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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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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分可剪,且针拔出后针尖会凝结香油一滴。”
蔡攸只是点头:“快试吧。”
林司饰颔首,又道:“既然诸位都想看鉴香结果,不如暂从帘中走出,到我席位周围细观。否则相隔太远,恐怕看不真切。”
蔡攸连声道“有理”,欣然疾步走到林司饰身边坐下。
唐妙仪踟蹰须臾,也缓缓自帘内出来,走至林司饰另一侧落座。
蕙罗不动,侧首看苏意墨,苏意墨沉默不语,似在思忖。
林司饰见蕙罗阁子帘未动,含笑特意询问:“殷姑娘不过来看看么?”
蕙罗未应。林司饰又道:“此间宾客皆仕宦贵戚儿女,是识礼之人,姑娘又戴着面纱,此刻过来一观,也不算太为难吧?”
蕙罗再顾苏意墨,见他虽未答应,但也没出言反对。遂徐徐起身,自己褰帘而出,朝林司饰走去。
蕙罗见苏意墨并非追来,暗暗舒了口气,亦悄然加快了步伐,并一路盘算着如何借机告诉林司饰自己身份。
她循着廊下木制地面悄无声息地向林司饰走去,步履轻柔,唯恐唤醒了沉默之中的苏意墨。林司饰也静静地盯着她,看着她头纱拂过竹帘,裙袂飘过木栏杆,目光掠过水中白莲,坚定而渐显急促地向自己走来。
离林司饰只有四五尺距离了。蕙罗有些控制不住心下喜悦,向林司饰伸出了求助的手,口中有宛若呜咽的声音发出。
廊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苏意墨最后几乎是飞跃地落到蕙罗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她的腰,强虏她出水榭,将她扛在肩头,似疾风般穿越菽禾香木店的后院和厅堂,将她抛上蔡攸骑来的那匹赤骝马,自己随即上马,挥刀斩断系马的绳,带着她策马驰向城外。
在苏意墨搂住蕙罗腰那一瞬,她看见林司饰背后的屏风被人自内推开,一个长袖翩翩的身影倏然闪现,然而不及看得更多,那人及水榭中所有景象已如池边飘落的红叶一般,消失在她身侧流过的风中。
(待续)
………………………………
第83章 湖庄
83。湖庄
身后似有人追来,但赤骝马速度原不同寻常,兼又受了惊,更是一路狂奔,蕙罗只觉耳边疾风霍霍,追赶者的步伐声和马蹄声不多时已在赤骝马扬起的尘埃中消失殆尽。
苏意墨挟持蕙罗一径策马奔出城外,专挑僻静小路走,绕过许多荒垅破冢,确信无人追来了,才勒马止步,将马系在树上,再扶蕙罗下来,自己到旁边一条小河边洗洗手和脸,双手捧水喝了一些,又用随身带的一个牛角杯盛了水给蕙罗送去。蕙罗侧首避过,他也不勉强,走开数步,道:“我没捆你手脚,想喝水自己去……多少喝一点,稍后还要赶路,今晚未必还能找着水。”
赶路?蕙罗不知他欲往何处去,仰首看看日头判断方向,忽然惊觉,这应是往汴京去的路。适才如此一闹,菽禾香木店的人必觉蹊跷,想必会报官,洛阳他自是回不去了,而他也不知为何离开汴京,如今做如此多犯法的事,汴京的人多半也会追究,他竟然还敢回去,也不怕自投罗网。
苏意墨似看穿她心思,黯然在河岸边坐下,远眺汴京的方向,淡淡道:“那块龙涎香,我总要找到。”
蕙罗琢磨这话,忽然想起林司饰提到过宫中龙涎香会收入奉宸库或内藏库,他一定是想去那里找。而宫城守备森严,他一人岂能入内,何况是找藏于珍宝库房的龙涎香。
苏意墨侧首看看她,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摘了身边一片树叶,惆怅凝视前方,开始吹奏一支听起来有些奇怪的曲子。
那曲子节奏鲜明,迥异于中原乐曲,令人闻之有起舞的*,但他吹得舒缓,莫名地又带了一点哀愁意味。
一曲尚未终了,两人身后树林有异响传来,蕙罗回首望,只见两道黑影从林中冲出,随之掠过的是两痕白色刀光,朝苏意墨直砍了过去。
苏意墨听见声音不及回头便顺势一滚,避开两位黑衣人的袭击,然后快速抽出佩刀,与两人对战。
