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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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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里陈列的灵器一旁都有详细说明,出自某朝某代某位器玄大师之手,还附有历代拥有者的介绍;相对名贵的那些都罩着玻璃罩子,旁边放着泛黄的“出世卷轴”,卷轴最右边是器玄大师亲笔写下的造器感悟,后面依次是后世拥有者留下的寄语,所有文字旁都附有印章。
譬如一柄名唤“曲离”的幽蓝长剑,是前赵天祺十一年,姑苏玄妙观器玄真人唐桓所造,唐真人当时留下的造器说明上写着:“剑中曲氏女,年方十七,缠绵病榻六载,性情或有孤戾,剑有凶念,执之需慎,女子勿用。”
这柄曲离剑后来陆续有过二十多个拥有者,每个人都留下了对此剑的感悟,或寥寥几句,或长篇大论,有些是诗词,有些是关于此剑的三两轶事,有的甚至留下了持剑杀敌的写意画作。
步安看得稀奇,心说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商品评论和买家秀嘛。
他见所有评语上只有造器大师自己提到了缺点,拥有者留下的几乎全是溢美之词,起先还琢磨着是不是无良商家把差评都删了,转念又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些名贵灵器都是传家宝,万一子孙后代没出息,卖掉这灵器还能买田置地,留下差评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步安看了看这柄剑剑的标价,四千七百两白银,倒是恰好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但是踌躇片刻,他还是咬咬牙走开了。
或许是因为江南风雅,非边关要地,偌大的灵器售卖区域,陈列的多是长剑匕首,偶尔还有刀枪剑戟,但护具却少得可怜。
步安转了大半圈都没找到称心的,只好找了个伙计询问。这伙计正忙着应付别的客人,听他问起内甲,起先还有些爱理不理的,被他问得烦了,抬手指了个方向道:“自己去看。”
素素斜眼看着这伙计,像随时都要发火骂人,步安赶紧拉着她,往这伙计手指的方向去。
“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这店里的人都凶巴巴的。”素素边走还边往后看,这句话大概在肚子里憋了有一会儿了。
步安安慰道:“这就叫店大欺客。他们越是态度不好,就越说明卖的灵器货真价实。”
素素长长“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那些笑嘻嘻的店家,是想着要骗咱们的银子呢!”
“差不多吧……”步安笑着说道,心里觉得,这说不定也是商家的策略,故意摆出一副不怕没生意的高冷姿态,跟奢侈品店一样的道理——这间通玄宝器铺布置得像个博物馆似的,确实很有奢侈品旗舰店的派头。
虽说高冷,但那伙计并没有捉弄步安。循着他手指方向走到店铺一角,果然看见诺大桌案上,摆放着几件锁子内甲。
步安一件件看过去,发现这些由精钢编织而成的链甲,价钱比灵剑还要贵。
头一件内甲的造器师名不见经传,历代拥有者中最显眼的一位也不过是个五品武官,可标价竟然高达三万多两白银。
第二件更加惊人,售价五万七千两白银,出世卷轴旁,由商户提供的附注上,写明了这件软狴甲的造器大师,在湘楚兵器谱中排名第六十九位。
步安琢磨着湘楚之地历史上的器玄道修还没有江南闻名,湘楚兵器谱第六十九位,说不定在江南连前一百名都排不进。
这样一件软甲就价值将近六万两银子,步安几乎连看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他正摇头叹息,却听见素素在喊:“公子你来看,这件只要三千两银子!”
五千两能有什么好货色,步安心灰意冷地走了过去,只见素素指着的那件软甲由草茎粗细的黑色铁线编织而成,整体造型像是一件内衬短袍,领口紧窄,两边短袖可以护住大臂,下摆略长,大约能遮到膝盖。
式样倒是不错,穿在儒生长衫里头,外面大概看不出来。
步安略微有些心动,瞥见一旁已经有些残破的出世卷轴时,却突然一惊,心说:这准是标错了价吧!
造器者参昉是东晋时葛洪的弟子,曾任抱朴道观方丈——方丈最早是道家用语,后来被佛门借用的。参昉是道家散仙,在江南两道兵器谱中排名第三,天下兵器谱排名第十一。
参昉造器,怎么可能只值三千两银子,三十万两还差不多!
