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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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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子来找过步安。
他差点被宋姑娘戏弄了,当然要戏弄回去,故作惊讶道:“怎么?令妹已经许配给了马文才不成?”
话音未落,只见宋蔓秋款款转身,一双明眸直直地看着步安,笑盈盈柔声道:“步公子今日真是上门提亲来的?”
可怜步安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十二岁以下不算姑娘――突然被宋蔓秋直直地盯着,竟然脸红心跳起来。他平常调戏晴山已经养成了习惯,可宋姑娘却不是江南女子的性格,被他这么一调戏,没有含羞带怯地躲开,而是直接给了正面反馈!
步安眼下还有入赘婚约在身,嘴上占些便宜只当是闲情逸致,却不是真的要沾花惹草,于是故意摊摊手无奈道:“可惜令妹不喜我这寻花问柳的性子……”
“公子这就知难而退了?”宋蔓秋微微一笑,连称呼都从贤弟变成了公子,她也不再赘言,领着步安朝院子深处去。
这时远远的有琴声传来,又有女子低吟浅唱,绕过两道弯,只见花影绰绰间,穿着五彩衣的女子翩翩起舞,四周围着不少儒生,正盘膝饮酒,偶尔有落叶翻飞,雾霭缥缈的异象。
步安心说,这应该是个诗会,宋姑娘请自己过来,莫非是为了这个?
宋蔓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扭头解释道:“过几日重阳节有白堤诗会,西湖书院正为诗会做着准备。”
“令妹邀我过来,不会是因为这个诗会吧?”步安故意不说穿对方的身份。
“步公子来了杭州,不想扬名吗?”宋姑娘道。
“不想。”步安答得简单干脆。
宋姑娘莞尔一笑道:“我就猜是这样……”当下领着步安从诗会场地一旁掠过,往后院去。
“公子今日怎么没带着长弓?”她随口问道。
你不也没带着嘛,步安摇摇头道:“哪有背着一柄长弓上门做客的道理?”
“那公子又为何腰间佩剑呢?”宋蔓秋又问。
她突然问起长弓,步安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时,便猜到宋姑娘的意思了。一边接下佩剑递给她,一边摇头道:“宋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不好吗?”
宋蔓秋微笑道:“公子何出此言?”
“姑娘亲赴客栈,若只想与我一叙,便会留下书信说明日再来;邀我过府,又不是为了诗会,想必要见我的另有其人。既然不方便佩剑相见……我猜我们眼下是要去见国公老大人吧?”
“怪不得步公子一出手便端了拜月贼子的鬼舍。”宋蔓秋摇头叹道。
这又不难猜,有什么好感慨的……步安心说,大概宋姑娘她爹被拜月教闹出了心病,以至于高估了自己剿灭柳店的难度,笑笑道:“碰巧罢了。”
“旁人或许以为是碰巧,蔓秋却是亲眼见着的。”宋姑娘叹道。
“就如你碰巧见着一样,都是碰巧。”步安道。
宋蔓秋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后院门前,才站定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几日府中来了许多清倌人为节前诗会助兴,却无一人知道‘三步成诗步执道’来了杭州呢……”
“你倒挺有心的?”步安笑道。
“公子明知蔓秋慕名已久,当初在越州城外故意隐瞒姓名,之后几度视而不见,杭州偶遇又装作流连花丛……蔓秋但求君子之交,亦不可得吗?”宋蔓秋认真道。
步安听得一愣,刚想解释,却听见素素轻哼了一声道:“谁知你会不会得寸进尺……”
………………………………
第134章 不定给雷劈死了
仿佛被素素这句话直击内心,宋蔓秋实在没脸留在这里,说了句:“公子自己进去吧。”便头也不回地走开。
步安低头无奈地看着素素道:“人家的童子碰上这种事情要么自觉地闪开,要么帮忙传传小纸条,你怎么净添乱呢?”
素素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公子喜欢上宋姑娘了?”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是……咳!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步安板着脸道:“以后碰上这种事情,不许插嘴。”
素素扁扁嘴“哦”了一声,扭头不敢去看步安,心里却因为赶跑了宋姑娘而喜滋滋的。
步安叮嘱她,一会儿要见个大官儿,更不能随便插话,说着便推开后院门走了进去。
这国公府的后院居然连着西湖,远远看见岸旁水榭中有人,等到走近时,却瞧见一个熟人:富春江畔贪生怕死的老和尚!
