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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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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牛十万八千里也。

    不佞少时失学,至廿五岁时始得见说文解字,略识文字,每写今隶,

    辄恨其多谬误,如必丸等字简直苦于无从下笔,如鱼鸟等字亦均不合,盖鸟

    无四足,鱼尾亦非四歧也。及后又少识金文甲骨文,更知小篆亦多转变致讹,

    如凡从止的字都该画一足形,无论怎么简单均可,总不能如小篆那样,若欲

    求正确则须仔细描出脚八桠子才行。不佞有志于正字,最初以为应复小篆,

    后更进而主张甲骨文,庶几不失造字本意。其意美则美矣,奈难以实行何

    假如用我最正确的主张,则我便非先去学画不可,不然就无从写一止字也。

    小篆还可以知道一点,惜仍不正确,若今隶更非矣,而字学举隅又是今

    隶中之裹小脚者耳,奚足道哉。

    不佞不能写象形文字,正字之大业只好废然而止,还来用普通通行的字

    聊以应用,只求便利,帖体简笔固可采取,即民间俗字亦无妨利用,只不要

    不通就好了。不能飞入天空中去,便不如索性老实站在地上,若着了红绣鞋

    立在秋千上离地才一尺,摇摇摆摆的夸示于人,那就大可不必,字学举隅

    的字体即此类是也。不知何等样人乃据此以涂改古人的书,那得不令人恶心

    杀。

    1936年

    12月

    29日刊世界日报,署名知堂

    收入秉烛谈

    关于谑庵悔谑

    谈风社的朋友叫我供给一点旧材料,一时想不出好办法,而日期已

    近,只好把吾乡王谑庵的悔谑抄了一份送去,聊以塞责。这是从他的儿

    子王鼎起所编的谑庵文饭小品卷二里抄出来的,但以前似乎是单行过,

    如倪鸿宝的叙文中云:

    “而书既国门,逢人道悔,是则谑庵谑矣。”又张宗子著王谑庵先生

    传中云:

    “人方眈眈虎视,将下石先生,而先生对之调笑狎侮谑浪如常,不肯少

    自贬损也。晚乃改号谑庵,刻悔谑以志己过,而逢人仍肆口诙谐,虐毒

    益甚。”这里不但可以知道悔谑这书的来历,也可以看出谑庵这人的特

    色,传中前半有云:

    盖先生聪明绝世,出言灵巧,与人谐谑,矢口放言,略无忌惮。川

    黔总督蔡公敬夫,先生同年友也,以先生闲住在家,思以帷幄屈先生,

    檄先生至。至之日,宴先生于滕王阁,时日落霞生,先生谓公曰,王勃

    滕王阁序不意今日乃复应之。公问故,先生笑曰,落霞与孤骛齐飞,

    今日正当落霞,而年兄眇一目,孤鹜齐飞殆为年兄道也。公面赪及颈,

    先生知其意,襆被即行。

    这里开玩笑在我的趣味上说来是不赞成的,因为我有“两个鬼”,在撒野时

    我犹未免有绅士气也,虽然在讲道学时就很有些流氓气出来。但是谑庵的谑

    总够得上算是彻底了,在这一点上是值得佩服的。他生在明季,那么胡闹,

    却没有给奄党所打死,也未被东林所骂死,真是侥天之幸。他的一生好像是

    以谑为业,张宗子编有时越人三不朽图赞,其赞王谑庵有云:

    “以文为饭,以弈为律。谑不避虐,钱不讳癖。”特别提出谑来,与传

    中多叙谑事,都有独到之见。三不朽图赞凡一百单八人,人人有赞,而

    琅嬛文集中特别收录王君像一赞,盖宗老对于此文亦颇自熹欤。传中又

    引陆德先之言有云:

    “先生之莅官行政,摘伏发奸,以及论文赋诗,无不以谑用事者。”可

    谓知言,亦与上文所说相合。谑庵著书有刻本王季重九种以至十一种,

    世上多有,寒斋所藏谑庵文饭小品,只有五卷,而共有五百页,仓卒不

    及尽读,难于引证,姑就卷一中尺牍一部分言之,盖九种云云之中无尺牍,

    故用以为例。第一则“简夏怀碧”云:

    丽人果解事,此君针透,量酬之金帛可也,若即欲为之作缘,恐职

    方亦自岳岳。买鱼喂猫则可,买鲥鱼喂猫,无此理矣。

    第二则“柬余慕兰”云:

    敦睦如吾兄,妙矣。然吾兄大爷气未除,不读书之故耳。邵都公每

    每作诗示弟,弟戏之曰,且云做官做吏,各安生理,毋作非为。渠怫然。

    闻兄近日亦染其病,读书可也,作诗且慢,不容易鲍参军耳。

    第十五则“上黄老师”云:

    隆恩寺无他奇,独大会明堂有百馀丈,可玩月,门生曾雪卧其间者

    十日。径下有云深庵,曾以五月啖其樱桃,八月落其苹果。樱桃人啖后

    则百鸟俱来,就中有绿羽翠翎者,有白身朱咮者,语皆侏舌,嘈杂

    清妙。苹果之香在于午夜,某曾早起嗅之。其逸品入神,谓之清香,清

    不同而香更异。老师不可不访之。第十九则“简周玉绳”之二云:

    不佞得南缮郎且去,无以留别。此时海内第一急务在安顿穷人。若

    驿递不复,则换班之小二哥,扯纤之花二姐,皆无所得馍馍,其势必抢

    夺,抢夺不可,其势必争杀,祸且大乱,刘懋毛羽健之肉不足食也。相

    公速速主持,存不佞此语。

    第二十则又云,“刘掌科因父作马头被县令苦责,毛御史则因在京置妾,其

    妻忽到,遂发议罢驿递。”也是很有趣的掌故。

    第二十五则“答李伯襄”云:

    灵谷松妙,寺前涧亦可。约唐存忆同往则妙,若吕豫石一脸旧选君

    气,足未行而肚先走,李玄素两摆摇断玉鱼,往来三山街,邀喝人下马,

    是其本等,山水之间着不得也。

    材料太多太好,一抄就是五篇,只好带住,此虽是书札,实在无一非悔谑

    中逸语也。卷首又有“致语”十篇,黄石斋评曰:

    “此又笺启别体,冰心匠玉,香味吐金,望似白描,按之锦绚,苏黄小

    品中吉光摘出,何以敌此。”其中如鲁两生不肯行,严子陵还富春渚,

    陶渊明解绶诸篇,都颇有风趣,今惜不能多引。

    谑庵一生以谑为业,固矣,但这件事可以从两边来看,一方面是由于天

    性,一方面也有社会的背景。文饭小品卷二中有“风雅什”十三篇,是

    仿诗经的,其清流之什注曰,刺伪也。云:

    矫矫清流,其源僻兮。有斐君子,巧于索兮。

    我欲舌之,而齿斮兮。

    矫矫清流,其湍激兮。有斐君子,不胜藉兮。

    我欲怒之,而笑哑兮。

    所以有些他的戏谑乃是怒骂的变相,即所谓我欲怒之而笑哑兮也。但是有时

    候也不能再笑哑了,乃转为齿,而谑也简直是骂了。如东人之什注

    云,哀群小也云:

    东人之子,有蒜其头。西人之子,有葱其腿。

    或拗其腧,或摇其尾。

    东人之子,膝行而前。西人之子,蛇行宛延。

    博猱一笑,博猱一怜。

    书眉上有批云:“至此人面无血矣。门人马权奇识。”哀哉王君,至此谑虽

    虐亦已无用,只能破口大骂,惟此辈即力批其颊亦不觉痛,则骂又岂有用哉。

    由此观之,大家可以戏谑时还是天下太平,很值得庆贺也。

    文饭小品卷二末有一首七律,题曰偶过槐儿花坐,系弘光乙酉

    年作,有云:

