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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又名:孤星血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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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的门窗都不上插销,为什么你们不和我打一次交道来吧,我那么没有诱惑力吗你们可以试一试。先生,真没有一个人有如此胆量去试一下,无论如何没有一个人敢。”
“他们如此地怕他吗”我问道。
“怕他,”温米克答道,“我想你说得对,他们怕他。其实这是他的心计,他根本无视他们。他家中没有任何银器,先生,连调羹都是铜锡合金的。”
“原来他们没有油水可捞,”我说道,“甚至于他们”
“嗳可是他的油水可大呢,”温米克打断了我的话头,说道,“他们哪有不知道的,他掌握了他们的生死大权,他们几十条性命都在他手掌之中。他想捞什么就能捞到什么,只要他一动心机,凡他想捞的就不可能捞不到。”
我正思考着我的监护人可是个伟大的人物,这时温米克说道:
“至于他家中没有银器,说明他懂得人情世故。水有缓急深浅,人有理智情义。他知道如何处理人生常事,不妨看看他的表链,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表链的确非常粗大。”
“粗大”温米克重复了我说的话,“确实如此,不过他的表也是真金的弹簧自鸣表;少说也值一百英镑。皮普先生,在轮敦这个城市中有七百左右个盗贼,他们对这个表的结构一清二楚。在这些盗贼中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以说没有一个不认识这表链上的小环,可要是诱惑他们去碰一下,他们会像炭火烧着手一样赶忙丢掉,”
一开始我们谈的就是这些事情,后来我又谈了更加日常的事务,温米克先生和我便这样消磨了路上的时间,接着他就告诉我,我们已经到了伍尔华斯的地界。
这里都是一条条僻静的小巷。沟渠和一座座小花园,给人的感觉是一个陰郁迟钝的优静地方。温米克的房子是一幢小小的木屋,在一座花园的中央,屋顶砌得很像一座炮楼,上面还架着炮。
“这是我自己的手艺,”温米克说道,“看上去蛮漂亮,你说呢”
我高度地赞扬了它,不过我想这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小的屋子,还有着最奇怪的哥特式窗户,当然多数是些虚饰,另外门也是哥特式的,而且很小,小得几乎难以走进去。
“你看,这是一根真正的旗杆,”温米克说道,“每逢星期天我还要升起一面真正的旗帜。再看这里,这是一座吊桥,过了这桥,再把它升起来,便和外界的交通隔绝了。”
这座桥其实是一块木板,架在一条水沟上,水沟大约四英尺宽二英尺深。看他带着骄傲的神情升起吊桥并把它拴牢倒是挺有趣的。他微笑着,这微笑可是津津有味的,而不是刻板做作的。
“每天晚上九时正,是指格林威治标准时间,”温米克说道,“便开始放炮。你看炮就在那边听到放炮的声音,我想你会认为这门炮是很有威力的。”
他所说的这门炮是架在一个单独的堡垒上的,堡垒由铁格子构成。为了防止风吹雨打,炮上用柏油防雨布盖住,具有雨伞的功用。
“此外,”温米克说道,“在后面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不让人们看见,是为了突出堡垒,不阻碍观赏堡垒我有个原则,想做一件事,便动手去做,还要坚持到底不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我对他所说的话表示了完全的肯定。
“在后面我喂了一头猪、几只家禽,还有几只兔子;我还搭成一个小瓜棚,你看,上面正结着黄瓜;在晚餐时你可以品尝一下用这里的黄瓜做出的色拉。所以,小老弟,”温米克又一次微笑着并严肃认真地摇着他的头说道,“不妨设想一下,要是这个小小所在被包围起来,在供应方面可不用发愁,要坚持多久就能坚持多久。”