步安心里一惊,却立刻想通了这老和尚为何会在这里――和尚临别时,曾邀他“灵隐一叙”,灵隐寺不就在西湖旁嘛!
除了和尚以外,水榭中另有三个老者,正盘膝对饮,只凭穿着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此间主人。
老和尚也看见了步安,朝着他嘿嘿直笑。
步安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咧咧嘴,走到水榭前便不再迈步,躬身作揖道:“晚辈嘉兴步安,见过老大人……”他不知道这里都有些谁,琢磨着叫一声老大人总不会错。
他一个大活人,领着个童子施施然走来,水榭中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此时一个身材高大,长须飘飘的老人突然沉声道:“黄口小儿,妄议先圣,好大的胆子!”
步安心说,宋姑娘这是把我请来挨骂的不成?明明说她师伯都夸赞过那首诗……难道儒家也有左右之分,她师伯是改良派,眼前这老头是死硬保守派?
他又觉得,宋姑娘不至于把自己推进火堆;再说人以群分,这高大老头能跟贪生怕死的老和尚坐而论道,应该不会太顽固。
一念及此,步安居然一边拿手掌在鼻子扇扇,一边扭头就往回走。素素见公子都用行动表态了,快跑了几步想要帮忙回骂,却记起自己答应了不插话的,于是匆匆绕了个圈儿,又紧紧跟上步安。
亭子里顿时笑成一片,有人大声道:“宋公,他这是骂你这院子里有一潭死水呢!”
刚刚那高大老头也哈哈大笑,高声道:“站住!回来!”
果然如此……步安暗自摇头,心说这文人雅士的游戏就是无聊,明明是因为赏识才让宋蔓秋去请自己的,却非要为难考教,当头棒喝。
刚刚要是突然慌乱,势必被他们看轻,觉得兰亭夏集上那首“问渠哪得清如许”只是哗众取宠之作;将计就计,用行动怼回去,反而会被高看一眼。
但说到底人家毕竟是前辈高人,演戏也得讲究适可而止,他倚小卖小演一出年少轻狂是趣事,不识好歹,演成了年少狂妄、目中无人就不妙了。
于是,步安转身又深深一揖道:“原来老大人开玩笑的,是晚辈无礼了。”
那高大老头笑得更加畅快了,指着一旁老和尚道:“和尚你真没说错,此子果然滑不溜手!他这明里是认错赔罪,暗中拿话来堵我的嘴呢!”
“写得诗词,剿得贼子,自然也堵得你嘴。”老和尚悠悠道。
一旁有位儒生打扮的老者起身道:“小友救出我临安府三十六名童子,老夫代临安百姓谢过小友了。”
步安赶紧又作揖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晚辈不过适逢其会。”心里暗道:几人中唯独这儒门老者说代百姓相谢,说不定是临安府的大官。
如此一来一回,高大老者竟将步安也邀入水榭,又命下人为他添了杯盏,这才问他,是如何知道富阳县有拜月贼子的。
富阳县有拜月贼子吗?步安瞥了一眼老和尚,心说原来你是去富阳县寻访拜月教动静了,当下摇摇头道:“晚辈也没有头绪,只是四处寻访罢了。”
“几日前,富阳县境内有天降雷劫。”高大老者正色道:“据巡察官员回报,那雷劫竟一举毁去方圆十里的山林……自春秋以降,两千年不曾有此异象了。”
步安一脸惊讶,这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神州旧神虽然已经落魄,但每次邪月临世,都有人借拜月名头以神魂修行,料想也招来过雷劫,怎么会两千年都没有出现过雷劫呢?
