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郡主难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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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祁有言：性奸狡者，欲毁之，先亲之。她千里迢迢的回到大越，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取仇人性命，她要的是将他们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打碎在他们眼前，然后再要了他们的命！

　　　　叶瑾在前面闲庭信步般的走着，三千青丝如丝绸顺滑，蓝色裙摆似流水微漾。明明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场景，后头那两侍卫却突然齐齐打了个寒颤，一人低声嘟喃了句，“这天好像突然变冷了……”

　　　　等叶瑾慢悠悠的回到使臣馆时，云珠已经醒了。一看到她回来，云珠便朝她打招呼：“瑾儿，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

　　　　“别担心，我就四处走了走而已，不会有事的。”叶瑾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绝口不提刚才在闹市上发生的事。

　　　　这时，楚晔也从宫里回来了，踱步到她们跟前，又问了下云珠的身体情况后，便缓缓的说了句。

　　　　“今晚宫中开设晚宴，为我等接风洗尘。”
………………………………

010　疑是故人

　　　　入夜，月色稀薄。

　　　　宫女们井然有序的点起宫灯，朱红高墙的琉璃华瓦染上了朦胧浅红，高低错落的殿宇楼台亦笼上了如纱灯色。满堂华彩中官员云集，华服女眷均端庄俏丽，风姿绰约，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吟娇笑，香艳迷醉的脂粉气息萦绕其间。

　　　　“皇上驾到－－”

　　　　通报声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消，众人尽皆徐徐跪拜，齐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俊美的皇帝秦子瑞身着龙袍踱步而来，后面紧跟着美貌的宫妃们，个个姿容气质上佳，其中又以走在最前头那名女子容貌最盛，可谓是沉鱼落雁之色。

　　　　“平身。”

　　　　秦子瑞缓缓的坐下，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却显而易见的透出上位者的威仪来。他锐利的眼风一一扫过众人，这才递给随身太监高公公一个眼神。

　　　　顿时，高公公尖利响亮的声音骤然撕开寂静，“宣西楚贵客觐见－－”

　　　　随着这通报声，殿门被人轻缓的推开。

　　　　凉风夹在夜色里扑面袭来，将绮丽浓郁的脂粉味吹散了些许，一众西楚来客便在这时迈步而来。

　　　　秦子瑞稳坐高位，他抬眸看过去，很明显那云珠公主就走在前头最正中。可不知怎么的，他满眼却只瞧见了走在她身边的那个蓝衣女子身上，仿佛这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那个女子在朝他缓缓的走来。

　　　　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仍然隐约听见了她那腰间挂着的玉佩随着走动而带起的细碎叮当声。

　　　　秦子瑞的神情有些恍惚，明明身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他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以前那瑞王府的偏僻院落中。四周满是惨淡昏暗的月色，冰冷的夜风呼呼的吹，婆娑枝影摇曳不止，坐在枯树阴影下的女子漫不经心的叩响玉佩，笑得温柔而绝望。

　　　　“瑞哥哥，爹倒了，腿断了，孩子也没了，你还想要阿锦怎么样呢？”

　　　　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这句话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回响，秦子瑞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因着用力过猛碰倒了面前的杯中美酒，使得龙袍上浮现出一片水渍。可他却毫不在意，只顾着紧盯那女子，眼底似有波涛汹涌。

　　　　待她步履轻柔的缓步走近，瞧清了女子冷艳精致的面容，秦子瑞垂下眼眸，又缓缓的坐了回去。不，不是的，也对，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你，是谁？”再开口时，他已是恢复成那高高在上，言语间便可夺人性命的君王模样。

　　　　女子不疾不徐的行了个礼，声音似泠泠珠玉。

　　　　“西楚郡主，叶瑾。”

　　　　楚晔站在旁边，眼风从叶瑾身上快速的扫过，又看向正缓缓坐下的秦子瑞，嘴角慢慢的又勾起抹看似漫不经心的笑意。

　　　　此时殿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在场的个个是人精，眼珠子一转便各自在心底好好盘算了一番。方才皇上突然失态，看清了人面容后又恢复了正常，显然是认错了人。只是，不知道将这西楚郡主错认成了谁，向来淡定自若的皇上居然会那般失态……

