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天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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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抒言踏进海里，水术师可以在水中行动自如，所以江抒言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少年身边。

　　　　少年却被猛地拽走了。

　　　　江抒言追上去，随即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灵力结界网，这张网树立在海中，常人不会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江抒言知道，这种灵力网是专门为了抵抗海难而设立的，需要集结至少五位上等术师的灵力才可结成，而要使效果持续百年之上，对水术师的要求更高。

　　　　所以，情况应该是，百年前河雒府众位水术师为保沧海边平安，合力设立了灵力结界网，但为何在河雒府的众多资料中找不到这条记录呢？江抒言感觉很奇怪，直觉告诉他，这背后另有隐情，他要尽快回去问问冷掌权。

　　　　发现少年手上缠绕着鱼线，鱼线另一头，是一只跟少年大小差不多的大鱼，大鱼正在拼命逃跑，少年有些神智不清了。

　　　　江抒言游过去，运力一掌拍晕大鱼，然后将船翻过来，将少年和鱼一同丢到船上。

　　　　正要上船之际，江抒言突然感觉胸腔里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就像有人拿千斤巨锤对着他的心脏用力敲上去一样。

　　　　他不自觉松开了抓着船的双手，被海底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了过去。

　　　　江抒言向海深处沉落，他向海面望去，那里充满了阳光，而他正在向黑暗处沉落。

　　　　越往下，周围越黑、越暗，毫不透光。

　　　　水术师不会被水杀死，但此时江抒言却浑身上下都沉浸在这种恐惧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江抒言用灵力感应那股吸走自己的力量，发现它竟融进自己的灵力里面，消失无踪。唯一的解释，就是海底的力量也是灵力，而且是比江抒言所拥有的要强大千万倍的灵力。

　　　　所以江抒言根本无法对抗它。

　　　　不知过了多久，江抒言似乎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声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他朝头上看去，心里突然一紧。

　　　　一只巨大而血红的眼睛在盯着他。

　　　　相比于这只红眼睛，洛洛的蓝眼睛简直像温柔弱小的小猫的眼睛。

　　　　这只眼睛，充满了力量与邪气。
………………………………

怎么收拾鱼？

　　　　尔菲把江抒言从海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

　　　　钓鱼少年坐在海边一块石头上，面前放着那条大鱼，他正对着它发呆。

　　　　远远看见尔菲拖着江抒言吃力地游向海边，他站起来，走过去，跟尔菲一起将昏迷不醒的江抒言拖上岸。

　　　　尔菲焦急得浑身发抖，她坐到江抒言旁边，拍他的脸，“醒醒啊，醒醒啊江抒言。醒醒！”

　　　　她的嘴唇在打哆嗦，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流。

　　　　钓鱼少年看见她这样，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啦江抒言，你快醒醒啊！”

　　　　尔菲躺在江抒言身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抒言湿透的衣服和湿漉漉的头发在慢慢变干，钓鱼少年看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推了推尔菲，“这个人，他变干了……”

　　　　尔菲根本听不进少年在说什么，上前拽住他的衣领，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要你陪葬！”

　　　　尔菲继续哭江抒言，她抓起他的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江抒言，快醒醒……”

　　　　钓鱼少年：“他真的变干了，你自己看！”

　　　　尔菲终于抬起泪眼，她摸了摸江抒言的袖子，确实是干的，甚至，她的袖子贴着江抒言袖子的部分，也变干了。

　　　　她看看江抒言的身体，衣服、头发、皮肤，全都是干的。

　　　　这时，江抒言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尔菲立刻探身去看。

　　　　“我这是怎么了？”江抒言睁开眼睛，看见凑过来的尔菲和钓鱼少年。

　　　　尔菲抓紧他的手，“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江抒言看看周围，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岸上，他挣扎着坐起来，耳边传来钓鱼少年的絮絮叨叨。

　　　　钓鱼少年：“哎你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身边这位小美女可要把我碎尸万段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明明水性比我还差怎么还来救我呢，这要是没救成再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多得不偿失，不过当然了，还是要谢谢你……”

　　　　尔菲一个愤怒的眼神递过去，“闭嘴，吵死了。”

