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天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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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萝玉姝等人来到门下，半龙早已知晓他们的到来，只是看到除了两位美女之外，还多了一个人，因此犹豫着，并没开门。

　　　　多了的那个人是个寻常小厮打扮，粗衣麻布，脸上还有一道疤，长相甚是丑陋，让人看了直觉脊背发凉。

　　　　江抒言原本死也不要扮成这样，但红萝的意思是，就是要让别人讨厌、不愿意靠近，才能减少接触不露馅，更何况，谁也不会想到长相俊美的江抒言会变成一个丑到极点的下人吧？红萝还在样貌的基础上注入了异术的力量，让江抒言变得有点臭。

　　　　江抒言只好顺从，一路冷着脸，这种表情更加深了他面相的凶狠感，过路行人看见他都避之而不及。

　　　　到了门下，连半龙都被他恶心到了。

　　　　红萝对看门人解释，这是她们山上的下人，阿吉，两个女人行走江湖，怕有所不便，因此带他跟在身边。别看他长相丑陋，却是个身世凄惨，内心善良的可怜的好人。

　　　　守门的捂着鼻子看阿吉，阿吉低下头，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守门的问道，“这人咋这么丑？”

　　　　玉姝正色道，“人的样貌都是父母给的，他又没得选择，你怎么能嫌弃他丑陋呢？”

　　　　守门的理亏，没再刁难，半龙看守门的决定放行，便敞开了大门。

　　　　在红萝三人相继走过大门之时，半龙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舒服、安详，力量强大但又很温和，很像是……半龙还没想到像什么，三人已经走远了。

　　　　半龙缓缓地关上了大门。
………………………………

第三十三节　相见不相见

　　　　红萝玉姝带着阿吉走在河雒府中。得益于红萝玉姝将他易容成一个丑鬼，江抒言感觉很自在，他无论怎样细细观察河雒府的变化，都不会引起他人异样的联想，躲在这样一副躯壳内，就像有了一副铠甲。

　　　　刚过走过外城的最后一道门，有个墨衫少年在那里候着，要将红萝等人引领到掌权的会客厅去。墨衫是河雒府非正式水术师的服饰，一般情况下是白雾城内有权势的人家送进来学点东西的，河雒府不会收取费用，他们会做些基本的工作来作为回报。近几年，河雒府的人才逐渐凋敝，这种墨衫弟子便收的多了。

　　　　这个墨衫少年看起来很活泼，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对一切还都很有新鲜感，像是刚来河雒府不久，远远看见红萝玉姝两位漂亮姐姐朝这边来，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你们就是红萝姐姐、玉姝姐姐吧！”墨衫少年迎上来，“我一看就知道！我是来接你们的，在下河雒府墨衫弟子黄宝，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着，还行了一个礼。

　　　　红萝对有礼貌的人特别有好感，何况还是个相貌清秀的少年，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说说看，小帅哥，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两位姐姐是生面孔，又如此相貌出众，想来除了掌权人要接见的客人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红萝嬉笑着上前掐了掐他的脸颊，“你这家伙嘴倒甜。”

　　　　黄宝见红萝丝毫不见外，竟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江抒言有些无语，这个红萝竟然不分时间场合，逮到个机会就调戏别人，丝毫不顾及女孩子的形象。

　　　　他故意干咳了一声。

　　　　红萝知道江抒言急着走，便不再逗黄宝，“那我们走吧。”

　　　　可黄宝的注意力却被江抒言吸引住了，他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江抒言。一阵风吹过来，黄宝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接着又像是怕他们尴尬似的，又把手从鼻子哪儿拿下来。

　　　　“这位……”

　　　　红萝赶紧介绍，“啊，这位是我们山上的下人，阿吉，他就是人丑了点儿，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黄宝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但看红萝玉姝对阿吉如此维护，也不便给阿吉脸色，只好默默地站远点。

　　　　在黄宝的引领下，他们走的都是边边角角的小道，显然是不想让河雒府内众人得知他们的到来。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小路，他们一定会路过江宅，也一定会路过冷清夫的住所，就算侥幸没有碰到故人，三个陌生人来见掌权人的消息也一定会迅速传遍整个河雒府。

