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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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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鹤领了命,正愁怎么跟这位江湖上颇有凶名的“步爷”牵上线,秦相公就很体贴地送上门。

    有人这个“人情”,汪大人就好开口得多了。
………………………………

第八十六章 狠辣无情是步爷

    在汪鹤看来,步安是步经平的堂弟,嘉兴知府步鸿轩的侄儿兼养子,旧神余孽必是无稽之谈,连查都不用查。

    但这“旧神余孽”几字,在步安听来却没有这么轻松。得了仓颉的传承本该是件天大的好事,可眼下实力还没涨上多少,危机却先来了。

    不用说,下了大牢的秦相公准是那晚躲在巷尾,匆匆一瞥的人影。不除掉这人,步安就睡不踏实,可要除掉这后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譬如说,汪鹤提到这桩诬告之时,步安就得作出“竟有如此荒唐之人?”的惊讶和不屑,而不是“竟被他撞见了?”的惊愕与慌张。

    又譬如说,当汪鹤问起该如何处置那人时,就得表现得全无所谓,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杀人灭口的念头。

    再譬如说,汪鹤用商量的语气提醒鬼捕七司不要风头太盛时,步安就得打打马虎眼,不能对他言听计从,更不能表现出被人抓住了命门的怂样。

    结果几杯茶喝下来,步安拼尽毕生演技,暗自叫苦不迭;而汪鹤却觉得这位才名与凶名并济的“七司步爷”果真是个油盐不进的难缠人物。

    好在汪鹤早已做好了持久应战的准备,今日没谈成就隔日再谈,隔三差五谈上一谈,让姐夫大人知道他没在偷懒就行。

    道别了汪鹤,步安也没心思再去别家鬼捕衙门兴师问罪了,直接回了七司,蒙头思考对策。

    他对大梁朝的官场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个已经下了大牢的人犯。

    关键这人犯下狱的理由是告他“旧神余孽”,步安还不好找人来商量如何灭口,考虑再三,他觉得眼下最好的应对便是什么都不做,免得乱了阵脚,被人看出心虚来。

    想通了这些,步安便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刚得到不久的仓颉传承。

    有一桩直截了当的好处。在这之前,步安只能感觉到丹田凉意,现在只要闭目内视,就能看见淡蓝色透明的丸状鬼气,以及体内已经贯通的筋脉。

    而那颗金色小核就位于的鬼气中央,像一枚金色的种子。

    既然是仓颉的传承,想必和文字有关,步安立刻想到了六艺中的书艺。

    他研磨提笔,仍旧把鬼气凝聚指间,在宣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一个风字。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明显的灵气波动,甚至连最轻微的风都没有。

    把宣纸揉成一团扔在脚下,步安挠了挠头,提笔蘸墨再试。这一回,他不再运行鬼气,而是凭着一念拖动那枚金色小核,紧接着便发现总有一小团鬼气粘附着它,甚至也被晕染上了一抹金色。

    他将金核连同染了金色的鬼气逼到指间,迅速写下一个风字……最后一笔尚未写完,宣纸上竟然凭空浮起一个透明气团!

    那气团随着步安的心念漂浮在空中,忽左忽右,到它渐弱消失的时候,步安已经靠在椅背上,嘴巴咧得合都合不拢了。

    当代仓颉……神笔马良……旋风侠……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

    足足有一炷香那么长时间的美妙幻想之后,步安凑到案前,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写下一个“钱”字……然后等待半晌,眉头微皱,又写了“银子”二字,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不够具体……他摇摇头,写下“十两银子”。心倒不黑,可惜仍旧没用。

    最后,他用仅剩的那些鬼气,画了一只七扭八歪的银元宝,对着它看了好半晌,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仓颉变得这么落魄有有原因的……他不是神笔马良!