    舆图去半犹狂醉,

    田赋生端总盗资。

    此时虽谑庵亦不谑矣,而且比东人之什也骂得不很了,此时已是明朝的

    末日也即是谑庵的末日近来了。

    二十五年十二月九日灯下,记于北平之苦雨斋

    1937年

    1月刊谈风6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瓜豆集

    读檀弓

    我久矣没有读檀弓了。我读檀弓还是在戊戌年的春天,在杭州

    花牌楼寓内冬夏都开着的板窗下一张板桌上自己念的,不曾好好的背诵,读

    过的大抵都已忘记,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前回一个星期三在学校里遇见适之,

    他给了我一册中国文学史选例,这只是第一卷,所选自卜辞至吕氏春

    秋,凡二十五项。其中第十六即是檀弓,计选了六则,即曾子易箦,

    子夏丧明,孔子梦奠,有子言似夫子,黔敖嗟来,原壤

    歌狸首是也。在从学校回家来的路上,我把这六篇读了一遍,觉得都很好,

    后来又拿檀弓上下卷来理旧书,似乎以文章论好的也就不过是这几章罢

    了。这里边我最喜欢的是曾子的故事: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

    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

    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

    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

    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

    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

    安而没。

    这篇文章写得怎么好,应得由金圣叹批点才行,我不想来缠夹,我所感

    叹的是写曾子很有意思。本来曾子是怎么一个人物我也并不知道,但根据从

    论语得来的知识,曾子这临终的情形给予我很谐和的恰好的印象。我觉

    得曾子该是这样情形,即使檀弓所记的原只是小说而不是史实。据说,

    天上地下都无有神,有的但是拜神者的心情所投射出来的影。儒家虽然无神

    亦非宗教,其记载古圣先贤言行的经传,实在也等于本行及譬喻等,

    无非是弟子们为欲表现其理想之一境而作,文学的技工有高下,若其诚意乃

    无所异。檀弓中记曾子者既善于写文章,其所意想的曾子又有严肃而蕴

    藉的人格,令千载之下读者为之移情,犹之普贤行愿善能现示菩萨精神,亦

    复是文学佳作也。原壤歌狸首一篇也是很好的文章,很能表出孔子的博

    大处,比论语“宪问第十四”所载要好得多。其文曰: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淳。原壤登木曰:久矣予

    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

    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故

    者毋失其为故也。

    要知道这里的写得好,最好是与论语所记的比较一下看: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以杖叩其胫。

    看老而不死这句话,可知那时原壤已经老了。戴望注:礼,六十杖于乡。

    那么孔子也一定已是六十岁以上。胡骂乱打只有子路或者还未能免,孔子不

    见得会如此,何况又是已在老年。我们看檀弓所记便大不相同,我觉得

    孔子该是这样情形,正如上文关于曾子我已经说过。“执女手之卷然”下据

    孔颖达正义云:

    “孔子手执斤斧,如女子之手卷卷然而柔弱,以此欢说仲尼,故注云说

    人辞也。”假如这里疏家没有把他先祖的事讲错,我们可以相信那时孔子的

    年纪并不老,因为一是用女子之手比孔子,二是孔子手执斤斧,总不会是六

    十岁后的事情。把两件故事合起来看,觉得孔子在以前既是那么宽和,到老

    后反发火性,有点不合情理。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说那一件是真,那一件是假,

    反正都只是记者所见不同,写出理想的人物来时亦宽严各异耳。清嘉道间马

    时芳著续朴丽子中有一则云:

    传有之,孟子入室,因袒胸而欲出其妻,听母言而止。此盖周之末

    季或秦汉间曲儒附会之言也。曲儒以矫情苟难为道,往往将圣贤妆点成

    怪物。呜呼,若此类者岂可胜道哉。

    马君主张宽恕平易,故以袒胸出妻为非,但亦有人以严切为理想,以为孟子

    大贤必当如是,虽有诚意,却不免落于边见,被称为曲儒,两皆无怪也。记

    原壤的故事两篇,见地不相同,不佞与马君的意思相似,不取扣胫之说,觉

    得沐椁一篇为胜。读论语中所记孔子与诸隐逸周旋之事,特别是对于楚

    狂接舆与长沮桀溺,都很有情意,并不滥用棒喝,何况原壤本是故人,益知

    不遗故旧为可信,且与经传中表示出来的孔子的整个气象相调和也。

    不佞未曾学书,学剑亦不成,如何可谈文艺无已且来谈经吧,盖此是

    文化遗产,人人都有分,都可得而接受处分之者也。廿六年一月

    附记清乾隆时人秦书田,著曝背馀谈,卷下有一条云:

    檀弓载曾子易箦一事,余深不然其说。若以此箦出季孙之赐,

    等赵挺之之锦裘,则曾子当日便毅然辞之而不受,不待至是日而始欲易。

    若等于孔子孟子之交际,即不易何害,乃明日之不能待耶。其诞妄明甚,

    乃后儒因得正而毙一语,传为千古美谈,殆亦不度于情矣,乌知情之所

    不有,即为理之所必无耶。

    又云:“观隅坐执烛句,意只在作文字耳,奈之何曰经也。”秦君识见通达,

    其主张理不离情甚是,唯上节似不免稍有误会,曾子之意盖在物不在人,谓

    不当用大夫之箦耳。下节寥寥数语却很有理解,此本非经,只是很好的一篇

    描写,若作历史事实看便误,秦君知道他是在作文字,与我们的意见正相近

    也。二十六年三月四日又记

    1937年

    2月

    8日刊北平晨报,署名知堂

    收入秉烛谈

    莲花筏

    去年厂甸时我在摊上看见一本书,心里想买,不知怎的一转头终于忘记

    了,虽然这摊上的别的书也买了几本。不久厂甸就完了,我那本书便不再能

    够遇见。今年的旧元旦天气很好,往厂甸去看看,一看就在路西的书摊上发

    见了去年的那书,很是喜欢,赶紧买了回来。说起来也很平凡,这只是一册

    善书,名曰莲花筏,略为特别的是颐道居士除文述所著而已。

    我是颇有乡曲之见的人,近二十几年来喜搜集一点同乡人的著作,关于

    邵无恙我得到他的历代名媛杂咏三卷,梦馀诗钞稿本八卷,镜西

    阁诗选八卷。这末了一种乃是碧城仙馆所刻,题曰“陈文述编”,而实盖

    出其子妇汪允庄手,陈序述刻集的经过有云:

    “君之识余也,余子裴之甫在襁褓。君生平交游结纳,岂无一二知己,

    乃残缣断简一再散佚,而掇拾裒辑转成于寒闺嫠妇之手。既请于余,复乞助

    于余内弟龚君绣山,端侄小米,及闺友席怡珊夫人,并质钗珥以资手民,始

    成此集,以供海内骚坛题品也。”这很使我注意汪女士的著作,便去找自

    然好学斋诗钞来看,结果只能得到同治年间的重刊本,虽然她夫妇追悼紫

    姬的湘烟小录的道光原刊却已找得了。诗我是不懂,但看诗钞觉得汪允

    庄有几点特色,一是饮佩高青丘而痛恨明太祖朱元璋,二是表扬张士诚及其

    部属,其三是从一出来的,即由高青丘而信吕岩及道教,是也。卷十,雷

    祖诞辰恭赋二律有云:消尽全家文字孽,莲花同上度人船。注云,莲花

    筏,翁大人所著。”又卷末敬书翁大人莲花筏后,有序云:

    劝善之书,得未曾有,真救劫度世之宝筏也,即为跋语,更赋此诗:

    此是西方大愿船,花开玉井不知年。

    普陀大士瓶中露,太乙慈尊座下莲。

    欲度世人先度己,能回心地可回天。

    生机即是金丹诀,合证龙门救劫仙。

    注云:“莲花筏销尽三千劫,小艮先生语也。”诗钞卷首颐道著孝慧

    汪宜人传中有云:

    “宜人之论文也,不袭前人成说,谓余古文不受八家牢笼,足以自成一

    子
………………………………

第32节

    ,说理论事深切著明,此由见解通达,不尽关于文字。然端于翁文取莲

    花筏而不取葵藿编,以莲花筏劝人为善,体用兼备,闵真人谓救

    劫度世功行非凡,当非虚语。”这部莲花筏我终于得到手了,查其中并

    无汪女士跋,却有摩钵道人管守性序,有云:

    “今以所刻莲花筏见寄,意主度人,内蒙养、戒杀、善书、崇俭诸

    篇,现身说法,于人心当有裨益,至儒佛诸篇所论虽是,然未免好辨。”又

    云:

    “然则此书虽佳,是儒家之糟粕,而非佛道两家之上乘。君近日究心数

    学,虽出自希夷康节之传,于身心性命亦无益也。愿君之著书止于是也。”

