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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之鸣鸿天下-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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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几仇见了,心胸不禁为之一畅,看了一眼焰霓裳,举起酒葫芦,美美喝了一大口,诗兴大发,口中长吟道:“柳岸浓荫柳飞烟,水泛碧影水连天。翠枝扶风飞晴雪,不负流水负流年。”吟诵声中,哈哈长笑,意兴高致,举起酒葫芦,连喝几大口,很是畅快。
焰霓裳初时见他又是喝酒,又是摇头晃脑,柳眉微蹙,心中着实不喜,待要出声斥责,此时听得觥几仇这首临时起意吟诵的七言诗句,抬眼见他意兴飞扬,疏朗不羁,心绪亦是受到感染,不禁暗自为之倾倒,击节赞赏,脸上依然未露悲喜,语音缓缓,冷冷道:“柳岸浓荫柳飞烟,水泛碧影水连天。翠枝扶风飞晴雪,不负流水负流年。嗯,好诗,气势也足,哼,没想到,你这大色鬼,外加大酒鬼,还是一个才子呢,不过,哼,还得加上两字儿‘流氓’,对,就是这样,你是流氓加才子!”
“哈哈,你怎么不说我是衣冠禽兽呢,哈哈,……”长笑声中,豪饮美酒,尽显男儿爽朗之气,焰霓裳见了,偷偷抿嘴一笑,不再搭理他,自顾观赏一湖大好的风光。
此时正值六月初的时节,柳絮如雪,随风而起,兀自轻飘,飘洒纷扬,弥漫湖柳,二人眼中的风物丽影,被罩在如烟似雾之轻纱中,佳境妙趣,难以言表,正是〃柳湖晴雪〃。
过了半晌,那两名侍女回来,向二人敛衽一礼,微微一笑,道:“让二位尊客久等了,请见谅,我家主人有请二位尊客去观澜阁叙话。”
觥几仇哈哈一笑,道:“无妨!”
两位侍女在前引路,当先踏上湖畔的那道九曲长桥,觥几仇与焰霓裳随了二人上了桥去。
走在桥上,但见桥下水中有暖泉水自水底汩汩流出,在水面微微冒出一个清水样的蘑菇,水中生有绿叶,大似车前草,依流飘荡,青碧一色。
愈向湖水中央走去,只见远远的水中长满一人多高的芦苇。此时正是半夏之际,芦苇荡中除了昼夜长鸣的蛙噪,还有一种青灰色的小水鸭子,扇动了稚嫩的青灰翅膀,扑楞楞的,在碧波清涟的水面上,自由自在地飞来跑去,不理世间纷纭。白须垂垂的芦苇丛中,青绿的芦苇叶子夹缝之中
,生长着一个个圆形的长球,象红色绒毛似的,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细尖,随了北地并不太过于热烈的风,摇摆在芦苇上。
观澜阁东面,新修的柳湖书院宏伟壮丽,高耸在古城墙上的望楼巍峨壮观,整个柳湖一派盎然生机,别有一番景象。
不一会,二人随了那两名侍女到了观澜阁门前,只见这门庭雅致古朴,透着浓浓的古意。门柱上的图案清晰可见:每一个门;每一个柱子;连门上的门板、门框、甚至门钉的纹饰雕刻,都是如此精细,典雅。在门的两侧,还有两名侍女,她们面容清秀,身形婀娜多姿,垂手静静地俏立着。对引导而来的侍女彼此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迎着觥几仇与焰霓裳,敛衽一礼,齐声道:“欢迎尊客大驾光临,主人有请。”分列两边,微微躬身,向观澜阁门内用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二人微微一笑,道个喏,随了侍女走进观澜阁,只听里面传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古筝悦耳的琴音。
观澜阁的客厅很是敞亮,是纯东方古典式的,装饰简约典雅,恰到好处。厅中浮动一缕缕似麝似兰的香气,又似若有若无清新微甜的味道,透进心扉,在悠悠的秦筝声里,令人心旷神怡。
一名侍女奉上茶来,安排觥几仇与焰霓裳坐在客厅稍等,一名侍女自去后面主厅通报。
客厅通到主厅的墙是整个镂空的,用一面粉青色的轻纱作成了移动式落地门,上面有流苏一样的暗纹。落地门半掩着,可以看见主厅西窗下,有人工在室内种植的一小丛竹子。掩映在竹荫下的,是一弯小小的可探手濯水的人造山石溪流。
一声声被精心演绎的琴声,糅合着弹琴人的深情,悠悠融入了客厅的每一缕空气。主厅落地门后有一扇向外迎面而立的竹屏风,其上临摹了一副曹不兴的《清溪侧坐图》的扇面,扇面旁边隐约写有两行草书“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字样。竹屏风隔离了门后主厅的景状。