蕙罗原以为是香木店的人追来,但定睛一看,发现那两人肤色偏黑,凹目阔鼻,绝非中土人士。
那两人体格粗壮,孔武有力,不过刀法并不精妙,只是使蛮力攻击苏意墨,而苏意墨显然习过中原刀剑之术,虽被二人夹击,但从容应对,倒也不落下风。
二人之中一人见己方势头并不占优,便退后数步,似退出战斗。苏意墨遂集中精力与剩下那人作战,挥刀舞得溢彩生风,招招进击,很快将那人逼落入河中。岂料之前退出那人竟快步奔至蕙罗处,高举利刀,眼看就要挥下。
苏意墨眼角余光窥见,立即飞身回到蕙罗身边,在黑衣人刀落下前一瞬挡在了她面前。
刀如电光一闪,砍落在苏意墨右肩上,鲜血四溅,他人也半跪倒在地。
一道血光扑上黑衣人的脸,他不由闭上了眼,苏意墨趁机将刀换至左手,向黑衣人一扫,砍在他腿上。黑衣人失声痛呼,手松刀落,脸色煞白的蕙罗立即上前把刀捡到自己手中。黑衣人也顾不得抢,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左右滚动,哀嚎不已。
蕙罗回首扶起苏意墨,看着他伤口,目光有询问之意。
苏意墨引刀回鞘,左手摁住流血的右肩,蹙眉摇摇头:“我衣袍里有护肩,只是流了点血,手倒断不了……我们走!”
苏意墨让蕙罗上马,自己策身坐在她身后,单手控马,疾驰离开此地。
因怕汴京方向再来人追杀,苏意墨不再朝那走,策马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洛阳附近,但换了个方向,往与之前出城的城门相对另一端而去。
赤骝马几番竭力奔驰,已疲惫不堪,步伐逐渐沉重,行到一临湖处索性止步不前。苏意墨只得和蕙罗下马,抬首四顾,寻找栖身处。
眼前湖光染翠,岸边有黄叶如带,波上寒烟袅袅,荷叶蔓延至天水相接处,中间时见鸥鹭断续飞。
不远处的柳树下隐约露出几间茅舍,亦有炊烟渐起。
苏意墨一指茅舍:“我们去那里。”
他先往茅舍处走,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这几步也走得踉踉跄跄。蕙罗见了,联想起他适才为自己挡刀之事,恻隐心起,遂上前扶他前行。
茅舍前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逗院中的兔子玩,见蕙罗苏意墨走近,愣了一下,然后朝内唤:“妈妈,有人来了。”
须臾,茅舍中堂有一名侍女扶着一位面色蜡黄,身形单薄如纸的夫人缓步出来。那夫人虽然气色不佳,服饰也素淡,但举止颇显优雅,绝非乡野俗妇,见了两人的奇异装扮及苏意墨的满肩血污也没流露出惊诧之状,目光温和,道:“这位先生受伤了?”
苏意墨躬身道:“我与妹妹是大食国商人,来洛阳经商途中遇到山贼,被贼人砍伤,逃至此处,望夫人容我等在此稍事休息,修整之后便告辞,决不多叨扰。”
夫人欠身道:“先生不必客气,但请入内,先包扎伤口,饮水进膳。晚些时候我夫君会归来,若先生伤势不轻,他可送先生去洛阳城中医治。”
苏意墨与蕙罗随她进入堂中。堂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味,蕙罗留意到桌上有刚饮尽药汁、还残留些许的杯盏。
夫人解释:“我长年受病痛之苦,终日与药为伍,姑娘见笑了。”
蕙罗忙摆手,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只有嗬嗬的声音发出,才又想起自己咽喉已经肿了几天,不能说话。
苏意墨见状对夫人道:“我妹妹生下来便不会说话。”
夫人凝视蕙罗的眼睛,叹息:“多好的女孩儿……可惜。”然后转顾苏意墨,道:“先生的伤口要及时处理。我久病成医,这里有些药材,倒是可用。”
夫人命侍女取药来,摊开一看,蕙罗与苏意墨均认出,是紫红色的降真香粉末。
“降真香止血生肌,治疗刀剑伤有奇效。”夫人说明,让侍女取热水来为苏意墨清洗伤口,把包扎的方法与她说了,再对蕙罗道:“姑娘跟我来洗洗手。”
蕙罗点头,跟她出门之前回首看苏意墨,苏意墨略有犹豫之色,但终于没说什么,任由蕙罗随夫人去了。
夫人带蕙罗至另一间房,亲自取了热水盛入盆中让蕙罗盥洗,蕙罗遂摘下面纱,将脸与手都清洗干净。
夫人见了蕙罗面容不由笑了:“我所料不差,姑娘果然是中原人……所以,你是那位先生的义妹?”