    ……

    ……

    隆兴二年六月中旬,来越州鬼捕七司花二两银子买平安的客人数量呈现爆发式的增长。

    对涨价的恐慌还只是其一,越州城里如今只剩下这一个鬼捕衙门了,才是更为具体而切实的原因。

    关于另外六司全都闭门不出,甚至大多人去楼空的缘由,街面上的流言很多。

    有人说,越州鬼捕原先的六个衙门被七司一两银子捉鬼逼得铤而走险,在六月初十早上倾巢而出,结果设陷伏击不成,反被七司破阵之后赶尽杀绝,东城巡检汪大人为此还专门找过七司步爷的茬,只是苦于没有人证。

    也有人说,七司并没有杀人,只是堂而皇之地一个个鬼捕衙门挑了过去,每到一处,只几个回合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六司悉数落败从此无脸留在越州,全都自谋生路去了。

    更离奇的是说,三步成诗步执道在望江楼上约六司会谈,当场作诗若干,令公孙庞之流自惭形秽,纷纷投江而亡。

    真实原因,自然是主谋公孙庞逃遁,连没有参与伏击的四司秦相公都被毒打下狱,另外几支鬼捕队伍全都瞧出了苗头,全都仓皇出逃了。

    无论如何,鬼捕七司成立不过一个月,就一统越州鬼捕行的事实,也在坊间造成了另一种影响。

    七司步爷刚刚得到的善人名声,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评替代了。

    步安最早感觉到这种变化,是去楼家书馆时,发现楼心昱和楼心旻哥俩见着自己就躲,楼云阚也不像之前那么爽朗。

    狠辣无情……杀人不眨眼……从邓小闲嘴里听到这些传言时,步安虽然无语,但也暗暗觉得离经叛道的成果很喜人。

    既然这些恶评都是他想要的,他也不便去跟楼云阚解释。

    作为这一切的亲历者,知道事实真相的鬼捕七司众人仍旧其乐融融,气氛没有外界传言中那么阴森,更没有人摄于七司步爷的淫威。

    而因为最危难时步安的那句“让他们住手,我跟你走”,他在七司众人心目中,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了许多,可即使如此,当大伙儿发现自家管事儿的,近来居然真的端端正正练起字,声称要专心修习书艺时,还是免不了哄堂大笑。

    洛轻亭说:“乐艺修不成便修射艺,射艺刚有小成又要修书艺……步爷,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惠圆和尚说:“艺多不压身,书上这么写的”

    “你们懂个屁!修习修习,便是要一样样全试过来!”邓小闲刚正经了一句,又嬉皮笑脸道:“我平时修习咒玄,你们不也以为我在变着法骂人吗?夏虫不可语冰!”

    晴山走到步安的书案前看了半晌,摇摇头说:“我看步爷往后就算靠威望行走江湖,也比修习书艺有前途。”

    步安一边练着字,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晚上的玲珑坊的宴席,你们是不想去了吧?”便让大伙儿全闭嘴了。
………………………………

第八十七章 狂名凶名是下策

    玲珑坊的花易寒姑娘设宴赔罪,请的当然只是步安,可眼看来了一大帮人,她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而步安把鬼捕七司所有人都带上的动机,说来也很鸡贼,他是担心玲珑坊里有埋伏。

    一番寒暄客套过后,鬼捕七司众人由花易寒领着进了玲珑坊开在子敬街上的小门。

    过来之前,步安生怕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出丑丢脸,还专门让晴山简单介绍过玲珑坊的格局。

    可是从摆设考究格调雅致的前厅、豁然开朗的流水庭院一路走过,邓小闲、洛轻亭和游平还是免不了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神态。

    这种时候,张瞎子反而有了优势,因为看不见,所以表现得尤其气定神闲,几乎和清心寡欲的惠圆和尚一样淡定。

    至于步安,哪怕前世再见多识广(主要是通过电脑和手机屏幕),眼下也有些端不住,不是因为玲珑坊奢华又有格调,而是因为花姑娘实在太勾人。

    这女人今晚显然特意打扮过,穿一身清凉的碎花襦裙,瓜子脸白里透红,眼神柔似水,吐气香如兰,乌黑云髻梳得整齐服帖,只留一缕细幼发丝垂在鬓侧,衬得脖颈雪白如玉。

    更关键的是,她走在步安身边领路,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挨,可每次只触碰到一丝,就立刻不着痕迹地分开。

    步安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儿,被她几次这么一来,心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在勾引我吗?不是吧?是不是?是勾引我吗?”

