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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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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体率婉媚深窈,或言及出处,亦以微言托意,不如诗之显明,依年编录未
必足供考证,故不如分类读之,窥见其性情之微,转足以想见其为人。又槃
薖纪事初稿序对于艰深之文微致讽词,五编卷七可园诗钞序自述诗宗
香山剑南,亦即是此意。有云,“诗固所以写性情也,雕性情而为诗,其
犹戕贼杞柳以为杯棬乎。”此语亦甚佳,与上文文崇骈俪之说似两歧,而实
俱有至理。曲园先生著作未有专篇论文学者,仅散见于杂文中,序类中为最
多,虽只是散金片羽,而言简意赅,往往与现代意见相合,实盖为之先导,
此则甚可贵也。
杂文续编卷二有文数篇,皆关于金石文字者,如慕陶轩古砖图录
序,问礼庵彝器图序、两罍轩彝器图释序、画馀庵古钱拓本序、
百砖砚斋砚谱序,文章议论均可喜。古砖图录序有云:
余经生也,欲通经训必先明小学,而欲明小学则岂独商周之钟鼎,
秦汉之碑碣,足资考证而已,虽砖文亦皆有取焉。
此数语可以包括诸文大意,简单的文句里实具有博大的精神。中国学者向来
多病在拘泥,治文字者以说文解字为圣经,钟鼎碑碣悉不足取,砖瓦自
更不必论矣。太炎先生曾谓古代日用食器且少见,独多钟鼎,大是可疑,龟
甲兽骨则是今人伪作,更不可信。曲园先生乃独能有些创见,如在金石学家
本亦无奇,以经师而为此言,可谓首开风气者矣。此外文章随便举例如六编
卷八唐栖志序、徐淡仙百兰稿序,卷九东城记馀序,并无特殊
意见可说,而就题写去,涉笔成趣,不费气力,不落蹊径,自成一篇可读之
小文。杂文补遗即七编卷二有外弟姚少泉所著书序,则又亦庄亦谐,
姚君喜谈道与兵与医,曲园先生称其谈道之书明白晓畅,又谓惜余钝根仍茫
乎未得其门径,与之论兵则只取其兵贵藏锋一语,“其论医亦多心得,余固
执废医之论者,姑勿论也。”微词托讽,而文气仍颇庄重,读之却不觉绝倒。
此种文字大不易作,游戏而有节制,与庄重而极自在,是好文章之特色,正
如盾之两面,缺一不可者也。寿序与记各类中尚有佳文,兹不具论,只以序
文为限,亦不及详举也。
读曲园先生的序文,有时觉得与读欧罗巴文书籍时的感觉有点相似。有
些正论学术文艺,有如导言,但少简短耳。有些抒情说理,笔致如随笔小品,
虽是七八十年前著作,而气味新鲜,一似墨色未干者,此可异也。我们平日
写文章,本来没有一定写法,未必定规要反古,也不见得非学外国不可,总
之只是有话要说,话又要说得好,目的如此,方法由各人自己去想,其结果
或近欧化,或似古文,故不足异,亦自无妨。春在堂杂文中有些与新文
学相通即以此故,若我辈写序虽力或未逮,用意则固不谬,今见曲园先生序
文有相近者,此又我们之大幸也。朋友相语,常苦没有适宜的文章可以给学
生读,左传史记非无名篇,不过那只可当文学赏鉴,不能作自己写
作的参考,若要勉强去学,势必画虎类狗,做成烂调古文而后己。如今看见
曲园先生的许多序文,很是喜欢,觉得这颇足供启蒙之用,虽然一时不能指
定那几篇最合用,但总之在这中间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出很好的资料来,使青
年学子读了得到益处。近来长久不写文章,觉得荒疏了,夏天读春在堂杂