　　　　江抒言只能暗暗祈祷，阿吉这副躯壳会有用。

　　　　四人路过江宅时，没有碰到任何人，江宅大门紧闭。黄宝介绍着，“自从江抒言那个大魔头被逐出河雒府后，江古月长老就代为掌管河雒府，因此江家大部分子弟都搬到掌权人专用的府邸内，江宅现在已经是半空状态了。”

　　　　江抒言暗自冷笑，除去他这颗眼中钉，江家掌控了整个河雒府，冷清夫通过江樱儿间接掌控了江家，倒是都成了大赢家。

　　　　只不过他们真的能笑到最后吗？

　　　　正想着，他们来到了冷宅。

　　　　一路上走来，冷宅可以算得上是门前最热闹的府邸了，宾客车马络绎不绝，门口堵得死死的。他们在人群中间拥挤着，费力地抵达另一端，江抒言身上的臭味为他们顺利穿过人群创造了极有利的条件。

　　　　黄宝介绍着，“这是我们现任掌权人女婿的府邸，掌权人的府邸旁人不得随意进出，这是离掌权人最近的人了，所以大家有什么事，都会来拜访他。”

　　　　“掌权人的女婿？哪个女儿？”红萝想到了什么一样。

　　　　黄宝笑了，“江掌权就只有冷夫人这一位女儿啊！”

　　　　“冷夫人？她的名字是不是叫……”

　　　　江抒言干咳一声，想要打断红萝的问话，但是黄宝抢先接过话头。

　　　　“叫江樱儿！是江掌权的独女，她可是我们河雒府第一美女哦！”

　　　　红萝惊讶地张大嘴巴，默默地看了江抒言一眼。

　　　　江抒言默然无语。

　　　　黄宝接着说，“怎么，红萝姐姐你认识冷夫人？”

　　　　“啊……怎么说呢，可能认识吧。”

　　　　黄宝笑道，“姐姐真可爱，可能认识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玉姝道，“算是一面之缘，通过冷夫人，我们才能跟河雒府取得了联系。”

　　　　黄宝“哦、哦”的应着。

　　　　这时候，一辆马车迎面而来，马车装饰华丽，每一匹马旁边都有个赶马人，走得慢悠悠的，像是怕马车里的人颠到一样，旁边行人见了，都颔首低眉站在一旁，让马车先行通过。

　　　　红萝连连咂舌，“马车里是谁啊？这阵仗，搞得像国王出巡似的。”

　　　　黄宝边指引他们靠边站，让出大路，边介绍着，“这就是冷夫人的专用马车，很多时候冷公子也会在里面。”

　　　　马车的“窗户”是一个开了口的方块，江抒言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江樱儿那张熟悉的脸，与此同时，江樱儿也将视线转向他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

　　　　江樱儿立刻认出了他，她紧张地攥紧拳头，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愿意离开。

　　　　江抒言目送着江樱儿的马车离开，发着呆。

　　　　一向喜欢骑着白色独角兽横冲直撞的江樱儿，如今也变成了深闺妇人。他能够理解这种改变，毕竟，冷清夫最讨厌的，就是江樱儿骑着独角兽的样子。

　　　　江抒言有点失态，红萝忙扯扯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

　　　　黄宝一脸不屑的样子，“红萝姐姐，你让你家下人注意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冷夫人看，冷公子怕是要不高兴的。”

　　　　红萝“啪”地一巴掌拍在江抒言头顶上，示意黄宝，“他没见过那样的美女，所以才失态……以后注意点，听见没！”

　　　　江抒言忍气吞声地点头。

　　　　红萝玉姝看他滑稽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

　　　　黄宝摇摇头，带着几人继续向前走。

　　　　他们一行人很快抵达了会客厅，江掌权等在那里，江抒言被黄宝拦在了门外。

　　　　“你就别进去了，在这里等着吧。”

　　　　江抒言只好站在台阶下等着，黄宝陪着他等着，过后还有带领他们去住的地方，掌权人吩咐过，这些天，他就是两位贵客的管家。

　　　　黄宝待得无聊，便调笑起江抒言来。

　　　　“你是不是有一年半载没洗过澡了？”

