”
在台上的居正,声音戛然而止。贺衷寒阴冷得意的表情,让居正意识到了事态很可能朝着难以控制的恶劣方向发展。
这个城府森严的老人目光呆滞,整个人像失去牵引的木偶那样定格了一小会。而台下,会堂被这一句话搅动起来,一些蓝衣社军人也效仿贺衷寒,纷纷起身。更多的人对这个举动窃窃私语。
许多人以或不屑、或似笑非笑的表情,把目光投向了贺衷寒。
当日午后,宋美龄来到朝天宫,她召集在南京的所有蓝衣社干事,试图平息蓝衣社的战争叫嚣。白瑜曾谈到,宋美龄对这几十个军人,苦口婆心,反复强调不能以大军围攻的理由,这时孔祥熙与贺衷寒都在她左右。
宋美龄的这番讲话,颇得到听众的好感,但贺衷寒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冷眼还压制了邓文仪等人的附和。随即,宋美龄前脚刚刚走出朝天宫,他就旁若无人地开始起草再一份文稿,这就是比联名通电更极端也更著名的《敬告民众书》。
这个公开信,先是**裸地把姜瑞元当作一个死人、“烈士”,“……全党**同志与全国**同胞,誓死以求贯彻委座主张,服膺其教训,遵循其意志,发挥其精神,而与党国之叛徒绝不共戴一天于此世也……”
接着他开始羞辱张学良的人格乃至身世:“就其一己平日观念之复杂,行为之放荡,生活之浪漫,习惯之堕落……不无土匪之遗传”。
随着大段大段文字的行进,贺衷寒还对姜瑞元往死路上将了一军:“深知领袖只知爱护党国之自由与生命,从未尝顾及其一己之自由和生命……”。也就是说,姜瑞元如果活着回来的话,那他就是一个愧对“党国”的懦夫。
他一气写了千余字,随即又遍邀南京将领在这份《敬告民众书》上签名,以恫吓西安。这一次签名的达275人。都是些原本被姜瑞元压制得政敌和游离于权力核心外围的边缘人物,炽烈的野望,在一些人的内心之中越烧越旺。
对于贺衷寒而言,哪怕用全中国的气运来陪葬,也必须换取他自己实现心中野望的机会。
公开信次日在海内外发表。印制它的传单,也再次通过飞机撒向西安的各个角落。同时,洛阳飞机已开始轰炸奉军,战争的恐慌前所未有地笼罩着西安。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次签名的275人中,悄悄地少了两个显赫的名字。那就是康泽和戴笠。而两次签名中,都没有蓝衣社首任书记腾杰的名字。
《敬告民众书》发表前后的一两天内,朝天宫“全体动员”,“发动舆论”,全国性的“赴难讨逆”浪潮,像狂风暴雨一般地席卷起来。
12月14日,武汉戒严,干国勋掩耳盗铃地发动了无数“民众团体”集会请愿,要求即刻讨伐西安。十余个复兴社小组组成“救国赴难团”,决定自费前往西安,一时从者如云。规模之大导致了当日火车站秩序混乱,快车晚点达三个多小时。
同日,刘咏尧抵达福州,宣介溪抵达芜湖,刘健群在广州活动,任觉五在成都活动,一个个集会、一封封电报,在他们的策动下都变成了民众呼吁“讨伐”的声音。
以芜湖为例,芜湖当时公私学校仅8所,师生数千人,但14日几千人全部参加集会,在朔风烈烈中集合芜中操场,开联合会议达3小时之久。一致要求南京出兵夷平西安叛军。
16日,就是《敬告民众书》发表的次日,民国历史上最大的请愿浪潮在南京卷起。这一天,500余名下级军官通电“讨伐”,海军“全体官兵”通电讨伐,南京体育联合会、妇女联合会、回教公会通电讨伐,南京217家报社、杂志社通电……
南京数万童子军组织了“讨逆服务团”,党国的教育机器被全面启动,从这个被蓝衣社控制得最深的组织开始,成千上万的机关、团体、学校,号称百万之众,一同筹备南京“讨张靖难大会”。
风潮在短短的一天里,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聚集在丁家桥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或别有用心,或难得糊涂,他们在当晚的会议上,纷纷以民意代表自居,认为和谈是逆流,南京应毫不手软,夷平西安连同姜瑞元也在所不惜
这一天午后,丁家桥单方面地撕毁了对宋美龄的许诺。他们推选何应钦为讨逆总司令,并命令已挺进至华阴县的桂永清教导总队,担任陇海线的正面攻击军,胡宗南一部、关麟征全师协同作战,三面夹击西安。
“讨伐”短暂地成为主流了。同时,贺衷寒利用他兼任的新闻检查总局局长身份,严令各检查单位,从17日起,不许任何报刊鼓吹和解。违者可以“异党疑犯”名义,逮捕入狱。
除了孤独的宋美龄和她的内亲外戚,南京听不到任何“和谈”论调了。这些讨伐浪潮的策动者之所以可以如此行事,还是赤化狂热体制天然的权力弊端。力行社之主张武力讨乱,其组织能动员实际的武力、舆论和群众,是其主张之后盾。”
也是这一夜,贺衷寒炮制、导演的讨伐大戏,在南京炮标礼堂达到了顶峰。
这一夜,按照贺衷寒的安排,在南京的近二千名蓝衣社军官,以一种肃穆、沉痛的表情步入炮标大礼堂。他们严严实实地穿着军装,但这又是开天辟地的荒唐一幕。
