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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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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刘员外家?”林员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可不就是!”林主簿边走边回头张望,“有人瞧见他家院中树妖,叫人连根拔了!前去营救的妖怪们,死的死,伤的伤。幸好刘家的人见机得快,全逃出来了。”
“连根拔了?”林员外不敢置信:“知县大人不是说,那树妖修行千年,道行极深,便是宋尹廷亲至,也未必伤得了它嘛?!怎么就叫人给连根拔了?”
两人进了书房,林主簿返身闭门,靠在门上犹自喘息不定,他比其弟年长五六岁,已近天命之年,身材矮胖,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洪知县……他懂个屁!”林主簿咬牙切齿:“那树妖……便再有能耐,也抵不过儒门国士!何况宋尹廷国士无双的修为!他如今在县里坐得稳,还不全凭这树妖给他撑腰,自然要夸大其词!说给你们听听罢了!”
“那兄长你不也说……”
林主簿忽然有些尴尬,赶紧摆手道:“我是寄人檐下,言不由己!”
“那可如何是好!”林员外也不再纠缠这些,只是急道:“听说连城门都给封了!出不去了!”
“出去?”林主簿不解道:“你要出去干啥?”
“不逃命吗?”林员外不假思索道。
“逃命?逃什么命?”林主簿皱眉道:“弟弟糊涂啊!刘府私藏妖邪,自然要逃,你我可不一样!眼下是个机会啊!”
“机会……”林员外刚刚被树妖身亡的消息吓得来不及反应,这时忽然想起,这差不多的言语,今日他已经不是头一次听人说了,赶紧到:“对对!兄长说的对!果然是个机会!”
“我先问你,”林主簿凑近了道:“昨日我让你做的,你还没动手吧?”
“……一早便让客栈掌柜的去做了!”林员外苦道。
这下林主簿的脸一下拉长,几乎哭了出来:“我平时要你做些什么,从没见你这般上心!这回怎么雷厉风行起来了!”
“不妨事的!兄长莫急!小将军已经来找过我了!”林员外赶紧解释道:“这院门就是他推倒的!”
“都找上门来了?”林主簿愣了愣,突然伸手去拉房门,却不料被其弟一把又推上。
“你疯了!拦我作甚!”林主簿不要命似的去拉门,嘴里骂道:“这事你一人背下也就算了,还要害我林家上下,一同遭难不成?!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就如此报答我么?!”
“兄长你听我说完不迟!”林员外硬推着门不放,急道:“那小将军说,看在我多日款待的份上,只要我肯效忠于他,不但饶我全家性命,还有别好处!”
林主簿顿时停止挣扎,脸上也有了神采,一把抓住其弟的手道:“惟均我弟……果然,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你这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了!往后我林氏一族可全要蒙你照应了!愚兄方才一时情急,若说错了话,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员外顿了顿道:“只是我还闹不明白,我到底如何鸿运当头了?”
“弟弟糊涂!你想啊,如今树妖一死,洪知县便倒了,那小将军再待些日子,也必定要走。他说要你效忠,便是扶你上马,往后这宁阳县,岂不就是你我说了算?!”林主簿解释道。
“啊呀呀!果真如此!”林员外猛拍一下大腿,紧接着又担心道:“只是……万一他不走了,与拜月教不死不休,又当如何?”
林主簿笑着解释道:“县里这么多张嘴要喂,所需钱粮,他一个外乡人,上哪儿找去。况且树妖一死,说不定又要闹鬼,死的人多了,他便要吃挂落!留的越久,越受牵连掣肘!再说了,拜月教非同寻常,一旦抽出手来对付他,他也扛不住!”
“那我跟他做事,岂不是一样得罪了拜月大神?”林员外忽然反应过来,惊慌道。
“拜月大神何时杀过士绅?你若将宁阳县管得妥妥当当,重又拱手奉上,完璧归赵,大神自然高兴。说到底,那小将军不也是来打秋风的,图财图名,你我伺候好了,早些把这尊佛送走便是!”林主簿剖析道。
林员外恍然点头,但其实心中多少有些郁结——这件事照这么做下去,从头到底,风险都是自己在担,兄长躲在后头,似乎也太轻松了些。
想起刚才他听说自己已经下了毒,急着要撇清嫌疑的样子,林员外不由得想,若是他日拜月大神追究起来,兄长也必然推得一干二净。
但无论如何,总是胞兄弟,危难之际,除了信他,还能信谁呢?