　　　　“昨天刚洗过。”江抒言不在乎黄宝言语里的揶揄，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这是天生就有……味道啊。”

　　　　“可能是吧。”

　　　　“唉，红萝玉姝两位姐姐的心肠真是好，像你这样身体上有缺陷的下人，我家是万万不会留的，其他缺胳膊少腿的倒好说，你这有点影响心情啊，没想过怎么去掉吗？弄点香料掩盖掩盖也行呀！”

　　　　江抒言默默地听着，心里骂了红萝一万遍。

　　　　这边江抒言听着黄宝对自己的数落，那一边，红萝玉姝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河雒府的掌权人。

　　　　红萝玉姝一见到江古月，直接行了个大礼。

　　　　“求江伯伯，一定要救救我娘！”

　　　　江古月赶忙将两人扶起，看座，安慰她们不必客气，红什刹前辈的失踪在五大机构里是头等大事，更何况还是在河雒府的地界里失踪的，所以河雒府上下，一定会尽全力帮忙寻找。

　　　　红萝玉姝很是感激。

　　　　对于如何寻找的问题上，红萝拿出嗅香炉，嗅香炉还原出红什刹失踪前所去的地方，是一片水雾弥漫的密林，这种密林很普通，随处可见，因此，她们希望河雒府能够出人出力帮忙确定这个位置，毕竟白雾城太大了，仅靠她们两人是不可能找到的。

　　　　江古月掌权立刻应允，许诺即刻派人去查，至于找寻到底要多少时间，并不能够确定，所以红萝玉姝只能暂住河雒府。

　　　　红萝玉姝谢过江掌权之后便打算转身离开会客厅，却见门口来了两个人。

　　　　一个身体瘦弱如纸片，面色惨白，一个飞扬跋扈，气势逼人，两个人像是彼此不合一样，相互间离得远远的。

　　　　江古月看见这二位，笑了。

　　　　“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们，你们倒自己来了。消息都很迅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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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桃花运

　　　　台阶下的江抒言忍受着黄宝的滔滔不绝，装作一直在认真听的样子不停地“嗯”、“嗯”，实际上，早在观察周围景致了。

　　　　会客厅前是一片小花园，打理得非常简单，只种着最常见的一种开花水草，此刻只有几株开了花。

　　　　江抒言在河雒府的时候，从未注意到它们，它们跟脚下的石板、堂前的绿竹一样稀松平常，河雒府里，也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

　　　　但现在再看，却多了几分意味，因为他知道，那里的水草是老掌权亲手种下的，这个地方，他曾来来往往不计其数，这里的一切，都和老掌权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一寸都没能改变，除了他。

　　　　他远远看见江路大步流星地往这边来，下意识地躲避视线，黄宝向他介绍着，“这是江掌权的大公子，江路。”

　　　　他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们之间曾交手无数次，他对他熟悉得不得了。

　　　　对江路来说也是一样。

　　　　所以当江路似乎注意到打扮成阿吉的江抒言时，他的心不免提了起来。

　　　　江路真的认出了他……他脚下加了几分速度，朝江抒言走来，眼里平添了几分怒气。

　　　　江抒言暗想，罢了，到时候死不承认，江路也拿他没办法。

　　　　江路越来越近，黄宝迎上去跟他打招呼，江路脸色僵硬地冲黄宝点点头，接着又看向江抒言的方向。

　　　　江抒言装作局促不安的样子，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也来了？”

　　　　声音温和、低沉，像在跟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说话的样子。

　　　　江抒言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他知道那是谁。

　　　　冷清夫路过江抒言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江抒言没有跟他对视，冷清夫会从他的眼神里认出他来的。