一些人的军帽底下,垂着白色布带;更多的人或在腰间、或在臂上扎着白布。在一大片灰色、烟黄色的将校制服中,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显得异常醒目。
白色映衬着弧顶墙面上的硕大的姜瑞元半身像,它把威严的礼堂装扮成一个灵堂,使军装成为孝服。贺衷寒挺身而上讲台,满脸疲惫,眼中满是泪水。他双眼略显低沉地环视过一排一排的军人后,开始了简短、有力的讨伐动员。
动员只进行了短短的三五分钟,接着,贺衷寒领着与会者喊起了誓师口号:“武装起来、开赴潼关、直指西安、与张杨决一死战、救出校长”
2000个军人的喉咙,几乎使口号声冲破了屋顶。动员结束后,校尉军官步出炮标礼堂,随时待命。300余名将官则在贺衷寒、邓文仪的主持下,使白衣誓师变成为一个军事部署会议。
其第一个安排,就是命令洛阳飞机于次日清晨出动,轰炸西安。
第二个安排命令桂永清等部以民国无可匹敌的火力,摧毁一切敌对防线,使装甲战车直抵西安的灰色城墙。
第三个安排,则是对何应钦进行“逼宫”。贺衷寒携带300余人的联名要求函,前往丁家桥,要求以刚刚从南京各个角落冒出来的“失业同学”为骨干,组建编制为3个甲等师的讨逆军,由贺衷寒亲任军长。
作出这三个安排后,贺衷寒迈步走出礼堂,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所谓“白衣誓师”,是蓝衣社在日暮途穷之际的一场大戏。它为的是向南京展示自己的气魄、实力,以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目的。
当天深夜,从炮标礼堂匆匆赶到朝天宫的贺衷寒、邓文仪,紧急邀约陈立夫。他们代表蓝衣社向陈立夫提议,为“安定社会、应付急变”,cc团“应该”专管党务方面,军队与社会、青年由蓝衣社负责。
但陈立夫并不愚蠢至此,他对此事未作任何回答。
紧接着,在何应钦那里,这两个人也碰了一鼻子灰。当贺衷寒向何应钦要一个军的讨逆部队时,何应钦当面责备他是火中取栗。
白衣誓师不过是党内一群野心家的坐地分赃,目的还是在于要瓜分部队军权,这些明目张胆的举动,使南京官场开始众口一声地认为,贺衷寒胸怀异志,有当董卓的野心。
这件事也恍若一瓢冷水,浇在了何应钦的头上。何应钦的主战决心渐渐动摇了。主战气焰在它达到最旺盛的当天晚上,就开始缓慢地熄灭。
几个月后,美国驻华大使詹姆生曾向国务院递交一份备忘录,记载了当时在南京的一些外国人,对“白衣誓师”的观察:
“……发现了南京有人想藉轰炸西安而事实上要毁灭委员长的一个阴谋。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阴谋,由新生活运动的领导人之一邓将军发起。邓将军组织了一批在德国和意大利受训、并同情法西斯的青年军官。他和他最亲密的一个同事,在南京的一个大礼堂,组织这些军官穿着白衣。在中国人的习惯里,白衣意味死亡。他们以此表达让委员长和西安一同毁灭的决心……”
“白衣誓师”浇灭了何应钦的利令智昏,也浸濡了南京的主战火焰。接着浸濡它的,是在大半个北中国飘飘扬扬的漫天大雪。
16日的丁家桥“讨伐令”、炮标礼堂誓师,曾给西安带来巨大恐慌。史沫特莱获知这一消息后,和数万西安部队一样,仿佛掉进了冰窖。她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内战看来已不可避免了……”
接着,负责戍卫西安的杨虎城部队爆发了小规模骚乱。一小群军官醉醺醺地冲进张汉卿寓所,指责张学良把他们拖进“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并扬言,只要第一颗炸弹在城内爆炸,就立即枪毙姜瑞元。
只有帅气而没有脑子的张少帅被逼无奈,他来到交通银行大楼的地下室,以“扩情兄”的称谓,请求一向尊重他的曾扩情,发表广播讲话。
当夜,许多南京、上海的中产居民,在家里听到了曾扩情那沙哑、口音厚重的声音。讲话很简短,先信誓旦旦地保证“委员长尚在世”,随后呼吁南京方面“慎重处事”。
但当夜,西安、南京都混乱一团,这篇讲话像一粒掷进水面的小石子,迅速被各种猜测乃至小道消息给吞没了。
战争的车轮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了。只要17日的太阳一升起,来自洛阳的飞机,就会以低空俯冲、不可一世的姿态,将一颗颗500磅重的炸弹,投向这个古老的城市。刚满50岁的姜瑞元,也将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化作一股黑烟。
这是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一刻,钟泱也在遥远的广州,时时刻刻关注这里的事态,之所以不主动插手此事,还是因为没有必要。