文很想写一篇小文,但是不敢下笔,一半也因为怕说得不对,唐突先贤,
到现在才决心来写,盖我深信此类杂文甚于学子有益,故仍来饶舌一番,不
管文章的好坏,若是为个人计最好还是装痴聋到底,何苦费了工夫与心思来
报告自己所读何书乎。二十八年十一月一日
1940年刊学文月刊2期,署名知堂
收入药味集
读列女传
有友人来叫我给杂志写文章。近年来文章不大写,因为没有什么话想说,
但也不是全不执笔。假如有朋友的关系,为刊物拉稿,那么有时也写一点聊
以应酬,至于文章之写得没意思,那自然是难免的了。既然是友人来说,似
乎不好不写,问是哪一种刊物,答说大约是妇女杂志。杂志有特殊的性质,
写文章便须得守住范围,选取题材大不容易,这又使我为难起来了,虽然我
未始不曾做过些赋得的文章,在学堂里得到汉文老师的好些佳批,写倒也不
难,只是这何苦来呢。可是我想了一回之后,终于答应了,关于妇女问题,
并不如友人在电话里笑说,你还可以来得几句,实在因为以前曾经留心过,
觉得值得考虑,这也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发表一点意见。经过很久的思量,
仍旧不能决定来说什么,结果还是写了一个列女传的古老题目。
这题目定得不算好,一看就像是所谓赋得体,是其一。其次是,当初就
有私意,前年秋天曾写过这样一篇小文,有窗稿可以利用。那篇稿只有二百
多字,现在假如拉长了五倍,岂不够用了么。话虽如此,实际并不容易做,
旧稿中可以抄来的细看只是一小半罢了,而且这题目到底是枯窘,要想舒展
也大费力,题是赋得式的,文章却不想那么做,不喜欢说新奇的或是陈腐的
两样假话,此其所以为难也。
寒斋所有列女传,计有下列几种:一、“四部丛刊”本影明板古
列女传,王照圆的列女传补注,梁端的列女传校注,萧道管的列
女传集解,本文相同,都是刘向所编撰的原本八卷。二、刘开所纂广列
女传二十卷。我们平常所说的列女传大抵是指的第一种。我最早所有
的是梁注本,以后得到王管二家注解本,到手的时候常连正文翻看一过,所
以想起来看了也已有好几回了。普通的印象是,如王回所说,奥雅可喜。前
年秋天题记中有别的看法,大意云:
列女传自昔为女教经典,至今读之也无甚可厌处,不独“贤明”
“仁智”诸人通晓事理,可为良妻贤母之规矩,即贞顺传中人亦确然有
其个性,异于易损之货物。后世书中为人父者诏子女以孝,为人夫者教
妻妾以节,无论措语如何工巧,他人见其肺肝,闻之但可发微笑耳。列
女传尚少此感,良由古人文情质实,且亦态度不同也。
这个意见,在现今重录的时候,还是一样。列女传卷四“贞顺传”
中,宋恭伯姬不肯避火,楚昭贞姜不肯下台,死于水与火,如颂所云,其一
守礼一意,其一处约持信,之死不二,此古侠士之风,及于闺阃,与匹妇被
迫之寻短见者,区以别矣。我们不必发恩古之幽情,以为上古定是乐土,但
前人质朴,即或粗野较多,而卑劣分子故当较少,丈夫与女子虽气风不同,
自宜各有其人格存在,非汉以后人之比也。后世男子自己的地位益落,其视
女人亦自更低,如钱塘夏先生所言,盖已非复奴隶而是货物矣,上者才及金
丝雀,下者如犬马而已,太平之时多畜置以为玩饰,及至乱世则唯歼绝之,
可以轻身自保,并可易得令名,为家门之光,亦有利于前程者也。鄙人读史
志文诗,见记妇女死兵死难者一族一邑有若干数,侈陈以为光荣,未尝不为
作恶终日,邦国多乱,妇人不幸罹害为最,而男子或反因而得利,思之黯然。
广列女传本以刘子政书为范,多收原文,卷十三至十六为”烈妇类”,
乃有四卷,分量为全书冠,死者固可矜,男子读之更应知此正是生者之耻耳。