然后,他把我引到一个只有大约十来码远的亭子里,可这条路设计得弯弯曲曲,我们抵达亭子倒也花了相当一段时间。在这一个僻静的所在,我们的酒杯早已整齐地放好了。亭子的旁边是一个装饰性的人工湖,为我们准备的混合酒也已经冰镇在湖水之中。这是一片圆形的水面,中心有一小岛,很可能是为晚餐准备的色拉。在湖中他还设计了一道喷泉,是运用小风车的动力,喷水口有一个软木塞,只要拨开软木塞,喷出的泉水足可以把你的手背喷湿。
“我就是工程师,是木匠,是管道工,还是花园里的园丁,总而言之我是万能工匠,有什么干什么,”温米克很感谢我对他的赞扬,说,“本来嘛,自己动手是件好事,你知道,它可以把从新门监狱带回来的蜘蛛网洗刷干净,它可以使老人欢欣。对了,把老人介绍给你,你不会在意吧你说行吗不会惹你不高兴吧”
我说我十分高兴能见到他,于是我们走进了城堡。我看到一位很老很老的老人坐在火炉旁边,穿着干净的法兰绒外套,津神愉快,恬适自然,保养得也很好,不称心的是耳聋得太厉害。
“老爸爸,你好,”温米克一面说着,一面半开玩笑地和他亲切握手,“你好吗”
“约翰,我可好呢,真好”这位老人答话道。
“老爸爸,这是皮普先生,”温米克说道,“我希望您老听清他的名字。皮普先生,你给他点一下头,因为他喜欢别人对他点头。你要高兴就对他点点头,他喜欢点头就像别人喜欢眨眼一样。”
我尽量向他连连点头,老人大声说道:“先生,这里是我儿子的好地方,先生,这是一块相当好的游览胜地。这处地方和里面的美妙杰作在我儿子归天后应由国家接管,让人民大众来享乐。”
“老爸爸,你为这块地方骄傲非凡,是不是”温米克说道,凝神注视着老人,他那张严峻无情的脸上这时现出了温柔的笑容。“现在给你一点头,”他狠命地点了一下头,“现在给你二点头,”他又狠命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老人说:“你喜欢别人对你点头,是不是”然后对我说:“皮普先生,你要不厌烦的话虽然我知道这对陌生人来讲是够厌烦的,你是不是给他再点一次头你不会想到这会令他老人家多高兴啦”
我也用劲地频频给老人点头,老人的兴致很高,振作一下津神喂鸡鸭去了。我们两人便坐在凉亭里开始饮混合酒。温米克一面拍着他的烟斗,一面向我讲述,说他花了许多年时间才把家业治理得如此完美。
“温米克先生,这是你自己的家产吗”
“噢,是我的,”温米克说道,“我是慢慢地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以国王的名义,这是我世袭的不动产。”
“这是真的但愿贾格斯先生对此也会敬佩惊叹的”
“他没有见过这里,”温米克说道,“也没有听说过这里的事。他也没有见过老人,也没有听说过他。须知,事务所是一件事,私人生活是另一件事。我去到事务所就把城堡丢在脑后,我回到城堡又把事务所丢在脑后。如果你对此不感到讨厌,还得请你赞同我这种做法。我不打算在谈业务的时候谈自己的私事。”
自然,我诚心诚意向他表示,我尊重他的请求。混合酒是十分可口的,我们坐在那儿一面饮酒一面叙谈,一直谈到将近九点钟。“就该放炮了,”温米克说着,放下了他的烟斗,“这是老人最愉快的事。”
我们走回城堡,看到老人正在那里把拨火棍放在火上烧,双眼充满了期望的神色,在为这一夜里的伟大典礼做准备工作。温米克一手抓着表站在那里,等待着时刻到来,便从老人手中接过拨火棍,向炮台走去。他带着拔火棍走出去,霎时间,大炮用其巨大的轰隆声表示出自己的雄威,震得这幢小木屋像要倒坍一样,桌上的杯盘碗碟也给震得哗啦啦直响。至于这位老人,我想他本该震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幸亏他两手紧紧抓住椅柄,总算稳住了。他欢天喜地地喊道:“放炮了我听到了炮声”于是我向他连连点头,毫不夸大地说,一直点到头发晕,连他老人家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在晚餐前的一段时间中,温米克领着我参观了他收藏的奇珍异品。特别要说起的是这些东西都与某些重大犯罪案件有关系,其中有一枝著名文件伪造案用的笔、和重大案件有关的一两把刺刀、几把头发,还有几份临刑前写下的交待书。温米克先生最看重这些手稿,用他本人的话来说这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份手稿都是在扯谎,先生。”这些东西和一些小瓷器小酒杯杂乱地放在一起,倒颇耐人寻味,另外还有一些该博物馆主人自己亲手做成的各式各样津致玩意儿,以及那位老人刻成的往烟斗里塞烟丝的用具。所有这些东西都展览在那间我被带进城堡时最先到达的房间中。这间屋子不仅是他家的日常起居室,而且也是他家的厨房。我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在炉架上放着一口带柄的小锅,在壁炉上方还有一个铜制的小玩艺儿,看来是挂烤叉用的。