    素素紧跟在他身后,心说公子今天走路姿势如此紧张,难道真的发现埋伏了?小脸顿时憋得又紧张又认真,瞪着眼睛,注意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陷阱。

    邓小闲他们粗枝大叶的,当然不会发现这种细节,晴山却留意到步公子的反常。

    在晴山眼里,步安早已从初识时的登徒子,变成了有情有义有担当有才华还有些神秘莫测的步爷,这时竟看不明白,怎么他走在花姑娘身旁,就一下子心猿意马了呢?

    “步爷……”她轻喊一声,仓促间指着不远处楼梯道:“晴山以前来弹琴时,就在这楼上的。”

    步安毕竟不傻,知道她不至于没话找话,准是看出自己被花娘娘撩得骨头发轻,刻意出声提醒呢。

    “是吗?就在那楼上吗?”他停下脚步,扭头朝晴山笑笑,笑得有些尴尬,还有些滑头。

    晴山也会心一笑,心里却砰砰直跳。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出声提醒。就算步公子和花易寒逢场作戏,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吧?

    除了步安、晴山和花易寒以外,倒没人留心这个小插曲。

    “步公子在嘉兴时,也去过嘉兴玲珑坊吧?”花易寒被识破了心思,一点不尴尬,很自然地走在前头领路。

    “去过吗?”步安自问却没有自答,脸上神情恢复了正常,从被人一撩就上钩的小男人回到了七司步爷的状态,心中暗道,近来总跟晴山相处,怎么对抵御美色的阈值就没有变高呢?

    他随口应付着,穿过一道走廊,在玲珑坊最深的后院里,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步公子真是游戏人间,把小老儿着实逗弄得凄惨啊……”孙掌柜等在一旁,满脸赔笑。

    你可真会说话,步安摇摇头笑道:“当时登门求职不成,眼下竟成了客人了,世事当真离奇。”

    又来回客套了几句,七司众人才被引入酒席。

    原本为招待步安一人而设的酒宴虽然精致,但毕竟菜式太少,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别的菜端上来。

    几杯酒下肚,邓小闲和洛轻亭等人慢慢也不再拘束。

    这时,花易寒起身为步安倒酒,又亲自端到他面前,说上次冒昧唐突,还请步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步安见玲珑坊里果然如晴山所料,没有埋伏,又见花姑娘说得诚恳,也不再跟她计较,笑着说了句“不打不相识”,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孙掌柜陪着邓小闲他们瞎聊,花易寒便坐到步安身旁,轻声道:“易寒原以为步公子只有文章诗词了得,却不料旬月之间,公子便蹚平了越州鬼捕这溏浑水,实在令人钦佩。”

    步安摇摇头自谦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捉鬼生意,当不得花姑娘这番夸赞。”

    素素听得撅了撅嘴,心说公子怎么这么虚伪,明明每晚高兴得睡也睡不着,当着这女人却不说实话。

    一旁晴山不胜酒力,已双颊微红,这时装作自顾自喝着解酒茶,暗地里却仔细倾听花易寒与步安的对话。

    “公子过谦了……”花易寒今夜显得尤其诚恳,“若是有用得到玲珑坊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莫要见外。”

    步安微笑不语,心说我眼下倒是想杀一个人,只是不能求你帮忙啊。

    花易寒又问:“不知公子志在何方?”

    步安眉头微皱。这女人是知道他赘婿身份的,这层身份不解决掉,谈何志向呢。他抬眉道:“花姑娘是要替我指条明路吗?”

    花易寒又谦虚了几句,又挪了挪身子,凑近道:“公子于兰亭夏集博得狂名,又于越州市井中博得凶名,假以时日或许真能令余唤忠知难而退,不过恕易寒直言……此乃下策。”

    步安没想到这女人思路一下子变得这么清晰。

    事实上,他确实误会了花易寒。能够年纪轻轻便做了越州玲珑坊坊主,花姑娘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之前出师不利,不是准备不足,也不是智商欠费,而是败在了“穿越”这个不可抗力上。

    在任何人看来,步安身怀血海深仇,隐忍至今必是一心想要报仇,只要以步鸿轩的身家性命为诱饵,便能拿捏住他。可谁能想到,他对这些仇恨没有多少代入感,对报仇雪恨也没有多少兴趣呢。