步安的第一反应是,趁商家标错了价,赶紧拍出三千两银票把它买下来。但他立刻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价格没标错,出世卷轴拿错了?
等他将出世卷轴上,散仙参昉本人以及后来的拥有者评语看完后,终于知道,价格没有标错,卷轴也没有拿错。
这件锁甲真是参昉造,也真的只卖三千两银子。
虽然纸张已经有些残破,但一千多年前参昉留下的造器说明仍旧清晰可见。
他写的是:“软甲魑魅,不祥之物。”
卷轴上另有十七个评语,除了字迹不同,内容全都一样,简简单单四个字:“不祥之物。”
………………………………
第131章 魑魅软甲有玄机
一件差评率百分之一百的灵器,怪不得卖不出高价!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购物体验,让总共十七名拥有者留下队形如此整齐的评语呢?不祥之物……步安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不由得心头一寒。
两三百年历史的灵剑通常就有数十名拥有者,这件魑魅甲从东晋时期传下来,足有一千六七百年,竟然只有十七人留下名字!
难道说,其他拥有者连在卷轴上留名的机会都没有,就全被这件不祥的内甲给害死掉了?!那这东西别说三千两银子,就是白给也不能要啊!
步安想要一走了之,却又有些不舍。他暗自寻思,这件不祥之物,到底会是怎么个不祥。
软甲魑魅,魑魅魍魉……按照道家的说法,灵气便是魄气,是生人七魄死后升天所化;一件灵器怎么会起名叫做魑魅呢?
他似乎猜到些什么,一念及此,便大声招呼店内伙计。
一个体型微胖,长着一张光洁圆脸的中年伙计走了过来,见他站在这件内甲前,脸色微变,小心询问道:“公子是要买这件内甲?”
“没错,你先把罩子移开,让我仔细瞧瞧。”步安答道。
中年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将硕大的玻璃罩托起,瞅了一眼步安身边满脸兴奋的素素,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抿了抿嘴,又将玻璃罩放下,压低嗓子劝道:“此物实在太凶,放在店里都需每日做法驱邪,公子还是看看别的吧……”
步安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加好奇了,摇头道:“在下命硬,看一眼无妨。”说着便自己动手将玻璃罩子挪开。
中年伙计生怕他毛手毛脚摔坏了价值不菲的玻璃罩,赶紧上来帮忙,将罩子移开之后,便退到了几步外,一脸紧张地看着。
素素见那人神色奇怪,拉了拉步安的衣角,轻声道:“公子小心点,这件宝贝说不定有鬼……”
步安点着头缓缓伸手,摸了摸摊平在桌案上的锁子甲,只觉得铁线表面分外阴寒,紧接着这股阴寒之气突然朝他体内钻了进来……换作旁人,此时多半已经惊慌失措,但步安却异常镇静。
假如没有中年伙计在一旁看着,他恨不得要和素素击掌相庆!小这丫头说的一点没错,这件宝贝果然有鬼……有鬼气!
怪不得参昉要给这件锁子甲起名魑魅,想必这不是一件灵器,而是一件“魂器”——世上没有魂器的说法,是步安自己猜测的。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装作检查器物的样子,双手在内甲表面细细摩挲了一遍,过程中吸收的鬼气大约相当于捉了一只寻常小鬼;假如中年伙计没有说谎,这件内甲放在店里每日都要驱邪,那这点鬼气就是它一天之内积攒起来的。
炼进生人魂魄的灵器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那么假如将鬼魂炼进器物,它自然能吸收天地间的鬼气(逸散的阴魂)。
器玄散仙参昉能将鬼魂炼进器物,就必然知道这件内甲的玄机,他当时大概也很矛盾,明知这件内甲会害人,却又不舍得亲自将这件另辟蹊径的杰作毁掉,因此为它起了个魑魅的名字,明言此物不祥,以警示后人。
此物不祥,那是对别人不祥,对步安却是大吉大利!