“若勘察消息无误,富阳县内是有神将晋升神帝……拜月之乱,可见一斑。”一旁儒装老者皱眉道。
神将晋升神帝?这人怎么张嘴就来?明明是巫晋升人神嘛……步安一念及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扭头看了看守在水榭外的素素,只见这小丫头正蹲在地上,低头摆弄着一朵小菊花,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这边的对话。
坐中四人正讨论着拜月神帝一出,江南两道恐怕也要遭殃,又说可惜白马寺妙溟罗汉、曲阜孔麟、乐乎仰融、昆仑南于机四人不知去向,否则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与拜月神帝一战。
步安越听越心惊。这里只有他知道,所谓拜月神帝压根不存在,雷劫是他招来的,蹲在水榭外摆弄花花草草的小丫头,生生抗住了那个雷劫。照这几人的说法,素素岂不是堪比旧神神帝,相当于……相当于儒家国师、道家散仙、佛门罗汉的境界?!
但又不对,那雷劫明明是自己头一回晋升招来的!素素再怎么强都不可能与青帝、少昊等人相提并论,多半是这几人搞错了,或是勘察雷劫现场的官差搞错了。
他正暗自思索,高大老者突然道:“少年英雄为何默不作声?”
步安闻言一怔,笑了笑道:“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
“此话怎讲?”儒服老者道。
“既然雷劫那么了得,拜月神帝说不定给劈死了……”他摊摊手道。
高大老者闻言抚掌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给劈死了!拜月贼子恶贯满盈,自有天道罚之。少年人有此豪情,当浮一大白!”
………………………………
第135 我有三计平四海
之前儒服老者称这高老头为宋公,在宋国公府,能被称作宋公的自然就是此间主人。既是地主,又是长辈,更兼地位尊崇,人家都说当浮一大白了,步安便恭敬不如从命,很知趣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去抱酒壶,斟满各人面前的杯盏,唯独漏过了灵隐寺的老和尚。
老和尚只当没看见,等步安放下酒壶,自顾自拿来给自己倒上。
宋公看在眼里,笑道:“舍难大师今日怎么这般好脾气?”
老和尚摇摇头道:“我若要他倒酒,他必故作惊奇,说僧人为何饮酒。”
一旁儒服老者笑道:“五戒之中,酒为遮戒,大师已入诸相非相之境,岂会因为饮酒而犯戒。”
步安听到“诸相非相”四字,心里不由得一惊,原来这老和尚竟是修行到了第五层境界的高人,与余唤忠一样,都是佛门不动明王。
被称作舍难大师的灵隐寺老和尚仍旧摇头,却不说话,旁人都看得稀奇,宋公笑着问步安道:“大师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里?”
“老大人严重了,哪有什么把柄。”步安摊摊手道:“前些日子偶遇富春江畔,大师曾让渡与我,晚辈哪敢僭越,大师便说自己日日念经,已清心寡欲……”
日日念经、清心寡欲的高僧自然不会贪杯,此间都是雅士,一听就懂,懂了便大笑不止。
灵隐寺老和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摇头道:“小辈牙尖嘴利,让他倒酒,还不如我自斟自饮来得清静。”
步安知道大师明里是骂,实则是捧;就像之前说他“写得诗、剿得贼、堵得嘴”一样。但步安也知道,“牙尖嘴利”可以是一句玩笑话,也可以当真,到底是玩笑还是当真,全凭他如何应对。
这水榭中一个国公,一个灵隐寺高僧,一个看似儒官,剩下一个也必与这三人地位相当……四人把他喊来作陪,必有考教的意思。步安琢磨着,假如今日落下一个“牙尖嘴利”的评语,对他往后的官场生涯,绝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旋即抱起酒壶,一直等到大师将杯盏放下,才为他堪堪倒满米酒。舍难大师这才嘿嘿一笑。
倒酒引起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宋公等人抛下拜月神帝不提,又聊起湘楚反贼与燕云战乱。
步安自知人微言轻,不敢随便插嘴,只是竖着耳朵去听。不多久他便发现,宋公称儒服老者为浩言兄,另一位便服老者称这位“浩言兄”为藩台大人……这儒服老者竟是江南东道布政使孔浩言!
而孔浩言称便服老者中丞大人……中丞这个称呼在大梁朝只有一个意思,督察院右副都御史!