　　　　好在这怪异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楚晔便领着西楚使臣见了礼，然后便坐在了早已安排好的贵席上。等他们入座后，宫女们端着食盘井然有序的进来，姿态优雅的为贵人斟酒布菜。

　　　　秦子瑞坐在高位上，他面上一派稳重之色，仿佛刚才那样失态的人不是他。

　　　　“美酒佳肴在前，当辅以歌舞助兴。”言罢，他挥了挥手。立即有宫人唱到，“上歌舞——”

　　　　殿门再次打开，身着彩色罗裙的歌姬舞娘们娉婷而来，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大片云彩从天边涌来似的。

　　　　先前叶瑾一直低垂着头做温顺婉约状，等到这时她才微微抬起头，借着这群莺莺燕燕的遮掩看向坐在上方的秦子瑞。时间似乎对他格外优待，八年过去，他容貌不见衰老，依旧清朗俊秀，一双眼睛淡定无波却隐含凌厉锋芒。总归是在这皇位上待得久了，他原本略显清冷的气质如今已变得深沉莫测。

　　　　再仔细些看，便发现他的脸色略显憔悴，身形比之以前亦是略显清瘦。叶瑾不禁在心底冷笑，皇位虽然带来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随之而来的繁忙国事却几乎要榨干一个人的精力。

　　　　秦子瑞，你当年踩着林府满门的森森白骨扶摇直上，却不料费尽心思得来的皇位让你心力交瘁，你心中可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应该是没有的，毕竟你这样一个凉薄无情的人……

　　　　叶瑾缓缓的垂下眼帘，以免自己眼里的森冷寒意被人发现，眼角余光却偶然落在了紧挨秦子瑞坐着的那名妃嫔身上。她着精致华锦宫装，满头珠翠，显得贵气逼人。比起华服首饰，更令人惊艳的则是她的无双美貌，眉目如画而丽质天成，肌肤似雪而朱唇嫣红。

　　　　即便叶瑾只见过这张脸一次，可是却深深的镌刻在了她脑海中，因为前世的林锦死在了秦子瑞和她的喜堂上。

　　　　丞相府嫡长女，苏云岚。

　　　　叶瑾凝眸瞧着那身华美宫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穿这等宫装者应当是四妃之一。按照大越宫规，以皇后为尊，下设皇贵妃，然后才是四妃六嫔。

　　　　看来，就算当初苏云岚高调嫁入瑞王府，并且有先皇主婚，如今她却依旧没能登顶皇后之位。毕竟以秦子瑞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娘家势大的女人做皇后，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外戚分权。

　　　　“这些舞娘是臣妾精心挑选的，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一个略显熟悉的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叶瑾回过神，发现就在她暗自思索的时间里，殿内已经一舞完毕。从周围这些大臣眼里含着的欣赏之色来看，这舞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只是，这声音……

　　　　叶瑾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女人，她坐在苏云岚的下方，正微侧着身子满脸笑意的看着秦子瑞，等着他的赞赏。

　　　　秦子瑞显然对她这番作为还算满意，也不负众望的点了点头，“的确不错，有赏。”

　　　　女人掩着嘴娇笑了一声，“臣妾能为皇上尽绵薄之力是应该的，哪里还敢讨赏？不过臣妾斗胆敬皇上一杯酒，祝我大越日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她端着杯酒一边说着，一边轻移莲步，款摆纤腰，仪态万千的朝秦子瑞走近。

　　　　随着她的走动，叶瑾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眼里不禁掠过丝笑意。紫玥啊紫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的不甘寂寞啊……

　　　　当年在她成为瑞王妃不久后，秦子瑞的生母徐德妃便将紫岚赐给他做侍妾，这个女人在府中可是没少给自己下绊子。

　　　　叶瑾低垂着眼眸，清澈的双眼里似乎有一层黑雾在逐渐弥漫。既然你这么爱出风头，那我不妨助你一把……
………………………………

011　小试牛刀

　　　　紫玥生得窄肩纤腰，她这般袅袅婷婷的走过去，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她也知道自己的身段极好，像现在这样慢慢走动的模样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因此也就越发的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笑也就越发娇俏。