他恨不得立刻扔下三千两银票,抱着就走,但就像那些碰巧能与灵器产生感应的修行人一样,他也得把这份焦急和欣喜隐藏起来。
得找个理由……命硬之说显然还欠缺一点说服力。
“……毕竟是参昉造,参昉造啊,”步安露出向往却又夹杂忧虑的眼神,很为难地说道:“我欲将此物买回去收藏,但正如你所说,摆在家中也得日常请人驱邪,这又是一笔开销。”
“所以公子还是别买了吧。”中年伙计看了看身后没人,才轻声劝道。
不是无商不奸的嘛,步安实在有些无语,生怕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这位中年伙计的人格魅力给感动了,赶紧摆摆手道:“天下兵器谱第十一位的参昉所造,我实在心痒,你去问问掌柜的,若是能够折价,我便咬咬牙买下来,纵然不祥也认了。”
中年伙计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公子便说个准数,我也好去跟掌柜请示。”
步安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千两!”
中年伙计闻言点头走开,好一会儿才走回来道:“实在不瞒公子,这件魑魅软甲,是掌柜的花了一千七百两银子收下来的,若是亏本卖了,不好与东家交代……”
步安听懂了他传达的掌柜意思:最低也要卖一千七百两,再少就情愿放着,哪怕做成了烂账也比明着亏了要好。
一千七百两……步安很想说:“既然如此,我就再买一柄灵剑,七百两你帮我折到灵剑价格,总之不让你们亏本就是。”
但他又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就算是占便宜也要适可而止,于是踌躇片刻,便一咬牙道:“那就一千七百两了!”
中年伙计劝也劝过了,知道拗不过这少年书生,便领着他去账房结账。
步安留下素素看着这件软甲,以防店家掉包(虽然他觉得掌柜多半恨不得早些把这件倒霉货送走),自己去账房结清了钱款。
交割器物时,中年伙计郑重其事地将灵器卷轴给他检查过,再用软布卷起,放入樟木防蛀,交代了有助于保存卷轴的若干事宜。
步安知道他不敢碰这件魑魅甲,便亲自动手,将它卷了起来。这软甲重达七十三斤,拿在步安手里其实轻若无物,但他得掩饰自身神力,因此离开的时候,装作背得很辛苦,很艰难的样子。
店门口等候生意的脚夫见状轰的一声围了上来,被素素一个个全赶跑了。
这时,远处街道突然乱了起来,不远处街道上有人影疾驰,旁人纷纷避让,紧接着响起密集的弩箭声,那人影凌空跃起,堪堪躲开了弩箭,跳上了街对面的屋顶。
远远地还有人在喊:“捉住那贼人!捉住那贼人!”
步安这才看清俯身在屋脊上疾行的这人,双手各持着一柄长剑,应该是从沿街店铺里抢来的。
他早就觉得,这条街上卖这么多名贵灵器,没有修行人来偷抢才怪。
看这贼人避开弩箭的动作,明显比惠圆和尚的身手还要了得——和尚都是靠硬抗的——而街上追来的商户伙计明显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追的上他,追上了也是送死。
………………………………
第132章 那是一位键盘侠
步安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他很熟悉,满街行人都应声扑倒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屋顶上抢了灵剑奔跑的修行人从倾斜的屋顶上压着瓦片翻滚下来,“噗”的一声摔落在街上。
与此同时,从屋脊另一边飞也似的跳出两个人影,这两人身穿绿色短装,双手赫然端着一柄长枪,脚踩瓦片狂奔而下,紧接着翻身跃向街面,人还跳在空中,手里长长的铁管火枪已经朝向地面,接连发出轰轰两声巨响!