督察院左都御史余唤忠监察天下修行人,右都御史骆成捷监察朝廷百官,余、骆两人是貌合神离的一对对手;眼前这个便服老者,就是骆成捷的副手了。
布政使从二品,右副督御史正三品,但御史来了江南,便是替天子巡察,因此孔浩言也得称他一声“大人”。
这都是当官快当到了头,在整个江南都可以横着走的大人物,他们一口一个宋公,由此可见这位宋国公来头有多大。
身处这些人中间,步安难免有些压力,但转念想到屠瑶的父亲是当朝右相,官居一品,便又觉得轻松了些。
照玲珑坊花姑娘的意思,邪月临世天下就要大乱,能在大梁朝分崩离析之际,做成了盘踞一方的大员,便是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步安琢磨着,右副督御史算不上一方大员,江南东道布政使肯定能算,宋国公虽然没有实际官职,但这老头看上去影响力很大。
假如自己真以问鼎天下为目标,这两人说不定以后得是死敌。一念及此,步安又觉得这些都太远,他如今不过是越州鬼捕七司的头头,能够忝列这间水榭,都是别人礼贤下士。
这时,大人物们的话题转到了逐月令。
宋国公说:“圣上命礼部铸一十三枚逐月令,倒正合神州天下一十三道。”接着又笑道:“老夫妄揣圣意,中丞大人不会参我一本吧?”
便服老者笑道:“宋公说笑了,一十三枚逐月令正对一十三道,自然不是巧合。”
孔浩言道:“中丞大人此番南下,莫非正为此事而来?”
这三人相互试探的时候,老和尚只是优哉游哉地喝着米酒,看着风景。步安猜测和尚这付漠不关心的样子,多半是装出来,十有**也和他一样,正竖着耳朵细听。
早在天姥书院时,步安就听宋青说起过,当今皇帝用七斤六两天辰铁,铸造一十三枚逐月令,要分发天下有能者,共襄逐月大计。所谓天辰铁就是陨铁,但这世界的陨石铁有些特别的名堂,是造器大师梦寐以求的灵器材料。
一枚逐月令,半斤天辰铁,拿来铸一柄灵剑都不够,照理天下修行人也不至于太趋之若鹜,但听右使中丞的意思,隆兴皇帝似乎要搞一个逐月大会,选出十三名修行人来,各负责一省(道)的逐月事务。
孔浩言作为江南东道布政使,相当于之江省一把手,当然不愿意突然冒出来一个持着逐月令的修行人,对他指手画脚,干涉一省政务,因此言语之间对逐月大会有些意见。
便服老者身负替天巡察之责,站在皇帝的立场。两人各自引经据典,几句话下来,气氛便有些不对劲。
这时宋国公突然哈哈一笑道:“步安小友对逐月大计可有高论啊?”
步安心说,自己果然是被拉来调解气氛的,这位宋国公真是个人精,他不早也不迟,偏偏今日让宋蔓秋上门相邀,必是知道孔浩言与右使中丞意见相左,难免会闹得不愉快,需要一个缓冲。
舍难和尚被他请来,大约也是充当这个角色,但和尚精得很,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今日却只带着耳朵,没带着嘴,一副“诸事与我无关”的超然神情。
和尚无欲无求,自然能置身事外,步安却不一样,他是来赚政治筹码的――宋国公也好,孔浩言也罢,他都无心投靠,但偶尔给个面子,充当个棋子,换个小小人情,往后关键时刻说不定用得上。
所以这不是谦虚的时候,说什么“天下大计不敢置喙”是驳了宋国公的面子;倚小卖小,胡言一通,惹众人一笑,才是他的工作。
“我有三计,可平四海,保社稷、镇邪月!”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哦?”宋国公果然毫无怪罪的意思,笑着问道:“是哪三计,说来听听!”
两人这一问一答,便将孔浩言与便服老者针尖对麦芒的对话给打断了,连舍难大师都一脸笑意地看着步安。
可步安别说三计,就是一计现成的都拿不出来,只能现编了!