“小将军说,让我今夜便去找他,若到了明日一早,还不见我,便要杀我全家……”林员外沉吟道。
“那你还迟疑什么?不必等到今夜!现在就去!我……”林主簿顿了顿,似乎原本想说我陪你同去,却硬生生改口成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林员外丢魂落魄地出了门,走出去好远,又折返回来。
其兄见状,急道:“快去啊!还迟疑什么?”
“我……我方才想起,小将军说过,让我多带些布料去……”林员外喃喃道。
“布料?”
“好像是说的布料。”林员外有些吃不准。
“那就赶紧准备!你这里若是不够,去我府上多取些!”林主簿当机立断。
不久之后,林员外带着一乘牛车出门,牛车上叠满了各色布料。路上偶尔有人瞧见,都看得纳闷。
差不多这时候,七司黄、蓝两营分别由薛采羽姑娘与丑姑领着,分两路挨家挨户地通知,让县里所有人于寅时在县衙前聚集。
小户去一人,大户去三人,凡设粥棚的善人,举家都去。
………………………………
第247章 列缺剑法惹人笑
林员外赶到自家客栈,留了牛车在外,自己颤颤巍巍进门,只见院子里站了百多人,围在中央的正是那位小将军。
“将军……”他怯生生喊道。
步安扭头看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笑笑道:“来啦?”
“来了来了,”林员外赔着笑,指了指外头:“将军要的……要的布料,我都带来了……”
步安朝洛轻亭抬了抬眉:“你去瞧瞧,够不够用。”
洛轻亭轻快地“哎”了一声便跑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已返身折回,高兴道:“够了够了!足够使的!”
“那就麻烦林员外,帮忙送到裁缝铺去。”步安朝洛轻亭示意道:“红营去送一送,送完了便带上林员外,去通知各家富户,县衙前集合。林员外人头熟,面子大,有他在,好说话。”
“县衙?集合?”林员外正纳闷呢,被带队的洛家辰吼了声“还不赶紧”,只好悻悻然跟了出去。
等到洛轻亭一行走了约莫半炷香工夫,黑营也从客栈出来。但张瞎子得到的指令,不是去催促百姓集合,而是重操旧业,干他的老本行:勘察县城里的阴煞异动。
如此一来,客栈里便只剩下了绿营。因为晴山尚在闭关,步安没有指派任何事情给她的绿营,只让他们守着客栈,算是为自家统领护法。
而步安自己也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趁着左右无事,临阵抱佛脚一般,手持一张白木短弓站在院子里练习射艺。
他屏息凝神,于十来丈远处,对着院中榕树的树干,以指间神魂为箭,不缓不急地射了数十箭,箭箭都命中树干,留下数十个相距不过数寸,卵石般大小,深不足三分的箭坑。
绿营中人早已见惯步爷练弓时的认真劲儿,等到他射完一轮,垂下短弓时,才纷纷叫好。
这叫好声,个个都像是发乎内心,大约在他们看来,步爷的能耐原本就不在修为上,纵然灵箭威力有限,单看这准头,也已经对得起他勤于操练,从无一日落下的劲头了。
只有步安自己知道,他的神魂修为,早已远超当日祝修齐的境界,假如全力施射,就算不能一箭将这棵榕树射倒,射个对穿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神魂与灵力一样,没有丝毫分量,练习准头时,无需考虑威力,只以微毫缠于弓弦即可。
说来也有意思,他当初刚到越州时,天天背着一把怪琴,越州修行人都以为七司步爷修的是乐艺;兰亭夏集,晴山当着一众江南名士的面,说步公子教过她曲子之后,更是坐定了这个猜测。