客厅左右两侧的半墙处亦是镂空的,镂空处用粉青色的轻纱作成了一扇小轩浅窗,四壁及雕梁上,垂下一缕缕青雾似的半透明苏纱,悬在半空微微轻飘,窗外有蓝天白雾,雾从窗纱滤过,飘在厅内,让整个厅内如在梦幻境中。
觥几仇抬眼看着那副《清溪侧坐图》,心中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似是在哪里看见过,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回想,似乎与自己过世了的父亲生前那把天天不离手的折扇扇面之画与字样一般。
此时,悠扬的筝声,“叮叮咚咚”的响,婉转在弹琴人的指尖,如流水潺潺,如青云翩翩。窗下隐隐的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天籁一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营造出空灵悠远的意境,仿佛天地万物全都溶在了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
竹屏风后面的主厅内,一个曼妙柔婉的声音随了琴音轻轻吟唱:
柳湖边,小轩窗,四五曲长廊。
澜亭里,指下琴,十三弦檀筝。
青草与碧云,飞花共柳絮。
纤纤十指如玉,却不知,声声慢里已痴。
音弦绝,声儿脆,却把无心作有心,醉,醉,醉。
筝声断,弦儿乱,道是有情却无情,念,念,念。
……
觥几仇与焰霓裳坐在客厅中,沉浸于这美妙的音韵中,竟不自禁合着旋律,不由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随口击节赞道:“好音律,好辞章,好一句
‘纤纤十指如玉,却不知,声声慢里已痴’。”不禁拍手叹赏。
主厅内的筝音戛然而止,随着几声轻轻的咳嗽,主厅内上一个清丽柔和的声音说道:“苒儿,去将尊客请进来罢。”那声音就像流经山谷的清泉水一样轻细柔软,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人听清。
随后,从主厅中走出一个少女,后面紧随着引导而来的那两名侍女。二人忙站起身来,定睛看去,正是在竹林沟遇见的那个叫澜苒的白衣少女。澜苒翩然走至二人身前,嫣然一笑,道:“我姑姑请二位尊客去里间叙话,有请!”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引着二人跨过那扇落地门,走进里间主厅。
大厅内的面积甚是宽敞,陈设简洁,清雅,四角处有四只古蜀国的青铜神树,树高一百多寸,树干笔直,套有三层树枝,每一层三根枝条,全树共有九根树枝。所有的树枝都柔和下垂。枝条的中部伸出短枝,短枝上有镂空花纹的小圆圈和花蕾,花蕾上各有一只昂首翘尾的小鸟,共有十只小鸟,嘴里皆燃着红色伸缩的灯火;铜树顶端有一个人面鸟身的灯座,发着柔和光亮的火苗。四个铜树灯座上火光将大厅照耀得亮如白昼,映得偌大的主厅辉煌富丽。
大厅中央的地面上,铺了一张丈二见方的青花纹饰的波斯羊毛地毯,其上安放一张宽大精美的竹编茶几。茶几两边主客位分别放了数个细碎青花粉底的棉麻质地的蒲团;茶几上是一套古朴的紫砂茶具;茶几两头一米处分别放置了一支昂首的鹤形小香炉,暗自燃烧着清幽微甜的浮香。
一个女子此时正坐在厅内竹荫下的秦筝旁,十指轻轻按着了琴弦,见二人进来,遂站起来,面向二人,柔声说道:“尊客大驾光临,欢迎欢迎,请就座品茶,好么?”声音柔和,清丽,不疾不徐,透着一种华贵与雍容的气度。澜苒过去轻轻扶了那女子手腕,缓缓走向大厅中央地毯上竹编茶几,到了茶几前,缓缓站定。
觥几仇与焰霓裳大步走上去,向那女子行了一礼,道:“多谢主家款待,我等有幸之至。”
“呵呵,两位尊客,不必客气。”
觥几仇凝神看向那女子。
只见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白纱竹编斗笠,白色轻纱沿斗笠边缘垂下,将脸部遮住,看不到年龄与样子。她身形修长微丰,聘聘婷婷,身穿一件素雅的曲裾深衣,织以纱罗,交领右衽,颈部的雪白肌肤微露于外,褒衣宽袖,腰系一条淡青色兰花绣绘的博带,裙子中间的飘带上还挂了一个翠色玉环,以压住裙摆,使裙子不至于随风翻转而失优雅之仪。裙袂翩翩,华带飞舞,端庄、优雅、雍容、飘逸,令人油然而生仰慕之情,不敢直视。
“二位尊客请坐!”那女子向觥几仇与焰霓裳行了一个揖让之礼。
“不客气,谢谢!”