蕙罗拉起夫人双手,郑重地摇头,然后口中还是呜呜地难以语言表达。
夫人观察蕙罗面色,然后道:“姑娘请张口,让我看看你的喉咙。”
蕙罗张嘴,夫人仔细看她咽喉与舌头,垂目思索。而这时忽闻门外脚步声急,侍女呼声响起:“先生,等等……”
蕙罗立即依旧蒙好面纱,手刚垂下,半裸一肩,伤口尚未包扎完毕的苏意墨已匆匆闯了进来。
苏意墨待包扎结束,立即要走。夫人挽留说好歹等进膳之后再走,否则前后人烟稀少,恐怕不好再找进膳处。
苏意墨与蕙罗几乎一整天未进食,确也饥肠辘辘,苏意墨最后勉强同意,请夫人把膳食送到这间房中,自己对蕙罗寸步不离。
进膳时夫人将一碗浅褐色,散发着清香味的汤送至蕙罗面前,道:“我看姑娘双目带血丝,有上火之状,这原是消暑的甜水,且饮下去火。”
苏意墨抬眼看去,见那汤中漂浮着几片荔枝干与百合,确像消暑的糖水,也就不说什么,任蕙罗饮下。
蕙罗刚一饮下便觉口感清凉,一股沉、麝之气从咽下直冲天灵,细细品味,其中还有木香、鸡舌香和薰陆香,但觉口舌咽喉清爽无比,似乎盘旋于其中数日的恶气瞬间消退不少。
两人进膳毕,正欲起身,茅舍外又见尘烟泛起,有三名男子跨马扬鞭朝这里驰来。
夫人立即携儿子及侍女出门相迎。苏意墨朝外略一观望,迅速关上了门,自己侧身附耳倾听门外动静。
那三人在小院前下马,相继入内,边走边叙谈。
一声音清朗的中年男子笑道:“大年湖庄清雅非凡,与京中屋舍相较,别有意趣,且风景怡人,居中此间,真如神仙。”
另一中年男子沉声应道:“都尉谬赞。寒舍拙朴,都尉见笑了。”
起初那中年人又道:“哪里,这才是大巧若拙。”旋即又对另一人道,“你们兄弟途经洛阳,岂可不来一观?我这次也邀十三哥来,他却嫌远,白白错过。其实有什么远的呢,你不就来了么?”
“因为,”他与之对话那人开口回应,语调如平湖寒烟,“我不知道有这么远。”
听到这人声音,蕙芷双手顿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门边,开口扬声呼唤:“十二大王!”
而这次,她居然发出了声音,虽然很沙哑,但已足以令茅舍内外的人听见。
外间一片沉默。
苏意墨迅速将蕙罗拦腰揽住,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连退数步。
少顷,院中一人大步流星地走来,一脚踹开了门。
他身处瞬间漩入室内的金色阳光中心,微微侧身而立,逆光模糊了他面目,却着重勾勒出他轮廓,鼻梁弧度美好,薄唇坚毅,英才秀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与蕙罗目光交汇时跃升的焰光渐渐退去,赵似冷冷直视苏意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放开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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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红日
苏意墨一时未动,赵似徐徐扬起右手,让他看自己手中握着的马鞭。 章节更新最快那马鞭手柄银制,软梢是细牛皮编成,末端并无装尖锥,看起来平平无奇。
赵似忽然手一松,让软梢从手心垂落,旋即紧握手柄,迎空一旋,再朝斜下方抽落,软梢划破空气,随着闪电般的轨迹发出肃肃鞭声。
那平地响起的锐利声音令苏意墨双睫不由一颤,蕙罗也悚然一惊,想起了上次她被受雇于周家的驾车内侍劫持,赵似骑马赶来,霍霍舞鞭如龙蛇状,顷刻间便击落了内侍手中的匕首,解救了她。
苏意墨沉默一瞬,蓦然将蕙罗向赵似猛地一推,趁赵似伸手揽住蕙罗之时夺门而出,朝赤骝马奔去。
赵似紧搂蕙罗,待她稳住,随即放开,阔步就朝外间追去。
蕙罗惊魂未定的眼睛犹盯着苏意墨的背影,留意到他肩头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有鲜血渗出,浸润了衣裳。电光火石间心下闪出一个念头:他犯了这样的罪,若被抓住,一定会被处死吧?
蕙罗遂也追到门边,高声唤赵似“十二大王”,赵似止步回首:“怎么?”