一位穿着很整洁的小女孩侍候我们进餐,白天她是照看老人家的。她把晚餐的一切料理妥当后,便放下吊桥,让她出去,回到自己家过夜。这顿晚餐丰盛可口,虽然城堡里总有一股干枯木头味,闻起来很像变了质的硬果,另外隔壁还喂养着一头猪。无论如何,我对于这顿晚餐是十分心满意足的。晚间,我睡在城堡的小小亭子间里,也感到十分不错,没有什么缺陷。不过,我自己的身体和那根旗杆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天花板,因此躺在床上时,我就好像不得不整夜都把旗杆顶在头上一样。
温米克在早晨很早便起身了,我仿佛还听到他在洗刷我鞋子的声音。然后,他去园子里干活,我从哥特式的窗口看到他对老人家连连点头,一副非常恭敬的神态,装出想让老人家帮他干些活的模样。这天的早餐和昨天的晚餐一样美味可口。整八时半,我们开始出发,向小不列颠街走去。我们愈向前走,温米克变得愈冷淡无趣和刻薄严厉。他的那张嘴也愈来愈抿得像一个邮筒口。最后我们一走到事务所,他就从衣领里取出那串钥匙。这时,关于伍尔华斯的产业他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仿佛城堡、吊桥、凉亭、小湖,以及那喷泉、那老人等等都被那有威力的大炮统统炸得灰飞烟灭了
第26章
结果发生的事情和温米克告诉我的一样,我很快便得了一个机会来把我监护人的家和他的管帐办事员的家作一个比较,因为他约请我到他家中做客。我从伍尔华斯到达事务所的时候,我的监护人正在他的房间中用香皂洗手。他见到我便把我叫到面前,告诉我他约请我和几位我的朋友到他家做客,和温米克昨天提到过的一模一样。他和我约定,“不需要客气,不需要穿晚宴礼服,日期就定在明天。”我问他我们该到哪里去,因为我委实不知道他府上的地址。他告诉我,“你们到这里来,然后我带你们上我家去。”看来,他总是不愿说那些像似招供的话。趁这个机会来说说贾格斯先生的洗手,他就像一个外科医生或牙科医生,每打发走一位当事人就得洗一次手。他房间中有一个小盥洗室,专门为他洗手而造,里面发出的香皂味简直可以和一家香料铺子里的香气相媲美。在盥洗室有一根滚轴,上面有一条旋转式长毛巾,他习惯洗过手后用这条毛巾擦净擦干。每次从违警罪法庭上回来,或送走一个当事人之后,他首先的任务是洗手。
第二天六点钟,我和几位朋友来到这里。他好像刚刚办完了一件比通常更加肮脏不堪的案件,所以一头钻在小盥洗室内,不仅仅在洗手,而且又是洗脸,又是漱口、情喉。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他又用那块大毛巾擦干,然后掏出铅笔刀来剔指甲缝里的尘灰污垢,最后才穿上外衣。
我们一走出事务所来到街上,就看到像往常一样有一些贼头贼脑的人在那儿走来走去。很显然,他们都极其渴望和他谈事情,可是他身上的那股香皂味就好像光环一样,使他们知道这天不得不放弃找他谈事的希望。我们向西走着,他不时地被街上人群中的某个人认出来,只要一发生这类事,他便扯大嗓门和我说话。他从不表示他认出了谁,对那些已经认出了他的人也根本不加理睬。
他领我们来到轮敦索霍区的吉拉德街,街的南面有一所宅邸,从外表上看十分宏伟,但是外面的油漆业已剥落,窗户上布满了灰尘,呈现出一片凄凉情境。他掏钥匙打开大门,我们全都走进一间石砌的大厅,里面空荡一片,陰森可怖,几乎没有使用过。我们登上了深褐色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有一套三间深褐色的房间,四面墙壁都有嵌板,嵌板上都按刻着花纹。他站在一圈一圈的花纹中对我们表示欢迎,我心里明白这些圈圈很像绞架上的那一种圈圈。
晚餐陈设在最好的一个房间中;第二个房间是他的盥洗室;第三间是他的卧房。他告诉我们,他虽拥有这一座大房子,但是所用的就这几间。餐桌上的菜安排得很令人称心,没有银器餐具,这是早知道的事。他座椅旁边有一个宏伟阔气的回转式食品架,上面放有各种酒类,以及餐后用的四盘水果。我注意到他总是把每一件东西放在手边,并且亲自动手为大家分配。
