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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之鸣鸿天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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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刚晃一晃,拼尽全力,虎吼一声,向素心言拋去铁锤,手一翻紧紧抓了枪杆,圆瞪了双眼,毙命于马上。铁锤掷出时,力气终究不及,砸在素心言大马后腿上,那大马“咴咴”嘶鸣一声,后腿已断,臀部一歪,素心言一见不好,一手握紧枪杆,一手反过去抱紧梵香,从马上一跃而下,趁势将完颜刚扯下马去,拉过完颜刚的青骢马。因梵香身高体长,她深吸一口气,只得弯了腰背负着梵香,拼尽力气,将梵香抱上马背,然后踩着马镫,借势一跃,骑上完颜刚的青骢马。在敌军愣怔无措之际,将梵香坐姿调整好了,重新将自己与梵香绑在一起,准备杀出重围。
这一下变故,如兔起鹘落,阵前众军只觉眼前晃得几晃,那完颜刚已是倒毙于地,而这匹千里良驹亦给敌人夺了去。
军阵之中,有数名将官素常皆与完颜刚交好,此时见同袍兄弟被这女子所杀,心中恼恨,立时便有三名将军手提兵器,骑了高头大马,齐声呼喝,冲上前来。
此时,素心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护着心爱之人,即便身死,亦在所不惜。当下更不搭话,拍马迎上。那青骢马确是良驹,背负两人,依然奔跑自如。素心言挥动沥泉枪,向当先一人虚晃一枪,青骢马奔速快捷之至,晃眼之间便至那人左侧,纵马相交之际,抡了手中枪,枪花连闪,虚影缥缈,念奴娇枪法第三式“笑杀东君虚占断”,应手而出。那人措手不及,手中刀将举未举之时,沥泉枪已是透胸而过。
青骢马余势未减,直向前冲去。
一名千夫长喊声如雷,纵马从后奔近身来,看看便要马头相衔马尾,抡起宣花大斧,搂头向素心言脑后砍来。素心言身后背负着梵香,转身不便,双腿夹紧马背,那青骢马四蹄如飞,向前跃出丈余,然后斜刺里冲出。那名千夫长后面紧追。待座下青骢马缓得一缓,素心言回手一枪,正是念奴娇枪法第十六式“一溪霜月”,但见说时迟,那时快,眼前青光闪动,如一轮残月倒映山溪,水荡涟漪,流光一闪而过,青龙沥泉枪已点到来人胸口,“嗤”的一声,沥泉枪犀利无比,竟是透甲而入,将来人一枪刺于马下。
余下那名千夫长见同伴齐齐丧命,心中恼恨已极,挥一根狼牙棒,呼喝着,纵马冲上前来,两马相交于左侧,挥棒便打,甚是悍勇。素心言手中长枪,急切间,未及转过枪头,随即左手探出,顺手抽出梵香腰间断刀,娇叱一声,顺势挥出,幽蓝色的刀芒一闪而过,划出一道冷蓝色调的弧面,自那名千夫长颈项间划过,恰如一片水迹滑过一叶莲荷。
那千夫长端坐于马上,身形顿了一顿,头颅却已从颈项间滑出,掉落于地,口中兀自叫道:“好快的刀!”手中狼牙棒兀自向下砸来,却已全无力道,素心言右手举枪轻轻将棒格开。那人颈项断口处,狂喷鲜血,倒撞下马。
众兵将见素心言枪法凌厉,并无几合,便连斩四人,均是胆寒,只得将素心言围裹在包围圈中,一时也不敢欺上前来。
大营中,突然号角声接连吹响,隆隆的鼓声更甚,众兵将本来围了素心言,于圈阵中观斗厮杀,见自家军中连折数员猛将,在进攻号角的激励下,再无犹疑,当下一拥而上。
大军既动,翻翻滚滚,便如潮水一般,列成枪盾方阵,步步逼近,四顾看去,长枪如林,弯刀似草,密密层层,便如刀枪密布的丛林。
梵香伏在素心言背上,兀自昏晕未醒。