………………………………
第136章 能化无常为有常
现编本来就是步安的强项,换个温雅点的说法,他是颇有急智的。
只见步安摆出一付挥斥方遒的名士派头,起身负手踱步到水榭一角,面对西湖万顷碧波,沉吟半晌,突然爬上石栏杆,一手扶着柱子,很是潇洒地立在栏杆上。这举止已怪异到了极点,近乎癫狂,可水榭中四人却都饶有兴致地朝他看来。
藩台大人孔浩言与右使中丞暗中较劲的争论,都被他这一闹给平歇了少许。
宋国公笑意盈盈,心中却有一丝疑惑:不知道他此番举动,是真性情使然,还是故意演出来的――若是演的,那这小辈还真不能小觑了。
“晚辈立在这湖畔栏杆之上,与西湖水相隔不过半步,心中却无波澜,只因晚辈知道,湖水不过五尺深。”步安踩着栏杆翩然转身,一脸轻松道:“可若水深百千丈,我立于栏杆之上,只怕腿脚发抖,站立不稳。”
江南东道布政使孔浩言闻言笑道:“小友果然有才,此番借物喻理,与‘问渠’一诗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右使中丞也点头道:“你立于栏杆上,西湖水是深是浅,都与你无犯;然而你心生畏惧,便要进退失当。正如邪月之患,眼下不曾危及百姓生计,可百姓有了畏惧之心,便给了贼子可乘之机。湖水是邪月,你便是百姓。”
这两人的官阶还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观众太聪明,演出效果就要打折扣――好比魔术师刚把头顶帽子摘下来,底下就有人喊:“里面会蹦出一只兔子!”
步安心中冷笑,把兔子又塞了回去。
“若只是水深,倒还好办,我去学了游水,又能安然站在这里。怕只怕水深水浅无从得知,连水面之下有些什么,都没人说得上来。”步安叹道:“邪月无常,邪月可怕,无常更可怕。”
众人原本并不把步安太当回事,此时却都认真了不少,宋国公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舍难大师笑道:“你这三计,能化无常为有常?”
步安心说:当然不能,我扯了半天拖延时间,三计还没冒出来呢!
他于是反问道:“大师,何为无常?何为有常?”
这下连舍难大师都有些疑惑了――这问题看似无理取闹,却触及到了佛门修行最高妙的境界。那么这小子到底是在装傻充楞拖时间?还是于此已有所悟的天纵之才呢?
“禅机留着与舍难大师单论!先来说说你的三计!”宋公国笑道。
在绝对的地位和权威面前,耍滑头果然是没什么用的。步安暗自叹息,缓缓说道:“头一计便落在人心……我站在这危栏上,假使两边都是湖水,随便来条贼船我恐怕就上去了。这时若有人在湖上织造护网,那么纵然网结得慢,贼船来得快,我也未必肯上贼船。”
“邪月临世,人力有穷,百鬼却驱之不竭,如何结的护网?”孔浩言摇头道。
古代官员聪明归聪明,见识还是太少,步安正色道:“老大人所言极是,人力有穷,百鬼无穷,网自然结不完。何不装装样子呢?”
孔浩言微微一愣,紧接着抚掌道:“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你接着说!”
这些人中,只有孔浩言是地方父母官,他第一个听明白步安的意思,倒也不奇怪。宋国公、右使中丞与舍难大师三人,见孔浩言一脸激动,也都惊奇不已。
“便以江南东道为例,一道十六州,一州十余县,县内十里八乡;只需各州推举模范县,或是模范乡,模范里,再倾举州之力,务使其百夜无鬼……”步安解释道。
孔浩言一拍桌案道:“以一季或半年为期,又复推举模范!百姓心有期盼,贼人便无从蛊惑!”
“假使某地出了反贼,这一期的模范县乡便不得参选了,便是选上了的也要革除。”步安补充道:“如此邻里守望,自相监督,可保一时太平。”
孔浩言惊叹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文明城市评选、贫困县扶持、乡村版朝阳群众,步安活学活用,把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混杂起来,没想到居然入得孔浩言的法眼,实在令他始料不及。
当然,第一计还太粗糙,不能直接拿来用。可他一天的官都没做过,要真能拿出实施细则来,反而不真实了。提一个粗粝大纲,启发在场数人,才符合天纵奇才却无实际官场经验的形象。
“快下来!快下来!”宋国公笑着招手道:“若真跌落湖中,藩台大人怕要急死了!”他这半天还是第一次称呼孔浩言为藩台大人,显然是说给步安听,暗示他此计若要履实,得借这位藩台大人之手。
“小友胸中第二计又是什么?”身穿便服、面容清瘦的右使中丞,也对步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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