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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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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对于文法书的趣味,有一半是被严几道的英文汉诂所引起的。
在印度读本流行的时候,他这一本书的确是旷野上的呼声,那许多叶“析
辞”的详细解说,同时受读者的轻蔑或惊叹。在我却受了他不少的影响,学
校里发给的一本一九○一年第四十板的“马孙”英文法,二十年来还保存在
书架上,虽然别的什么机器书都已不知去向了。其次,“摩利思”的文法也
搜求到手:这两者都是原序中说及,他所根据的参考书。以后也还随时掇拾
一二种,随意翻阅,斯威忒s的大著新英文法,虽是高深,却也
给与了好些快乐,至于惠德尼ney威斯忒巴斯克威尔
baskerville诸家学校用文法书也各有好处:他们使我过了多少愉快的时
间,这是我所不能忘记的。纳恩菲尔nesheld的一套书虽然风行一时,几
乎成为英语学者的枕中鸿宝,我却一点都感不到什么趣味:他只辑录实用的
条例,任意的解说一下,教属地的土人学活或者是适用的,但是在“文化教
育”liberaleducation上的价值可以说几乎等于零了。
日本文法在本国未必绝无好著,但中国没有一本可以与英文汉诂相
比的书却是事实。梁任公的和文汉读法大约是中国人所著书中最早的一
种,即使有些缺点,其趣味与影响原也不可掩没。此外或者还有别人的努力,
但大抵重在文章体,未免偏而不全,现在日本的学术文艺界上语体文占了优
势,只学了古文便不能了解文化全体的趋势。在这意义上,葛锡祺的日语
汉译读本可以说是一部适用的书,虽然只足为课本,没有潜藏的趣味,
然而与永嘉松台山人的日本语典相比较,别的文法书都要算做佳作了。
当初见到上海报上的出板广告,非常钦慕,打听着北京的寄售处,忍着好些
冷遇与损失,在一处学生银行的柜头买到了一本,回来一看乃大出意外,原
来他太有趣味了,所以也就逸出在文法书的范围之外了。
日本语典中的规则及说明都有所凭据,没有什么错误,到了所举的
实例里便匪夷所思的奇妙了。我本想引用原文,以昭实在,但因印刷不便,
所以只用译语,不过它的绝对信实是可以保证的,如第九页云,
这个更比那个,那一个是高呢
第二十六叶云,
这个月里有除夕么
除夕当然在十二月里,没有再问的必
………………………………
第82节
要。日本称除夕曰大晦日,编者却
解为阳历的三十一日,故有此误。又第二十七叶云:
我幼时虽曾读过中国的唐诗的三百首,到现在为止,一点都〔不〕忘记完了。
这个病院里有第一号的房间么
“一点都”sukoshi这一个字,后边必接用否定词,即使独用含
着“一点都不”的意思:用在上边这一句里,简直不成说话了。次句文
法上虽无谬误,但也说不过去,因为倘若有房间,至少第一号总是有的了、
第六十叶著者原译云:若为学者则学问必优”,而句意乃云,
若做成学者则学问必定工巧。
“为学者”bakushaosuru这一句话在日本极少听见,我不明白是什
么意思,照熟语类推,可以解作“充当学者”,但意义未免有点离奇,至于
工巧只用在技能上,不能说学问。但在第一一四叶还有更好的一句,文云,
donarubotoka
意云将来怎样呢而原译云“如何成事乎”。则是字对字的直译,却也
居然可以成句,真是凑巧极了。据沧庐山人的序言说,“体例与取材均以国