素心言左手持刀,右手提枪,看着蜂拥而来的军兵,心中又是凄凉,又是欢喜,似是对梵香,又似是自语,轻轻说道:“哥哥,今日,我们便要死在这里了,你欢喜么?哥哥,我很欢喜,因为我们是同日死的!哥哥,可是,可是我又想哭,你说过的,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是啊,今日我们来时,我便在想呢,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日出日落,走到山花烂漫,……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唉……”声音喃喃,轻柔如三秋的水,有些凄清,有些伤心。
她抬起手背轻轻擦了擦眼角,抬头看看天空,也不知斗了几个时辰了,日头已是西斜,周围有一抹彩霞,是血红的颜色。
………………………………
第六十三章 正壮士,悲歌未彻(8)
。
北宫大营中,战鼓隆隆,号角急鸣,此起彼落,各营旌旗翻滚,军卒如潮水般涌动,北宫仆从军的白头鹰大纛又已竖起,在暮色中招展,猎猎作响。
慕容绍与焰鸓齬等几员万夫长站在中军大帐前的平台上,居高临下,放眼望去,但见那名眚镑渍呤种捶教旎柿焐砗笫嗣谝录资浚谇Ь蚵碇校廖蘧迳锪烁咄反舐恚蟪逵彝唬Γ砉徽罂穹纾绮ǹ肆眩豢傻玻鸺缬甑惆阆蛩巧淙ィ急凰且灰徊
观战众人见了这十九名黑甲骑士于千军之中,卷起一团狂风,飞沙走石随之而进,如入无人之境,这股气概直冲霄汉,亦是钦服不已。
十九骑士凭着豪勇血性,北宫军兵却仗着人多势众。这一场大战自上午日上三竿之时直杀到沉沉暮色,北宫军卒死伤极是惨重,却也兀自酣战不休。
慕容绍随父征战以来,身经百仗,曾杀得异世界诸国联军望风披靡,无不顶礼而降,见了今日这一番厮杀,也自心惊。他抬手指向这十九人,顾左右问道:“我近来获知这霸长风素来单人匹马与我北宫军抗衡,却不知他何时组建了这队甲士,竟是如此勇猛。……谁人知道他们名号?”众万夫长皆是面面相觑,均是不知。
焰鸓齬站出来,向众人说道:“我去问问。”说完,径直下了台阶,纵马去军中,向正在冲杀的虬髯者大声问道:“霸长风,你所带战队是何名号,可否报与我等知晓?”
“风云十八骑!”
焰鸓齬兜转马头,回至中军大帐前,向慕容绍抱拳一礼,道:“回慕容将军,霸长风所带战队名号为风云十八骑。”
慕容绍听了,看着这支在战场上厮杀的战队,如狂飙突进,在十万军中来回冲杀,每发起一次冲击,都会卷过一阵杀机四伏的狂风,当者披靡,北宫军兵虽多,竟是奈何他们不得,不由得甚是欣羡,道:“如此神勇,非我所得,可惜!可惜!”沉吟半晌,回头对众将说道:“传我号令,有谁杀得风云十八骑其中一人者,赏黄金万两,升爵三级!”
传令官手拿白旗,自去传令,重赏之下,一时之间,众军兵愈是蜂拥向前,个个争先,如群蚁一般。只听得大营之中,四面号角连响,马蹄奔腾,十数个身具异能的千人队疾冲迎去,截了霸长风等十九人,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亡命厮杀。
慕容绍身旁立时便有两名身负异术的万夫长站了出来,向慕容绍拱手一礼,转身奔下台阶,手挺兵刃冲了上去。
素心言看着四周,日色已暮,一轮淡淡的下弦月已开始在东边的天空,缓缓移动,风轻云淡,尽显平和,而地面上,恶战尚自未休,四处是残肢断腿,惨呼连连,空气中只有血的腥味。
北宫军马拥盾搭箭,已从四下里渐渐逼近,她振了振手中沥泉枪,冷冷看着四面如簇簇枝丫的狼牙箭头,闪着森森寒光,面无表情,只待拼尽最后一滴血。
正于此时,一名传令官骑马飞奔而来,高声叫道:“传将军问话,素小姐是否三思,降与不降?若降,只要交出北宫通缉犯梵香,将军奉素小姐为座上宾;若不降,则格杀勿论!”