即便他此后再也没有背过琴,七司众人也还是下意识觉得,步爷最擅长的是乐艺,其余几样,都是少年心性,练个新鲜劲儿罢了。
然而迄今为止,书射术御,步安都有涉猎,却偏偏没有修过礼与乐。
事实上,这礼乐二艺,他根本无从修起。
说得更明白些,步安体内压根没有灵力,一切功法都靠神魂。儒门六艺中,射、御、术三拙,他可以模仿得滴水不漏,但需引动四周英灵共鸣方能见效的礼、乐、书三巧,却没有一点办法。
好在他阴差阳错地从旧神仓颉那里得了传承,虽然跟“书艺”不尽相同,但终归殊途同归。
不知道旧神之中,有没有乐神……步安脑子里,闪过各种离奇画面:书生猎杀旧神,收集神格,终成一代大神,人称弑神者……好吧,这实在太中二了。
又射了三轮箭,他将短弓放下,踌躇片刻,还是背到了背上。接着开始练剑。
这下绿营众人,便有些忍不住了。
放在以往,步爷练剑时,周围人多,还可以偷偷躲开。可眼下其余五营都不在,只剩绿营二十多人,再想溜之大吉,就太明显了。
于是众人只好低着头,憋着笑,努力不去看。
“步爷,”秦秀娥心直口快,又不像洛轻亭那般跟随久了见怪不怪,以往人多不敢开口,现在只剩绿营的人,竟然冷不丁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步安横劈,直刺,招式简单至极,动作也不快,只是追求精确与稳定,看在众人眼里,大概跟木头人似的,难怪大伙儿要笑。
他收起剑,云淡风轻的——或者说脸皮很厚——看了一眼秦秀娥,道:“我从列缺剑法上精炼出来的,这么样?”
话音刚落,在场二十多人,竟然跑了一大半,个个都像是忽然有内急憋不住了。
秦秀娥没有跑开,脸色却异常精彩。
她半张着嘴,似乎哭笑不得,半晌才喃喃道:“列缺剑法?可是天姥书院的秘传?”
“不是,”步安痛快答道:“杭州城里买的,纹银五两。”
人又跑了一半,只剩下定力最好的几个。
秦秀娥实在看不下去了,低着头轻声道:“步爷,这剑法……不怎么对劲,往后……往后要不换一套练练?”
步安又不傻,从来练剑时,只看众人的反应,便知道这练法出了问题,想来《列缺剑谱》就跟如来神掌一样,是骗小孩儿的玩意。
但他的想法,别人却不知道。
他有神力垫底,又有魑魅甲护体,使剑时只求快准狠即可。这一点既然不能说透,还不如假装蒙在鼓里——好在他的人设一直都是热衷修行,苦于没有天赋。
“你们懂什么。”步安摇摇头道:“谪仙诗云,列缺霹雳,丘峦崩摧……这列缺剑法,原本就是我天姥学院的绝世功法,只不过千年以降,流传广了,世人有眼无珠罢了。”
他说着又是一通横劈竖斩,根本不在乎旁人是怎么看的。
绿营中人面面相觑,秦秀娥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其余人用眼色劝住了。她也知道,真要说破了,也太不给步爷面子,还不如由他练去——毕竟步爷是聪明人,日子一久,自然知道这列缺剑法是无稽之谈。
不知又练了多久,步安估摸着寅时将至,便收剑入鞘,吩咐秦秀娥照看好晴山姑娘,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往县衙方向去。
………………………………
第248章 活得如此不耐烦
寅时未到,宁阳县衙前的空地上便已经挤满了人,总数足有数千。
其中只有一小半是被请之后,自觉自愿过来的,更多则是受了胁迫,不得不来。
步安让薛采羽、丑姑、林员外出面,却由三营人马分别跟着,也是知道大多数人都请不动,非得动粗才行。
人多喧闹,远远瞧见他过来,更是吵开了。
红黄蓝三营只有百来人,纵有异能,也实在弹压不下去,只好由得他们去吵。
这时,忽然有人破开人群,指着步安喝道:“你……你你……你将无辜百姓,全都锁在城外,究竟意欲何为?!”