　　　　钓鱼少年半张着嘴愣在那儿，然后以极快的语速道，“为了感谢你们晚上请你们吃鱼。还有我叫郑西伶。”

　　　　他眼巴巴地看着尔菲，“好了我说完了……我不说了……我不再开口了……”

　　　　尔菲威胁着要揍他，郑西伶用手捂住嘴巴，表示决不再说话。

　　　　江抒言看着他俩，无奈的摇摇头。

　　　　他站起来，他活动一下身体，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在海底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那只眼睛，那只邪恶而有力的眼睛，他永远都忘不了。

　　　　更奇怪的地方在于，海底竟莫名存在一股强大的神奇灵力，到底从何而来呢？

　　　　江抒言望着海面，陷入了思考。

　　　　尔菲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跟我说说，你刚才那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海里晕倒？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了！”

　　　　江抒言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有些感动，但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没事的，放心吧。”

　　　　“你要我怎么放心呢！你是名水术师，在自己的领域里都会栽跟头你要我怎么放心啊？”

　　　　郑西伶听到“水术师”三个字，脸色略微一僵。

　　　　“刚才只是意外，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尔菲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变干呢？我从海里出来一下午了，衣服还是湿的呢！”郑西伶嘟囔着，偷偷地看江抒言，发现江抒言正在看着自己，立刻像被现场抓包了的小偷一样怔住，身子一动不动，嘴巴咧开，露出可爱的两排大白牙，“嘿嘿嘿嘿……”

　　　　“你根本不会钓鱼，以后最好不要再进海了。”

　　　　郑西伶嘿嘿笑着，“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要是掉海里了我族人会来救我的！”

　　　　“你族人？”

　　　　尔菲轻哼了一声，“哼，果然。”

　　　　郑西伶用手一指，东边悬崖上，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上空飘荡着袅袅炊烟，“我的族人都住在那里，他们会看着我的，我要是掉海里了，他们就会赶来救我。”

　　　　“这么远？”

　　　　“嘿嘿，我族人的目力都很好，跑得也都很快！”

　　　　“你族人，难道就没一个会钓鱼的？一定要你来钓？”

　　　　“嘿嘿，当然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是钓鱼好手，只是我一个人呆在悬崖上实在太闷了，就自己跑出来玩。”

　　　　也是，虽然郑西伶跟江抒言一般年纪，但个性明显更像个孩子，孩子淘气贪玩，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变干呢？”郑西伶眨巴眼睛问他。

　　　　“因为我是个水术师。”

　　　　郑西伶笑容僵硬了一两秒，“啊哦，我知道，我听说临云镇来了个水术师，就是你吧！就是你逼白袍起了什么生死誓吧！”他童稚感浓重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敌意。

　　　　他的笑容里，埋藏着一片阴影。

　　　　但是，立刻就消失了，恍惚间，江抒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江抒言回答。

　　　　尔菲看着郑西伶，害怕他会对江抒言不利。

　　　　没想到郑西伶瞬间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很厉害哦！”

　　　　郑西伶蹦蹦跳跳地跑到那条大鱼旁边，“你们吃完鱼再走吧，我烤给你们吃！就算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郑西伶捡起碎石块里湿漉漉的柴禾，架起一个柴垛，这柴垛跟那条大鱼比起来实在很小，明显无法将这么大的鱼烤熟。而郑西伶架起柴垛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他拄着下巴看着大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们，过来帮帮忙啊！”

　　　　江抒言并不想吃什么烤鱼，尔菲因为与森林部族的矛盾，觉得坐下来一起烤鱼吃饭很别扭，所以两个人想走。

　　　　但是郑西伶上前拽着两个人的手，把他们拉到大鱼旁边，“收拾这条鱼，就看你们的了。我烧火。”

　　　　江抒言跟尔菲互相对视一眼。

　　　　“你俩愣着干嘛啊！快点收拾啊！看着吧，我一定比你们快的！火马上就好！”郑西伶实在太过热情，两个人只好蹲下来，想办法收拾这条鱼。

　　　　尔菲看着江抒言，江抒言看着尔菲，两个人谁也没动。

　　　　“我从来没收拾过鱼。”尔菲不好意思地说，“从前这活都是爹干的。”