    “花姑娘既然这么说,是有中策与上策咯?”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花易寒也不卖关子,轻声道:“公子若是在三年之内,叱咤大梁官场,做了一方大员,余唤忠便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招你入赘。”

    步安笑笑道:“官场进阶有序,再说我身在儒门,需戍边五年才能当官,三年连入门都难,一方大员谈何容易。”

    “别人做不到,公子却未必,”花易寒一脸认真,“何况还有我玲珑坊相助。”

    步安看了她一眼道:“这还只是中策吧?上策又是什么?”
………………………………

第八十八章 难道我有帝王相

    “邪月临世,乱世将至……”花易寒淡淡一笑,关于上策是什么,有些含糊其辞。

    步安微微一愣,旋即就嗅到了她的话外之音。

    博得狂名凶名,让余唤忠知难而退是下策;叱咤官场做了一方大员,令余唤忠不敢招他入赘,也只是中策……那么只要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猜到花姑娘的上策是什么。

    她不说穿,是因为聪明人听到这里自然懂了,若是笨人,懂不懂也无所谓。

    步安听得惊愕。自己不过开了个鬼捕衙门,充其量抄了几首诗博了个狂生的名头而已,一无实力,二无背景,花姑娘就算有心效仿苏秦张仪,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

    难道我有帝王之相?步安摸了摸耳垂,又看了看自己手臂长短,很容易就否定了这个推测。

    被她看出仓颉传承了?不会,要是这个原因,花姑娘的口气不会这么和善。

    这女人思路太清奇、套路太诡异,说的话题也太骇人,步安不敢接她话茬,只装没有听懂。

    至于前面提到的做官,他倒是有些兴趣。

    眼下在越州城里捉鬼,才刚闹出点小动静,就有知府托人来传话,往后动作再大,恐怕要处处受制。假如这知府由自己来当,那一府之鬼岂不是全归了自己?

    但他毕竟不是三岁孩童,从一介白丁混到四品知府,至少也得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二十年,届时邪月早跑了,还蹭个屁鬼!

    至于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在修为和长生面前,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出于好奇,步安还是随口问道:“听花姑娘的意思,是有办法给我个官做做咯?”

    他没想到,这个反应,却正合花姑娘的心意。

    她刚刚一番话点到为止,说得半穿不穿,假如步安吓得连忙告辞,那便是没有胆量;又假如步安喜上眉梢,当场表露雄心,问计天下,那便是没有城府,更加要不得了。

    “我上回登门,曾说诗词招来的灵气比不得修行圣地,这话没有骗你,却也没有说全。”花易寒故意放着步安的问题不答,转而说起别的来了,“天下修行人千千万万,能得圣地修行的又有多少?步公子公子十丈之内,便是万千修行人的圣地。”

    步安笑了笑,心说蹭鬼折腾得再凶,也不过是知府老爷派人过来打打招呼,你说的这个是要掉脑袋的,两者风险差得太大,收益反而还是蹭鬼来得高,傻子才听你蛊惑,于是装傻好奇道:“原来念几首诗就能做官吗?”

    花易寒见他避重就轻,知道眼下不是谈论这些的时机,莞尔一笑道:“做官有何难,单说绕过五年戍边的法子,就有好几个。公子是天姥学子,可直入殿试,若中三甲,自然官运亨通。”

    在大梁朝,儒门与科举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进阶道路,但是开了一个小门,曲阜、乐乎与天姥三大书院的学子,若是有意科举,能以“外卡”参加殿试,起点比起一般人来不知道高了多少。

    但这条路步安走不了也不愿走,一来他除了会抄几首诗词,没什么别的才华,去考八股文章等于自取其辱;二来,以天姥学子身份去考科举,等于是脱儒入媚,是要被天下儒门唾弃的,两百年来肯走这条路的三大书院学子寥寥无几,最终结局都很凄惨。

    花易寒也知道步安不会这么傻,笑了笑又道:“邪月临世,各地纷乱四起,公子若能出手平乱,为朝廷解忧,比科举入仕更得人心。”

    步安总听人说乱世乱世,人在越州却一点乱世的苗头都没看见,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花姑娘说,远的不提,近的就有拜月教死灰复燃,六月以来,临近府州都有童男童女被掳走的传闻,迟早也要波及到越州来。

    步安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直到听见“旧神”的字眼。

    花姑娘说到拜月教之所以如此兴盛,一是有人借拜月蛊惑民众,暗中用童男女祭祀生人,秘修上古神术;二是有旧神也混迹其中,窃取人间信力。

    步安一时没有隐藏好,脸上神色变化太明显,被花易寒注意到了,也亏得他急中生智,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我最恨偷小孩儿的了!”