人适用为依归”,所以异于群书,能够“独辟蹊径而发挥其特长”,从上边
所引的文句看来可以知道他所说的不错,但是这些独辟蹊径的“洋泾滨”日
本语无论怎样的适于国人,只是在日本不能通用,也是徒劳。要学外国语只
得自己去迁就他,不能叫别人来遵从我,这是很明瞭而平凡的事实,大家应
该都知道的,日本语典的著者却得在外国语上来施展独创,于是结果成
为一部空前的浪漫的文法书了。
我说空前的,或者有点不正确,因为我以前曾经批评过两种讲日本文法
的书。其中也有许多独创的句子,其奇妙处非常相似,几乎令人疑心三者同
出于一人的手笔。因为我对于文法的趣味与好事,不幸负了志愿的去批评这
三部书的义务,这是我自己所觉得不很愉快的事。
1923年6月9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未收入自编文集
爱的创作
爱的创作是与谢野晶子感想集的第十一册。与谢野夫人她本
姓凤曾作过好些小说和新诗,但最有名的还是她的短歌,在现代歌坛上仍
占据着第一流的位置。十一卷的感想集,是十年来所做的文化批评的工
作的成绩,总计不下七、八百篇,论及人生各方面,范围也很广大,但是都
很精彩,充满着她自己所主张的“博大的爱与公明的理性”,此外还有一种
思想及文章上的温雅okuyukashisa,这三者合起来差不多可以表出她的
感想文的特色。我们看日本今人的“杂感”类文章,觉得内田鲁庵的议论最
为中正,与她相仿,唯其文章虽然更为轻妙,温雅的度却似乎要减少一点了。
爱的创作凡七十一篇,都是近两年内的著作。其中用作书名的一篇
关于恋爱问题的论文,我觉得很有趣味,因为在这微妙的问题上她也能显出
**而高尚的判断来。普通的青年都希望一劳永逸的不变的爱,著者却以为
爱原是移动的,爱人各须不断的创作,时时刻刻共相推移,这才是养爱的正
道。她说:
人的心在移动是常态,不移动是病理。幼少而不移动是为痴呆,成长而不移动则为
老衰的征候。
在花的趣味上,在饮食的嗜好上,在衣服的选择上,从少年少女的时代起,一生不
知要变化多少回。正是因为如此,人的生活所以精神的和物质的都有进步。世人的俗
见常以为夫妇亲子的情爱是不变动的。但是在花与衣服上会变化的心,怎么会对于与自己
更直接有关系的生活倒反不敏感地移动呢
就我自己的经验上说,这二十年间我们夫妇的爱情不知经过多大的变化来了。我们
的爱,决不是以最初的爱一贯继续下去,始终没有变动的,固定的静的夫妇关系。我们不
断的努力,将新的生命吹进两人的爱情里去,破坏了重又建起,锻炼坚固,使他加深,使
他醇化。我们每日努力重新精神,每日建筑起以前所无的新的爱之生活。
我们不愿把昨日的爱就此静止了,再把他涂饰起来,称作永久不变的爱:我们并不
依赖这样的爱。我们常在祈望两人的爱长是进化移动而无止息。
倘若不然,那恋爱只是心的化石,不能不感到困倦与苦痛了罢。
我们曾把这意见告诉生田长江君,他很表同意,答说,理想的夫妇是每日在互换
爱的新证书的。我却想这样的说,更适切的表出我们的实感,便是说夫妇是每日在为爱
的创作的。
凯本德在爱与死之戏剧上引用爱伦凯的话说,“贞义决不能约束的,
只可以每日重新地去赢得。”又说,“在古代所谓恋爱法庭上,武士气质的
人明白了解的这条真理,到了现今还必须力说,实在是可悲的事。恋爱法庭
所说明的,恋爱与结婚不能相容的理由之一,便是说妻决不能从丈夫那边得
到情人所有的那种殷勤,因为在情人当作恩惠而承受者,丈夫便直取去视若
自己的权利。”理想的结婚便是在夫妇间实行情人们每日赢得交互的恩惠之
办法。凯本德归结的说,“要使恋爱年年保存这周围的浪漫的圆光,以及这