素心言将手中枪紧了紧,冷冷道:“我鬼洞身为汉家人,没有降的,只有战的。不必多说了,来吧。”说着,双手持枪,便要冲向面前的枪盾阵。
正待交战之际,忽听得营门口前军一阵喧哗,军马忽地纷纷散开,数千骑兵如潮水般向两旁溃退,乱了阵势。
一个圆形的物事突然从营外破空而来,所带过的冲击波强劲之至,将营门处的兵丁连人带马震飞出去,随后,“嘭”的一声巨响,重重的砸在素心言前面的一排枪盾阵中,将这一排士卒撞飞了出去,破开一个大口子。地面随着一震,飞灰与小石子被一道冲击波激得飞起来,形成一个圆环面向四周扩散,将周围的兵士震得齐齐退后几步。然后,那个圆形物事又飞了回来,落在素心言马前阵中地面,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停下来,却是一个古董似的青铜葫芦,细长的葫芦嘴上,兀自汩汩流出像水一样的透明液体。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已是站在那葫芦面前,便如从天而降。
素心言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身穿一袭破旧的青蓝色粗布长衫,约二十五六岁,身形高挑偏瘦,面容有些苍白瘦削,眉目甚是清秀,像一个落魄的读书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只见那人也不看四面军卒,趔趔趄趄的,顾自弯腰将葫芦拾起,放在嘴边,闭着眼睛,就着葫芦嘴喝了一大口,然后砸了咂嘴,似是很美的滋味,晃晃悠悠地转过头来,看了素心言一眼,醉眼朦胧,说道:“这哪来的野丫头呢,不在家好好念书,怎的也学着人家男娃子出来,跟,跟人打架呢,嗯,女娃子不能打架的,要斯文,斯文一些……”说着,举起酒葫芦,又是喝了一大口,斜着眼睛,喷着酒气,看了看四周的兵卒,抬起手来,环指了四面包围的兵卒,说道:“你们这些人就不好了,怎的一大帮子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娃呢,嗯,不好,不好,我不喜欢!”将手中酒葫芦举向众兵卒,念念叨叨,说:“看看,你们看看,又让我打翻了这陈年老酿,嗯,浪费,太浪费啦,可耻呀,真是可耻呀。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好呀,老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们说让打翻就给打翻了,唉,我生气,生老闷气了!”
众士卒见战场上凭空多了一个人,皆是怔了怔,然后,听这人唠唠叨叨的,均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有五六个军汉发一声喊,挥刀向那青年醉汉狠狠砍落。那醉汉兀自唠唠叨叨的,晃晃悠悠,抬手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嗯,打架不好,年轻人,要学好,才好。”说着,脚步轻移,闪过一道虚影,已是在那几名军汉身后,如妖异的鬼魅,五指虚张,回手轻轻抚在这几人脑后。众人只觉一阵轻风拂过,这几名军卒未及哼声,均是七窍流血,“噗通”倒栽于地。
这一起落,有如电光石火,大家眼前只觉一花,然后便看到这五六名士卒倒毙地上,众军士皆是大吃一惊。
包围圈阵的弓箭手们早已弯弓搭箭,已是等得不耐,立时便有数百支狼牙箭如飞蝗一般,射向阵中之人,只听这人哈哈一笑,踮起脚尖,原地滴溜溜如风扇一样旋转了几个圈,激起一片气流,气流急速旋转,生发出赤红的火焰。射去的箭枝便进入了这个气旋,燃烧,夹杂着地上的尘土砂砾,随了这道气旋,急速旋转,稍顷,只听“轰”的一声大响,气旋里的箭枝、尘土、砂砾,挟着熊熊火焰,纷飞出来,像一朵朵妖艳的烟花,向四面围阵的将士们辐射而去,洞穿了坚盾,也洞穿了这四围众多将士的躯体。四面的军兵登时倒下了一大片,断裂的肢体,四散抛开,鲜红的血液洒出来,惨呼之声,此起彼伏。火花朵朵,散落于地,此处的战场一片狼藉。
那醉汉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看着这些惊骇已极的士兵们,醉醺醺的,喷着酒气,嘻嘻一笑,道:“哎呀,我叫你们别玩火,别玩火,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倒好,不仅玩火,还往我身上扔东西,看看,这下好了,大家都没得玩了不是。我告诉你们哈,大家可要记得哦,以后别再往我身上扔东西了,哈哈,我这可是叫作投桃报李,咋的,没听说过?嗯,没听说过,就对了。咱人是穷,可还不是小叫花子,哈哈。”
幸存的士卒俱是大骇,纷纷后退。
这时,只听得大营之中,西营处号角声响,旌旗招展,五个千人队疾奔而至,再次将素心言与那名醉汉围在核心。
领军将军骑了高头大马,提了一把三尖两刃刀,立于阵前,大声问道:“呔,兀那汉子,报上名来。”
那人斜着眼,看着这名领军将官,嘴里叨叨着,嘻嘻一笑,道:“觥几仇,咋的,‘投桃报李’,没听说过?哈哈,没听说过,就只能算你们倒霉啦。”说着,晃晃悠悠的迈前一步,哈哈一笑。
“你是觥几仇?首阳山的‘投桃报李’觥几仇么?人称‘如此醉酒,跟酒有仇’的觥几仇,是么?”