　　　　突然，她的右脚猛地一崴，身子随之往旁边倒去！

　　　　紫玥为了展示自己的美丽，刚才走得缓慢，此时也不过走到苏云岚的身侧，这一倒恰好扑进了苏云岚的怀里。更为要命的是她方才一直是端着酒杯的，里面的酒水全都一股脑的洒在了苏云岚的头上，原本如画般美好的场景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苏云岚今日特意精心打扮，为的就是能在这洗尘宴上惊艳四座，好好的震慑一下那西楚公主，没想到这宴会才开始就被毁了个干净！额前的头发完全湿透了，苏云岚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怒声道：“玥嫔你好大的胆子！”

　　　　秦子瑞也是微皱着眉头看向两人，眼里有明显的责备之意。堂堂宫妃竟然出这样的丑，还是当着西楚使臣的面！

　　　　紫玥立即跪倒在地，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求皇上和贤妃姐姐恕罪，臣妾这实在是无心之失啊！”她很是委屈的哽咽着继续说道，“臣妾不小心被石子崴了脚，这才御前失仪还冒犯了姐姐……”

　　　　苏云岚冷哼一声：“这殿内早就打扫得干净，哪来的石子？！”言下之意是玥嫔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臣妾的确是不小心的，皇上！”紫玥抬头看向秦子瑞，眼里闪着莹莹泪光，恰似春日梨花带雨状。

　　　　见她装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苏云岚咬紧牙关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秦子瑞冷淡的声音响起，“够了！玥嫔你身为宫妃却礼仪不过关，自己下去罚抄《女诫》百遍。贤妃你也下去，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闻言，苏云岚握紧了双手，但是也很明白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她不得不憋着口气，站起身对着秦子瑞福了福身子，“是，臣妾告退。”

　　　　紫玥咬了咬牙，亦是不得不紧跟着苏云岚行礼告退。等她站起身，这才发现刚才那一崴真的是狠了，这时右脚一动就疼得厉害。紫玥的一双眸子顿时氤氲着水汽，泪珠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她偷偷用眼角委屈的看向秦子瑞，希望能得到他的怜惜，却一眼就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漠和责怪。

　　　　这一幕落在苏云岚眼里，她嘴角突然就勾起抹讽刺的笑，随即便高昂着头转身离开。

　　　　方才这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贤妃和玥嫔却终究是在别国使臣面前丢了颜面，即便在两人离开后，在场的大越官员神色也还是有些不自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传声：“太后驾到－－”

　　　　传唱之人口齿清晰中气十足，声音穿透了整个大殿。原本安静坐着，看了半天好戏的叶瑾面色一凝，她缓缓的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被打开的殿门处。

　　　　宫婢们拥簇着一个雍容的中年美妇走进来，她穿着尊贵的太后朝服，头上梳着整洁端庄的发髻，召示着大越地位最高的女人的威仪。在殿内明亮的宫灯下，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当年的徐德妃成了如今的徐太后，不变的是她嘴角带着的伪善的温和笑意。

　　　　叶瑾微微眯起了眼，这皇宫之中果然遍地是故人，遍地是……敌人。

　　　　其实在一开始打量宴会众人时，叶瑾便有些疑惑为何这等场合不见徐太后踪影，还以为她是抱病在床。可是现在看来，她气色好得很，一点也不见病态。

　　　　叶瑾的视线状如无意的落在正起身向徐太后行礼的秦子瑞身上，他表情依旧沉稳淡定，仿佛对徐太后的到来毫不意外。只是清俊的眉毛却略微上挑，这是以往他心有不悦的表现。

　　　　此时，徐太后正以一种柔和却暗藏威严的声音说道：“哀家先前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便来晚了些。”

　　　　这话诓别人还行，对于叶瑾来说却是半点不信的。以她对秦子瑞的了解，既然见到徐太后时感到不悦，那就说明他不想让徐太后出现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身体既然安好，身为一国太后出现在为别国使臣接风洗尘的宴会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秦子瑞为何会不愿让她出现？叶瑾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徐太后，见她正微抬着下巴和宫妃闲聊，似乎在竭力表现自己身为太后的端严。

　　　　叶瑾的眸光闪了闪，宫妃们乃至大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越尊贵的太后，她完全没必要做出这副模样给她们看。

　　　　既然对他们没必要，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在这宴会当中，除却大越人外就是她们这些西楚使臣，徐太后这是在向西楚人召示她一国太后的地位，而秦子瑞却不想她这般宣扬。