列女传一类书,此时如能虚心读之,颇有好处,但须当作史料,不可奉
为教训,古传中的守礼持信固佳,广传中的急迫死难,亦均可供男女两方的
参考,促其反省也。
俞正燮癸已存稿卷十四有“谈莠书”六则,其二曰“愚儒莠书”,
后半云:
王辟之渑水燕谈录云,陈尧咨守荆南,宴集以弓矢为乐,母夫
人日,汝父教汝以忠孝辅国家,今汝不务行仁化而专一夫之技,岂汝先
人志耶。杖之,碎其金鱼。射为六艺之一,州将习射乃正业,忠孝之行
也。受杖当解金鱼,杖碎金鱼,金坚且碎,人骨折矣。衰门贱妇亦不至
此,尧咨母不当有此言此事。明方听集事诗鉴引此为贤母,著书者
含毫吮墨,摇头转目,愚鄙之状见于纸上也。
案广列女传卷七“母仪类下”即载此事,赘以颂曰:“辅国有训,
惟忠惟孝。小技自矜,何关政教。怒而惩之,进以大道。”对照读之,大可
发笑。曰愚与莠,或未免太言重一点罢,但驳斥得不能说得不对。窃意如有
此种见识,则去看古今一切书,无不如扬糠筛米,精粗立辨,随处得益,至
可歆羡。俞君为嘉道间杰出的学者之一人。书目答问附录“著述诸家姓
名略”中列在汉学专门经学家、史学家、经济家三项下,说明中有云,以经
学史学兼经济者,其经济成就远大。此评语本亦不错,但我以为俞君之难及
处,还在其见识之平实,如上文可见,其关于妇女问题者尤为独绝。李慈铭
在越缦堂日记补辛集上记阅癸已类稿,有云:
俞君颇好为妇人出脱,其节妇说言,礼云,一与之齐终身
不改,男子亦不当再娶。贞女说言,后世女子不肯再受聘者谓之贞
女,乃贤者未思之过。未同衾而同穴,则又何必亲迎,何必庙见,何必
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直无男女之分。妒非女人恶德论言,夫买妾
而妻不妒、是想也,忽则家道坏矣。明代律例,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
听娶妾,违者答四十,此使妇女无可妒,法之最善者。语皆偏谲,似谢
夫人所谓出于周姥者,一笑。
越缦俗儒,满腹都是男子中心的思想,其以俞君语为偏谲本不足异,唯
比拟为出于周姥则极有意思,本是排调却转成赏誉矣。以周公制礼,而能得
周姥之意,非忠恕一贯岂能至此,可不谓之大贤乎。有如此平正通达的见识,
可以谈妇女问题,无有偏执,亦可以写新列女传,读之益人神智,惜乎未曾
下笔,至今无能代者,可为嗟叹也。
1940年作,曾刊新光杂志,刊期及署名不详
收入药堂杂文
学海谈龙
汤纪尚著槃薖纪事初稿四卷,光绪乙酉年刊,有俞曲园序文,后并
缩成三卷,为槃薖文甲集,以丙戌迄壬辰文二卷为乙集,附癸巳迄乙未
所作文为别录,重刻行世,曲园序则已无有,盖序
………………………………
第48节
中颇议其文多艰深也。乙
集卷上有最录龚璱人逸文一篇,云已授朱之棒传之,今检龚集补编朱序,果
云系汤伯述所遍,而序语亦即袭用槃薖文上半,但少改为流畅而已。原文末
有云:
逸文竟刻,更得学海谈龙一书,说郡国山川彝鼎,说金石杂事,
皆可喜,小学家伟之,亟写副贶苏州吴副都,人间遂有传本。
案张祖廉著定庵年谱外纪卷上云,“嘉庆戊寅纂平生师友言论及所见古
物,为学海谈龙四卷。”娟镜楼丛刻中又有张氏所辑定庵遗著
一卷,序文之末乃云,“所望四方闳达之士,访羽陵饱蠹之简,获学海谈
龙之编”,则在民国辛酉时此书固未传于世,所云录寄苏州之副本不知浮
沉何所也。吴张二君皆吴中人,搜访定公著作又至勤苦,而谈龙竟不出,
思之闷损。吴副都岂是愙斋耶,若如是则踪迹当亦易易,或槃薖文人少
见者,乃致失之交臂,亦未可知耳。