若姜瑞元如同原本时空的历史中那样奇迹般生还,那么凝聚在一起的**党也必须要和日本死磕。而如果在这个历史的岔路口,姜瑞元不幸死去,那么一盘散沙的中国或许会在短时间内被日本占领大片土地。
不过以华联的军事力量,无非是亚付出比原先预计更大的伤亡和损耗,但胜利毫无疑问属于华夏,。我们输得起,这才是大国的底气
所以他才能从容不迫,好整以暇的在广州遥遥相望,静待时局演变。
1936年12月17日,是天气而不是任何人阻止住了战争。这日清晨,一架架飞机逼近陕西时,飞行员都看到了飘洒的大雪、寒洌的气流。他们只能将炸弹投掷在华山、平汉铁路一线,然后无功而返。
18日依然大雪,果真是自古天高意难测。
这宝贵的两天,连同弥漫在南京官场、西安孤城的一种极端微妙的“患得患失”心态,被两个极其杰出的人物把握住了。
第一个是宋美龄,这个原本濒临绝望的女人,发觉已没有人再敢当众侮辱她了。事变已经一周,善于窥测时机的官僚心下都在嘀咕。夜长梦多,他们正走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官场黑胡同里,不明哲,必定不能保身。
也就是说,在漫长的一周后,由于形势的莫测,姜瑞元昔日的“威望”又令人啼笑皆非地重建起来,而这一点立即被神经紧绷的宋美龄给牢牢把握住了。
“患得患失”的神经贯穿着无比压抑的孤城西安。这一点,也被一个于17日冒雪从保安飞抵西安的传奇人物把握住了。
这个人就是吉少山,在西安,他迅速成为六神无主的张、杨的主心骨。他不仅帮助宋美龄保住了姜瑞元的性命,还帮助2万余名长征壮士,把握住了中国未来的历史命脉。
原本鼓动兵谏的人就是吉少山与马子任,如今因为苏俄的强烈反对,却又改弦更张,主张和平解决事变,并且与姜瑞元达成协议,让数万赤军获得了正式的政府编制。
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将晦涩暗淡的阴谋,一手导演成惶惶阳谋,的确是马子任的气魄,更是吉少山的才学智计。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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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劫后余生
1936年12月19日,大雪初停,西北与中原都是风和日丽。
在早晨清新的阳光下,准备轰炸西安的各地空军正整装待发。就于此时,一架从西安来的飞机先到洛阳,几个小时后又降落在南京。被俘的南京高官蒋鼎文,携带姜瑞元致洛阳机场、丁家桥的手书回到南京。
这份手令措辞温和,然而不容抗拒地勒令何应钦、贺衷寒,“万不可冲突,并即停止轰炸为要”。手令在丁家桥引起震动,大批**军的元老勋臣、政学系官僚和cc团人物起而支持宋美龄、孔祥熙。
主战派大势已去,但此时的贺衷寒、邓文仪,却极为牵强地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姜瑞元手令末尾的“顺颂戎祉”四字。
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解释,被贺衷寒、邓文仪煞有介事地用来四处动员。第二日,在他们的密令下,战争终于在渭河流域打响。
这一天拂晓,桂永清部队向华县一带的小股奉军,发动首次攻击。战斗迅速结束,教导总队在缴械两营后,沿渭河南岸急速西进。与此同时,十几架飞机轰炸渭南、华阴、三原等县城,渭河车站当即变成一堆瓦砾。
20日入夜,桂永清部抵达赤水一线,略事休整后,于次日拂晓作主力攻击。18辆轻装甲车迅速撕开奉军阵地。两军胶着一团。随即,大批骑兵、步兵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切割、包围了奉军大部。
至下午四时,奉军被击溃。该役光彩之极,教导总队歼敌近3千,损失仅死34人、伤28人。
36小时之内,桂永清连下华县、东西赤水、渭南四城,西安门户已经洞开,在他前头的,是百里沃野,奉军已无险可守。
直到此时,何应钦的停战手令终于来了。
也是这一天,在西安,一种奇异的感觉,占据了宋美龄的心灵。那是熟悉宗教的人才会有的一种预感,似乎梦境一般地,历史在创造中,人物在活动里。
这一天,宋美龄她不顾劝阻,在充满希望的星期二早晨,走上座机。在她一行几人中,还包括一个特殊人物,戴笠。
戴笠出示了张汉卿的一封短信,短信希望戴笠能“在此艰险的境况”下,“代表起黄埔的力量”,以“希望求得一个最后的保障”。
于是,戴笠也登上了飞机,飞机向北飞去。到达西安之后,终于他们见到了“甚憔悴,局促有愧色”的花花少帅张汉卿。
而心急似火的宋美龄也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丈夫姜瑞元。姜瑞元告诉她,他正读书到“耶和华现在做一件新鲜事,他将让一个女人保护一个男人”。