“怎么?你没听说过?哈哈,如果没听说过,你们便自认倒霉吧。”
“觥几仇,我北宫可一直没招惹你首阳九山之神,你不在騩山受享你的美酒,来掺和我北宫的征伐之战,这可有点不合规矩了。”
“啥,我掺和了么?我只是见不惯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小丫头而已,咋的,不可以么?我心里不痛快,我就得管管。”
“觥几仇,我劝你最好别掺和进来,不然,对你们首阳九山没什么好处。”
“是么?你说我掺和,那我就掺和咯,哈哈。”觥几仇斜着眼,喷着酒气,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半躺于地,提起酒葫芦,就着葫芦嘴,喝了一大口,不再理睬那名领军将官,顾自长声吟道:——
酒里一人,顾影相对,
两眼相随,怜你衣裾﹏
我自饮,我自醉,
和一曲,琴声妙,
狂歌数阙,笑傲,
舞一剑,轻狂年少,
天下悠悠,我自在江湖,饮一壶浊酒!
醉了春秋,两处闲愁,
半醒里挑灯看剑,
伊人只在百花深处,
红颜易老,把相思瘦了,
叹一声,是候,是走?
……
那领兵将官见觥几仇对自己如此轻慢,很是气恼,大喝一声,纵马舞刀,直取觥几仇。三尖两刃刀卷起一团烈火,向地上半躺的觥几仇翻卷而来,刀锋划出,如烈日焰光,斜斜地笼罩了阵中的觥几仇与素心言。
………………………………
第六十四章 正壮士,悲歌未彻(9)
。
觥几仇半躺于地,见三尖两刃刀卷着烈火劈面砍来,微微一笑,右手随意将酒葫芦迎着刀锋斜斜扔出,只听“当”的一声大响,两刃刀实实砍在葫芦上,将周围的空气激荡得像透明的水波向外荡漾开去。“哎呀”一声,那名将军已是被震得向后翻了几个跟斗,脚刚着地,“腾腾腾”,又再倒退了十余步,胸中烦恶,口里腥咸,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忙将手中刀杆拄在地上,方始站稳了。
那只葫芦悬停在觥几仇头顶三尺处,葫芦嘴斜下,兀自汩汩向下流出透明晶亮的酒液,觥几仇半睁了双眼,张大了口,就势接了,“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伸出舌头将唇边扫了一圈,舔尽残酒,砸吧砸吧嘴,甚是惬意,抬手招了招,酒葫芦复又飘回他手中。
他抬眼看了看那领军将军,见他还能站着,似是有些讶异,遂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轻飘飘地站起来,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名将官,道:“嗯,你还不赖,没把你打死,不然,咱又要自责好几天呢。”说着,脸上露出有些歉疚的样,砸吧砸吧嘴,就着葫芦,又再喝了一口,似是那葫芦里的酒永远倒不完一般。
素心言骑在马上,看着这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切,甚是惊诧莫名。见此时这醉汉疏狂不羁的样子,终是忍俊不禁,捂着嘴,轻轻笑了几声。
觥几仇听得笑声,回过头来,严肃认真地说道:“你这小姑娘呐,我可就要说说你啦,这次就是个教训嘛,以后可不许随便去陌生地方了,嗯,要记得,……”探过头去,看了看素心言身后兀自昏晕的梵香,砸吧砸吧嘴,“嗯,我知道啦,这些家伙欺负你们这两个小朋友,对吧?嗯,小姑娘,等会我帮你出出气,教训教训这帮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的坏家伙。嗯,你旁边看着就是。”叨叨说着,四顾看了看包围圈的数千北宫将士,举起葫芦,接连喝了好几大口,似是要浇灭世间块垒不平事。
素心言听得,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她心里很是平静,现在,是生,她与他紧紧绑在一起;是死,她与他亦是紧紧绑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伏在自己背后那个人儿的体温,还有微弱律动的心跳。