侍奉的深情,便是每日自由给与的恩惠,这实在是一个大艺术。这是大而且
难的,但是的确值得去做的艺术。”这个爱之术到了现代已成为切要的研究,
许多学者都着手于此,所谓爱的创作就是从艺术见地的一个名称罢了。
中国关于这方面的文章,我只见到张竞生君的一篇爱情的定则。无
论他的文句有怎样不妥的地方,但我相信他所说的“凡要讲真正完全爱情的
人,不可不对于所欢的时时刻刻改善提高彼此相爱的条件,一可得了爱情上
时时进化的快感,一可杜绝敌手的竞争”这一节话,总是十分确实的。但是
道学家见了都着了忙,以为爱应该是永久不变的,所以这是有害于世道人心
的邪说。道学家本来多是“神经变质的”neurotic,他的特征是自己觉
得下劣脆弱;他们反对两性的解放,便因为自知如没有传统的迫压他必要放
纵不能自制,如恋爱上有了自由竞争他必没有侥幸的希望。他们所希冀的是
异性一时不慎上了他的钩,于是便可凭了永久不变的恋爱的神圣之名把她占
有专利,更不怕再会逃脱。这好像是“出店不认货”的店铺,专卖次货,生
怕买主后来看出破绽要来退还,所以立下这样规则,强迫不慎的买主收纳有
破绽的次货。真正用爱者当如园丁,想培养出好花,先须用上相当的精力,
这些道学家却只是性的渔人罢了。大抵神经变质者最怕听于自己不利的学
说,如生存竞争之说很为中国人所反对,这便因为自己没有生存力的缘故,
并不是中国人真是酷爱和平:现在反对爱之移动说也正是同样的理由。但是
事实是最大的威吓者,他们粉红色的梦能够继续到几时呢。
爱是给与,不是酬报。中国的结婚却还是贸易,这其间真差得太远了。
〔附记〕近来阅蔼理斯的性的心理研究第五卷色情的象征,第
六章中引法国泰耳特gtarde的论文病的恋爱,有这几句话:“我们
在和一个女人恋爱以前,要费许多时光;我们必须等候,看出那些节目,使
我们注意,喜悦,而且使我们因此掩过别的不快之点。不过在正则的恋爱上,
那些节目很多而且常变。恋爱的真义无非是一种环绕着情人的航行,一种探
险的航行而永远得着新的发见。最诚实的爱人,不会两天接续的同样的爱着
一个女人。”他的话虽似新奇,却与爱的创作之说可以互相参证。
编订时追记。
1923年
7月
15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汉译古事记神代卷引言
绍原兄,
让我把这鹅毛似的礼物,
远迢迢的从西北城,
送到你的书桌前。
一九二六年一月三十日,周作人。
我这里所译的是日本最古史书兼文学书之一,古事记kojiki的
上卷,即是讲神代的部分,也可以说是日本史册中所记述的最有系统的民族
神话。古事记成于元明天皇的和铜五年712,当唐玄宗即位的前一年,
是根据稗田阿礼hiedanoare的口述,经安万侣yasuvo用了一种特
别文体记下来的。当时日本还没有自己的字母,平常纪录多借用汉字,即如
同是安万侣编述的日本书纪便是用汉文体所写。日本书纪是一部历
史,大约他的用意不但要录存本国的史实,还预备留给外国人自然是中国
同朝鲜人看的,所以用了史书体裁的汉文。但是一方面觉得这样一来就难
免有失真之处。因为用古文作文容易使事实迁就文章,更不必说作者是外国
人了,所以他们为保存真面目起见,另用一种文体写了一部,这便是古事
记。虽然实际上是古事记先写成。因为没有表音的字母可用,安
万侣就想出了一个新方法,借了汉字来写,却音义并用,如他的进书表文这
原来是一篇骄文中所说,“或一句之中交用音训,或一事之内全以训录。”
不过如此写法,便变成了一样古怪文体,很不容易读,如第三节中所云,“故
二柱神立天浮桥而指下其沼矛以画者,盐许袁吕许袁吕迩画鸣而引上时,自
其矛末垂落之盐,累积成岛,是自淤能棋吕岛”,即其一例。但到了十**