　　　　“我也没经验，我吃的，都是已经做好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两个人扭头看郑西伶，对方已经轻车熟路，又架起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小柴垛。

　　　　半晌，尔菲亮出了匕首。

　　　　“我记得，首先要把鱼肚子剖开。”

　　　　说着，尔菲就用匕首费力地将鱼肚子剖开了，肠肚流了一地，尔菲满身是鱼血。

　　　　她有点累，喘着气，这鱼实在太大了。

　　　　她回头一看，江抒言坐得远远的，生怕鱼血溅到自己身上。

　　　　“江抒言，你过来，帮我把身上的血去掉。”尔菲闻了闻自己，好腥。

　　　　江抒言没过来，只在远处手指结印。尔菲知道他怕腥，忍不住哧了一声。灵力游走在尔菲身上，尔菲衣服上的鱼血一滴一滴脱离出来，逐渐融进空气里，尔菲看着这幅奇异的画面，有些呆了。

　　　　郑西伶在一边碎碎念，发现没人理他，看见尔菲弄得自己浑身是血，感觉很无语，怎么连收拾个鱼都不会？

　　　　郑西伶走过来，手搭在尔菲肩上，刚要开口，突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

离开　归来

　　　　当郑西伶的手搭在尔菲肩上之时，郑西伶及江抒言几乎同时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

　　　　江抒言奇怪的地方在于，郑西伶居然身负灵力。

　　　　世界初始，有很少一部分人一出生就身负灵力，他们各自通过不同的方式修炼，可以成为利用自然界五种元素的术师，也可以成为专攻改变万物法则的异士，还可以成为专攻剑术、刀术的游侠，但是千百年来，这部分人群逐渐固定下来，以家族的形式代代相传，没有任何血统传承、凭空天生的灵人不再产生，因此身负灵力的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一般情况下，灵人只在已知的各大家族中产生，这些人大多是名门望族，血统高贵，也很好分辨。

　　　　而郑西伶，只是乡野出身，还是来自于森林部族，显然这个族群跟五大陆并没有什么联系，郑西伶怎么会身负灵力？而且显而易见，是经过训练的、强大而厚重的灵力，甚至沾染了一点邪气，这种邪气，江抒言刚刚在海底那只血红的眼睛那里领教过。

　　　　郑西伶显然也被江抒言的灵力吓到了，他愣愣地看着江抒言，眼神里流露出悲伤、仇恨和痛苦，但又掺杂着熟悉和亲切，他就这么呆立着，一动不动。

　　　　江抒言不明白，为什么郑西伶会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看自己，好像两个人之间曾有过什么渊源一样，但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尔菲左右看看两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俩怎么了？”尔菲打破了僵局。

　　　　江抒言看尔菲衣服上的血迹清理得差不多了，便收回作用在尔菲身上的灵力，郑西伶也收回目光，回去继续摆弄柴垛。

　　　　江抒言走到郑西伶身边，他想要问个清楚，没想到还没开口，郑西伶突然站起身愤怒踹翻了刚搭好的柴垛。

　　　　“鱼你们拿去吧，我不想吃了。”郑西伶冷冷地说，说完转头就走。

　　　　“哎，这什么人啊……”不明就里的尔菲抱怨道。

　　　　江抒言看着他的背影皱眉。

　　　　*　*　*　*

　　　　如果不是要赶着回河雒府，江抒言一定会留在这里，仔细调查森林部族以及沧海海底的情况。他不明白，难道千百年来，这世上一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灵人家族？沧海海底的灵力到底从何而来？郑西伶与沧海海底的灵力存在什么关系？但这一切，都只能等他回到河雒府、赢得河雒府五年一届的水术师大赛之后再做打算了。

　　　　江抒言从小被冷掌权当作继任者来培养，百般爱护，冷掌权对于江抒言来说，甚至比父亲还亲。因此，他绝对不能因故缺席，不能在术师大赛上落败，不能给冷掌权丢脸，更不能让河雒府上下众人说老掌权偏心徇私。