在过去那被俘的10天里,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党国之主以毫无表情的面容,或读《圣经》,或卧床休息。他紧抿的嘴唇,似乎透露着一种倔强、一些不屑。
期间很少说话,就算说,也是“你们杀了我吧”,以及“我是你们的领袖”这一类的硬气话。他犹如一口古井,幽深、孤傲。
但这些短暂的日子,他的心中,却有着惊涛巨*。在随时可能死去的这个房间里,可以感知到日出日落,雪飘雪止,然而一堵灰墙,却隔绝了他与自己统治下的广漠土地。这使他开始以一种近乎宗教的情绪,回味他曲折、漫长的一生。
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复杂、最莫名其妙的大人物之一,从1927年开始,外界、包括西方,对他就有着各种各样的评论。有人说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有人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儒教徒”,还有的,则说他是军人、“独夫”、阴谋家。
但始终,对姜瑞元的评述与看法都是形形色色,莫衷一是。
谁都无法说清楚他,就仿佛这个人就和这诡异无序的历史一样,断裂而复杂。
从溪口小镇的“丰镐房”走出来后,那个单薄、年轻的躯体,介于儒教徒和流民之间。他读四书五经长大,对母亲、亡父甚至祖父,都有着深沉的、中国式的孺慕情绪。
然而,“我九岁丧父,当时家里的悲惨情况实在难以形容。我家无依无靠,没有势力,很快成了大家污辱和虐待的对象……”,这种惨淡的小镇生活、苛酷的生存竞争,使他又多少能够直面着lun理、宗族的虚伪和脆弱。
与这个沉闷年代的许多青年一样,他更多的,是流民色彩。
在刺刀决定社会的日子,他被潮流裹卷,选择了从军的道路。随后,在保定、在东京、在上海,他一面以流民本色,眠花宿柳,另一面又因宋明理学的熏陶,暗自克制与忏悔。
他仍然是一个在流民与儒教徒的夹缝里,不断徘徊的人。并且在佛教虚构的那个极乐世界中,寻找着精神的依托,生于乱世,这是许多人的选择,无关贫富贵贱。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时势造英雄,他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纯粹的儒教徒,甚至因为婚姻,而改变了对佛教的信仰,皈依了基督教门下。
他那种身上的流民色彩,还始终执拗地抬头着。但这个动荡的民初乱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的天下。
从黄埔开始,他继承了孙逸仙遗产的一部分。他拥有了长江中下游五省。不过是40岁出头的年龄,他就成了最大的军阀。
但南京政府是最大的军阀政府,又是最小的“中央政府”。孙逸仙的遗产是如此沉重,他继承几千名年轻军人的同时,还继承了一个最涣散的、“大染缸”一般的**党,一个让他回天乏力的时局。
是这些使他在短短四年内,两次下野,也最终迫使他,下定了赞助蓝衣社的决心。
1932年到1933年,是他一生最富有意味的时期。这短暂而纷繁的两年,他渐渐地眼热起军国的日本,并关注着法西斯的意大利、纳粹的德国。他开始了从一个军阀向一个独夫的过渡阶段。
从军阀到“独夫”的道路开始了。
他以“第二期**”为名义,追逐着“三大成就”,版图的统一,文化的新生活运动,作为未来社会雏形的“新江西模式”。
姜瑞元要缔造的事实上是一个“新中国”,但到1936年,统一的车轮在西安戛然而止,新生活运动和“新江西模式”,也随着以“火并”为象征的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内部倾轧,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虎头蛇尾的命运。
貌似波澜壮阔的“第二期**”成就的,仅仅是他,这个刚满50岁的人,在1936年10月的寿辰上,以“献机祝寿”仪式为**的所谓“威望”。
威望也如此脆弱,被俘的10天里,经由端纳、宋子文等人的嘴,他已经知道了这“威望”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使他进入了震惊、惶恐、寂寞的复杂心态。对自己一生最重大的反思开始了,而一生最重大的转折,也在这短短几天内,醍醐灌顶般地完成。
如果说,姜瑞元的一生,可以分为四个时期,即早年的儒教徒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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