世纪,日本国学发达起来,经了好些学者的考订注解,现在已经可以了解了。
我这里所译,系用次田润的注释本,并参照别的三四种本子。我的主意并不
在于学术上有什么供献,所以未能详征博考,做成一个比较精密完善的译本,
这是要请大家预先承认原谅的。
我译这古事记神代卷的意思,那么在什么地方呢我老实说,我的
希望是极小的,我只想介绍日本古代神话给中国爱好神话的人,研究宗教史
或民俗学的人看看罢了。普通对于这种东西有两样不同的看法,我觉得都不
很对,虽然在我所希望他来看的人们自然不会有这些错误。其一是中国人看
神话的方法。他们从神话中看出种种野蛮风俗原始思想的遗迹,其实这
是自然不过的事,他们却根据了这些把古代与现代溷在一起,以为这就足以
作批评现代文化的论据。如古事记第三节里说,二大神用了天之沼矛搅
动海水,从矛上滴下来的泡沫就成了岛,叫作“自凝岛”,读者便说这沼矛
即是男根的象征,所以日本的宗教是生殖崇拜的。天之沼矛或者是男根的象
征,在古人的眼里什么不含有性的意味呢但并不能因此即断定后来的
宗教思想是怎样。世界民族,起初差不多是生殖崇拜的,后来却会变化,从
生殖崇拜可以变出高尚的宗教和艺术。而且在一方面看来,就是生殖崇拜自
身,在他未曾堕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的美的。大家知道希腊的迭阿女索
思祭dionysia,本为生殖崇拜之一相,后来的那伟大的戏剧却即由此而
起。即在其初未经蜕变之时,如“布鲁达奇”piutarch所说:“昔者先
民举行迭阿女索思之祭,仪式质朴而至欢愉,有行列,挈酒一瓶,或一树枝,
或牵羊,或携柳筐,中贮无花果,而殿以生支phalios。”固纯是原始的
仪式,但见于艺术者,如许多陶器画上之肩菡萏的“狂女”inades以
及发风露丑的“山精”satyroi,未始不是极有趣味的图像。我们可以把
那些原始思想的表示作古文学古美术去欣赏,或作古文化研究的资料,但若
根据了这个便去批评现代的文明,这方法是不大适用的。
其二是日本人看神话的方法,特别是对于古事记。日本自己有“神
国”之称,又有万世一系的皇室,其国体与世界任何各国有异,日本人以为
这就因为是神国的关系,而其证据则是古事记的传说。所以在有些经国
家主义的教育家炼制成功的忠良臣民看来,古事记是一部“神典”,里
边的童话似的记事都是神圣的,有如旧约之于基督教徒,因为这是证明
天孙的降临的。关于邻国的事我们不能像顺天时报那样任情的说,所以
不必去多讲他,但这总可以说明,我们觉得要把神话看作信史也是有点可笑
的,至少不是正当的看法。十多年前日本帝国大学里还不准讲授神话学,当
初我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后来看夏目漱石集中的日记,才知道因为日本是
神国,讲神话学就有亵渎国体的嫌疑了。就这一件事,可以想见这种思想是
多么有势力。可是近年来形势也改变了,神话学的著作出版渐多,虽然老
是这两三个著者,连研究历史及文化的也吸收了这类知识。在古典研究上
可以说起了一个革命。做有四大厚册尚缺一册,未完成文学上国民思
想之研究的津田博士在神代史研究上说,古事记中所记的神代故
事并不是实际经过的事实,乃是国民想象上的事实;后人见了万世一系的情
形,想探究他的来源,于是编集种种传说,成为有系统的纪载,以作说明。
这个说法似乎很是简单,而且也是当然,但在以前便不能说,当然现在也
有些人还不以为然,更不必说能保全文学博士的头衔了。人类学者鸟居博
士新著人类学上看来的我国上古文化第一卷,引了东北亚洲各民族的现