在一起,即是最好的幸福,无关生死。
觥几仇抬手从头上随意挽结的发髻上抽出一支黑如枯枝的发簪,迎风晃一晃,发簪变作一柄沉黑无光的宝剑,乃上古名剑——折铁宝剑。只见这折铁宝剑,状似直刀,仅一侧有刃,另一侧为背,上有一窄凹槽;剑身中间印有宽凹槽,长3尺4寸3分,重仅1斤4两,其状极是古雅,刚柔相济,弯曲自如,可单双手握持,无往不利。
他左手拿了葫芦,右手持了折铁,随意挽结的发髻散开,满头长发垂下来,披在双肩。暮色沉沉之中,一道肃杀之气,即刻笼罩了这战场上的数千军兵。
北宫众军兵心底不禁升起一道凛凛寒意,均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他在围阵之中,闲闲地迈前几步,看着眼前嗜血的士卒,丛簇的刀枪,听着远远大营之中的杀伐声。落风萧萧而过,掀动他的长衫,半醉之中,傀俄若玉山之将崩,萧萧肃肃如松下风,爽朗清举,高而徐引。
北宫众军兵看着他眼中的寒意,皆是不觉往后退了数步。
觥几仇用手中的折铁宝剑轻轻在青铜葫芦上敲击了一下,一声清越,如磬。随之,剑背敲击葫芦,一下,两下,三下,如叮叮咚咚的筝声,……旋律渐起,交织、起伏、变化,音曲激昂、慷慨,隐隐透出戈矛征伐百战不屈的肃杀,隐含着被压迫者反抗暴君的斗争,正是嵇叔夜之四十一拍《广陵散》。
剑击葫芦的曲调音律,从“正声”第二段的正声主调中音取宏厚,击取古劲,承转起合抑扬顿挫,愈发苍凉,悲壮,调意深远,慷慨激昂,绝妙之音漫卷沙场。
觥几仇于千军之中缓步而行,宽袍大袖,疏狂无羁,沉浸于这恰如心音共鸣的韵调中,合了音律,随口浅吟而起:——
素衣青裘,漫漫黄沙,
江山凌乱了繁华,
是谁,倾城一阙,弹落了枝上梨花?
你一步一莲,
烟雨落尽了一曲琵琶,
是谁,为你倾城,卸下了那一袭红纱?
红尘千叠,只是明月一夜,如画,
绝世深情染了朱砂,
而你,是为谁,把青丝落下?
一段江湖,一壶春秋,
你的马蹄哒哒,仗剑天涯,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念去去千里,世间安得双全法!
……
觥几仇身材高挑,仪容俊美,声音悦耳,文采卓越。不刻意装扮自己,却有超脱的气度,所奏韵律尚自余音绕梁,如闻天籁。他回顾一生抱负,情动于衷,一曲弹毕,场上一片死寂。
觥几仇歇了剑击葫芦之音,仰天长叹:“昔袁孝尼尝从嵇叔夜处学《广陵散》,嵇叔夜每靳固之,尝自叹《广陵散》于今绝矣!我今奏此调,却无知音,殊不如慷慨赴死于黄沙战场,从此,一壶酒,一把剑,一段江湖,一个人浪迹天涯,哈哈哈!”说着,提起手中折铁宝剑,轻轻舞了一个剑花,对四面的北宫军兵冷冷说道:“来吧!”
北宫军兵正自听得入神,忽听得觥几仇言语,皆是怔了怔,然后,齐齐发一声喊,便有一个百人队,在一名百夫长的率领下,自动组合成三十三个“三三制”军事小战队,猱身上来,分进合击,挥刀向觥几仇狠狠砍落。
觥几仇也不搭话,抬手捏个剑诀,施展了逍遥游剑法,在这三十三个三人小战队之间飘忽游走,边挥动剑招,便吟道:“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
只见他龙章凤姿,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踏前一步,跃起身来,右臂前伸,剑走轻灵,一道黑色剑影闪动,划出一片虚幻弧面,如冷月长空,斜斜笼罩了最靠前的那五个三人战队。正是逍遥游剑法中的“十步杀一人”。剑影忽忽,寒芒过处,如寒塘渡鹤影,一闪而逝,激起一片冷气流,形成一道气旋,狠狠将那五个三人小战队卷入,随之,便是“咣啷咣啷”刀枪纷纷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噗通噗通”人体不断扑倒于地的声音,看去,倒地的每个兵士颈项间都有一道血痕,鲜血兀自汩汩流出。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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