这人一身官服,顶戴乌纱,正是宁阳知县。
知县大人带头喝骂,显然起了作用,顿时群情激奋,吵嚷声愈加高涨。
这人群其实也分做两派。身着锦衣绸缎的,大多喝骂不止,怒气汹汹;身着布衣的,多置身事外,即便朝步安这边看来,眼神中也都是惧怕与不解。
七司众人生怕场面失控,立即有人往人群前拦了过来,却被步安用眼神止住。
那洪知县也知道这伙人修为了得,只敢拿言语挑唆百姓,却不敢再往前来,他身后人群,同样色厉内荏——可笑的是,任他们再这么说,周围布衣百姓,也都无动于衷。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赶来,正是七司白营——步安早就跟张瞎子交代过,寅时左右,让白营暂缓城墙守卫,赶来县衙门前。黑营则照旧在城中勘察。
邓小闲跑来步安跟前,笑嘻嘻说道:“四下城门外,都聚了好多木头,看样子是由人领了出城干活,收工准备回城的。四门我都只留下两个修为扎实的弟兄,其余全带过来了。”
步安问他,城外大约有多少人。
邓小闲冥思苦想,似乎很不擅长数数,半晌才说,反正比这儿的人多,又说木头都傻乎乎的,只有些老实家丁领着,人再多也无用,进不来城里。
知道他布置妥当了,步安才点点头,突然拔高嗓音,朗声道:“七司听令,将四周都围了!不许进出!”
人群轰的一声乱了起来。
七司迅速散开,一百多人竟然将两千多人围了起来,间或有人跑了出来的,也被扔了回去,没有伤及性命,却实在痛得很。
步安面前不远处,有个中年士绅吓得连滚带爬,被死死拦住时,口中呼叫不止,却听得一旁洛姑娘指着他喊道:“这是林员外,让他过去!”
薛采羽姑娘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张椅子,站了上去,高声急道:“大伙儿莫要惊慌,七司乃是义军,是为除妖镇邪而来……”
她在本地确实很有威望,话音刚落,人群就稍稍安静下来,即便仍有人想跑,见没法趁乱行事,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步安笑着往前走去,顺势搀起林员外:“林员外,来来来,你来帮个忙,组织一下秩序。无力摆设粥棚的小门小户,都往东边站;豪族善人,往西边靠,各家各户分开,照次序来,别乱。”
说完她又朝丑姑招招手:“来,丑姑也一起帮忙,动作快一些,咱们尽量赶在天黑之前,交代完事情,免得妖魔鬼怪出来作恶。”
他这一句“赶在天黑之前”,似乎比什么都管用。人群顿时自觉自愿地动了起来,不多久,便在林员外与丑姑的组织下,分好了次序。
“来!”步安走在人群中,又朝外面招手:“红蓝二营,来帮个忙。”
洛轻亭与游平事先就被交代过,闻言立即将营中擅长阵玄与符玄的弟兄全都带了出来,游走在人群中迅速布阵画符。
百姓们见了这许多符文与阵法,大多惊恐。
步安便高声道:“画符布阵,一来方便维持秩序,二来也可以防护妖邪作乱,大伙儿稍安勿躁。”
红蓝两营中,多咒阵行家,平时布个大阵困鬼诛妖兴许颇费周章,眼下只为了阻隔人群,却手到擒来,花不了多少工夫。
半炷香时间过去,县衙前的数千人,被泾渭分明地分做了两拨,布衣百姓一拨,全都聚在一起,总数不足千,因为每户只来一人,因此几乎全是青壮男人,无人看守,只由一个大阵围住;而豪门大户那一拨,则被各自分开,男女老少都有,除了阵符困守,还有七司人马分别盯着。
“实在是时间有限,还请大伙儿见谅。”步安走到人群最前,林员外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哪位是知县大人?”步安问道。
林员外立即指着不远处,只有二三十人的一小堆,其中除了那位洪知县,都是他的家眷与下人。
那洪知县总算也是朝廷命官,被林员外指着,便气虚轩昂地走了出来,临到阵玄阻隔,居然双手一张,振飞几杆阵旗——他显然也是儒门修行人,修的还是术艺,只是区区一个县令,又能有多少修为。
洛轻亭面色微变,双手操着阵旗,堪堪放他出来,又重新合拢了法阵。
洪知县迈步过来,口中朗声道:“我乃宁阳知县洪峥,你胁迫我县百姓之事,我已飞雁传书,禀明藩台大人。”
“行……”步安充耳不闻,挥了挥手道:“来人,绑起来。”
“我乃朝廷命官!你敢……”洪知县怒目圆睁。
却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这位知县大人已经摔倒在地,一侧脸上鼓起好大一个包。
他惊慌抬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四周更是雅雀无声。这洪知县乃是张承韬的学生,在宁阳县里一言九鼎,何曾见过他吃这么大的亏。
“我就不明白了,你先前那么急着要见我,几次三番的,活得如此不耐烦。今日怎么又转性了?”步安揉着手腕,似乎刚才这一下,自己打得手掌都疼了似的,忽然侧头皱眉道:“快点!没听我说赶时间嘛!”