行宗教,来与古代日本相印证,颇有所发明。照他所讲的看来,神代纪上的
宗教思想大抵是萨满教shanis,与西伯利亚的鞑靼以及回部朝鲜都
有共同之点。此于人类学上自是很有意义的左证,但神典之威严却也不能没
有动摇了。我说日本人容易看古事记的神话为史实,一方面却也有这样
伟大之学术的进展,这一点是我们中国人不得不对着日本表示欣羡的了。
对于万世一系的怀疑,在日本的学者中间并不是没有。好些年前有一
个大学教授讲到进化,说即如日本的国体也要改变,因此就革了职,但我记
不清这事的详情和他的姓名了。一九二一年九月的东方时论上登载法学
博士青木彻二的一篇随笔,名曰
zokusesolbukashiki,译出来可以称作续
世事之离奇,出版后即被政府禁止,据齐藤昌三的近代文艺笔祸史说,
“作者青木博士终以朝宪紊乱罪下狱,在这一年里大学助教授森户辰夫,帆
足理一郎,野村隈畔等,或处徒刑,或处多大之罚金,学者之有名笔祸事件
相继发生。”除森户外,别人的事件内容我都不很清楚,但青木博士的我还
记得,虽然杂志是禁止没收了。他的犯罪也是因为对于万世一系的怀疑。他
对访问的记者说明他的意思,他不满意于一般关于国体的说法,以为日本是
与世界各国绝不相同的;他不愿意被人家看作一种猴子似的异于普通人类的
东西,发愤要表明日本人也是人,也有人类同具的思想与希望,所以写那一
篇文章,即因此得罪在所不惜。这种精神也值得佩服,虽然与现在所谈的神
话问题无甚关系。
古事记神话之学术的价值是无可疑的,但我们拿来当文艺看,也是
颇有趣味的东西。日本人本来是艺术的国民,他的制作上有好些印度中国影
响的痕迹,却仍保有其独特的精彩;或者缺少庄严雄浑的空想,但其优美轻
巧的地方也非远东的别民族所能及。他还有他自己的人情味,他的笔致都有
一种润泽,不是干枯粗厉的,这使我最觉得有趣味。和辻哲郎著日本古代
文化,关于这点说的很是明白,虽然他的举例多在古事记的后二卷,
但就是在神话里也可以看出一点来。不过我的译文实在太是不行了,这在我
还未动笔之先就早已明白的感到,所以走失了不少的神采。此刻只好暂时这
样的将就,先发表出来,将来如有进步当再加校订吧。再见
1926年
2月刊语丝65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谈龙集
古事记引言
日本最早的古典文学,称为奈良朝文学,著名的只有两种,散文有古
事记,韵文总集有万叶集,奈良朝七代天皇,自元明女帝和铜三年公
元
710迁都平城,至桓武天皇延历三年公元
784再迁,七十四年间以现
今奈良为首都,所以有此名称,而事情极有凑巧的,安万侣奉敕编纂古事
记,在和铜四年九月,一方面万叶集的主要作者大伴家持,有人说他
便是编集的人,也于延历四年八月去世了。这两部书恰好正与这一朝相终始
了。
奈良朝文化全然是以中国文化为主的,在推古女帝时圣德太子摄政,定
宪法十七条,政治取法隋唐,宗教尊崇佛法,立下根基,为二十年后“大化
革新”的发端。第三十六代孝德天皇改元“大化”公元
645,于次年下
改革的诏旨,以后天皇也有了谥号,这年号与谥法两件中国特别办法的采用,
于日本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文字的借用。宫廷政治与宗
教佛教上用的全然是汉文,当时社会上有势力的人大抵有相当的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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