房间里放着一个书橱,摆满了书,从书脊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关于证据、刑法、罪犯传记、犯罪案例、法令之类的书。家具都是上好材料造成的,坚固耐用,就和他的表链一样。一看就知道哪件家具是做什么用的,所以没有一件家具只是摆设性的。在墙角边有一张小小的文件桌,上面有一盏带灯罩的灯,可见他似乎总要带一些公事回家干,把家庭也变成事务所,晚上把文件桌推出来就可以工作。
在这之前,贾格斯先生一直没有注意我的三个朋友,因为在路上时他总是和我走在一起。这时,他站在炉边地毯上,先打铃叫他的女仆,然后便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他立刻对德鲁莫尔发生了兴趣,如果不是唯一对他发生了兴趣,也是主要对他发生了兴趣,这倒使我感到奇怪。
“皮普,”他说道,把他的大手搭在我肩上,推我走到窗口,“我对这几个人还分不清谁是谁。蜘蛛是哪一个”
“蜘蛛”我问道。
“就是那个脸上生着疙瘩、叉手叉脚、沉闷不悦的家伙。”
“他是本特莱德鲁莫尔,”我答道,“那个眉目生得俊俏的是斯塔特鲁。”
他对于眉目生得俊俏的一位根本没有留意,说道:“他就叫本特莱德鲁莫尔,是吗我倒挺喜欢他这个长相。”
他马上便开始和德鲁莫尔攀谈起来。虽然德鲁莫尔的答话既沉闷又迟钝,拖泥带水,但这都阻止不了贾格斯的兴趣,总是设法从他那儿逼出话来。我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管家妇走到我们中间,为我们的餐桌送来了第一道菜。
我猜测她大约四十岁光景,不过我想她的长相可能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些。她身材修长,形体柔软轻盈,面容十分苍白,一双大眼睛黯淡失神,浓密的长发披过双肩。她的两片嘴唇张开,仿佛在喘着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患心脏病的原因。还有,她的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表情,好像心绪不宁。我记得一两天之前的晚上我曾到戏院观看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斯,剧中从女巫的大锅子中冒出来的那些被爇气熏得走了形的面孔倒活像这位管家妇的面孔。
管家妇把菜肴放在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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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上,用一个手指迅速地触了一下我监护人的胳膊,示意他餐桌业已摆好,然后便飘然而去。我们围着圆桌分宾主落座,我的监护人让德鲁莫尔坐在他的旁边,另一边坐的是斯塔特普。管家妇送来的第一道菜是美味可口的鱼,另一道菜是同样津致味鲜的羊肉,再下面一道菜是毫不逊色的野禽。酱油、酒、各种调味品,凡是需要的一切佐料全都是津品,也全都是由我们的东道主从回转式食品架上取下为我们分发的。这些东西依次分发之后,他总要把它们放回原处。我们每吃一道菜,他都要给我们分发一次干净的杯盘刀叉,把用过的餐具丢进他座椅旁边的两个篓子中。除了那位管家妇,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佣人。她为我们上每一道菜,每次我看到她的面孔,总觉得像一副从女巫的大锅子中蒸出来的面孔。许多年之后,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我曾用一碗酒津燃烧出的光亮照过一张脸,和这女人的面孔极其相像,而且像得可怕。其实,除了飘垂的头发外,别的地方都并不相像。
我特别注意这位管家婆,一个原因是她的面容具有明显的吸引力,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温米克曾提醒过这件事。我注意到每一次她走进房来,总是两眼紧紧地盯着我的监护人,她把菜肴放在他面前,想放开手,又迟疑不放,仿佛担心他会叫她把菜再端回去,似乎表示如果他有什么话要说,那么趁她在这儿的时候就对她说。我又观察我监护人的态度,发觉他完全意识到这一情况,不过是故意地让她感到进退两难而已。