    花易寒心说,我都说了半天了,你这激愤来得也太慢了吧?摇摇头道:“可惜上古神力与灵力难以分别,荡寇容易,却捉不到主谋,是故每次邪月临世,拜月教都是朝廷心头大患。”

    步安窃喜,偷偷朝花姑娘瞄了几眼,看她不像是在试探自己。

    这条信息实在太过重要,神力灵力既然分辨不了,他大可以堂而皇之地用鬼气冒充灵力,修习六艺!

    他之前担心杀秦相公会招致怀疑,是因为除了这个人证以外,自己肚子里这团鬼气作为物证更加明显。杀人灭口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假如根本没有物证可言呢?那这人证就很值得去杀了。

    步安看了看花姑娘,又看了看院子另一边正和邓小闲他们嬉笑怒骂的孙掌柜,终于还是不放心。

    玲珑坊水太深,不能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花姑娘路子太怪,不到万不得,还是别招惹她。

    有了这个决定,步安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

    ……

    刚送走七司众人,花易寒便和孙掌柜交流今夜的收获。

    花易寒说:“果然如掌柜所料,这人很不简单,我想尽法子旁敲侧击,却也套不出他的话来。但我总觉得他所图不小。”

    孙掌柜说:“这人心术手段都很了得,那些江湖人面上还看不出来,暗中对他又敬又怕……最费解还是晴山,也不知道被他用了什么手段。你说要不要派人刺探一番?”

    花易寒立刻摆手道:“不行!上次的误会还没有完全消除呢。”想了想又道:“提到拜月教时,他像有些心动。我若没有猜错,不出几个月,他便要去找拜月教的麻烦了。”

    “花姑娘对他这么有信心?拜月教可不比越州鬼捕啊。”孙掌柜惊道。

    “且看着吧,若是真如我所料,此人便值得玲珑坊投下大注,届时我会亲自禀明堂主。”花易寒神情有些激动,仿佛挖到了一个金矿。
………………………………

第八十九章 你凭什么相信我

    玲珑坊赴宴已是六月十五,晴山的新曲还没完成,逢三必有的承诺头一回就爽约了。

    但大伙儿都没什么怨言。

    这阵子鬼捕七司先是中了埋伏,苦战一场,侥幸有“神秘女侠”相助才得以逃脱;后来兴师动众地去找公孙庞麻烦,又空手而归。虽然结局都很顺利,可晴山非但被耽搁了谱曲练琴的时间,连用惯了的那床古琴也被毁了。这都属于“不可抗力”。

    再说被伏击那晚,照理是轮到晴山休息的,要不是她坚持“共苦”,那晚少了她这个主力,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鬼捕七司近来空前团结,除了有银子源源不断的进来,更重要的还是一起患过难了。

    生死关头、性命相托的情义比银子更有温度,譬如说邓小闲虽然还是那么嘴贱,但对惠圆和尚的态度委实好了不少,是念他帮自己挡下了那支神机弩箭。

    当然,更重要的变化是大伙儿对步爷的态度。

    江湖人对儒生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有一点羡慕,有一点敬而远之,还有一点瞧不起他们身上的酸腐气。

    可步安是一个异类,他以跟班打杂的形象走进越州江湖,嬉笑打骂,也跟市井百姓一样。

    之后得知他就是三步成诗步执道,见识他信手捏来的敛财本事,又在危难时刻看着他挺身而出大喝一声:“让他们都住手,我跟你走!”

    ……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七司这些江湖人终于被折服了。

    步爷没有修行天赋,他谁都打不过,可就因为他谁都打不过,还要挺身而出,这份硬骨头才最令七司众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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