1940年作,1944年刊“新民”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书房一角
香祖笔记
王贻上虽见识平常,曾请解八股文与缠足之禁,但其论文诗亦有可取处。
香祖笔记卷一云:
类纂载武林女子金丽卿诗:家住钱塘山水图,梅边柳外识林苏。
郎瑛谓其不能守礼,当出则拥蔽其面。时方食,不觉喷饭满案。
又云:
高季迪明三百年诗人之冠冕,然其明妃曲云,君王莫杀毛延寿,
留画商岩梦里贤。此三家村学究语,所谓下劣诗魔,不知季迪何以堕落
如此,而盲者反以为警策。
此二节语皆极通达。鄙人最不喜史论及咏史诗,不特千百年前事不能详
知,未便武断下褒贬语,且更怕养成文人习气,轻易裁判别人,以刻薄为能,
非细故也。窃意此事当从学塾改起,不令生徒作史论,庶几正本清源之道,
虽其效或当在百年后,苟能有效即是大幸矣,百年何足道哉。
1940年作,1944年刊“新民”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书房一角
鲊话
近来收到佟世思著与梅堂遗集十二卷,附耳书、鲊话各一
卷,系其六弟世畿所编集,有康熙辛巳序,但刻板似在雍正时,王渔洋序文
署名已避讳矣。案八旗文经卷五十七作者考甲云:佟世思,先世居于佟
佳地方,姓佟佳氏,省言以佟为氏,隶汉军镶蓝旗,又言法海介福均其族人,
唯集卷十二先高曾祖三世行略云,自北燕时远祖讳万讳寿者,俱以文字
显,然则其世系远出六朝,与籍隶满洲之佟佳氏如介野园等固自不同也。熙
朝雅颂集卷十三引八旗通志云:
与梅堂遗集十二卷,佟世思撰。是集凡诗十卷,词一卷,杂文
一卷,其弟世集裒而刻之,末附耳书一卷,皆记所闻见荒怪之事,
分人物神异四部,鲊话一卷,则以公事至恩平而记其风土也。
四库书目提要亦如此说,盖为通志所本。雅颂集选其诗为十三
四两卷,计百另二首,雪桥诗话卷三谈俨若诗有四则,最称赏其横林
雨夜访邵之莱夫子宅四首,如其一云:
舟行常苦热,雷雨晚凉生。
杨柳一时碧,桔槔忽不鸣。
沟田增细响,村鼓应初更。
我欲扶筇去,稻花香里行。
不佞虽不懂诗,读此亦觉得可喜。文十八篇多可读者,如游红螺山记、
思恩县开征记、与范彦公表叔书均是,但是我觉得最有兴味的却是
那两种附录。耳书文字颇简洁,所记事亦普通,可目为笔记中上品,末
一则唵嘛呢叭弥吽,云是六字真言,传自西域,有谓唵嘛呢叭弥吽盖俺
那里把你哄也。昔曾闻此传说,今知见于著录,亦颇有意思。鲊话据自
序盖作于康熙乙丑,时至广东访其三弟世男于恩平县,记所见闻得三十九则,
其序云,时在安徽同友人饮白酒啖鲟鲊,“昔陶母却鲊,而恩平无鲊可以奉
亲,伟夫一官冰冷,仅足供兄弟友生一席鲊话耳。”书名即取此意。记文短
者才十馀字,最长者只二三篇,亦不及二百字,读之无不可人意,盖如序中
所云,恩平以弹丸黑子,奇凋异敝,不可名状,世传有非山非水非人非鬼之
地,殆将近之,其事本奇,而文足以副之,故遂耐读,所谓诚可悲可笑矣也。
鲊话一序,计二百三十一言,亦诚实,亦波俏,而八旗文经则收录
一篇俗调的耳书序,可知文章鉴别自有不可假借之处,观于六经选
者之取舍,乃更相信自己见识渐益可靠,凡所取舍常与世俗相违,此即其征
也。
鲊话中可抄者甚多、今只录其二三于下:
县署无头门二门,勉强向败墙下设门一合,以蔽道路往来者。无大
堂,有墙三面,横以竹,覆以草,无栋梁门柱。前令设木屏高五尺,阔
二尺有五,以别内外。伟夫孟浪,撤而易以门,再八步计步弓四步,即
令君妻下榻处也。
士子无城居者,来则跣足骑牛,至城下就河水洗足,着屐而后入。
每来谒,伟夫必与饮食,无一人知进退周旋之节者。伟夫多事,必捉襟
曳肘而教之。予亲见伟夫以白面微髭之知县教白头诸生,拜揖酬酢,始