　　　　冷清夫朝江路走去，原来，江路是看到了冷清夫才有这种反应。

　　　　他们两人，谁也不会在意一个相貌丑陋、浑身发臭的下人，连看都不会愿意多看一眼。

　　　　“你动作挺快啊！”出乎江抒言的意料，在跟冷清夫说话时，江路居然在强压着内心的不满，对他有了三分客气。

　　　　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冷清夫并不真的是个废人。

　　　　“你也不慢。”冷清夫幽幽的说。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踏上台阶，向会客厅走去。

　　　　江掌权跟冷清夫、江路介绍了红萝玉姝，要他们二人各自想办法找到嗅香炉中的位置。

　　　　冷清夫原想江掌权会向他们二人隐瞒这件事，一定是跟江抒言有关，但现在看来并没有江抒言什么事儿，便对这个失去了兴致，虽然应下来，但是不打算做多少努力。

　　　　但江路就不一样了。

　　　　江路原本跟冷清夫是一样的想法，直到他看见了红萝……

　　　　江路从未见过像红萝这样的女子，河雒府里的女人即使有像江樱儿那样张扬个性的，身上也大多带着一种傲慢的贵族气息，这种气息江路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得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未娶妻的原因。

　　　　但是红萝不同，红萝身上有一股子野性，又夹杂着天真、不畏世事的单纯劲儿，江路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心。

　　　　从会客厅出来后，江路就变成了红萝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追着她，不停地问有关红什刹的事儿，红萝嫌他有些烦，但又不好直接驳他面子，只好敷衍的应和着。

　　　　看见江抒言，红萝跟看到救星一样，急忙奔过去，但又意识到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江抒言很重要的样子，只能半张着嘴，尴尬地请黄宝尽快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江路还要跟着去，红萝忙拦住，“江公子，住处黄宝带我们过去就可以了，您还是多费心，帮忙寻找我娘的下落吧！”

　　　　对于红萝的嘱咐，江路连连称是，站在那儿看着他们走远，傻笑个不停。阿吉的身影遮住了红萝，江路一声叹息，“唉，你说这两个天仙似的美女，怎么跟了个如此之丑的奴仆呢？”

　　　　江路连连摇头。

　　　　*　*　*　*

　　　　去往住处的路上，黄宝见风使舵，一个劲儿的跟红萝说江路的优点，说他是目前河雒府内最厉害的水术师，说他家世显赫、为人正直，还问红萝对江路的看法。

　　　　红萝很无语地让他闭嘴，气冲冲地朝前大步走去。

　　　　玉姝奇怪道，“那个叫江路的，今天是第一次见红萝，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江路对红萝有好感？再说，就算是这样，你促成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处？”

　　　　黄宝不好意思的笑，“不瞒玉姝姐姐，江公子喜欢红萝姐姐，这是肯定的事儿，我从未见过江公子这般失态，向来都是女人追着江公子，江公子可还从未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呢，至于我能从中得到的好处，嘿嘿，秘密。”

　　　　玉姝观察着他，“墨衫弟子都是白雾城中的人吧？你家里是商人？”

　　　　黄宝惊讶道，“玉姝姐姐如何猜到？”

　　　　“天下除了商人，还有谁还会这般计较利益得失？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做生意，也是双赢的事儿。”

　　　　黄宝点点头，“家里是做茶水生意的，我们家专门提供最清冽干净的泉水。虽说水到处都有，并不值钱，但是有几个地方的泉水却很不一样，拥有疗伤的效用，一直以来都是市场上的紧俏货。我们家就拥有好几个这样的泉眼。”

　　　　玉姝了然道，“家里做水的生意，把你送到河雒府里来，很合适，一为学习，二为结交河雒府高层，如果能让他们不断欠下你的人情，那就更好了。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盘算和眼光。”

　　　　面对玉姝的夸奖，黄宝低头羞涩一笑。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玉姝回头玩味地看了江抒言一眼，大概是想让他向这个孩子学习？

　　　　江抒言笑而不语。

　　　　他们的住处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有蜿蜒的水池，水池里长着水草，跟会客厅前面的一样，只有一两株开了花。

　　　　正中央有两间精致的屋子，在房间里通过一个暗门可以彼此连通，非常满足两个关系亲密的姑娘的住宿需求，至于江抒言的房间，黄宝指了指院子外的一间矮小茅草屋。

　　　　“那里是柴房，已经给你搭了张床，放心，绝对比你在山上的条件好。”

　　　　阿吉感激地向黄宝点点头。

　　　　黄宝继续转过头跟红萝玉姝讲，“二位姐姐，你们长途跋涉应该很累了，早些休息，我就住在那边――往东走第二条街拐角处，门前挂着我的身份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就是！”