    所说不同,却亦颇妙。如断章取义我倒宁取摩钵之说,盖鄙见以为此类善书

    都无益也,现在只因是颐道所作,故想略谈谈耳。

    书中第一篇为蒙养管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在儿童自四五

    至七八岁时所读书中,除三字经等以外尚有感应篇与阴骘文,

    注云,“有以此二书为道家之书者,谬也。”第三篇善书化劫说力言善

    书的功用,以为儒道佛三家书皆弗及,又说应当尊信之理,有云:

    感应篇,太上所作,太上即老子,道家之祖,孔子所从问礼者

    也。功过格,太微仙君以授真西山者也。阴骘文、劝孝文、

    劝惜字文、蕉窗十则,文昌帝君所作,科名主宰,士子所归依

    者也。警世、觉世诸经,关帝所训,国家所崇奉,与先师并列

    者也。

    颐道文集太贵,我尚未能买,但读其秣陵西泠诸诗集,觉得亦是慧业文人,

    此语姑且承误用之,今所言何其鄙陋耶。此事殊出意外,盖我平时品评

    文人高下,常以相信所谓文昌与关圣、喜谈果报者为下等,以为颐道居士当

    不至于此也。第二篇戒杀生四则,意亦平常,但因此也比较地可读。不

    佞本不反对戒杀,唯其理由须是大乘的,方有意思,若是吃了虾米只怕转生

    为虾米去还债,仍不免为鄙夫之见耳。此文刻于道光丙申一八三六,次

    年丁酉刻蕃厘小录,首列戒杀放生诗二十四首,此四则亦复收入,寒斋

    幸存一册。莲花筏中此外还有文十二篇,较重要的是佛是药说,论

    儒佛及儒道书共五,答友人辟佛书,今不具论。正如蕃厘小录自序

    所说,“近日儒门之士,无宋人理障之习,兼通二氏”,原是好事,唯抛开

    原道而朗诵阴骘文,半斤等于八两,殊无足取。削发念佛,不佞自

    己无此雅兴,但觉得还自成一路,若炼金丹求长生的道教本至浅陋,及后又

    有阴骘文一派,则是方士之秀才化,更是下流,不能与和尚相比矣,读

    书人乃多沉溺于此,高明者且不能免,何哉。

    陈颐道与汪允庄均师事闵小艮,即金盖老人是也,自然好学斋诗钞

    卷十有挽诗三首,序中略述闵氏生平,所著金盖心灯似最有名,今尚流

    传,唯价不廉而书又未必佳,终未搜得,不能言其内容何似。挽诗注云:“先

    生证位玉斗右宫副相神玑明德真君。”又题花月沧桑录诗注有云,“才

    女贤妇隶西王母,节女烈妇隶斗母。”集中此类语甚多,在我们隔教的人看

    去,很觉得荒漠无可稽考。据颐道著汪宜人传中云:“宜人茹荼饮蘖,

    所作皆单凫寡鹄之音。因巫言身后有孽,从金盖闵真人言,日对遗像诵玉

    章经,至临终不废。”又云:

    宜人礼诵诚格神明,不可思议,其最明显者则在感通高祖青丘先生

    一事。宜人选刻明诗竟,论定三百年诗人以先生为第一,世无异议,尚

    以不知身后真灵位业为恨,于吕祖前立愿诵玉章经十万八千卷,求

    为超升天界。诵既竣,为塑像期供奉葆元堂。神降于坛,言久借境

    升天,掌法南宫,辅相北帝,至今无不知九天洪济明德真圆真人之为青

    丘先生,则宜人一诚之所感格也。

    这里一部分的理由当如胡敬在汪允庄女史传中所云:

    “宜人素性高迈,于九流家言道释诸书蔑视不足学,及夫死子疾,茹荼

    饮蘖,稍稍为之,亦犹名士牢骚之结习也。”古今此种事极多,王荆石女亡

    而为昙阳子,屠赤水化女湘灵为祥云洞侍香仙子,叶天寥女小鸾则本是月府

    侍书女,尤为有名,即乡里老妪亦信巫言,以死者已任某土地祠从神为慰,

    却不知道土地爷实在不过是地保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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