　　　　他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成为继任者。

　　　　天将破晓，江抒言整理妥当，想要悄悄地离开临云镇。没有跟临云镇镇民进行正式道别，因为江抒言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然而，当他打开房门走到街上时，却呆住了。

　　　　镇民们各自站在自家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五花八门的东西，有的拿着一条咸鱼，有的拿着一篮果子，有的拿着衣服，有的拿着油伞……看得出来，都是镇民们平时很宝贝的东西，也是旅途中很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他们看见江抒言走出来，一拥上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定要他收了东西才放他走。

　　　　对于热情的镇民们，江抒言实在无力招架，好不容易才从他们的包围圈中挤出来。从小到大，江抒言倒是第一次这么被当成亲人一样对待，如此受欢迎，让他感觉很温暖，很感动。他突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小镇。

　　　　前路漫漫，也许有一天，他会希望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在这样一个普通而又特别的小镇里，过最普通的日子。

　　　　江抒言走向镇子西口，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镇民担心东西会弄脏江抒言的白衣，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好几层裹布，足见真心。

　　　　但有一个人没在镇民中间。

　　　　江抒言正想着，镇子出口立着的两块黑色渗血石背后，转出一个身影，正是尔菲。

　　　　尔菲头发束起，一身精短打扮，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江抒言心下一沉，他知道尔菲一定是想跟自己一起走。

　　　　江抒言走到尔菲身边。

　　　　尔菲抢着开口，“你不用劝我，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尔菲笑了，“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尔菲，临云镇需要你。”

　　　　“不，我不要呆在这里，临云镇的事儿我已经托付给别人了，森林里的人也不会再攻过来，他们不会再有事的。”

　　　　尔菲的样子十分坚定，江抒言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

　　　　江抒言张开双臂，冲尔菲点点头，尔菲一时有些发愣，她踟蹰着走过去，有些害羞地投进江抒言的怀抱里。

　　　　江抒言心里默念着，“对不起。”

　　　　他举起手，在尔菲后颈处重重打了一下，尔菲晕了过去。

　　　　江抒言抱起尔菲，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临要离开之时，江抒言将镇民们送他的临别礼物统统挂在尔菲身上。这些东西对江抒言来讲，作用不大，对于镇民却是重要的生活物资，他一定要留给他们。

　　　　江抒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临云镇。

　　　　太阳从街尽头升起，阳光洒满街两边败落的民房，突出耸立着的小楼楼顶上，云昊的尸体早已从晷针上拿了下来，针尖的切面反射着阳光，好像一颗闪光的宝石。

　　　　江抒言大步离开。

　　　　回程很顺利。

　　　　河雒府位于北陆中央的白雾城，白雾城没有城墙，没有守官，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城内居民自给自足、自由自在，遇到分歧就找附近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裁决，倒也没发生过重大恶劣的斗争，反而人人相互帮助，团结一致，跟临云镇比起来，白雾城简直就像一座世外桃源。

　　　　白雾城左临梼国，右靠天元国，夹在两国中间，为平息两国争端也起了很大作用。

　　　　这所有一切，都归功于白雾城中的河雒府。

　　　　河雒府聚集着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水术家族，冷、江、凌、沈四大家族以及十八个小家族，他们掌握着世界水系，同时又承担保卫北陆的重任，因此，河雒府的重要性远在梼国和天元国之上，白雾城自然无人敢侵犯，也无人有能力侵犯。

　　　　但是当江抒言踏入白雾城之时，他却隐隐感觉到，白雾城的美好祥和似乎被什么东西打破了，虽然从表面上看，白雾城的居民一如往常，但在平静的外表下，却涌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暗流。

　　　　这暗流，足以颠覆白雾城，让世外桃源沦为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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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朋友

　　　　不过，江抒言很快打消了对白雾城那令人不快的印象，走在白雾城的大街小巷上，行人众多，摩肩接踵，到处是一派繁华的景象，置身如此生机勃勃的环境之中，谁还会去想像它有朝一日会毁灭？至少，江抒言还没有这种觉悟。那笼罩在白雾城上空、若有似无的黑暗，也许不过是临云镇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罢了。