躺在地上的修行人正要挣扎起身,却猛地扑倒,像一条被铁叉刺中的大鱼般扭动抽搐了几下,双手在地上抓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才终于不再动弹。
街上行人纷纷站起身来,不少人围了上去,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冲进人群,捡起染血的长剑,对两个穿着绿色短装的修行人连连道谢。
步安隐约听见他说的是:“多谢督使大人。”
身后通玄宝器铺里,刚接待了步安的那位中年伙计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笑着宽慰道:“公子不必惊慌,敢在杭州城胡来的都是些不知死活的外乡人……”说到这里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公子也是外乡人,一时有些尴尬。
步安却不在乎这些,远远看着两位“督使”将那抢剑的贼人拖走,扭头询问中年伙计,那两人是什么来头。
中年伙计解释了几句,又由一旁路人补充,步安才弄清楚,督察院下辖江南东道督抚司就在临安,杭州东市这边设有一个百户所,那两位督使便是东市百户所的差人。
这两人显然也是修行人,看样子十有**是道门内丹玄修,实力比那个抢剑的贼人至少低了一个境界,但他们手里有枪,强弱对比就截然不同了。
步安知道这世上有枪有炮,却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他离开时走过那两个督使身边,特别留意了他们手中的火枪,基本断定这是两杆前膛枪,大约相当于欧洲十七十八世纪的水准,只不过枪管又粗又长,跟小口径加农炮似的,大概也只有力气足够大的修行人才能端得住。
素素被步安拉着手离开时,也一直盯着那两支火枪看,走得足够远了,才一脸好奇地问道:“公子,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大概叫火铳吧。”步安答道。
“那之前那个动静更大的呢?”素素又问。
“之前那个?”步安愣了愣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那两支火枪的威力还未必及得上射艺大儒的灵箭,之前把那抢剑贼人从屋顶上打下来的,应该是个口径更大的家伙。
“大概是个更粗更长的大家伙……”他想了想道。
素素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划道:“有这么粗吗?”
“比这还粗。”
“有这么粗吗?”
“大概没有……”
“那也不算很粗……”素素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步安一脸恶寒。
……
……
火枪火炮的出现并没有对步安的心情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自己眼下的射艺威力就能跟那两杆火枪较较劲儿,更兼连发优势,虽然精度还有待提高,但潜力显然比区区前膛枪更大。
况且他还新得了一件“防弹衣”――出了东市不远,他便进了一座茶楼,要了间雅室,把魑魅软甲穿在贴身衣物外面,再把长衫套上。
素素绕着他转了两圈,表示一点都瞧不出来。
这锁子甲毕竟不是布料做的,步安虽然不觉得有多重,但还是有些束缚感,类似于穿了件很厚重的皮夹克――当然,一点都不闷热,反而有点凉丝丝的。
步安心情极佳,难得阔绰一回,点了三两银子一壶的极品龙井,又要了一桌子点心干果。
窗外宝石般蔚蓝澄明的****下,远山叠翠朦胧,西湖碧波荡漾,有精美的马车缓缓驶过,也有摇着折扇的公子哥和撑着纸伞的女子走在湖岸旁的石径上。
素素像一只快要过冬的松鼠似的,往已经塞得满满的小嘴巴里继续塞着松子和榛子,嚼得嘎嘣直响。步安生怕她吃坏肚子,把果碟都收到自己面前,结果又被这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样子给惹得笑了,重新把碟子推还给她。
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隔壁传来吟诗作对的声音,紧接着又有叱骂声,紧接着他们这间雅室的门被轰的推开,有个二十出头,看着弱不禁风的年轻书生大声骂道:“湘楚反贼作乱,塞外兵戈四起,国邦危难之际,汝等竟有闲心在此饮茶作乐!”
步安听得好笑,反问道:“那阁下又在做什么呢?”
“吾要骂醒尔等!”书生意气风发道。
茶楼小二急冲冲跑了进来,一边跟步安赔罪,一边拽着那书生往外去。雅室外有人笑骂,那书生也跟他们对骂,声音更加声嘶力竭。
步安走去把门合拢时,素素好奇道:“公子,刚才那个人是要干嘛?我们又没惹着他,为何骂我们?”