觥几仇与焰霓裳还了一礼,然后在柔软的蒲团上坐下。觥几仇暗自思量,这女子的身影与声音怎的如此熟悉,便如好久以前似曾相识一般,虽是狐疑,但不敢唐突造次。
那女子随后也以优雅的姿势坐下来,有条不紊地把一件件精美的茶具在面前摆开。
三人坐下后,那女子透过竹笠边缘垂下的白纱,看着觥几仇,柔声问道:“请问这位尊客,你可是姓觥么?‘觥筹交错’的‘觥’,对吧?……是来自东南海上的首阳九山,对吧?”问话的语气不急不缓,雍容,沉稳,温和。
………………………………
第一百十三章 闻歌殢酒,曾对可怜人(4)
“嗯,是的,我是来自首阳九山的觥几仇。”觥几仇听得面前这女子所问话语,微觉奇怪,但也并不在意。
澜苒静静侍立于一旁。在旁侍候的侍女们这时拿上几碟低糖糕点、坚果类小食,然后,靠边静静站着。
“绿茶喜欢么?”
那女子隐在白纱后的脸上现出浅浅笑意,细心的侍弄着茶具。她的语言柔和而有力量,让人舒服而宁静,语音清和,就像微风吹皱一潭深夜的秋水,深夜的秋水然后将融入其中的中秋月光渐渐地溶化,然后把银色的月光细碎轻柔地荡漾开来。
觥几仇感觉她整个人给他的就是一抹月光一样柔和的亲切的触感,像曾经手心里握过的温暖,好似在哪里见过、听过或者触摸过。
“嗯,……喜欢。”
“你刚才对我唱得曲子似是挺喜欢的,但你知道这首曲子是谁作的么?”
“是的,我亦是很喜欢这首曲子。……此曲名为《广陵散》,年少时曾听先父弹奏过,但先父所奏好似更其苍凉,而非您适才所奏的那样少了悲壮,多了些淡淡的忧伤。此曲凡四十一拍,调亦神奇,意亦深远,音取宏厚,指取古劲,承转起合抑扬顿挫,曲调音律激昂慷慨,余音绕梁,如闻天籁,是嵇康平生得意之作。想来,当日他于刑场临终之时,回顾一生抱负,遂以此曲作别,一曲弹毕,场上一片死寂。嵇康放下琴仰天长叹:‘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然后,慷慨就死。”
“嗯,是的,但此曲并未于此绝,当日有倾慕者,暗中以心记之,后反复揣摩,终得复原了这曲《广陵散》,神韵犹存,于这世间亦是没有遗憾的了。”
“你说的极是。”
觥几仇忽忆起故去的父母,年少时家里突遭变故,一个人这么些年在首阳山所受嫉恨、排斥、欺负等情状,心里不觉顿感苍凉。
“嗯,……那我们喝茶吧。”
那女子透过脸前的轻纱,见觥几仇脸色戚然,似有所觉,便岔开话题,道:“其实,往事已已矣,来者犹可追。比如这绿茶碧螺春就藏着一个哀伤的故事。传说在很早以前,有一位勤劳善良的碧螺姑娘,她的元气凝聚在茶叶上,救活了濒死的恋人,自己却香消玉殒。姑娘死后被埋在洞庭山上,从此山上的茶树越长越旺,品质格外优良。为了纪念碧螺姑娘,乡亲们便把这种名贵的茶叶,取名为‘碧螺春’。我们为往事追怀,但我们更要为将来祝福,不是吗?孩子……”
“你说的没错。……”
觥几仇有些黯然,但转瞬便即哈哈一笑,朗声道:“我想,我们将来都会很好的。”
那女子不再说话,从身边的手袋中拿出一块洁白的丝帕,开始轻轻擦拭已然极是洁净的茶具。
她轻轻拿起一个竹制的茶匙,细细地擦,然后擦一个精致的有着长长细柄的竹制水杓,然后依次轻擦那些瓷杯和陶壶,渣方、壶承、茶盘、茶托等都经细细地擦拭。然后,用竹杓从一只陶罐中,舀出旧年积攒的还未融尽的雪水,倒进一个小瓷锅中,放到一个精致的铜炉上拨了炭火烧着,最后用竹茶匙从一只小白瓷茶筒中,将绿茶适量摄取出来,放进紫砂茶壶中。
那绿茶茶叶看去是由细嫩的芽茶精制而成,外形清丽雅致,
光扁平直,弯秀似眉。
这一连串的动作约莫花了小半个时辰,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轻柔而飘逸,做得极慢,就像一个儒家弟子朝圣般的庄严,很有一种仪式感。
“可惜了呢,今年开春收藏的雪花便只剩这些了。在天然水中,雨水和雪水属于天然软水,泉水、溪水、江水多为暂时硬水,部分地下水为硬水。硬水泡茶不好。……唔,水的硬度影响着茶叶有效成分的溶解度。软水中含其它溶质少,茶叶有效成份的溶解度高,故茶味浓。”