　　　　毕竟，他到现在仍然忘不了临云镇留给他的印象，那黑色与暗红的鲜血相互交融的画面。

　　　　白雾城的建筑都由白石砌成，高楼林立，街道都铺着灰砖，空气多雨潮湿，常年起雾，因而得名白雾城，在雨水的冲刷下，白雾城更是显得干净灵秀，雾气缭绕，使它如仙境一般。

　　　　江抒言站在白雾城街头，轻闭双目，用力呼吸了一下家乡温润的空气，感到很满足。

　　　　这时，远远的有蹄子踏在灰砖上的声音传来，江抒言嘴角上扬，他知道是谁来了。

　　　　拥挤的人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江樱儿和冷清夫骑着坐骑艰难前行，一边急着往前赶，一边还要注意不能撞到老人和孩子，江樱儿越发沉不住气来。

　　　　“我早就说，要言哥哥骑着我的独角兽去巡视才好，可谁知他怎么也不要，非得靠步行。怎么样？术师大赛明天就要开始了，他现在才回来！”

　　　　“抒言这次巡视，更多是为了历练，如果为了省力投机取巧，走个过场，那就不是江抒言了。所以，耐心点。”冷清夫安抚道。

　　　　江樱儿长相清灵俊秀，四肢因常年锻炼精瘦有力，身穿专为女人打造的粉色绣甲，花样繁复，工艺独特，这种绣甲只有四大家族的子嗣才能拥有。她脑后的头发用金色发带束起，随着独角兽时不时地扬起前蹄，她的头发也跟着甩动，这让她看上去颇为英武，但是靠近面部的部分，又密密的梳着漂亮的发辫，留着柔软蓬松的刘海，一笑一颦，皆是女儿态，整个河雒府，像她一样如此矛盾而分裂的女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冷清夫的安抚并不起作用，冷清夫知道，凡是涉及到江抒言的事儿，江樱儿就会变成个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事事如她所愿才行，就像现在，她觉得此时在街上闲逛的人都有毛病，为什么不在家安生呆着？她现在尚能保持理智，注意不踩踏行人，再过一会儿，冷清夫就不敢保证了。

　　　　冷清夫骑在一匹普普通通的马上，与身披绣甲的江樱儿相比，冷清夫倒更像个柔若无骨的姑娘，他身穿柔软的白色棉质长袍，修长的双手轻轻揽着缰绳，面色淡然如水，因为久病，他脸部瘦削，如雪一般苍白。但是，他周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慑人气质，当他的淡棕色双眸深深地望着你之时，你会感觉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最羞于启齿的**瞬间暴露，再无私密可言。若没有一个强大的自我，跟冷清夫呆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两个人越发感觉难行，江樱儿焦躁起来，她的独角兽撞倒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壮汉，壮汉拍拍灰尘爬起来刚要发怒，却看见漂亮的白色独角兽和坐在上面意气风发的江樱儿，瞬间没了气势，垂手站在一边，给两个人让道。

　　　　“不能再这样了。”冷清夫沉下声音。

　　　　一旦冷清夫用这种语气说话，就代表他生气了。他一向讨厌江樱儿这种权贵般的跋扈做派。不过江樱儿并不怕他，要不是冷清夫是江抒言最好的朋友，即使他是冷掌权之子，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做不了水术师的病秧子罢了。

　　　　在水术家族里，做不了水术师，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抒言看到，会生你气的。”冷清夫追加了一句。

　　　　显然这句话更有震慑力，江樱儿立刻拉住缰绳，“知道啦，我慢点就是了。”

　　　　两个人走得非常慢，过了最热闹的集市区，人终于少了，江樱儿舒了口气，她刚要加快速度，突然，感觉缰绳被什么人抓住了。

　　　　江樱儿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什么人敢扯她的缰绳？她左手用力扯回缰绳，右手已经亮出冰剑来。

　　　　“谁？”

　　　　冰剑已经举了起来，但在江樱儿看到对方的瞬间，冰剑却迅速消融，化为无物。

　　　　江樱儿惊喜地叫道：“言哥哥！”

　　　　江樱儿迅速跳下独角兽，刚才飞扬跋扈的气势已经全然没有了，冷清夫笑着摇头