　　　　换言之，秦子瑞这是在打压徐太后。

　　　　桌上的琉璃杯盏中盛着琥珀色的佳酿，倒映着她精致的面容，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里突然掠过丝讥讽的冷笑。当初她林锦和林府还在时，徐太后和秦子瑞等人就结成盟友一起专心对付她们，而如今林锦惨死林府被灭门，这些所谓的盟友终归是因为利益开始内斗了……

　　　　转眼间宴会上便已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叶瑾对这些应酬并不感兴趣，除了偶尔和云珠交谈两句后，其余时间便只低垂着眼眸想着自个的心思，直到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西楚公主接旨－－”

　　　　云珠握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极为繁杂的情绪浮现，不过一瞬又消失不见。她轻咬了下嘴唇，然后站起身。

　　　　叶瑾抬头，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那道倩丽的身影在宫灯烛火下显得格外单薄瘦弱，几乎让叶瑾止不住的疑心她是否真的能扛得住这和亲的重担。

　　　　这卷圣旨一读，云珠她的一生也就注定了归途，注定了血雨腥风。

　　　　可是，她别无退路，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

　　　　那边云珠正徐徐的跪下接旨，她的动作端庄优雅，带着皇室中人特有的贵气。

　　　　叶瑾视线突然有些飘忽起来，也许，错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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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牙尖嘴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西楚公主之云珠秀外慧中，淑慎性成，着即特封为皇贵妃，赐住华琦宫。钦此－－”

　　　　这道圣旨一出，让不少人都变了神色。如今这后宫之中妃位最高的也就是贤妃苏云岚，可这西楚公主一封居然就是皇贵妃？！

　　　　在场的宫妃们一个个更是皱起眉头，眼里多少含了些妒意，视线如刀般射向云珠。这女人竟然一进后宫就成了妃位最高者，这实在让她们有些意难平。

　　　　云珠自己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呆愣了一瞬这才接旨谢恩。

　　　　尽管这妃位很有些树大招风的意味，但她位列贵妃，却是至少不必看其他妃嫔的眼色了。叶瑾转开头，视线落在旁边的楚晔身上，这事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虽说云珠贵为西楚公主，进入后宫封妃是肯定的，但一封就是大越贵妃之尊却是不太可能的。缘由估计就是因了雁南山上遇袭一事，楚晔要大越表现出来的诚意之一了。

　　　　而此时的楚晔正懒洋洋的坐着，一双桃花水眸微微眯起，似乎染上了朦胧醉意，泻出无限风流。感觉到被人注视，他迎着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若有所思的叶瑾。毫无预警的，他突然就斜斜的勾了下嘴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他模样本就生得极好，自出现开始就有不少大胆的女眷向他投去倾慕的目光，此时这一笑更是给满身风华的他增添了三分邪气，顿时引得那些女眷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孽！发现居然有女眷对自己露出嫉妒的悲愤神情，叶瑾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深吸了口气后，她不再去看楚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云珠身上。

　　　　这时的云珠已经接了旨，被徐太后召到了跟前。

　　　　“你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端庄乖巧的，”徐太后亲切的握着云珠的手，温声道，“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事情要哀家帮忙的尽管开口……”

　　　　云珠连忙答道：“多谢太后，云珠知道了。”

　　　　徐太后微笑着满意道：“你这个好孩子，哀家一看就喜欢得紧。现在你尊为皇贵妃，你和皇上的婚事也该大办一场才行。哀家已经命钦天监看过了，初八便是个黄道吉日，大婚日子就选在那天吧，正好也让哀家沾点喜气。”

　　　　“是，云珠谨遵太后旨意。”

　　　　在场的人都将这些话听在耳里，不少人都很是艳羡云珠的好运，能得到太后这般优待。尤其是那些宫妃们，脸上的羡慕嫉妒之意几乎要遮掩不住。

　　　　坐在不远处的叶瑾自然也是听清了的，她端起琉璃杯喝了口酒，遮住嘴角勾起的冷笑，徐太后这个老妖婆做出的这副伪善嘴脸实在让她有些看不过去。按照常理来说，皇帝除了娶皇后外是不需要举行婚礼的，可是云珠贵为西楚公主身份特殊，自然是不同的，大婚势在必行。刚才徐太后那番话说出来，仿佛这大婚是她赐的恩典似的，听在心性单纯的人耳中指不定会真的相信她有多喜爱看重自己……