晚餐进行得非常愉快。虽然我的监护人似乎总是人云亦云,不大主动触及某些问题,我知道他其实正在专心留意我们每个人在性格上的致命弱点。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两片嘴唇一分开,话就没完,表明了我追求荣华富贵、挥金如土的倾向,而且自以为是赫伯特的恩主,处处夸耀自己的远大前程。我们几个人个个如此,特别是德鲁莫尔,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地暴露出自己的劣根性。第一道鱼还没有吃完时,他那种善妒好疑、冷嘲爇讽的倾向已经被逼了出来,原形毕露。
没有多久我们就开始吃侞酪,谈话的主题涉及到了我们不断增长的划船本领。我们开始一致攻击德鲁莫尔,说他就像一头慢吞吞的两栖动物,晚上划船时总是跟在我们后面。德鲁莫尔不甘落后,对我们的东道主说他就是喜欢和我们相隔一段距离,因为在划船的技巧方面连我们的师傅也比不上他,至于力气,我们不过是糠批而已,一下子便可把我们给筛出去了。我的监护人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逗得发起火来,甚至准备要比试一下。他把袖口挽起,露出胳膊,夸示他的肌肉多发达,于是我们大家也都挽起袖口,露出胳膊,这种举动简直滑稽可笑。
这时,正巧管家妇走来收拾桌上的杯盘残羹,我的监护人根本对她没有注意,面孔背着她,只顾靠在座椅上,咬着他的食指指背,表示出对德鲁莫尔的极大兴趣。说实在的,对他的神情我完全不能理解。这时,管家妇正把手伸向桌面,说时迟,那时快,他啪的一声把他的大手打在她的手上,就像老鼠夹夹住了老鼠一样。这一记来得如此突如其来,又如此闪电迅速,使我们愚蠢的争论立时结束。
“讲气力嘛,”贾格斯先生说道,“我让你们见见世面。茉莉,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手腕。”
她那只被抓住的手正被按在桌上,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到背后去了。“老爷,”她用低低的声音说着,两只眼睛恳求地盯望着贾格斯先生,“不要这样。”
“我要让你们看一下这只手腕。”贾格斯先生又说了一遍,毫不为她所动,铁石心肠地要让别人看她的手腕,“茉莉,让大家欣赏一下你的手腕。”
“老爷,”她又低低地说道,“那就请大家看吧”
“茉莉,”贾格斯先生根本没望着她,只是一味地看着房子的另一边,说道,“让大家欣赏一下你的两只手腕。来,拿给他们看。”
他先松开手,然后把她的手腕翻过来,放在桌上。她把另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两只手并排地放在桌上。第二只手相当难看,有深深的伤疤,一道道重叠在一起。在她把手伸出来时,她就不再看贾格斯先生,却转动着眼睛,警惕地顺序看了一下所有其他的人。
“力气就在这里,”贾格斯先生说道,冷冷地用食指指着手腕上的肌肉,“绝大部分男人的手腕也比不上她手腕的力气。只要看这双手抓起人来,那就是惊人的了不起。我见识过的手算是多的了,可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还没有见过一双像这双手有力气。”
贾格斯先生用悠闲的批评家的风度说着这番话,而她仍然一个个地打量着坐在这里的我们。他的话一说完,她的目光又转向他。“茉莉,这就可以了,”贾格斯对她微微一点头说道,“大家都欣赏了你的手腕,你可以走了。”于是她撤回双手,离开了这个房间。这时,贾格斯先生从回转食品架上取出有圆玻璃塞子的酒瓶,先将自己的杯子斟满,然后挨个为大家斟酒。
“诸位先生,”他说道,“九点半我们一定要结束,请大家珍视这宝贵的时光。今天能见到大家我是非常快慰的,德鲁莫尔先生,我来敬你一杯。”
贾格斯先生专门为德鲁莫尔敬酒的目的如果是为了诱出他的人性弱点,那做得是很成功的。德鲁莫尔那副紧绷着面孔自以为是的神态,显然是对其余人的藐视,而且越来越无札,最后达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他人性大暴露的过程,都被贾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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