　　　　红萝玉姝谢过之后，黄宝离开了。

　　　　黄宝离开之后，红萝玉姝专门检查了各个角落，发现这是个很僻静的地方，大概是考虑到她们常年住在山上，喜静的原因，总之，三人都很满意，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不必担心被人偷听。

　　　　三人在院子里坐定，江抒言也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嗅了嗅身上的臭味，语气中透露着忍到极限的愤怒，“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河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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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安顿

　　　　江抒言在柴房的床上睡了一下午，如果那也可以称得上是床的话——干燥茅草堆积起来作为“床板”，上面铺了两张薄薄的灰布，一小截光滑木头作为枕头，哦，还有被子，被子表皮也是跟“床单”一样的颜色，手摸上去，可以听到被子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里面也全是干草。

　　　　原来，这就是下人居住的条件啊。

　　　　江抒言并不认为是人家故意给他难堪，让他住得差，红萝玉姝毕竟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她们带来的人，河雒府并不敢怠慢，所以，他应该还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

　　　　他这才对从小到大以来，自己在河雒府所受优待有所感悟，他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有什么资格享受比这些下人好上千百倍的生活条件呢？仅仅因为他比较能打吗？

　　　　他胡思乱想着，睡眠断断续续的，又想起在路上遇到江樱儿的事。他知道江樱儿这两年间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凭一股气就横冲直撞的率性女人了，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能改变到这种程度，坐上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生怕有颠簸的马车里，那样自然。

　　　　他知道，江樱儿一直为他当年的牺牲而愧疚，为了他，她什么都肯做，包括放弃原来的自我。但是……江抒言想，若是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告诉她，他江抒言不仅不会为当时的选择后悔，反而，他还要感谢她，河雒府众人全死在他手上与废掉他一个人，他宁愿选择后者。

　　　　江抒言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身上若有似无的臭味他已经闻不到了，他现在就是阿吉，阿吉就是他，脸上的狰狞刀疤和臭味都是他的一部分，下人的身份也是他的一部分，他这样想着。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因为他想起了前来杀自己的江双江。他之所以改变主意跟红萝进河雒府，就是要印证一个想法，那就是想要他命的那个人是冷清夫，就像两年前一样，冷清夫一直没有改变想彻底消灭自己的愿望。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想要查一查当年事情的真相，若是有机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两年之后才平反，他也并不嫌晚。

　　　　正想着，柴房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江抒言下意识地坐起来，藏在被子里的右手开始结印，没想到来的是个没任何灵力的汉子，这汉子头上扎着深色方巾，一身布衣短打，露出的胳膊和双腿肌肉紧实，粗壮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锻炼出的体魄。

　　　　汉子看江抒言紧张的样子，嘿嘿一笑。

　　　　“你就是阿吉吧？你别紧张，我就是看你半天没出来了，过来看看。”

　　　　江抒言放心下来。

　　　　“哦，怎么了？”

　　　　听他这样问，汉子奇怪道，“你还问我怎么了？这都快天黑了，你怎么还不给你家主人准备晚饭？”

　　　　江抒言一阵汗颜，连连点头，“哦，睡过头了。”

　　　　汉子一听更奇怪了，上下打量着江抒言，脸色也变了一变，“你家主人真是好心肠啊，就你这条件，还敢睡过头？”

　　　　江抒言只得干听着，不答话，他下床穿鞋。

　　　　汉子继续说，“厨房有点远，东边第二条街，走到底，那里有现成的饭菜，你也可以给你家主人现做。”

　　　　汉子说完要走，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叫二憨，大家都叫我憨哥，是厨房的管事，平时就待在厨房里，遇上什么麻烦找我就是。”

　　　　江抒言点着头，二憨门也没关，就走远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感觉到二憨对他有种不屑和敌意，原以为下人与下人会彼此抱团，产生一种接近友情的东西，但看来也并不是。

　　　　江抒言穿好鞋，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灰扑扑的短衣，重新扎紧头发，这才出门。

　　　　东边第二条街是墨衫弟子住的地方，街道虽不如河雒府内的大路气势恢宏，但也十分干净平整，两侧门房依次排列，全是左白右黑的大门，只有门前的身份牌才能区分出里面所住何人。

　　　　这条街很长，江抒言方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