“那是一位大侠,”步安摇头笑道:“键盘侠。”
素素听得似懂非懂,皱了皱眉道:“原来是位侠客啊……”
两人一直坐到茶淡得尝不出味道,才结账离去。
回到客栈时,掌柜的说,有位客人来找过公子,等了很久,临走时给公子留了话。
步安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一封书信,拆开一看,果然是宋蔓秋留的――只有宋姑娘知道他住在这间客栈。
信上留了地址,说是请步公子过府一叙。
步安左右无事,收起信,谢过掌柜的,便带着素素照着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宋蔓秋留下的弟子很简单,鹤丘巷,宋府。步安来到鹤丘巷,才发现这巷子里根本没有宋府,只有宋国公府。
站在诺大的朱漆大门外,步安看了看足有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又看了看宋国公府的匾额,觉得这位宋姑娘实在不厚道。
国公是个什么概念,步安大概是清楚的。宋国公可不是姓宋的国公,放在一两千年前,那是裂土封公的宋国国公的意思。大梁朝没有封地诸侯,宋国公大约是个世袭头衔,但那也是最顶层的贵族了。
假如宋姑娘在信上写明宋国公府,步安慑于对方来头太大,说不定就不过来了――他虽然很有上进心,偶尔也有些不择手段,但是骨子里总有些小人物式的自傲和倔脾气,不愿靠女人上位。
他正犹豫着,眼前大门突然嘎吱一声开开。
………………………………
第133章 君子之交不可得
看见门开,步安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溜。
这倒不是因为畏惧宋国公府的名头,而是担心自己的官场生涯从一开始就跑偏。
离开越州前,步安跟花姑娘商量好了混迹官场的策略,而玲珑坊也会用他们的官场人脉助他一臂之力――步安猜测,这种类似政治献金式的投资,玲珑坊多半做了不少。
花姑娘劝他淡化天姥学子的身份,同样的,曲阜书院也不是步安的理想靠山――继位不久的隆兴皇帝已经透露出决意削弱儒官的信号,步安可不想撞在枪口上。
假如这里只是宋府,他来蹭吃蹭喝,顺便打听打听江宏义会不会对他不利,自然都无妨;但是宋国公府就不一样了,指不定会出来个大人物,演一出提携晚辈的戏码。
到时候,步安若是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又得罪人,若是答应,又自乱了阵脚。总之都是麻烦。
于是,他拉起素素便走,像个无意路过的游人般,对着满街的落叶和街旁斑驳的青砖评头论足。
“请问那位公子可是嘉兴步执道?”有个上了年纪的门房模样的下人,朝着他客客气气地问道。
步安装得像没听见似的,却被素素一把拉住道:“公子公子,有人问你呢……”
他赶紧用力掐了掐素素的小手,一脸茫然地回头道:“步执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步执道……”说着便摆摆手要离开。
这时,从门房后又走出一人,笑吟吟道:“步公子来都来了,怎么又要走。”
步安暗呼一声倒霉,转过身时,只见国公府门口站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儒生,朝他拱手道:“舍妹说步公子要来,让我出府相迎。”
步安心说这人明明长得跟宋蔓秋一模一样,九成是她女扮男装的样子,这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吗?
他见横竖溜不掉了,便也拱拱手道:“在下本以为令妹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没想到是我看错了……”
国公府门前的年轻儒生惊讶道:“贤弟何出此言?”
步安听得微微一怔,觉得真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说不定这人是宋姑娘的同胞兄长,长得比较像而已。他故意哈哈一笑含混过去,接着被那儒生领进府去。
素素走在他们身后,眉头紧紧皱着,看看公子又看看那儒生,起先还有些纳闷,等到想起那晚看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便立即嘟着嘴,翻起了白眼。
宋国公府内的院子比街上的大门还要惊人,走在院中回廊里,步安仍旧吃不准宋蔓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长相酷似的兄长。
“舍妹究竟如何得罪了贤弟?”那儒生边走边好奇道。
没有女子身上的香味,但声音很像,只是稍微低沉一些,像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步安暗自笑笑,撇撇嘴道:“令妹让我今日上门提亲……你快带我去见家中长辈吧!”
那儒生脚下踉跄,差点没摔了一脚,仓促间方寸大乱,脸也红了,气也喘不匀了。
这下步安当然认出这儒生就是宋蔓秋扮的,说不定她今日去客栈寻他,也是这付打扮,要不然客栈掌柜多半会强调是个女子来找过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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