　　　　宴会到尾声时，云珠才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她看着叶瑾，半晌才低声道：“瑾儿，按照宫规，从今夜开始我就要住进华琦宫了。”

　　　　叶瑾点了点头，伸手将她头上的金簪扶正，这才缓声道：“云珠，你……自己保重。”

　　　　周围的乐声和谈笑声在耳边交汇着，云珠却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她拉过叶瑾的手，紧紧的攥着，“瑾儿，你明日进宫来看我好不好？”顿了会又接着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孤单。”

　　　　叶瑾注视着她的眼睛，那里深深的流露出对未来的无助和惶恐。

　　　　“好。”她点头应允。

　　　　……

　　　　去皇宫的路上有云珠清脆的笑声相随，回使臣馆的路上却是静默得几近冷清。

　　　　叶瑾在马车中垂眸思索着，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行的侍女却觉得这寂静的气氛很是压抑，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个性情难以捉摸的郡主。直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轻声提醒道：“郡主，使臣馆到了。”

　　　　“嗯。”叶瑾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这一趟进宫，那些人之间的关系颇耐人寻味，和她之前预料的情况有些出入，原本的计划看来需要调整了。

　　　　进了使臣馆，叶瑾直接朝着自己的南怡院走去，却发现早就该和她走往不同方向的人跟随在后面。

　　　　她停下脚步，冷冷的看向自发自跟来却又一言不发的楚晔，“有事？”

　　　　楚晔挥了挥手，示意随侍们都下去。狭长的眼眸锐利打量着她，慢条斯理的开口：“玥嫔那事是你做的？”

　　　　叶瑾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反而是微挑了柳眉讥讽道：“她不小心踩中石子扭了脚你来怀疑是我做的，是不是哪日你在外面淋了雨也要来怀疑是我让老天爷往你身上泼了盆水？”

　　　　楚晔愣住，随即就乐了，“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能说的！”

　　　　叶瑾冷淡的转过身，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却没想到楚晔又跟了上来，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你让老天爷泼水的时候记得别殃及旁人啊，毕竟爷是个仁慈心善的人！”

　　　　活了这么久，叶瑾就没见过能这么一本正经胡扯的人，她抿紧唇顿住脚步，斜睨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若真的有这能耐，往你身上泼的水一定是洗脚水！”

　　　　一听她这话，楚晔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那也无妨，再怎么说也是老天爷的洗脚水，指不定有神通呢！”这还没完，他上前一步凑到叶瑾面前继续道，“这洗脚水是打算哪一天泼？麻烦你提前打声招呼，爷得找个玉瓶接着，将来还可以用来悬壶济世！”

　　　　叶瑾被他这话气得很有牙痒痒，这人实在是太欠揍了些！风流俊美的宁王爷现在在她眼里就和市井里那些地痞无赖别无二样！

　　　　她忍无可忍的快步走进了自己院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把高贵却欠揍的无赖王爷隔绝在了院外。

　　　　然而，在门关上后的瞬间，叶瑾脸上的恼怒神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深思。

　　　　为什么楚晔会怀疑是她对玥嫔下的手？她隔空将石子转移到紫玥脚下，绝对是悄无声息的，就算楚晔武功很高发现那颗石子出现得突然，那也不应该明确怀疑到她头上才对。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又想起在雁南山上的那座院落里发生的事。

　　　　叶瑾的目光渐转幽深，楚晔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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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碧棠何来

　　　　清晨的微风徐徐的吹，繁花绿树摇曳生姿，阳光夹着青草的芳香铺洒整个皇宫，自由的鸟儿矫健的掠过天空，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鸣叫声。

　　　　宽大舒软的檀木床榻上，云珠悠悠的醒来。她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碧水莲纹纱幔帐，偏过头便看见一尺外正有个熟悉的人影在往玲珑紫香炉里添加香料，随之便有青烟袅袅升起。她慢慢的坐起身，迷迷糊糊的唤了声：“素彤……”

　　　　“娘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来。”被唤作素彤的婢女连忙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