那女子自顾自的说着,语音柔和宁静,抬起头来,隔了眼前的轻纱,看了看二人,好似很歉然地对觥几仇与焰霓裳微微一笑。
焰霓裳静静听着,对那女子微微一笑。
觥几仇虽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但感觉到对方的笑意,亦向那女子微微一笑。
雪水在小瓷锅中慢慢地融化,升温,沸腾。
那女子首先将茶具用滚开的热水浇烫一分钟,右手回转注水、温杯、烫壶等动作。
这样的动作可以让茶先慢慢苏醒,也称醒茶。然后,将初沸的滚水倒入放好茶叶的紫砂壶中,浸泡十多秒左右,让茶叶先变得温润,同时也将茶叶上附着的灰尘与一些杂质去掉,然后将水倒掉,再将茶与水的比例按1:50~1:60的分量,重新高冲入滚水。将新出的茶汤缓缓注入杯中,将茶斟至七分,然后一只手托住杯底的一个点,另一只手则扶住茶杯的二分之一以下的半部分处,放入茶托,最后,微微曲起身来,奉起茶托,轻轻安放在觥几仇与焰霓裳二人右手前方。
“请用茶!”
“谢谢!”
觥几仇与焰霓裳二人轻轻向那女子颔首,然后,用食指在茶杯旁边的桌面轻轻地点了三下,以示谢意。
那女子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嗅了一会,杯口贴在唇上,浅浅的,小抿一口,然后小口细品,让茶汤在口腔内缓缓流动,使茶汤与舌头各部分的味蕾充分接触,以便精细而准确地判断茶味中的“苦、涩、甘、鲜、活”。
觥几仇与焰霓裳端起茶杯,杯中茶汤的汤色鲜明而有活力,很是清澈,杯上轻气飘然若浮云,茶香盈盈。二人遂端着杯,浅尝一口,在口中稍留,再缓缓咽下,回味之下,余香缓缓浸入心脾。
回味片刻,觥几仇不由赞道:“妙极,斗茶香兮薄兰芷,好茶!”
那女子听了,见觥几仇虽疏朗不羁,谈吐却也隽雅,很是喜欢,透过轻薄朦胧的白纱,看着面前的二人,缓缓的,柔声道:“这茶清幽淡雅,确可用‘松花飘鼎泛,兰气入瓯轻’做比喻的,呵呵,谢谢你们也喜欢我的茶,孩子……”
柔声说着,稍稍将盘坐在蒲团上的双腿跪直了,微曲了上身,以右手持壶,自左到右,沿顺时针方向为觥几仇与焰霓裳续上茶汁。
茶如人生,亦有百味。
觥几仇看着那女子轻柔飘逸的动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着迷,感到从所未有过的温暖,亲切,便像一个母亲轻抚婴儿的小脸蛋。
清风徐徐,不时从外面的湖面上吹进来,拂过窗纱,穿堂而过,带着湖中芦苇新发嫩芽的馨香,清新,舒爽,让人心神为之而畅快。
那女子好像不是在煮茶,而是这茶的一部分,飘逸的衣袖遮住了她的皓腕
,在风里柔和地变成水一样的东西,似乎衣袖中不是她的纤纤玉手,而是某种更为柔软的存在,像温暖的眼神,像柔软的拥抱,像温柔的每一个日子……,茶的香气,便似那些已经流失的,失而复得的日子,觥几仇有些恍惚,恍惚中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如果,真能让流失的日子失而复得,让时间在每一次的抚摸中变得柔软绵延,那么,是否失去最可贵的亲人与情感,或者,自由与尊严,你也情愿?铁与血的过去消失了,远方的江湖,乃至,远方的星辰与大海也不存在了,只有眼前的香叶,嫩芽,罗织轻纱,还有一个近在咫尺的她……。
此时湖面之上,阳光正好,室内的铜树灯火亦是闪耀着明亮的光,将整间大厅照得光明而温暖,流动着一种祥和而宁静的气息。
那女子透过眼前的轻纱,低头缓缓冲着茶汁,似是随意的说道:“如果是在一个清晖满园的月夜,就着清风,手倚雕栏花廊,背靠田园青竹,或绣袍锦垫,或麻衣蒲团,桌上青壶一把,素杯一盏,墨菊一只;或是相亲近的两个人,亦可坐看窗外落英缤纷,斜阳西下,远望碧空如洗,明光似练,且听莺歌燕舞,烟雨呢喃,细嗅草木芬芳,晚风清淡,那岂不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唉!”