只见惠圆和尚赶紧跑了过来,揪住了洪知县,旁边立即有人递上绳索,把个挣扎不止的洪峥绑得严严实实。
步安转过身道:“绑上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留意到,这小书生站着的地方,正是夜夜祭祀,活活烧死童男女的地方。
“你……你要做甚?”洪知县急道。
“绑上去!”步安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嗓音也拔高了许多。
洪知县已人无人色,急得拼死挣扎,却丝毫奈何不了身上的麻绳和死死揪住了他的惠圆。
底下数千人,全被吓住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豪门富户,全都呆若木鸡,倒是布衣百姓那边,有不少人暗暗叫好。
片刻之后,洪知县便给绑到了木柱高处。另有不少七司弟兄,搬来了柴火,架在底下。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步安说得很慢,仿佛生怕底下人听不清楚,接着猜朝木桩挥挥手,不容分辩道:“点了!”
洪知县的家人亲眷似乎反应慢了一拍,这时才扑通扑通跪地求饶,哭嚎一片。洪知县本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裤子都湿了。
然而,七司中人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哭喊,几只火把飞将出去,即刻便点着了柴火。
哭喊嘶嚎声中,步安缓缓走了下去,走过磕头不止的洪知县一家,视而不见,径直来到人数最多的豪门跟前,说道:“林员外,这是谁家?”
………………………………
第249章 逆天改命在此时
柴火哔啵作响,向来高高在上的县太爷,竟然被绑上了木柱,哭喊得声嘶力竭,活像一只低贱的牲畜,那里还有平日作威作福的影子。
难以形容的恐惧,几乎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假如那千年树妖在场,定会明白,步安为什么把“木头”们拦在了城外——正如她所说,恐惧会让软弱的人更加软弱,将希望寄托在任何可以寄托的信仰上,哪怕饮鸩止渴,也全然不顾。
林员外同样恐惧,甚至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骇然,因为他曾不知死活地,将一瓶毒药交给客栈伙计,要毒死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书生。
“刘……刘刘……刘家……”他的嘴巴都几乎不听使唤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两个字说完整。
“这便是刘家吗?”步安看着眼前聚做一团,瑟瑟发抖的一百多人,侧头问道:“刘家可曾买过童男女?可曾侵吞过迷信百姓的田产?可曾诬陷过忠良?”
林员外抖得厉害,他听这些问话,似乎句句都在说自己——刘家是做过这些,可他林惟均又何尝清白了?假如刘家该死,他又凭什么能活?
步安侧头看他,语气轻松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都管用。”
林员外想起他说过,只要一心效忠,便会饶他全家不死,顿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抬头去看刘府上下,只见一双双眼睛,都苦苦要求般看着他,似乎这所有人的生死,都系于他之口。
哪有这等好事,林员外心想,便是我不说,你们又哪里活得成了?当下咬牙道:“回……回禀将军,方才所说的诸般恶行,刘家全都干过!”
刹那间,所有央求的眼神,全都变成了恶毒的仇恨,林员外看得心惊胆战,却在心里暗道,我说不说,你们刘家都脱不了干系,怨不得我的。
“好!”步安扭头朝惠圆道:“把刘家家主也绑上去!”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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