蕙罗一怔,迟疑道:“我……头晕。”
赵似顿了顿,转身向她走来。而这时苏意墨已跨上赤骝马,在院中王诜与赵令穰愕然注视下绝尘而去。
此湖庄是赵令穰的产业。因他夫人孙氏体弱多病,一年中约有一半时日是住在这山青水秀之处将养。
孙氏颇通医术,随后在赵似请求下帮蕙罗诊断,道:“沈内人之前是服了用烈性香药制成的药丸,导致咽喉肿痛,暂时锁喉,不能说话。今日我将清热解毒、治恶气结塞的五香散融入糖水请她饮用,现下已好了许多。至于头晕,可能是这两日惊惧之下极少睡眠,疲惫交加导致的,无大碍,好生歇息便自然痊愈。”
孙夫人离去后赵似与蕙罗独处一室,想到屋外尚有他人,两人都有些尴尬。赵似起身离开,蕙罗想了想,也启步出门,悄无声息地跟在赵似身后,中间相隔一丈余,亦步亦趋地随他走到湖边。
两人相继在绿树板桥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赵似问起蕙罗被劫持的缘故,蕙罗把这两日的经历说了一遍,再问赵似:“大王为何能离开东京,来到这里?”
赵似道:“我祖母宣仁圣烈皇后的忌辰将至,按例需要选一位亲王朝陵,行承祭之礼。十哥本来想要九哥去,但九哥打球摔伤了腿,去不得。他便另派十三哥去,不想十三哥离京未久便感染风寒,病势逐渐加重,眼见是不能行礼了。十哥无法,只得在宰执建议下让我去。且还不放心,当面命我不得前往西京旧宫,还嘱咐姑父王都尉一路盯着我……”
蕙罗一哂:“看来王都尉也盯得不是很紧,所以大王还能四处走动。”
赵似解释:“当年王都尉帷簿不修,致使我姑姑贤惠公主郁郁而亡,我爹爹神宗皇帝欲严惩王都尉,是我母亲向皇考求情,才从轻发落,只逐出京师,贬谪至均州。所以王都尉对我母亲不免感激,私下对我也不错。这次朝陵,十哥本不欲让我去洛阳,王都尉便设法支开监视我的人,让我去洛阳逛逛……在菽禾香木店,其实我看见了你,只是你蒙着面纱,又不说话,才没认出来。”
“大王也去了菽禾香木店?”蕙罗讶异,回想店中之事,忽然顿悟,“你就是在楼上珠帘后和水榭屏风后的人?”
赵似点头。
“你去买香药?”蕙罗追问,“你怎么会想到在洛阳逛香药铺?”
赵似侧首瞥她一眼,淡淡道:“你看见菽禾香木店的名字也没想起什么?”
“菽禾香木店……”蕙罗重复着这名字,琢磨须臾仍不解,“能想起什么呀?就觉得这店名有点古怪,菽禾也不是香药的名字。”
赵似一言不发,但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巾抛给蕙罗。蕙罗展开一看,发现是自己以前给赵似包扎手背伤口时用的丝巾,现在已被重新缝好。当初赵似从驾车内侍处救她,手被内侍匕首划伤,蕙罗撕开自己的丝巾为他包扎,丝巾一角有自己绣的蕙草,还被他看成了豌豆苗……
蕙罗脸一红:“这豆苗绣得不好,你还留着做什么?提醒我女红不好么?”
赵似反问:“你还不明白?”
见蕙罗一脸惘然,赵似叹息:“书读少了是这样的。”随即向她解释,“菽,是豆子的意思,菽禾,就是豆苗。菽禾香木店,就是……豆苗的香木店。”
蕙罗愣了半晌,渐渐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所以,菽禾香木店,其实是你开的?”
赵似道:“当初林司饰出宫,欲开个香药铺,但汴京香药铺不少,她积蓄不算多,生意甚是难做。我听说她的处境后就找到她,说我可以出资开店,请她管理,但未免引起十哥注意,这店最好开在汴京之外。最后我们选址洛阳,把店开了起来。平日是她在经营,定期修书向我汇报,遇事请示,我再作决断。”
蕙罗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林司饰怎么有钱开这么气派的店……看起来你们生意做得挺大。”
赵似摆首:“也是挺难做的。洛阳香铺也多,新开的店若非有特别货源和手段很难存活。开了店才知道这行业种种弊病,例如很多珍贵香药朝廷禁榷,通过正式榷场买到的十分稀少,而同行的店中却总有新货,且价格往往还比榷场卖的还低……”
蕙罗蹙眉:“是假的吧?”