说着,那女子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茶壶轻轻放下,手端着茶杯,小啜了一口,默然半晌,抬头看了看二人,又说道:“……不如我们用全息投影幻技来换一个环境可好?”
“全息投影幻技?”
觥几仇看了看旁边静静品茶的焰霓裳,正待发问。焰霓裳品着茶,听得那女子的话语,亦是眼露疑惑之色,静静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轻纱后朦胧着的脸。
未等觥几仇回应,只见那女子抬起手臂,向空中轻轻挥了挥衣袖,觥几仇只觉周围环境已是变作月夜。高天之上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月光洒下一地清晖,竹影摇摇,林中幽静,只有几只萤火虫在林中飞来飞去,如点点飘移的星子,正是一个“和敬清寂”的世界。
觥几仇、焰霓裳与那女子三人已是在一个草亭中,就着那张竹编茶几,相对而坐。
草亭内别无陈设,极是简洁;草亭外是一片青绿的竹林在侧,溪流环绕,水声潺潺,清白的月光斜斜地洒下,静静照在草亭的雕栏上。竹编茶几上的杯中茶,兀自缭绕着氤氲的香气,泛散在如水的月光中,如轻薄细柔的白纱。
清凉的月光,便如温在这一壶茶里,香气缭绕。
“嗯,就是把周围的环境用光波幻技重新设定成别样的风景。……曾经,在我还是一个年少女子的时候,去东南的海边玩,……是……是他教我的,当时,我亦如二位这般惊讶与好奇呢!”后面一句话愈说愈小声,几不可闻,便如自言自语。
“哦,那不就是变一个假的环境?……那我也会变。”觥几仇听得,心中微觉奇怪,却也并不介怀。
那女子将手轻轻捂了一下嘴,朦胧轻纱后的脸容上,笑意突显,像是想笑却又极力忍住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也不全是假的。这亦是一种极好的幻变仙法,倘若危难时,便可以施展此技法,让敌手陷于迷阵中,从而让自己脱出困厄。当年,他,……他将这仙法授于我时,亦是如此对我说的,……唔,孩子,你见过海市蜃楼么?”
………………………………
一一四章 闻歌殢酒;曾对可怜人 (5)
“海市蜃楼?”觥几仇忽忆起以前游历在茫茫黄沙地里,火辣烈日之下见到的那一幕幕沙漠上的虚幻景象,遂点了点头,道:“以前确也见过。”
“哦,有人做过比较形象的描述,记得一本书里便有这样的记载:‘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睹。’是的,平静的海面、大江江面、湖面、雪原、沙漠或戈壁等地方,偶尔会在空中或‘地上’出现高大楼台、城廓、树木等幻景,称海市蜃楼,又称‘蜃景’。”
那女子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滚烫的热气,啜了一口,缓缓的,继续说道:“海市蜃楼是近地面层气温变化大,空气密度随高度强烈变化,光线在铅直方向密度不同的气层中,经过折射,进入观者眼帘造成的结果,常分为上现、下现和侧现海市蜃楼。其实,制作的原理很简单,就是依据天地之间太阳光所造成的温差,导致近地面的气温剧烈变化,引起大气密度产生很大的差异,让远方的景物,在光线传播时发生异常折射和全反射,从而造成蜃景。”
“嗯,这个仙法秘技,我依稀记得年少时,曾听先父提起过,不过,先父过世太早,那时我年龄尚幼,很多东西已是忘记的了。”
“是的,学习这门仙法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却还记得的呢。……当然,我们无法进入这个由天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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