终不能而罢焉。
堂置木架一座,上置鼓一面,即以乱棕缚云板于下,此伟夫升堂号
召胥役之具也。夜间,一老人身不满二尺,蹲鼓下司更,或自三鼓交五
鼓,或自四鼓又交二鼓,从来无伦序,但随其兴会耳。闻伟夫曩者怒,
命易之,谒通邑无可代者,因仍之。
通城无三尺平净地,处处皆瓦砾,生野慈姑于上。予与槃十步城上,
小立,谓此地恐多蛇。言未已,一蛇丈许,窜胯下过。
案恩平属肇庆府,距新会不远,不知何以荒秽如此。近人姡Я贾疤男
言卷七言多中有一则,言广西思恩府之苦,其文云:
其地谚曰:虎上房,蛇上床,皂隶上墙。侵晨将启户先四望,房上
有踞虎则不开门。地卑湿连山,山蛇如蚁,宵中桓为蛇所扰如蚊虻。居
民极少,皂隶无应募者,但于大堂两翼墙画衙役,以壮观瞻耳。
案佟世男为恩平县知县,世思记其地风土既极奇怪,而自己又适知思恩县事,
真可谓偶然又偶然矣,只可惜不再写一卷续鲊话,不然必当有好文章可读也。
遗集卷十二杂文中有重修思恩县堂记,述由贺县至思恩事云:“再调思
恩,水土恶厉更倍于贺,亢则三冬热眩,哑不能言,雨则六月生寒,重裘莫
御。”又思恩县开征记叙四乡头人来输纳情状,但云:“届期果来,老
而皤者,少健者,棕帽者,布裹头者,徒行者,乘马者,聚数百十人,率皆
衣青短衣,裸膝跣足,佩环刀七尺于胁下。”此盖如下文所云,思恩古属交
趾日南,为环州生蛮之恒状,亦并不大奇。文中又有吏白开征有日之语,则
固有胥吏,岂画壁者止是皂隶,而吏不在其内耶。野棠轩摭言引夏闰庵
所见为证,似是近数十年中事,在康熙三十年顷反不若是之甚,亦不可解。
唯重修县堂记言至广西后,宾客仆从不习于水土死者二年之内一十八人,
而佟君自己亦遂是年卒于官,时为康熙辛未,年四十有二,此则与夏闰庵所
遇之思恩守志白石运命相同,似前后无甚变化,亦大奇也。
1941年
1月刊中国文艺3卷
5期,署名知堂
收入药味集
淞隐漫录
数日前从上海寄到几部旧书,其中有王韬的泄隐漫录十二卷,我看
了最感兴趣。天南遁叟的著述在清末的文化界上颇有关系,其在甲申前后之
意义与庚子前后的梁任公差可相比,虽或价值高下未能尽同,总之也是新学
前驱之一支,我曾略为搜集,以备检考,这回买淞隐漫录的原因即是为
此,但是感到兴趣则又是别的缘故。我初次看见此书时在戊戌春日,那时我
寄住杭州,日记上记着,“正月廿八日阴,下午工人章庆自家来,收到书四
部,内有淞隐漫录四本,阅微草堂笔记六本。”其时我才十四岁,
这些小说却也看得懂了,这两部书差不多都反复的读过,所以至今遇见仍觉
得很有点儿情分。当时所见的乃是小册四本,现在的则是大本十二卷,每卷
一册各二十叶。据彛爸鲎苣吭疲
是书亦说部之流,聊作一时之消遣,而借以抒平日之牢骚郁结者也,
其笔墨则将无同,其事实则莫须有,如目为刘四骂人,未免深文周内矣。
初散编于画报中,颇脍炙于人口,后点石斋主人别印单行本行世,而坊
友旋即翻板,易名曰后聊斋志异图说图画较原刻为工。
此十二册本篇末常有红绿纸痕迹,盖是从画报中拆出订成者,可以说是初印,
比小册便览多矣,唯披阅一二卷,华璘姑何蕙仙等虽极是面善,而已无复当
年丰姿,此正与重读盛氏本阅微草堂相似,今昔之感固亦寂寞,但眼经
磨练,犹之阅历有得,不可谓非是进益也。彛按死嘀鳎杏卸菘呲裳
与淞滨闲话各十二卷,平日见之亦不甚珍重,今之特别提出漫录,
实以有花牌楼之背景在耳,而转眼已是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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