赵似答道:“未必。来源大概就像蔡攸那块龙涎香一样……所以老老实实做生意的香铺,很难和这些有特殊货源的老店竞争。好在林司饰是宫里出来的,洛阳的贵胄豪室闻风而来的不少,她合香技艺不凡,我又把我府中和圣瑞宫中库存的名贵香药送了许多到店里来,才渐渐做出了些名声。”
蕙罗想起蔡攸之事,不禁一笑:“请蔡攸的狗进店,让他蹲在门外等狗出来,也是你教林司饰说的吧?我说她那么温和的人,怎么会想出这等犀利的话。”
赵似微笑默认。
蕙罗叹道:“可是你不怕他恼羞成怒,把店给砸了?”
赵似道:“不怕,因为我在楼上看见唐县君来了,唐县君必然会制止蔡攸,并点出林司饰曾是帝后身边人,让蔡攸不得不忌惮。”
“你为何觉得蔡攸会听唐县君的话?”蕙罗旋即明白了,“你知道蔡攸对唐县君有情?”
赵似颔首:“知道。”
蕙罗睁大了眼睛:“看不出,你还爱打听这些男女私情的事。”
“用得着打听么?”赵似嗤之以鼻,“这种事传得比风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刮进你耳中了。”
见蕙罗窃笑,他继续解释:“唐县君未嫁时曾在金明池边偶遇蔡攸,蔡攸极力奉迎,唐县君也颇动心,告知姓名,想等蔡攸来提亲,不料后来发现,蔡攸早有家室,唐县君一怒之下迅速嫁给了前来求亲的钱忱,这些事暗暗传开……婚后唐县君初次随周燕国大长公主入宫拜谒皇太后,除了太后、太妃,有位分的嫔御都端然接受了唐县君的拜见,也都言笑晏晏地赠了她见面礼,但待她一走,这些陈年嫔御便嗖地冲进圣瑞宫,眉飞色舞地交头接耳:我跟你讲哦,周燕国大长公主家的新妇和蔡翰长家的大公子……”
他讲述这些事时面上始终淡淡地,眸中波平如水,语气也极和缓,并无言笑之意,而蕙罗已听得忍俊不禁,此刻艰难地掩口控制笑意,而双肩却在止不住地抖动。
赵似蹙眉看蕙罗:“有那么好笑?”
蕙罗只好收敛笑容,正襟危坐:“没有。你继续讲。”
赵似另起话题:“你进店之后,也一直想向林司饰暗示自己的身份吧?所以在香笺上故意写下那句元稹的诗:敲扶密竹枝犹亚,日暖寒禽气渐苏。其中‘日暖’一词原文应为‘煦暖’,你避哲宗讳,改为‘日暖’,就是为了让林司饰生疑:一位蕃商,怎会知道避大宋皇帝的讳,何况,还是先帝的讳。”
蕙罗承认:“是的。这诗多年以前林司饰向我们讲解过,特别说到要注意避皇帝讳。”
赵似道:“苏意墨作蕃商打扮,我跟他只一面之缘,只觉面熟,但一时没认出来。后来林司饰告诉我,见香笺上你的字迹娟秀,是女子笔迹,联想到苏意墨进店时说你不会中土官话,便十分起疑。又见你写那句诗,遂明白你必然是宋人,可能是受苏意墨胁迫。那时我在屏风后,也是听出这诗避讳了,细想苏意墨外貌,忽然想到,他就是你被驾车内侍挟持那天带人追来的香药库使,所以有不祥之感,失手摔了杯盏。后来我让侍女转告林司饰,让她务必引你走到我们的阁中,再设法营救。可惜苏意墨依然察觉,迅速掳你出去,那马跑得极快,我追赶不及,四处寻找不见,王都尉又来催我来湖庄,只得随他来,不想却又在此处遇到你们……这些天,你受苦了。”
蕙罗黯然道:“只是受了些惊吓,哑了两天,其余倒还好,不算受苦。”
赵似有些迟疑地问:“他有没有……虐待你?”
蕙罗摇头:“没有,并无打骂。”
赵似默不作声,蕙罗忽然猜到他未尽的语意,脸一下红了:“你是问,他有没有……欺负我?”不待赵似回答,蕙罗立即摆动双手否认,“没有,他还算个君子,并没有……”
“有,也无所谓。”赵似温和地凝视她,“这种情况下,你应该首先保住性命,其余,都是次要的。我问你,只是想确定要不要去把他抓回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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